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闯客》言雅佳yaya

6、第4章

　　很快，李菁舒和刘鹏回来了。

　　“哎，又跑回来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李菁舒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还能怎么办，林小去哪儿它都跟着，现在早读也快开始了，再不回去我们三个都要遭殃。”

　　“你疯啦！带着狗回去？”李菁舒说。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刘鹏反问道。

　　三个人重新陷入了沉默。要是有隐形斗篷该多好，这样就能将胖胖隐藏起来，带出学校也好，回到教室也好，都不会被人发现。如今隐形斗篷没有，倒是林小小走到哪里，胖胖都会跟到哪里。除非老师看不到林小小，看不到林小小自然就看不到胖胖了。

　　林小小抓耳挠腮的，思考着有无可行的办法。她四处张望着，忽然见到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拿着一张纸条去了保安室。她马上对身边的两个小伙伴说：

　　“请假！”

　　李菁舒和刘鹏都疑惑地看着林小小。

　　“我现在就回去假装咳嗽感冒找老师请假，李菁舒你们在这里帮我看着胖胖，别让它到处乱跑就行，我会在早读开始之前回来的。”

　　“就算你拿到假条，你也不能直接带着狗出去吧？”刘鹏问。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保安看到也不一定知道是我的狗。只要有了假条，我就能出去，胖胖也就能回家了。事不宜迟我先回去了。”

　　“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不想迟到。”李菁舒看到手表的分针越来越靠近七点三十分，愈发焦灼起来。

　　林小小对朋友们比了个OK手势，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要不是胖胖被李菁舒紧紧抱住，肯定会跟林小小比赛谁跑得更快。

　　林小小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停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待气息平顺之后才捂着上胸，装成咳嗽个不停的样子走到她的新班主任黄帆老师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师……我……不舒服。”

　　“欸，怎么啦？是感冒了吗？让我看看。”黄老师一听到自己的学生不舒服，就担心起来，摸了摸林小小的头，说道：“还好没发烧。”

　　“可是老师……我……咳咳咳……好难受……感觉好冷……”林小小哆嗦着身体不停地咳嗽，尽可能让演技更自然一些，但越说越没底气，生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

　　“行，你先坐下来休息，老师现在就打电话叫你父母来接你回去。”

　　“不用老师，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但你现在不舒服。”

　　“老师，其实我就是……感冒了，而且我家……离学校很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没关系的。”林小小试图用离家近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黄帆犹豫了一阵，说：“那好吧，我给你批个假条，但是，回到家一定一定要你父母给我回个电话，还要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我爸就是医生，他会照顾好我的。”林小小连忙点头，说。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谎还能把爸爸给扯了进来，这样真的真的不要被拆穿的好。

　　黄帆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给林小小写假条。一切都进展得如此顺利，如果不是……

　　“汪汪……汪……”一条胖胖的大黄狗突然跑了进来，吓得黄帆和其他女老师都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害怕得发抖。

　　“林小小——”

　　“小青子，都说叫你抓……住它的了……”

　　这下办公室可热闹了，不仅狗跑进来了，连同带狗的两个人也都冲进来了。

　　“哈哈，老师们好。那个……我和小青子现在就把狗赶出去。”刘鹏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想着蒙混过关，双手抱起狗，半推半请地拉已经呆住了的李菁舒走。

　　“等一下。”黄帆从刚刚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喊住要离开的两人。

　　“刘鹏，是不是你把狗带回学校的？还有李菁舒，你怎么也跟着一起闹？”

　　“老师真不是，您冤枉我了。这狗……是我们刚刚去小卖部买早餐的时候看到的，我们本来想把它赶出学校，可它实在跑得太快了，追着追着……然后就追到这里来了。”李鹏说起谎来真是绘声绘色，比起林小小方才拙略的演技不知要好多少。

　　“不是你的？那你抱它，它为什么不喊？”

