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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斗小招 ...

  •   府中男侍全部调来了漪兰馆,他们手捧铜盆进进出出,端进来的清水倾刻便被血条染红。

      “太医,怎么样了?”太医刚把完脉一起身,郦朝蕴便焦急问道。

      太医摇头叹了口气,俯身回道:“正君身子本就虚弱,这又跌了一跤,小皇孙再也难保了。”

      郦朝蕴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保什么孩子?孤问的是大人。”

      “哦哦,殿下,臣开了方子,赶紧抓药来煎下,喂正君喝下去,将胎儿尽快落下。这越快对正君身子伤害就越小,待到日后,再以温补之物慢慢调理,正君的身子便能恢复如初了。”

      “那你就不要罗嗦了,还不快去!”

      “是!是!”

      太医忙铺了纸张,埋头疾书。

      时间一分一秒,如酷刑一样难熬。

      终于青桐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进了馆阁之中。

      将药碗交到郦朝蕴手中,他小声道:“殿下,药是温的,可以直接喂给公子。”

      郦朝蕴点点头,把药碗端到温云卿唇边,温声说道:“喝了吧。”

      温云卿似乎也知道孩子再无可能保住了,他嘴唇上几无血色,颤抖的厉害,一颗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落进药碗中。

      郦朝蕴等不及,直接捏住温云卿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将药碗中的药汁慢慢灌进他口中。

      黑色的药汁从温云卿口中吐出不少,顺着俊秀的下颌,滴落在锦被上。

      一碗药慢慢见底,郦朝蕴松开了温云卿,温云卿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趴伏在被褥上,样子痛苦至极,仿佛即将流逝而去的,不是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而是他自己的生命一般。

      郦朝蕴搁了碗,心中骤然一痛,脚下一虚,崴了一下。

      幸而被身边的阿诺看见,在她腰间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倒下去。

      这一夜,漪兰馆中灯火通明。府中的一众下人及三位主子均彻夜未眠。

      五更的更鼓敲响。

      郦朝蕴往床上望了一眼,只见床上之人终于阖了眼帘,呼吸清浅。

      郦朝蕴轻声对身边的阿兮诺道:“阿诺,你陪我在这里守了一夜,先回去歇息片刻吧。”

      阿兮诺点头,似有话要说,可思虑半晌,也只留下一句话:“他醒了,你好好劝导他。”

      郦朝蕴也点头,“放心吧,我会劝他的。”

      阿兮诺离去,漪兰馆中只留下郦朝蕴一人。

      郦朝蕴拖着昏沉的大脑和沉重的身躯,伸出手臂,想为温云卿拉拉被子。

      她刚捏住被边,还没往上提,温云卿就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开始在被褥下挣扎起来,但是因为身体虚弱无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是汗。

      郦朝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云卿,你不想我碰到你吗?”

      温云卿没有说话。

      郦朝蕴又道:“你想让我出去吗?”

      等了半天,温云卿还是不答,郦朝蕴闭眼长吐一口气,“好,我让青桐进来守着你。”

      郦朝蕴作势离去,温云卿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拽住了郦朝蕴的手臂。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了郦朝蕴衣袖。

      他借着郦朝蕴慢慢支起了上身,仰头看着郦朝蕴,一字一句都带着凉意。

      “孩子没了,妻主,你如愿了吗?”

      郦朝蕴眸中猛然窜升起两团怒焰,她声冷如冰。

      “是啊,总算如孤所愿。温云卿,孤是你的杀女仇人,从今以后,你再不必理会孤。”

      “将你的手拿开!”

      温云卿拽着郦朝蕴,死不松手。

      “松开!”

      郦朝蕴恼极了,想要甩开温云卿。

      温云卿突然哭了出来,痛声道:“我恨你,我好恨你,但凡你知道这孩子的状况后,宽慰鼓励我一句,我也不必每日里战战兢兢,食不知味,以致身子越发孱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替你生下这个孩子?”

      他说了这一段,似耗费了许多力气,低头轻喘起来。

      郦朝蕴听完,也一下子失了力气。

      她甚至觉得,温云卿的责备之言是在理的。

      自知道他有孕之后,她被大夫的话、二人之间的裂隙及仇怨蒙蔽住了。

      她只想着让他落胎才是对谁都好的结果,所以,眼见他怀孕的辛苦和内心的煎熬,她却连一字温暖的话都没有。

      手臂上越坠越重,郦朝蕴支撑不住,同温云卿一起栽到了软褥上。

      温云卿依旧没有松开她,而是攀上了她的脖颈,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妻主,你爱过这个孩子吗?”

