《听火》十七绛

11、套话

　　“我带了吃的。”易砜俯下身，拉开了脚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递到了易砜的面前。
　　“这……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吧？你给我了，你吃什么？”季澄看着易砜递过来的牛奶面包，没有伸手去接。
　　易砜把牛奶和面包塞进了季澄的怀里：“你先吃吧，等我这里画完了，就去吃饭。”

　　季澄看着清澈的宛如湖泊一般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还是伸手接过了易砜递过来的牛奶和面包。
　　“快吃吧，我继续画画了。”易砜转过脸，用画笔沾了调色盘里的颜料，继续涂色。
　　季澄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这个面包是奶油夹心的，季澄不喜欢奶油，可是这个面包一点都不腻，味道特别好。

　　“这面包好好吃。”季澄感叹着，不忘低头看了一下面包的包装袋，是浅蓝色的包装，上面写着“若琳面包”。
　　“嗯，我在我家小区附近的步行街买的，味道很不错。”易砜笑着说道。
　　季澄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面包，有些含糊地开口：“等你画完了，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只是……”易砜答应了，但是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为难。
　　“只是什么？”季澄有些疑惑地问。
　　易砜看着自己面前的水粉画，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隧道下面的风景，我都画好了，就是这隧道上面的天空我不知道画成什么颜色。”

　　“天空，不就是蓝色吗？”季澄说着，吸了一口牛奶。
　　“天空画成蓝色，这幅画就是晴朗的，天空画成灰色，这幅画就是黯然的，但是我不想要这两种感觉，我想要一种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感觉。”易砜接着说道。
　　季澄咬着吸管，仔细看了看易砜画的画，他画的隧道很逼真，出口处还画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季澄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隧道里追嫌疑人车的场景。

　　“你说，要是把天空画成浅红色，隧道的出口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加入这种奇幻的感觉，会不会好看？”季澄看着易砜的画，忽然说道。
　　“啊！你这个想法可以啊，这种感觉就是现实和童话的交织！”易砜听了季澄所说，脸上漾起了笑意。
　　季澄看着易砜那张清澈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笑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现实和童话，真的是童话吗？
　　就算这一切是童话的话，那也是暗□□。

　　此时的易砜已经拿出了红色和白色的颜料，将其挤在了自己的调色盘里，画笔沾了水，很快将两种颜色的颜料调在了一起。
　　季澄就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易砜将浅红色的颜料一点点涂抹在了画纸上。

　　不得不说，易砜画画是真的画得很好看，浅红色的天空画出来之后，易砜还在洞口位置加了一点浅粉色的雾气，让整幅画都多了一种梦幻的感觉。
　　“好了，搞定了！”易砜看着面前的画，满意地收了手。
　　“好看！特别好看！”季澄冲着易砜竖起了大拇指。

　　易砜收起画笔，转头冲着季澄笑了笑：“这都要谢谢你给我的点子，我觉得很棒！”
　　“哈哈哈，”季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画完了我们就去吃东西吧？”
　　“好啊，这边比较偏，我们就坐公交车回去市区里吃吧。”易砜说着，蹲下身开始收拾颜料和调色板。
　　季澄也蹲下身，和他一起收拾。

　　两人收拾好后，就去公交车站坐车回了源市市区，因为易砜说有一家鸭血粉丝特别好吃，所以就领着季澄去了。

　　“小麋鹿，你不是才转学来我们学校吗？你对源市很熟悉啊！”季澄吃饱喝足之后，满意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
　　“我暑假的时候就过来这边学画画了，这边的吃的都吃了不少。”易砜笑着说道。
　　季澄点了点头：“那你以前是哪里人？”
　　“不远，R市，跟源市挺近的。”易砜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那你怎么转学到这边来了？”季澄有些奇怪。
　　“我爸妈在这边做生意，我就过来了。”易砜笑着说道。
　　季澄应了一声：“这样啊……”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季澄兜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起来。
　　季澄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想到是许炜晨打来的电话。

　　“喂？许警官？”季澄接通电话后，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我，”电话那头传出许炜晨的声音，“李正鑫的供词已经出来了，我们就是想请你过来确认一下。”

　　李正鑫的供词。
　　这几天，他们应该也侦查出了结果……

　　沉默了几秒，季澄才接着开了口：“好，那我过来警局一趟。”
　　“还有上次和你一起的同学，叫易砜是吧，他也是目击者，你叫上他一起过来吧。”
　　“嗯，他……”季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易砜，“他和我在一起呢，我们马上过来。”
　　“好。”

　　挂断电话之后，易砜看着季澄问了一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是李正鑫供词出来了，叫我们过去看看。”季澄开口道。
　　易砜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我吃完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行吧！”季澄应了一声，起身去结账。

