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心八箭》低调的哈士奇

57、番外（4）：九九归一⑥

　　7.

　　喜欢？季商玖喜欢他？

　　秋叶珃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呢？你喜欢我吗？”方才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此时占据高地的已不再是他。

　　他喜欢季商玖吗？

　　视线慌乱地从对方的面容上离开，秋叶珃没能立刻给出一个答案。

　　而季商玖也没再逼迫他，留下一句“改天见”，便径直离开了。

　　秋叶珃并不知道这个“改天见”是何期，因为季商玖并没有参加毕业典礼。他之后给对方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一通能够打通，发过去的短信也没再收到回复过。

　　像是曾经他突然有一天出现在面前一样，这一次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

　　起初，秋叶珃只是有些难过，难过于他和季商玖的联系是单方面的，季商玖总能找到他，而对方离开时，他却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去找那个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份难过积累得越来越深，以至于他入学之后有一次看到了和那人相似的背影，他傻楞楞地追了过去，最后又无功而返。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在那天，给季商玖一个明确的答案。

　　秋叶珃不知道的是，那个暑假，季商玖住在了柜山上的寺庙里，在那里扫了两个多月的石阶。

　　“你不害怕吗？他还只是个孩子，你离开之后，兴许一年、两年，再见时他可能就变了，你们俩或许没那么好，只剩下对故人的寒暄。”

　　寒山静处，季夫人也压低了声音，她搞不清楚幺儿的思绪，便只能问出最直白的问题。

　　她知道他的儿子喜欢那个姓秋的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在她看来，那不过只是一个长相好看、懂事乖巧的小孩儿，可天底下这样的孩子太多了，她不明白秋叶珃有什么特殊的。作为一个母亲，她为季商玖感到不值，因为那个人并不值得儿子的深情。

　　可她的苦口婆心，只换来了对方的斩钉截铁。

　　“不会的，您不了解他。”季商玖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因为那没有必要。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留下来，然后呢？待他毕业之后，我向他告白，如果他答应了，我们结婚，再之后呢？做家庭主夫，成为那些亲戚口中的飞上高枝的麻雀？”

　　季商玖兀自摇头，话语老成。

　　“他其实不愿意的。那不是一个最佳选择，对于他的成长来说，也不算是最好的安排，他的人生不应该这么早就做下决定。”

　　那一天，季夫人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误判了。

　　8.

　　报考志愿的那一天，秋叶珃只选了商州的大学，具体到专业上，则主要集中在法学和医学上，最后被商大的法学专业录取。

　　他四年里没少忙碌，忙着学外语、参加辩论赛。

　　中间辛苦，忙起来的时候也就不会想太多了，只是有时候晚上会睡眠紊乱，一整夜都是在做梦，梦里又总会出现季商玖，最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睁眼了，却发现季商玖睡在他身边，他抱了上去再次入眠，可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抱的只是个被子。无奈，醒来时称体重，发现自己又轻了。

　　发作性睡病就是这样，哪怕已经是2025年之后了，大众对它的认知使得它依然能在媒体平台上被当作是笑话来讲。有时候他自己太郁闷，也会拿出来季商玖当年送他的书读一读。

　　高中那时候，他的分化期和被发现有嗜睡症的日期很接近，因此住了一个月的院，那段时期季商玖拿了一本书过来，书名叫《清醒与梦想：嗜睡症回忆录》，作者和他一样都是法学生，或许也是受这本书的影响，他选择读了法学，并且希望自己有生之年，也能跑一场马拉松。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能跑下来，他运动神经并不怎么样，体育成绩中规中矩，引体向上也是勉强拉一个，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但季商玖原话怎么说的？

　　“贵在坚持。”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大人气派。

　　说话真像大人，秋叶珃内心里调侃他，后来也确实开了这样的玩笑。

　　那一次，是季商玖拿了一本《醒来的马蒂尔达》，秋叶珃本以为是小说，看完之后发现也是讲嗜睡症的。

　　看完之后的感动之余，他开了个玩笑，说如果按照书里的描写的话，季商玖比他爸更像他爸。

　　寻常朋友有时候会开玩笑互称“父与子”，但季商玖听到了这个笑话之后不怎么高兴，他不仅没有笑，甚至还叹了声气，将书从他自己的手中抽走了。

　　往事如风，再看这些书，秋叶珃也会偶尔叹气，然后将书用干抹布擦一遍，重新放回书架上。

　　坚持，其实是件难事，如果没有信仰，便没了动力，但幸好，他还有。

　　9.

　　大三那年春天，秋叶珃进了红圈所实习，之后返校秋招，投简历，不过之后还是读了硕，临毕期间又开始一个类似的轮回，比如给某个行业顶尖的公司的法务部投简历，四轮面试下来当天收到offer告诉他次日签约，但他没去，反而出国了。

　　LLM学位+纽约州BAR加持下，之后读了JD。至于说工作，差不多也换了两个岗位，前者是V国某通信行业龙头的法务部，后面的，他被国内互联网行业TOP云生集团聘为CLO。

　　登天很难，但同时见季商玖也就难了。

　　再见到季商玖真人之后，距离上一次，已不止十年。彼时对方已是中雅控股的CFO，众人口中的接班人，而他已是云生最年轻的CLO，未来可期。

　　两人皆是西装革履，虽面容不同，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几分相似。

　　识得美人千面，见那双水晶吊灯映亮的桃花眼，秋叶珃伸出了手，微微颤抖。

　　“久仰。”

　　对方握住了他的手。

　　“幸识。”

　　手很大，大到可以包住他的手，大到那份他的颤抖几乎看不见了，意料之外的，就连力气也大到挣不脱。

　　脱去少年时期的稚嫩，只剩下成年人的温润。

　　0.

　　三年后，秋叶珃从工作了近六年的云生离职，不过也没进入中雅。

　　他选择了休息，离开熟悉的岗位之后，在商大路对面开了家咖啡馆。

　　此外，他还需要准备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要结婚了，和中雅的CFO，季商玖先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