      温云卿轻声问道,似乎在为已经失去了的孩子求个答案。

      郦朝蕴坚定的点头,“云卿,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一切正常,我会让你生下来的。”

      得了这个答案,温云卿似心中大恸,郦朝蕴只觉肩头一片潮湿。

      许久后,温云卿再度张口,“妻主,你……还爱我吗?”

      郦朝蕴一顿,手落在温云卿头顶,轻抚他柔软的发丝,温声道:“等你养好身体,我再告诉你。”

      “云卿,振作起来,养好身子,你将来还会有很多健康可爱的孩子……”

      午后,温府的人得了消息,温云卿祖母温锦和他母亲过府来探望。

      郦朝蕴便给他们祖孙腾了位置。

      眼见郦朝蕴离开,温锦旋即沉下了脸,小声责备道:“行了,别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云卿,你自己说说咱们温家要你有什么用啊?”

      “你这才成亲多久,你的妻主就又娶了一个,好不容易盼着你有了孩子,结果孩子你也没保住,你妹妹不过犯了点小错,就被打的抬进了家里,我的儿,你就不能给温家争点气?”

      温云卿刚失了孩子,正在万分悲痛之际,听到祖母责备之语,不再如往常一般默默承受,而是仰头答了一句,“是天儿自己顽劣,不怪云卿和妻主。”

      温锦道:“如何不怪?到底还是你无用啊!”

      温云卿此刻实在不想应付祖母,凉声道:“既然云卿无用,祖母请回吧,不必在云卿这里找气受。”

      温锦气结,“你……”

      ……

      这些天,郦朝蕴推了许多事宜,专心照顾温云卿,在她的不断开导下,温云卿终于能吃下去一点东西,面色也渐渐正常了一些,不再是憔悴不堪的样子,郦朝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天,郦朝蕴寻了个空闲,回到自己的崇明馆,想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上一会儿,这些天,她实在是累坏了。

      可她刚躺下没多久,莲墨就悄无声息进了馆中,将她唤醒。

      “主子,小招要见您,说是您再不去找他,他就不替您医治了。”

      郦朝蕴这才想起这桩事来,那时,她对小招说三天后去找他,因为温云卿落胎一事,她忙昏了头,竟将三日之约给忘了,如今,已经过去好些天了。

      郦朝蕴疲惫的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孤知道了,明日一早就去。”

      莲墨却道:“那小招说了,让主子现在就去,过了今晚,他宁死也不替主子医治了。”

      “什么毛病?”郦朝蕴忿忿骂了一句。

      “行了,你先下去吧,孤一会儿就去。”

      莲墨道:“是。”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郦朝蕴提灯到了小院中,暗处尽是她的暗卫,于是,她大胆的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小招坐在灯下,见郦朝蕴推门进来,只略抬了眼眸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费尽心思将我捉来,又把我晾在这里,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郦朝蕴也是无奈,回了一句,“最近事多,真的忙忘了,也没有要耍你的意思。”

      “不过,你要为孤医治,好歹等到明日吧。”

      小招道:“既然是小招为您医治,您就听小招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张矮榻,您躺上去吧。

      说着,他起身走到门边,关紧了屋门。

      郦朝蕴坐在矮榻上,心想:“至于这么防着别人吗?”

      随意往榻上一躺,郦朝蕴支着头,见小招抱了药箱,朝她走过来。

      他取出一根银针,“您把手臂伸出来。”

      郦朝蕴伸出一只手臂,还主动撸起衣袖,露出一截藕色肌肤来。

      “你扎手臂?”她随口问道。

      小招点了下头,对着她的手臂下了针。

      知道小招长相漂亮,面如花色,可又不知是不是郦朝蕴的错觉,两人靠的近了,郦朝蕴总觉得今晚小招脸上红润的有些过头,他似乎还小心翼翼敛着呼吸。

      小招下了针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您感觉如何?”

      郦朝蕴道:“不如何,你才扎了一针,有点疼而已。”

      小招声音更轻,“不知道你已经中毒了吗?”