　　两人道警局门口的时候，许炜晨正靠在一个柱子前抽烟，看到季澄和易砜过来了，他很快摁灭了手里的烟，将烟头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过来啦？”许炜晨走过来，冲着季澄和易砜打了招呼。
　　“许警官。”季澄和易砜也礼貌地跟许炜晨打了招呼。
　　“走吧，进去说。”许炜晨说着，就领着两人往里走。

　　进了警局后，季澄和易砜就被许炜晨领到了他们队里，季澄看着许炜晨手底下的其他警察脖子上的牌子，才知道，原来许炜晨也是第九组的。
　　第九组。
　　季澄看着他们脖子上的挂牌，忽然有些想念他的队友了。

　　“坐吧。”许炜晨让他们队的人拿来了两张椅子，让季澄和易砜坐下了。
　　“季澄你家在老小区，没有监控，他第一晚上袭击你的确是没有证据，但是第二天晚上，我们去少年宫查看了监控，果然是如你所说，李正鑫在值夜班的中途离开过少年宫，后来的一天你和易砜从保安室离开之后，他的确是尾随你们进了小路。”
　　许炜晨说着，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视频，正是少年宫的监控，上面是他和易砜一起离开少年宫的背影，他们才出去不到一分钟，李正鑫就从保安室里出来，尾随在了他们的身后。

　　“加上李正鑫手机里的短信证据，我们审问了李正鑫，李正鑫承认了自己对你动手，可是他说神秘人只是雇佣他杀你，并没有说原因，而且我们查了那个号码，是个一次性的电话卡，已经找不到人了，不过，我们一定会继续追查的。”许炜晨接着说道。
　　“既然是雇佣杀人，那李正鑫的账户上应该有汇款记录吧？”季澄转过脸，忽然开口道。
　　季澄这话出来，许炜晨顿时就怔了怔，此时的季澄眼睛里带着一种犀利而冷静的清光，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那个给李正鑫钱的人很聪明，给的是现金，不过，我们在李正鑫的账户上，看到了一笔二十万的存款，这不是他一个保安可以有的财富，所以我们想，这笔钱应该是一笔不简单的收入。”
　　“李正鑫以前是做什么的，身手很不错。”季澄接着问。
　　许炜晨皱了皱眉：“资料显示李正鑫就是个大龄光棍，初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打工了，他辗转了很多城市，应该吃了不少苦，在外面难混，能打也很正常。”
　　“哦……”季澄点了点头。

　　那天，和李正鑫交手，季澄知道，李正鑫分明就是学过搏击术的，在外打工的人可不可能会那样的身手。
　　李正鑫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李正鑫，他已经被换过了。

　　“季澄？”许炜晨见季澄一副深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喊他。
　　季澄这才反应过来，冲着许炜晨笑了笑：“啊哈哈哈，没事儿，我就是最近名侦探柯南看多了，觉得我也能破案了……”
　　许炜晨：“……”
　　易砜听着季澄所说，唇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只是季澄并没有注意到。

　　“李正鑫的供词是这样，但是真相未必是这样，你之前被他袭击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我们今天请你过来，除了想让你看看李正鑫的供词，还想让你和李正鑫聊聊。”许炜晨抬起头，看着季澄接着开了口。
　　季澄听了，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想和李正鑫单独说说话。
　　“许警官是想让我跟他聊天，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吧？”季澄问道。
　　“是个聪明孩子。”许炜晨点了点头。

　　季澄听了，很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快点过去吧。”
　　许炜晨怔了怔，没想到季澄面对要杀自己的人一点畏惧都没有，而且还这么激动。
　　季澄看着许炜晨的表情，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表现有些夸张，便笑着说道：“易砜还要去写生呢，我只是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许炜晨转脸看了一眼后面坐着的易砜，在他的凳子旁边的确是放着折叠的画架以及画板。
　　“那易砜同学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季澄你跟我来吧。”许炜晨说着，就朝着前面走去了。
　　季澄转脸冲着易砜眨了眨眼睛，就快步跟着许炜晨一起离开。
　　易砜看着季澄的背影，黑色的瞳仁里亮起了浅浅的微光，唇角处依旧带着温柔的微笑。

　　“那个……许警官，审讯之前我能去上个厕所吗，我怕我待会儿紧张。”快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季澄偏头对许炜晨开了口。
　　“行吧，你先去上厕所。”许炜晨点点头，答应了。
　　季澄笑了笑，快速跑进了走廊深处的洗手间。

　　进了厕所隔间，季澄关上门，很快摸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万鹏飞的电话。

　　来了来了，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