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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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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在干什么！”
小女孩个子有些矮，看起来也比较瘦弱，皮肤不是那种正常的白嫩，而是近乎无血色的苍白。
琥珀色浅棕的眼睛毫无光彩如一滩死水般平静。
她伸手指了指被吓跑的猫，“它饿，我喂它。”
“谁让你喂的？”步玉娇伸手扯住步時肩上的衣服摇晃了两下。
“它饿。”步時只是呆滞的重复这两个字。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饿了，人吃饭，猫饿了，喂猫吃的，这不对吗？
瘦弱的女孩被拉扯着胳膊拽回家，喂猫心急，书包都未摘下，里面的课本晃的直响。
步時脚步踉跄有些走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直感觉到背上被人狠推了一下，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面前是低矮的碗架柜，步玉娇拉开柜门，看到里面缺少的馒头和碗一脚踢在步時身上，“谁让你偷东西的？你吃也就算了，还给那死猫。”
“……”步時抿着嘴不说话。
“我告诉你，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的，谁给你的脸乱拿的？”步玉娇抬手扯着步時身上的衣服吼道。
［寄人篱下］
“我没偷……”步時仰起头，两只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又被步玉娇一脚踩了回去。
在她的思想里，虽然不太理解‘偷’这个字的含义，可步玉娇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她明白。
这不是什么好的修饰词。
“还没偷！我都看见了！”
“我没有！”
“你还敢跟我顶嘴？”
“我说了，我没有！”
“我她妈管你吃管你喝，就给你惯出一身毛病跟我犟嘴是不是？”
事情已经不是只拿一个馒头那么简单了，步時不肯低头认错，更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两人僵持不下，步時的态度让步玉娇感觉到了挑衅。
正是下午，晚饭还没有做，炉子里也没有火，步玉娇顺手从炉盖旁拿起一个炉钩子。
炉钩子是农村用来烧火的铁质工具，前段有一截是弯的，约有小拇指般粗细，不到一米长。
步時看到步玉娇拿着炉钩子朝自己走过来，说不怕是假的，但心里仍然倔强的认为自己没错，梗着脖子一副打死不认错的姿态。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给我认错。”
“……”步時不说话。
“惯的你臭毛病，我让你顶嘴……妈的小屁孩我还教育不了你了？”
“砰”的一声闷响，不似棍子打人那般尖锐的疼，炉钩子是砸在骨子里的痛。
隔着衣服，炉钩子更是发不出来声响，只有夹风落下时的声音。
步時红着眼睛不吭声。
别的孩子会哭会跑还会求饶认错，她不会，她只是死死盯着打自己的这个人不哭不喊。
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步時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只能双手抱住头护着脸。
背后的书包也替她挨了很多下，不然落在背脊上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步玉娇打累了，邻居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跑过来拦着，才算是结束。
躺在冰冷的地上似乎能够缓解身上的疼痛，步時许久没有起来，耳边能听见步玉娇骂骂咧咧的声音。
“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小兔崽子不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她这么大，她倒好，还跟我犟上了……”
“小時，你跟你姑犟什么，瞧把她气的，赶紧认个错，你姑还能跟你一般见识吗？”
“小時……”
有邻居劝步時认错。
他们只是旁观者，除了说话以外，什么都做不到，更别说帮步時了。
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步時曾经有一次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用座机拨打过110，可那时候的警察并不像现在这般重视。
只当是孩子犯了错害怕，安慰了几句便让步時跟家长认错。
之后步時挂断了电话，然后被打的更惨了。
——她错了吗？
费力的从地上撑起上身，双手扶着旁边的柜子站起来，步時双眼通红看着面前的这群人。
“你们看到没，她还瞪我……”步玉娇挥舞着炉钩子又要朝步時身上招呼，却被旁边人拦住了。
攥紧了书包袋子，步時扫了一圈眼前的人。
没有人能真的帮助她。
“我作业还没写。”步時声音有些哑，明明没有哭更没有喊，可嗓子就是哑了。
为什么强忍着不哭，喉咙还是好难受？
已经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心里疼。
话音刚落，旁边的大人都沉默了一瞬，就连步玉娇也有些发愣。
“这孩子还挺爱学习的哈……”
“老步消消气，你看这孩子不挺好的嘛！”
“行了行了……”
没有在管其他人说了什么，步時动作缓慢的走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就像隔绝了外界一样，将自己的心也落下了无数道锁。
她坐电脑桌前面，将书包放好，然后掏出作业本摊开。
电脑是陈怜的，陈怜又处了个对象，说是什么网恋，偶尔会用电脑登录一些软件。
陈怜经常在外面住，这电脑桌也就闲置下来，慢慢成了步時写作业的地方。
握着笔的手在发抖，铅笔线条歪歪扭扭的写不成字，接连好几个字都是这样，步時瞳孔微缩，突然抓起铅笔摔在地上。
她双手抱住头，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爬了满脸，却哭不出声，只是张着嘴巴无声嘶吼。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会大喊了。
