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叶梦回》猫咪小贱

22、魂归来兮

　　“小妹妹，不是告诉你晚上不可以出门的吗？”纸扎店店主领着伍叶来到堂屋，中间摆放着老式的竹椅和木茶几。

　　伍叶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道：“我也不想出来，可是有东西闯进了我的房间，不出来我就死了。”

　　店主沉默了一会儿，招了招手，一个穿着短发的年轻人走进来凑近他耳朵，似乎在耳语，可是伍叶却没看见他嘴巴在动。

　　“哎。”青年起身，店主叹了口气，“失算啊，罢了，就先在我这里留一晚吧。”

　　那个青年嘴巴分明没动，可店主却像听见他说了什么，伍叶不由得看向青年，只见对方白脸浓眉，眼睛里一片死白。

　　伍叶转开脸捂住胸口，这个店主白天还说没见过鬼，结果一屋子会动的纸人，欺负她年纪小好糊弄吗？

　　店主带着伍叶走进店的更里面，原来这里面还有个很小的天井，过去就是三间正房，这里面分明是老式四合院。

　　“今晚你就住这间房，里面的被褥都是新换的。”店主领着伍叶走进房间，拉开昏黄的灯，这灯泡估计也就十来瓦，整个房间笼罩在朦胧的橘黄灯光中。

　　“好，谢谢您了。”伍叶赶紧道谢。

　　“安心住吧，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的。”店主说完就出去了，顺手还帮她关了门。

　　伍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再熬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

　　虽然店主看起来十分面善，可伍叶依然不敢在陌生地方睡觉。

　　屋里安静得让人不安，屋外偶有细碎的声音，天快亮那会儿外面突然开始刮大风，紧接着噼里啪啦掉雨点子。

　　她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眼看窗户外透进来的光越来越亮，风止雨歇，所有的危机都随着天亮而过去。

　　伍叶推开门，天井里一片狼藉，墙角的葡萄架散落一地，天井里却并没有积水。

　　“起来了？今天有去行乡的车，你可以从那边绕回城里。”店主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细竹条摆弄着，看见伍叶也只是淡淡地抬了抬头。

　　“行乡？”

　　“嗯，往兴县那边去，正好绕开滑坡那段路。”

　　店主明显急着打发伍叶走，正好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了，也没多问打了声招呼就朝店外走去，从天井过去正好是纸扎店，店里今天没开门，只有门角闪着缝，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伍叶摸索着朝门缝走去。

　　脚下不时拌到东西，拉开门出去前伍叶回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纸人残破不堪地随地散落着，就像有人进来洗劫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纸人的嘴角都耸拉着。

　　店主并没有出来送，伍叶先去招待所拿昨晚落下的行李，招待所老板退房时看见窗户坏了硬是要伍叶陪，伍叶也怪委屈的。

　　“昨晚搞那么大动静你这里居然都没人听见，你自己看我手臂上还有伤，这是入室抢劫，怎么还要我陪？”伍叶撸起袖子给老板看。

　　老板一看见伍叶手臂上的伤顿时态度大变，“我们镇上太平的很，哪有入室抢劫的，小姑娘你别讹我啊。”

　　“总不能我自己把自己掐成这样的吧？我看你门口有监控好像可以照到我那间房的窗户下面，你自己看监控嘛，真有人翻窗户。”昨晚那属于超自然现象，虽然伍叶知道但是也不能为此就让她自己买单，所以只能假装无辜。

　　老板一听脸色有些不好，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监控早前坏了，算了算了，我也不追究了，算我倒霉吧。”

　　正好伍叶也没想多做纠缠，结清了房费赶紧提着包再次往汽车站走去。

　　这边是个小镇子，汽车站的班次也很少，正好让伍叶赶上去兴县的客车，她看过手机地图，从兴县过去得绕一大圈。

　　车子摇晃着刚出镇子，前面就是一座二三十米长的桥，桥底下早已经干涸裸露出河底的石头，杂草长满了河道。

　　因为昨晚没睡，伍叶一上车就感觉困得很，靠着车窗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车子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开始下落翻滚，车上一片惨叫声。

　　伍叶本能地抱着脑袋缩成一颗球，翻滚间安全带紧紧勒住她的腰，四面八方飞过来的东西砸在身上，旁边的车玻璃也跟着直接破碎。

　　客车和一堆碎石散落在河底的荒草之间，伍叶艰难地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来，手背上全是血，身上也是血水和泥土的混合物。