　　“额……当然是因为我太厉害了，所以它怕我，对。”刘鹏继续忽悠道。

　　林小小头上飞过一只乌鸦和无数点点，真是败给刘鹏了。这个理由怎么可能说服他们的老师呢？老师绝对会认为他们就是胖胖的主人。为了不让朋友无端受难，林小小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老师，这狗是我的。”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林小小终于承认狗是她的了，之前所有的计划到这一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上一刻还准备责备两个不懂分寸的学生的黄帆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惊讶多于困惑。

　　“我今天上学，我们家的狗偷偷跟着我来学校。本来想在早读开始之前将它送出学校，可是……可是……”林小小低下头，开始默默反省今天的所作所为。

　　“不对，你……”黄帆见林小小完全没了刚才咳嗽发抖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你没有不舒服，你是想请假带狗回家。”

　　“对不起老师。”

　　老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李菁舒、刘鹏，你们回教室去早读。林小小留下。”

　　“老师，我们错了。但是小狗真的是自己跑来的，林小小什么也不知道，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师，求您别怪她了。”李菁舒不肯走，忙替好友解释道。

　　“走吧小青子，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了林小。”刘鹏一边推李菁舒走，一边悄声对她说。

　　“刘鹏，狗。”林小小说。

　　“噢噢噢。”刘鹏连忙放下狗，带着李菁舒离开了办公室。

　　胖胖回到林小小身边，看了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林小小，突然间便对着黄帆气势汹汹地吠叫起来。

　　黄帆被再一次的吠叫声吓得抖了抖。

　　林小小见状，马上拉住胖胖的颈圈，厉声斥责道：“胖胖，不许叫。”

　　收到主人的命令，胖胖很快就停止吠叫，呜呜地趴在林小小脚边，时不时地摇一下尾巴。

　　黄帆没有马上责罚林小小，而是出去打了一通电话。过了一段时间，陆欣就来到了办公室。

　　“林小小妈妈您好，是这样的，今天林小小回学校上学，您们家的狗也跟着来到了学校。”

　　“啊？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狗跟着来了。”陆欣接到黄老师的电话之后，来的这一路已经想了千百种林小小可能违反的纪律，可偏偏唯独没有这一个。陆欣诧异不已，朝林小小站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家里的狗。

　　“我也不是反对养狗，只是这里是学校，突然出现一条狗，引起学生们的恐慌就不好了。”黄帆说。

　　“真对不起老师，我现在就带狗回去。”

　　“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就是，林小小她为了带狗回家，竟然欺骗我们老师说身体不适要请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刚上三年级的学生就学会说谎，是真要不得。所以我希望林小小妈妈您回去能跟她好好谈一下。”

　　“好好好，老师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黄帆又转过去对林小小说：“林小小，你知道错了吗？”

　　站在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林小小默默点了下头。

　　“既然错了那就是要罚的，这次就罚你回去抄五遍小学生守则。”

　　“哈？五……五遍？”林小小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自己虽然说了谎，但怎么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怎么？太多了？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老师也不是想罚你，老师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好了，回去上早读吧。”

　　“哦。”林小小拖着沉重无比的脚步返回教室，心里憋屈到不行。她承认自己犯错，但她觉得自己不该受那么重的责罚。

　　黄帆跟陆欣简单交待了几句，然后陆欣就把狗带回去了。开学第一天的麻烦事总算告一段落，惹下这一摊子事的狗可算回家了。

　　打放学回来以后，林小小就一刻不停地开始抄写小学生守则。无奈守则真的太长了，足足20条规则。林小小仿佛抄了一个世纪才抄完两遍，更惨的是今天的作业她还一点都没动过。林小小停下笔，趴在桌子上，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心想今晚怕是要做到十一二点了。

　　胖胖进来了，悠悠地趴在林小小的脚边，尾巴摆来摆去。

　　林小小一看到胖胖就来气，因为今天被老师责罚的事，她和胖胖在整个暑假建立起来的友情小船说翻就翻。

　　“哼，走开，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被罚。开学第一天就被罚，还要抄五遍小学生守则，五遍啊！这一切都怪你。”林小小朝胖胖比划了一个五，生气地说道。

