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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鬼母(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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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伍叶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上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当真是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她。
很快伍叶沉入梦境,她又来到那片开满红花的河岸,烦躁的心情瞬间变得平静,仿佛梦境外的世界已经被遗弃。
伍叶坐在花丛中遥望着河流,白天的所有烦恼似乎通通被河水带走。
突然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伍叶低头一看,一尊黑佛静静躺在火红的花丛中。
这不是她从那个黑袍人那里抢来的黑佛吗?怎么会在这里?
伍叶想起之前那个诡异的梦境,梦的最后一刻她确实将黑佛从女子肚子里拔 | 出来了,可是紧跟着她也醒了,醒来后自然是两手空空。
伍叶以为那本就是个梦境,醒来了现实世界肯定不能出现黑佛,她也只当做了个噩梦,谁知道黑佛却跑到这个梦境来了。
她有些不开心地皱起眉头,这个梦境之于她就像圣地,心灵最后的归宿,怎么可以出现黑佛这样邪恶的东西。
伍叶随手抄起黑佛扔进前面的河流,只见黑佛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直接就沉入了河底。
远处一间黑屋,一个干瘦的人影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嘶哑的嗓子犹如困兽般发出嘶吼:“谁破了我的降术,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同时身上插满银针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银针开始剧烈震颤,紧接着纷纷从身上飞了出去。
一声尖啸震耳欲聋,干瘦人影还没来得及收起眼中的怨愤和阴毒,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惊恐,“不好,鬼母……”
干瘦人影心知大势已去,转身破窗而逃,下一刻鬼母裹着灰雾出现在房间里,身边的灰雾始终凝而不散,其间还有婴儿的哭声。
鬼母双眼中的戾气如有实质,幽幽看向敞开的窗户,随之再次消失。
伍叶完全不知自己随手之举会引发如此多变故,在她看来不过是大梦一场。
第二天醒来又是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的一天。
刚到公司就接到通知要安排她去跟一个家电下乡的项目,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更多的是面子工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被指派去的地方就在本市。
拿到方案老板挥一挥小手就将她打发了,下午直接坐上通往区县的长途客车。
到了地方已经天黑,伍叶也不敢犹豫赶紧在车站旁找了家小旅馆将就一夜,她这体质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夜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又匆匆与区县的下级网点经销商接洽,讨论谈判,家电下乡是国家给的项目,目的是为了让农村的穷人也用上电器,改善生活品质,当然在这一块国家都有补贴,伍叶刚进入社会也才一二年,完全不懂商业套路,于是又被老辣的分销商支去最底层跟单。
她经常跟着工人各个村儿的跑,这原本都不该她干的,谁让她木呢。
这天她跟着工人运送一台冰箱,这个村儿看得出来挺穷的,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伍叶一边填写单子一边和村民随口拉着家常。
这家人的儿子要回来相亲,家里置办台新冰箱衬门面,几个闲得无所事事的老人站在院子里瞧新鲜。
突然一个傻子走上来拉扯伍叶,“你咋来这里了呢?菩萨要显灵了,我这是要走啦。”
没头没脑的话,伍叶听得云里雾里,旁边有人过来拉开傻子。
“他叔你可别犯浑,这是城里来的女娃娃,你可别吓着人家。”
“不好意思啊,他脑子不好使。”
伍叶摆摆手表示没事,可是却又多看了傻子几眼。
“哪家有点事他都爱过来凑热闹,呵呵……”村民朴实地笑着指了指傻子。
“是不是爱干活还不收钱?”伍叶随口问道。
“可不是呗,家家有事他都来,干活儿可麻利了,就是傻,也不要钱管顿儿饭就行。”
伍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抓紧写完单子,又去看工人弄完没有。
临走前傻子又跑过来冲着伍叶招手,“有空去看你啊。”
伍叶摸不着头脑,没吱声跟着工人坐着出村的拖拉机。
“这傻子还知道招呼女孩子,哈哈哈……”开拖拉机的师傅肆意地笑着调侃傻子。
“师傅,咱们赶紧走吧,天不早了。”伍叶提醒一句,师傅回答一声好嘞,就突突突地拉着他们出了村。
伍叶回头看见傻子还站在土坡上往这边望,在荒凉的土地上留下一道孤单的身影。
她记得花婆曾经说过,有一种人天生五弊三缺,自丧一魂一魄转世为愚,保一方水土,护一村安宁,称之为守村人。
守村人一生孤苦,花婆说他们是来人世苦修的,替村民挡灾,为村子消祸,守村人一般都能预测些事情,所以村里每次有什么事情他们总是第一个知道,谁家有红白喜事他们也会最先去帮忙,偶尔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谶言,但因为痴傻也不能泄露太多天机。