      他忽抬起头来,直视郦朝蕴,不复之前刻意的低眉顺眼和假扮柔弱,他露出了些本来面目。

      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如同伏在暗处的蝎子,阴毒极了。

      他道:“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你。”

      郦朝蕴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在躲郑娟吗,留在孤的府里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出去?”

      小招低低的笑了,目光中出现了一丝鄙夷,“师姐那个废物,你以为她真的奈何得了我?”

      “她学的那些破医术有什么用,在我的毒术面前,不堪一击而已,你若真以为我怕她,需要你的庇护,才是真的可笑。”

      “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放我走,我会让你死的很痛苦。”

      “哦,原来如此。”郦朝蕴作恍然大悟状。

      忽而,她话锋一转,“可是小招,你若真以为只要你答应帮孤医治,孤就会对你全无戒心,你也是真的可笑。”

      “你不知道吧,来这里之前,我吃了一颗阿那罗族练的丹药,能暂时抵御百毒的。”

      “顺便孤也告诉你一句,就算孤不吃那颗丹药,孤也不信你敢毒死孤,孤若死了,孤的暗卫们会将你碎尸万段,呵呵,孤敢保证,你绝对会比孤死的更痛苦。”

      “你……”

      小招自知被戏弄,漂亮的眼眸眯了眯,眸中冷光大盛,他举起手中银针,朝郦朝蕴刺来。

      “莫要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郦朝蕴翻身躲过,也朝小招攻来,边说道:“你也别以为孤真不会杀了你!”

      两人各自撂着狠话,可事实上,两人心里谁也没想过真的要对方的命,他们两个,还真谁也不敢下杀手。

      于是,要命的话说出口后,两人却演变成了近身缠斗。郦朝蕴是女子,小招是男子,可郦朝蕴年长一些,又在军营里练过,而小招身形较一般男子纤弱,真动起手来,那画面有些难以形容,或者说,有些难舍难分。

      暗卫们早就听到了响动,忍了又忍,终于拍了拍门,“主子,您没事吧?”

      郦朝蕴朝外喊道:“能有什么事?去远处守着,孤不叫你们,不许再说话。”

      “是,主子。”

      郦朝蕴和暗卫言语一通后,她发现小招面上更红了,他甚至开始喘息起来,额上有冒头的汗珠。

      看起来,他已经不行了。

      郦朝蕴得意一笑,掐着小招的脖颈,道:“你服不服,你要再敢猖狂,孤拧断你的脖子。”

      女子的手包裹着少年那颗圆润的喉珠,少年吞咽了一下,忽然松开女子,猛推了她一把。

      “走开,别碰我!”

      他趁机从地上翻起,快步跑到墙边,后背贴着墙壁,汗水已从额头滑落到下巴上。

      他喘气声更重了一些,背部佝偻起来,两手紧抓着腿上衣衫,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站姿。

      “你怎么了?孤真伤到你了?”郦朝蕴问着话,朝他走过去。

      小招没有吭声。

      “还是说,你又在耍什么花样?”郦朝蕴兀自琢磨着。

      这个小招诡计多端,她一点都不信任他。朝他走近了,郦朝蕴抬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喂,你还是乖乖听孤的话,等孤的头疾好了,孤给你一笔银子,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孤才不……”

      话未说完,被小招猛拉住手臂,狠狠往后按去。

      只听“咚”地一声,郦朝蕴后背重重撞到了墙上,疼得她一声闷哼。

      她怒从心头起,正要开骂,小招已经合身扑了上来,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就像郦朝蕴刚刚掐他一样,他的手也掐上了郦朝蕴纤细优美的脖颈,掐的十分用力。

      而他的唇却落到了郦朝蕴脸颊上,上下无序的乱拱而已。

      郦朝蕴呆愣了足足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小招,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暂时将小招打退了,郦朝蕴趁他退却的瞬间,迈步就要朝外走。

      刚走了两步,小招又扑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他紧紧揪着她的衣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哼声。

      郦朝蕴使出浑身力气,掰开他的手臂,狠狠踹在他身上,怒道:“滚远点儿!”

