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秋红棠》沉弥

41、第三十九章 婚约之人

　　苏府，后花园内，几名侍女围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尹少爷终于有贴身侍女了。”一名侍女低声说道。
　　一名侍女听闻后，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呀，尹少爷平日最讨厌有人待在身边了。上次我给他端茶，在他身边多站了一会都被赶走了。”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尹少爷从外面带着一名面戴薄纱的女子，然后跟孙总管说这就是他的贴身侍女，还让总管在书房添置了寝具。”
　　“天啊，也就是说这侍女是睡在尹少爷寝室旁了？”
　　“何止，我还听说尹少爷之前经常出入临江阁，这女子说不定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
　　“这不可能吧？”听见此话的侍女惊讶地说不出话，顿了顿后才问道：“可少爷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相亲安排的大家闺秀都一一拒绝，怎会对风月场所的女子感兴趣呢？”
　　“临江阁的女子可不一般，之前我远远看见那名侍女，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都充满风姿，也许就是靠这种风流韵态迷惑了尹少爷。”
　　“咳咳。”侍女们的身后传出了两声咳嗽，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立刻停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谁准你们私下讨论尹少爷的事？下次再让我发现有闲言杂语，你们就不用在国相府呆下去了。”
　　“对不起，孙总管，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乱说话了！”侍女们吓得立刻低头，然后匆匆散开。
　　此时，一阵悠扬琵琶声从花园深处传来，琴声清脆且扬长，忽然一道筝鸣横空插入，两道琴声彼此交错。为这三月之初春的院子，增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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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剩荷叶的池塘中央亭子下，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红衣女子半抱琵琶，薄纱遮面，指尖优雅拨动琴弦。青衣男子则坐于一旁，修长的手指拂弄古筝。两道琴声好似在互相竞争，谁也容不得谁更出彩。
　　一阵琴声交汇的较量之中，双方都在各显技巧，谁也不肯先认输。琴声越来越混乱，忽然，其中的古筝停了下来。女子诧异地抬起头，看到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干嘛？认输了？”露在薄纱外的褐瞳，对男子挑了挑眉。
　　“苏某琴技不及红棠姑娘万分之一，自甘认输了。”苏未尹虽嘴上说认输，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认输之意。
　　“苏未尹，你在让我？方才你完全没有认真弹琴。”红棠放下琵琶，不满地看着苏未尹。
　　“我有在认真，也确实真的技不如人。”苏未尹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宠溺。
　　“你别敷衍我，不然我……”红棠想了想，说：“不然我晚上就去偷袭你。”
　　“乐意至极。”苏未尹笑着回答，也不知冷冰冰的面具丢哪了。自从他把红棠接进府内，他们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弹琴舞剑读书，好像什么危险都不存在般。
　　红棠哼了一声，然后站起了身，环顾四周之后，走到苏未尹身旁坐下，说道：“苏未尹，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来这假扮侍女已经好几天了，别说蝙蝠灵的影子，连半只蝙蝠的气息我都嗅不到。”
　　“别急，时机未到。”苏未尹忽然倾过身子，伸手把红棠脸上的薄纱摘掉，然后轻轻吻了下她的脸。
　　红棠被苏未尹的举动吓到，立刻压低声音叱喝道：“你干什么？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里没人，不会有人看到的。”苏未尹看了看红棠雪白的脖子，说：“文身还遮盖得挺好的。”
　　“那当然，也不知她何时苏醒，总不能一直裹着围脖。”红棠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想起几日前离开临江阁时，琉璃夫人贴心地为她准备了一盒妆粉，还细心地教她如何遮盖文身。此外，还为她寻来一对褐色瞳片，据说是西域易容商人稀有的商品。
　　想到琉璃夫人对她的好，自己却未能回报，红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红棠重新理了理思绪，对苏未尹说道：“我在你身边太过显眼了，我已经听到府内的侍女在偷偷讨论我和你的事。”
　　苏未尹早就料到今日情况，说辞也早早准备好了：“府内的闲言杂语不用多管，我已跟总管说明你是秦芳的远房妹妹，因灾毁容，不便以真容见人。”
　　虽然听起来挺胡扯的，可红棠也只能接受了，毕竟拖着苏未尹不让他一个人走的也是她，说要跟着苏未尹一起行动的也是她。红棠继续问道：“你说的时机是指什么时候？”
　　“祭宫开放日，我们直接去祭宫调查。”苏未尹缓缓说道。
　　“直入敌阵？也太大胆了吧。”红棠皱了皱眉，说：“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此冲动行事，我不同意。”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了，当天会有很多信徒前往祭宫，我估计对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身份。而且——”苏未尹顿了顿，“我还有另一个打算，你可能会不乐意。”
　　“如果是让我一个人留下，而你只身去祭宫，那我不乐意。”红棠态度坚决地说。
　　苏未尹摇了摇头，慢慢说出另一个打算：“我打算和慕容霜会面。”
　　慕容霜？祭宫的神女？红棠想了一下，回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红棠反问道：“为何我不乐意？”
　　“上次你碰到我和慕容霜在画舫上进餐，之后就自己喝得烂醉，还跟街上的人打起来，你忘了吗？”苏未尹低眉想了想，随后自答：“确实，这不是你的经历，忘了也正常。”
　　“不，我记得。”尽管另一个她的回忆对她来说犹如看闪烁的走马灯花，可她还是能从回忆里感受到心痛和失落，然而红棠仍面不改色地说道：
　　“只是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我的感受不那么重要。如果能通过慕容霜了解到祭宫的情况，对我们来说也多一份胜算。”
　　苏未尹听闻此言，淡淡一笑，摸了摸红棠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红棠跟他说：我不乐意。
　　红棠任由苏未尹的抚摸，认真地问：“但你要怎么约见慕容霜呢？她不是祭宫的神女吗？有这么容易会面？”
　　抚摸着红棠的手停下，苏未尹看着红棠，眼神带着无奈，说：“我跟她有婚约。”
　　红棠顿了顿，胸口愈发沉闷。深呼吸后，她挤出个微笑说：“既然有婚约，那确实很容易可以跟慕容霜见面呢。”
　　说罢，红棠站起身，转身拿起琵琶，背对着苏未尹说：“外面有点冷，我想先回屋了。”然后，她迈着大步迅速离开。
　　亭中只留下一把古筝，和一个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