　　“呼呼……救命……”伍叶有气无力地趴在荒草滩中的泥地上，刚才车里的情形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好些没系安全带的人被甩得到处乱飞，她身边好几个没了气息的乘客，可以说伍叶是踩着尸体爬出来。

　　虽然系了安全带，可是在剧烈的颠簸中伍叶浑身撞得几乎错了位，脑袋也被砸流血，血水顺着额头流进眼角，睁开眼世界一片血红。

　　不知道趴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了起来。

　　“救命……”伍叶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微弱求救。

　　“这里还有活人，快抬上去。”

　　嘈杂的人声渐渐远去，伍叶沉入黑暗的梦境。

　　她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没有月亮，四周好像是荒野。

　　“怎么会在这里？”伍叶惊慌地四处打量。

　　阴冷的风中似乎夹杂着细碎的耳语，仔细听缥缈不清，不去听又始终缭绕在耳边。

　　她怎么会突然来到黄泉？难道她死了？

　　伍叶想起之前那场惨烈的车祸，她明明从车里爬出来了的，难道最后还是没来得及救活她吗？

　　“我死了？”伍叶茫然地望着渺茫的黄泉路，说是路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路，天地间一片混沌哪里有什么路。

　　想到自己短暂的一生伍叶觉得有些不真实，每次下黄泉她都特别害怕，总担心这是条不归路，现在却发现这里原来是人最后的路程。

　　伍叶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脚下仿佛踩在云端根本无处发力，她想要往前走抬起腿却根本没有动，就像重新回到了幼儿时期，她不得不开始蹒跚学步。

　　“去哪里呀？”耳边若隐若现的响起人声。

　　伍叶没去理会，虽然现在她也是鬼，但是在还没熟悉自己新身份的前提下还是别去招惹那些老鬼。

　　“过来这边吧。”

　　“我带你出去啊。”

　　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伍叶低着头踽踽独行。

　　人死后该去什么地方呢？该是地府吗？她没做过坏事应该不用下十八层地狱吧？话说是不是要喝孟婆汤？为什么都没有鬼差来领个路呢？伍叶越想越一头雾水。

　　带着一肚子疑惑前方忽然出现一条大河，河水无声却奔流不息，河面上水雾弥漫放眼望不见彼岸。

　　这里是？伍叶驻足往河对岸极目远望，不知为何她心中有股冲动，想要去往河对岸，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耳边那个诱惑的声音在伍叶来到河边后就骤然消失，如今这里一片寂静，连黄泉特有的风声都消失不见。

　　突然一叶扁舟破开浓厚的水雾缓缓向伍叶这边划了过来，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停下，一个带着斗笠身穿白袍既看不清长相也看不清身材的撑篙人静静立在船尾，两人无声对立，但伍叶觉得它似乎在询问她要不要坐船。

　　要坐船吗要去往吸引着她的彼岸吗？

　　伍叶缓缓向小船走去，小船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坐在中间，撑篙人立在船尾，船头直直靠在岸上，船下河水湍急船身却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像浮在水面上。

　　“魂……归来……兮……”有铃声伴着悠远的吟唱从天空中飘来。

　　伍叶被声音吸引脚步慢了下来，撑篙人却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站在船尾，既不催促也不动弹。

　　“返……故居……些……”又是一声悠扬的吟唱，伍叶即将跨上小船的脚蓦然顿住。

　　“叮——”一声清脆的铃音仿佛回荡在她的心间。

　　伍叶望向被浩渺烟波阻隔的彼岸，心中怦然跳动。

　　“魂……归来……兮……彼方……不可止些……”

　　吟唱声再起，一股拉扯力将伍叶带离河边，当她抬起的脚重新落回岸边，小船上的撑篙人就像得到某种指令，突然举起手中的竹篙点在岸上，小船随之缓缓向河中心滑去河面未曾留下半丝涟漪。

　　“哎！”伍叶叹了口气，无比怅惘地看着划走的小船，任由无形的拉扯力将她带离河边，所有风景飞速倒退，她的灵魂轻盈得就像一片云朵，悠忽间便千山万里。

　　“唔……”伍叶痛苦地发出一声□□，头好痛，浑身像是被人用锤子暴打过。

　　“醒了？”耳边有人问道。

　　伍叶艰难地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晃动，可是她的视线却十分模糊。

　　“哼……”伍叶从鼻子里发出小声回应。

　　“走得可真够远的，害我找半天。”那人像是在对伍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伍叶疑惑。

　　“你目前暂且没什么大事了，先躺会儿吧，哎。”

　　“……？”干啥还叹口气？伍叶一头雾水，难道她缺胳膊少腿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