因为如今的农村渐渐搬空,守村人也越来越少见,伍叶小时候曾在老家隔壁村子见过守村人,但是她的村却没有,花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拖拉机带着伍叶回到镇上,小镇有些萧条,才八点多钟街上已经没什么人。
伍叶躺在发霉窄小的招待所房间里,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不仅空调是坏的还总觉得床单有股味道,也不知道洗没洗过。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情,这都出来有两天了,不知道家里的几个女鬼有没有想她,别说单身久了遇到帮女鬼都感觉挺亲的。
突然,窗外响起古怪的声音,像是揉搓比较坚硬的纸张时发出的摩擦声,稀里哗啦路过窗下。
伍叶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虽然察觉出古怪却并没有爬起来查看,转过身去接着睡自己的。
凉嗖嗖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一张圆圆的黄纸跟着飘进来,正好落在伍叶头上。
伸手抓了一把头发,正好将圆形黄纸抓在手里,凭借手感伍叶有一个很不好的判断,这种表面粗糙又厚又脆的纸张基本已经淘汰,唯一还在沿用的只有老版冥币。
她看了眼昏暗的窗外,寂静的夜里除了轻微的唰唰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记得白天的时候街上并没有散落的纸钱,这么晚了谁还会出来撒纸钱?
伍叶将纸钱随手放到床边的旧桌子上,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接着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伍叶随口问招待所的老板昨晚是不是有人出殡,老板大大咧咧地耸耸肩,“谁会在大晚上出殡啊,都是一大清早办事的。”
“那昨晚你们有没有听见街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啦,大家都睡得早哪里听到什么怪声音。”
看老板神色正常,伍叶也没再说什么,退了房提着行李朝外面走去。
街上很干净,除了边角处的污水和石缝中的杂草,这条街上没有大垃圾,显然环卫做得不错。
伍叶从包里掏出一张圆圆的纸钱,黄色的纸质又糙又硬,弯腰将纸钱放到路边墙根底下,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个镇子昨天才来,因为工作原因她路过得匆忙,今天仔细一看街边的商铺还都是那种民国时期的造型,门口有很高的木质门槛,门板也是那种一块块拼接上去的,而不是合页式的。
街上并不繁华,大多门头甚至都没有招牌,要想知道这些商铺都是做什么的,只能看里面的摆设,也许只有本地人才知道这些店的具体情况。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两个大花圈摆在店门口,往里面望黑漆漆的,竟是看不清情况,伍叶猜测可能是卖丧葬物品的。
刚要错身而过,突然听见店里传来极细微的唰唰声,有些耳熟。
按理说伍叶是不会靠近这种和阴阳有关的地方的,可是却鬼使神差地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很久。
“这位小妹有什么事吗?”店里缓缓走出一个上身穿着白T恤,下身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外表清癯温润,站在阳光下就像一只温柔的大金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低沉柔软。
伍叶不知道为啥会把对方和狗联系到一起,但是这人给她的感觉就像金毛那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温柔很靠得住。
可他最引人注意的还不是气质与外表,而是他的眼睛,双瞳的颜色特别浅淡,接近浅灰色,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是个盲人。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伍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中年男子对着伍叶友善地点点头,指了指前面,“来走亲戚的吗?去那边比较好打摩的。”
“好的,谢谢。”伍叶也没说自己来干什么的,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个单身女孩子还是要保持警惕。
中年男人说完就要回身走回店里,伍叶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在看着她。
“不好意思,您这是卖祭品的地方吗?”伍叶问道。
男子又回过身,他的嘴角微微翘着,哪怕没有表情看着都像是在微笑,很是平易近人。
“是啊,我这里是纸扎店。”
纸扎?伍叶又想起那种纸张摩擦时的唰唰声,“您什么都扎吗?”
“基本上是吧,只要客户有需求店里都会尽量满足。”
伍叶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
“小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咱们镇上人流量少过了中午就没车了。”
“好的,谢谢。”伍叶礼貌的点点头,回身往刚才男人指的方向走去,她可不想再在这里住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搞笑小剧场
伍叶问花婆:婆婆咱们村的守村人是谁啊?
花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伍叶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