　　林小小见胖胖仍趴着不动，就用脚踢了踢它的腿，态度十分不友好，仿佛仇人相见，“走开啊，我不想看到你，这是我的房间，走开。”

　　胖胖被踢得不舒服，便坐了起来，委屈巴巴地呜咽几声，歪着头，用嘴舔了舔林小小的腿，仍然不肯离开。

　　估计是处罚太过重了，所以对于胖胖的极力讨好林小小并未没有一刻心软。驱赶几次未果，林小小更是气得跺脚，站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楼下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林海洋听到摔门声，继而又看到气得脸都扭成一团的女儿，便走上前询问道：“小小怎么啦？”

　　“都怪那条狗。”

　　林海洋一下子明白过来，微笑道：“就因为今天被老师罚了？”

　　“爸，我被老师要求罚抄小学生守则五遍啊。如果胖胖不跟来学校，我哪里会被罚啊？我讨厌它。”

　　“是啊，都怪它。”林海洋连连点头赞同，“既然这样，那我就把狗还给老崔好了。”

　　“还？还什么？为什么要把胖胖还回去？”林小小不知怎的就心急起来。

　　“小小不是讨厌它吗？还回去，免得养在这里惹你烦。”

　　“不要！我……爸，我们给了钱的。”林小小的意思是指胖胖已经给钱买下来了。

　　“没关系，钱又不多。”

　　“可……可是……”

　　“舍不得吧？”林海洋笑了笑。

　　林小小倔强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强忍了一阵还是点了下头。

　　林海洋看着林小小，温柔地问道：“你觉得，胖胖偷偷跟你去学校，是不是错了？”

　　林小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林小小骗老师说身体不适要请假，是不是错了？”

　　林小小马上辩解道：“那都是因为胖胖，为了带胖胖回家。”

　　“你先回答我，你觉得骗人是对还是错？”

　　“错。”林小小用软绵绵的声音回答道。

　　“那林小小骗老师说身体不适要请假，是不是错了？”

　　“是。”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是迫不得已才说谎，还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是小小，你要知道，每个谋财害命的人都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是有千百种所谓正当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即便你理由再充分，你还是错了。就好比你因为家人朋友挨饿受冻才迫不得已去偷了一位老妇人的面包，因为你想要偷回去给你那挨饿的家人朋友。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面包是老妇人几天来唯一的一份食物呢？你偷走了面包，可以救你的家人朋友，那你有想过老妇人吗？她又该怎么办？老师处罚你不是因为胖胖跟着跑去学校，而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你觉得你是为了做正确的事才必须这么做，你知道吗，你所认为的正确的事会使你以后再面临同样状况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你更有利的方面，你却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同时也伤害了别人。小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小小似懂非懂，双手不停地来回交差。

　　“胖胖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胖胖，你们总是在一起玩耍，互相帮助，是最好的朋友。你最好的朋友还小，不懂那么多的是非黑白，所以今天跟你一样都闯了祸做错了事，那么你现在能正视自己错误的同时原谅你这个朋友吗？”

　　林小小渐渐理解了林海洋话里的意思，意识到自己真正错在哪里，也渐渐明白自己不该随意责怪胖胖。

　　“对不起。”

　　“你知道的，不是对我说这句话。快去看看胖胖吧。”林海洋拍拍林小小的肩膀，说。

　　林小小回到房间，在胖胖身边坐下，抚摸着它的头，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抚摸，后悔自己方才以那样的态度对待胖胖。

　　“胖胖，对不起。”林小小边说边抚摸。

　　胖胖撑起身体，叫了一声，舔了舔林小小的手，然后又躺下来。

　　林小小笑了，继续给胖胖顺毛。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对胖胖发脾气，更不能做伤害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