发丝被扯落，步時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她弯腰捡起刚才摔的铅笔握在手里。
看着空本子上刺目的笔迹，步時握着铅笔狠狠的在上面一下一下划着，直到纸被划破上面满是‘伤痕’后才停下来。
步玉娇许是不想在看见她，出去打麻将消气了。
将那张作业纸撕掉攥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步時又用手指拢了下头发。
没有人发现她怪异的举动。
她一向能忍，哪怕疼也不会说，如果不是吃饭时步玉娇还在骂，奶奶都不知道。
“在让我看见你天天整那猫狗的，我掐死它你信不信？”
“……”
从那之后，步時再也没有喂过流浪猫，遇到时，也只是站的很远小心翼翼的看着。
双眼满是渴望。
流浪的猫狗，似乎才是她的家人。
也只有它们，能与步時感同身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安静的旁观，也比走过去说，“忍一忍就好了。”强。
‘可怜’人未必需要同情，也未必需要‘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说什么。
她……有自己活着的方式。
————
在学校时步時只跟田俊逸那一帮人玩，都是男孩子的玩意，步時却都玩的很应手。
比起柔弱的女孩子，她似乎更像是个男生。
也是因为有田俊逸在，总是领着步時玩，才不至于让步時过于自闭。
她话少，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又总和孩子王一起玩，班里的女孩子渐渐的也开始跟她搭话。
“步時，你可以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写吗？我不会……”一个小姑娘扎着可爱的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步時旁边。
步時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眸空洞，好半天才点了下头。
“谢谢！”小姑娘眼睛仿佛有光一般掏出本子摆到步時的桌子上。
本子外皮包裹着干净的塑料夹子，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小姑娘的名字。
［孟诺晴］
晴天的晴，很配小姑娘软糯的嗓音，她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裙，不似李媛媛那般高贵端庄，反而给人一种平静祥和。
比起大眼睛的李媛媛，步時更喜欢这个说话怯懦的小姑娘。
因为她有点像自己。
步時拿起笔，低声问道，“哪里不会？”
“这个……还有这个……”孟诺晴不好意思的用手指着本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笨了。
说完以后脸都红了一些。
步時挺没情商的，平时跟男生说话也直来直去的很不客气，当即说道，“老师都讲过。”
“我……我没听懂……”小姑娘委屈的要哭了，用手抓着自己的小裙子。
步時“哦”了一声，然后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她写字很草，一点也不工整，还有点乱。
“把这个……”步時轻声给孟诺晴讲着题，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孟诺晴表情的变化。
“步時，出来踢球啊！”田俊逸站在门口喊步時，下节是体育课。
“来了！”步時放下笔看了一眼孟诺晴然后跑出去。
从那之后，孟诺晴总是过来跟步時搭话，一开始还只是问问题，后来聊的也越来越多。
什么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放学可不可以一起走。
“步時你有没有看小魔仙？”
“没看。”
“我喜欢里面的美雪，她变身以后粉粉的，好漂亮，我也想穿那种小裙子……”
“嗯。”步時反应很冷淡。
“步時……你是不是讨厌我……”孟诺晴眼睛有点红，抿着嘴问步時。
无论她说什么，步時都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步時转过头看向孟诺晴，这是第一个跟她亲近的女孩子。
眼睛没有厌恶也没有害怕，清澈明亮。
“你……不怕我吗？”
孟诺晴一愣，眼神有些闪躲，是怕的，如果不是步時成绩很好，她也不敢跟步時搭话。
因为其他同学都在说步時孤僻又阴暗，只跟男生玩，没事还会打架什么的。
妈妈说过，打架的都是坏孩子。
可步時……和她们说的不一样……
她给自己讲题，听自己说话，也不嫌弃自己烦。
她一点都不坏，只是不会表达。
这么想着，孟诺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最后不受控制的哭着。
边哭边吸鼻子，肩膀也一耸一耸的。
步時有些茫然的抽了张纸递过去。
孟诺晴接过来用力醒了下鼻子，用带着哭腔的软声说，“我喜欢步時，她们都说……说我爱哭，不带我玩……只有步時……只有你跟我玩……”
“你别……别嫌我烦……”
“我还笨，题总是错……”
听着孟诺晴哭完，步時皱了皱眉，“我回去以后看，你别哭了。”
“真的吗？”孟诺晴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嗯。”
两个女孩子成了朋友，孟诺晴偶尔也会邀请步時去家里做作业看动画片。
什么喜羊羊与灰太狼，神厨小福贵，不过步時更喜欢看四驱小子，弹珠传说……
————
“小時，你是不是喜欢小动物啊？”
周末，步時陪着奶奶去市集买东西，步時的目光一直在笼中的猫狗里徘徊。
听到奶奶问自己，步時点了点头。
“奶奶给你买只兔子养好不好？”
“……”
看着笼子中的兔子，白色的毛发，红色的眼睛，长长的耳朵，步時眼眸微动，却也不敢太表达自己的喜欢，只是点了下头。
“你养小兔子，然后等它大了，我们在带出来卖。”
养兔子让步時开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家里也不能无缘无故白养兔子，要么等兔子大了杀了吃肉，要么就是在卖掉。
奶奶可能怕步時看到杀兔子会难过，所以说卖兔子。
步時走过去蹲到笼子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兔子，那兔子有点懒，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毛茸茸的，可以想象抱在怀里手感也是绝佳的。
“两只……”步時低头看着兔子小声开口。
“什么？”奶奶没有听清。
“买两只吧……”
［一只它太孤单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