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相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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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026
季景铄跟在齐繁身后，绕过几处长街，来到了扬弋楼门前，这是季景铄第一次踏足长晖街以外的区域。
扬弋楼地处建邺城最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潮熙攘都在各自繁忙，进了扬弋楼，看着各处的装潢和点饰，楼中央设置了一处舞台，有几个舞姬在翩翩起舞，不远处的阁台上坐着一个面戴白纱的女子正在弹琴。
看着这富丽堂皇让人流连忘返的景象，季景铄总算能理解为何古代皇帝为何会偏爱各宫美人了，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动不了身。
“季公子，我家公子在三楼的雅间等着了，还请公子随我来。”
季景铄忽而回神，有些尴尬地朝齐繁笑了笑，连忙跟上齐繁的脚步。
进了雅间，季景铄没看见方和豫，而是听得屏风后传出了一阵琴声，为等他问问齐繁方和豫人在何处时，齐繁已经退出了雅间甚至已经阖上了门。
季景铄有些无奈，这弹琴的人究竟是季景铄还是别人，他也没那个胆子绕到屏风后面去看，也没胆子坐到摆满了美味佳肴的桌边，只能略显局促的在门口乖巧站好，希望一会方和豫能少挑点自己的毛病。
过了片刻，屏风后的琴声戛然而止，季景铄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方和豫从屏风后缓缓出来，今日的他只着了一身常服，绯紫色的直襟长袍，领口袖口处都绣着金边双龙入云的花纹，腰间束着一条绣着白色祥云的宽边锦带，旁边垂着一枚古朴内敛的墨色玉佩，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青色丝带随意的绑着，整个人看起来散漫慵懒却又高不可攀。
“怎么，些许日子不见朕，都不知道行礼了？”
闻言，季景铄如梦初醒，就算人家小皇帝是顶着公子爷的身份约自己在此见面，但君终究是君，还是得行礼。
许是因为久未运动，季景铄跟着齐繁毫不停歇地走了许久，进门之后又站了一会，此时双腿有些软，当他想给方和豫做个揖行礼的时候，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直挺挺地跪在了方和豫面前。
方和豫脸色微微有些讶异，随即笑容逐渐舒展，“倒也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今日邀你来，是有些秋闱的事情要与你交待。”
季景铄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但有些力不从心，挣扎了半晌之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只有方和豫和自己之后，苦着脸，“陛下，能劳烦您扶我一下吗？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方和豫：......
坐到桌边，季景铄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胃里的馋虫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方和豫坐在一旁，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对面前的美食没有半点欲·望。
季景铄咽了咽口水，方和豫正好瞧见了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季景铄脸腾地一热，连忙移开视线。
方和豫轻笑，“若是饿了，你便先吃点，朕出宫的时候吃了些糕点，暂且不饿，况且这些菜肴，就是专门为你点的，你且先试吃吃看，看看味道如何，若是喜欢，这里的厨子，朕.....”帮你雇回去一个。
季景铄因方和豫这句话连忙又放下了刚拿起啦的筷子。
“陛下，大可不必，您若是给草民整一个厨子回去，草民还需要给他腾住的地方，草民家那小破屋子只够草民跟爷爷住，多一个人实在不行了。”
季景铄连忙拒绝，他不可想为了口腹之欲而让自己原本就拥挤的生活雪上加霜。
方和豫没忍住笑出了声，季景铄有些呆愣，他知道方和豫长得很好看，很符合古偶男主的配置，但今天的笑，像是轻轻软软地弹了一下别人的心脏，荡漾不已。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觉得朕会将那厨子赐予你？”方和豫轻杵着下巴靠在桌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季景铄，“季景铄，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事求于你。”
季景铄顿时觉得嘴里的鱼肉有那么一点不香了，这不是鸿门宴是什么？
“你先不必露出这副表情，”方和豫目光炯炯地看着季景铄，“起先，朕认定你是在撒谎，但据朕观察，你确实不是以前的季景铄，你既说你是从后世而来，那必定...知道很多，朕需要你的帮忙。”
季景铄松了一口气，这小皇帝终于不逮着自己说自己是敌国细作或者是各路亲王的间谍了。
“草民...”