      小招被踹的踉跄退了几步,这次,他停也未停,又飞身扑了上来,如蛇一般缠住郦朝蕴,手到处乱抓,狂躁极了。

      郦朝蕴彻底怒了,不顾形象的拳打脚踹,密如雨点般毫不怜惜的招呼在小招身上。

      小招脸上红了一大片,尽是郦朝蕴的巴掌印。

      这个小招,他病的不轻,男女之事,向来都是你情我愿,就算没有你情我愿,也从来都是女人调戏男人。

      今天,郦朝蕴算是开了眼,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胆敢缠着一个女人不松手,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仅小招这条性命难保,她也会被人指着鼻子耻笑一辈子。

      郦朝蕴气疯了,呼吸起伏不定,脑中一片混乱,她边打边退,脚步错乱间,竟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冷不丁往后倒去。

      小招手臂垫在郦朝蕴身后,似乎是怕她摔伤,可同时,他又压迫着郦朝蕴,随她一同倒在了地上。

      郦朝蕴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小招点在了身上两处,她发觉自己身上麻麻的,已提不起力气。

      郦朝蕴有些慌了,想要开口喊人,又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完了,郦朝蕴心想。

      上方叮铃叮铃的铃铛声,摇的郦朝蕴心烦意乱。

      小招在上面孟浪良久,始终不得要领,而他却似越来越狂乱。

      终于,他翻离了郦朝蕴,兀自仰躺在地上,如一条搁浅的濒死的鱼,眼睛发直,似乎喘不上气。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撕自己的衣服,他状似癫狂,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堵塞住,得不到疏通似的。

      他将衣物撕的七零八落,郦朝蕴看见了少年人美好的身形曲线,甚至胸膛上那道鲜红的处子印。

      只是,这样的美好中却有一样扎眼异物。

      那是一个圆环状的银托子,大约有两个中指长度,戴在小招身上,而银托子上方,坠下一枚铃铛,原来,小招身上的铃铛声竟来源于这里。

      额……怪不得那次问他,总觉得他很不高兴。

      也是,哪个男子愿意戴着这个玩意儿,这些东西,常见于肮脏的暗窑里,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女人玩乐用的,小招怎么会戴着这个东西?但是,他又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处子。

      郦朝蕴一边惊诧于自己的所见,一边又暗自狂喜,这下好了,他把自己点了穴又怎么样?这种东西戴在身上,他也就想想罢了,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那边,小招已经一手往那银托子上攀去,郦朝蕴躺在他身边,倍受煎熬。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可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她感觉一直手拉起了她的手。

      郦朝蕴登时躺不住了,想要挣扎着起身,奈何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

      一个时辰后,小招解开了郦朝蕴身上的束缚,郦朝蕴偏头看过去,他胸膛间那道原本鲜红的处子印不见了,身上却多了些别的东西,味道难闻的很。

      幸好郦朝蕴身上衣衫完好,可那也不能抵消掉她心中狂涨的怒气,她站起身来,指着小招,“你”了半天,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招静静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头也不抬。

      郦朝蕴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虽说她是个女子,他怎么做她都不算是吃亏,而且,现在看来,吃亏的是他才对,毕竟,男子最宝贵的处子印就这样莫名其妙没有了。

      可凭什么?她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荒唐事,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郦朝蕴越想越觉得心情沉郁,这样一来,她头也开始作痛起来。

      小招没事了,现在却轮到她了,她痛苦的抱着头,只觉脑中阵阵嗡鸣,眼前也出现了块块黑影。

      努力支撑了一会儿,她最终没了意识,朝前栽倒下去。

      这一倒,正好倒在了小招腿上,将神游在外的小招砸醒了。

      小招眸中一沉,眼睛落在不远处那堆散碎的衣物上,脑中起了些歹意。

      可当他眼睛不经意瞥见郦朝蕴朱唇上沾着的东西时,又猛地收回了念头。

      她将郦朝蕴的头摆正,看着她嘴唇上沾着的属于他的东西,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替她擦去。

      唇角处还残留着一丁点儿,小招本打算再度伸手,可是眼前美色让他恍了下神,鬼使神差的,他竟俯下了身子,将那丁点用舌尖尽数舔去。

      郦朝蕴再次醒来,已到了深夜,她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地上,小招就保持着原貌,坐在她身边,竟是半步也没有挪动。

      郦朝蕴嘴唇一抽,从地上爬起,飞起一脚朝小招戴着的银托子上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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