“在朕面前不必拘礼，况且他对朕有救命之恩，更不必如此了。”
方和豫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扬弋楼邻近一片荷花池，这会已经临近了大暑，正是荷花开得旺盛的时期，亦是观赏荷花的最佳时节，向窗外看去，整个荷花池里布满了翠绿的荷叶，一支支亭亭玉立迎阳而绽放的荷花，微风轻轻拂过，晃动的模样像极了披着轻纱幔布的少女在湖中嬉戏打闹。
一阵轻风拂过，带来了一阵清幽的荷花香。
荷花香，微风凉，是个适合去散步的日子，但是太阳太大了，不去。
季景铄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一会，这副身子还没养起点肉来，要是再晒黑了，就成瘦猴了，得再多吃一些，增点肉，那样看起来才饱满一些。
“对了陛下，你说季景铄...啊，也就是前面的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是怎么一回事能给我说说吗？”我可太好奇为什么他会拿着匕首进宫去刺杀你还把罪名安在我身上的，尤其是你为何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方和豫站在窗边，光晕打在他身上形成了明与暗的一个鲜明的对比，稳重中凸显出了些许神秘。
通过方和豫的回忆，季景铄总算知道了为何原主能带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入宫而无人阻拦了。
方和豫第一次见季景铄的时候，是奶娘，也就是当年将他带出宫的宫女翠珠带着时年九岁的他去了邻村参加婚宴，也就是在那一场婚宴上了，方和豫见到了季景铄。
那时候的季景铄比同龄的人还要瘦小上许多，加上父母对他不管不顾弃如敝履，有些流言也像几把带刺的尖刀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将他浑身刺得鲜血淋漓。
婚宴之上充满欢笑与祝福，衣衫褴褛满身脏污的季景铄跟周围的热闹与洁净显得尤为格格不入，除了方和豫，没人注意到顺着墙角去了后厨泔水桶边偷吃东西的季景铄。
方和豫将翠珠给自己买的烧饼给了季景铄，但季景铄却将烧饼打翻在地，不等方和豫留人，便跑得消失了踪影。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后，方和豫因到邻村替翠珠送东西，又一次见到了季景铄。
这时候的季景铄还是方和豫两年前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依旧衣衫褴褛满身污泥，那时候的季景铄正在被人欺负，他被几个比他魁梧许多的男孩子围在中间，之后几人便将他抬了起来，丢进了一旁的水潭中。
所幸水潭不深，季景铄被丢下去后，挣扎几下便不言不语地从水潭中踉跄地走了出来。
很明显，这几个孩子的兴致不绝于此，他们商议着，几个人又跑上前将季景铄带到了远处的河边。
刚历经了雨季，原本还是一条小溪流，此时已经是一条深流的河道，看着潺潺而动的河水，季景铄眼底闪过惊惧，但也是这些情绪，成功让那几个孩子变得愈加兴奋。
季景铄开始不安地挣扎起来，但原本就瘦弱的他又怎可能是几个魁梧的孩子的对手，不等他挣脱束缚，就被几个孩子合力丢进了河中。
被丢入河中的季景铄随着水流而下，几个孩子一边欢呼着一边拿着手里的石子往季景铄身上砸去，并且高呼谁若是砸得最多谁便能得到一两银子，于是几个孩子扔得愈加勤奋。
河道曲折，季景铄找准机会抓住了岸边一颗垂进了河面的芦苇，芦苇叶子锋利，他的手被割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坚持着不放开那生的希望。
几个孩子见着季景铄抓住了芦苇，几人轰然上前，有人去扯计季景铄抓住芦苇的手，有人趴在岸边伸出手去按季景铄的头将他往水里按，甚至有的人正解着裤子，意图太过明显。
方和豫看出来这几个孩子根本不会去顾虑季景铄的死活，他便在附近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匆匆上前狠力将几个人打跑，将季景铄从水里拉了上来。
季景铄小声道了谢，便低着头离开了河边，方和豫本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也不知晓，最后又担心自己回去晚了翠珠会担心，便匆匆回了家。
第三次见面，是几个月后，方和豫被方和懿暗中追杀的时候了。
翠珠一直未曾告诉过方和豫他的真实身份，那时的他也不叫方和豫，翠珠一直都是喊他阿豫。
也是在那次之后，季景铄和方和豫之间的来往也开始变得密切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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