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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演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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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恢离开那栋写字楼前,曾经照了几张电脑里的文件。
但他们现在把照片看出花来了,也没看出什么东西。
文件夹里是一张张照片,每张照片下都整齐地标注了日期和姓名。
照片里都是已经溺死、脸色青白的婴儿,似乎所有照片都是在哪个桥的桥墩附近照的,但单靠那么点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明恢把任务交给了陈明月,让她这几天别去学校,就在家里搜索t市所有的桥梁,看看有没有符合照片的。
他又打开学校论坛,看到之前的几条评论已经收获99+的回复了,全是骂他酸柠檬的。
就在他准备关掉论坛的时候,一个帖子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今天早上吐了,呕吐物里全部都是鱼籽一样的卵,有人和我一样吗?]
鱼籽一样的卵……
明恢突然想起了徐雯和眼镜男。
[是这样的,我为了保过6级,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买了小鬼盒。
离6级不到一两个月了,我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前几天突然开始感觉不舒服,然后今早就吐出了鱼籽一样的卵。
有同样情况的请回复我。]
下面的回复寥寥无几。
[又是匿名贴钓鱼。]
[编故事也编个新点的呗。]
[楼主,我也和你一样,只不过我吐的好像是彩虹屁。狗头哈哈哈。]
明恢从床上起来,把帖子递给谢时看:“果然,小鬼盒是引起那症状的原因。”
之前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虫卵,但既然婴儿都是溺水而亡的,想想看,鱼卵才更为合理。
谢时正在写大课报告,闻言,摘下眼镜扫了一眼。
“你跟他回复,让他把小鬼盒扔的越远越好。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烧了。”
“有用吗?”
他似乎笑了下:“总比乖乖等死要好。”
明恢唔了声,开始回复。
打完字后,他又往下扒拉了几下,看到了帖子里贴的照片。
照片里是打开了盖子的小鬼盒,里面装满了某种表面充斥着水泡的黑色重水,像是半凝固、堆积在一起的鱼籽一样,令人感觉有点恶心。
就在这个时候,斐升的消息发了过来。
[斐升]:明早有客座演讲,你资料预习报告写完了没?
[明恢]:……你怎么不早说。
他通宵了一夜赶完了预习作业,到阶梯教室的时候,斐升都被吓了一跳。
“你是半夜出去找竹子吃了吗?”斐升把书包拿起来,腾出位置给他,“怎么突然眼圈和咱们国宝这么像。”
因为没睡好,男生说话还带着鼻音,闻言扬起眼皮看了眼他,又没什么精神地垂了下去。
“补作业。”非常精贵的三个字。
斐升差点被他笑死:“说实话,估计没谁想得到你一个长成这样子的人会如此热爱学习。这叫什么来着,”他啧啧几下,“反差萌吧?”
明恢鼻尖有点痒,于是打了个哈欠:“太遗憾了,怎么没把给你萌死呢。”
他们说话的功夫,谢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和路教授短暂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便推门走进来,帮演讲人准备课件。
因为今天是客座演讲,路教授的几个班都在多媒体教室里,他是助教。
他穿着件白衬衣,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因为个子长得高,身姿挺拔,鼻梁上夹着黑框眼镜,垂下眼皮看课件时,真有那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似乎是感觉到了明恢的视线,谢时抬起头看了看他。
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紧接着明恢便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在一阵敷衍的热烈掌声后,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起来不到四十,非常年轻,长得也不错。
“就像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今天来的嘉宾是陈丰泰先生,”路教授在台上介绍,“作为我校优秀毕业生,他热衷于公益事业,为无数贫困地区做出许多贡献,不仅如此,在他合伙创建了盛工实业后……”
捕捉到关键词,明恢立马睁开了眼。
刚刚匆匆一瞟没有发现,这个叫陈丰泰的人竟和那张喂鸭子照片里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这个演讲不是定的另外一个人吗?”他偏过头问斐升。
斐升回道:“那个教授前几天生病了,据说这个人是主动联系路教授要来的。”
明恢在椅子上仰了仰:“这可真奇怪了。”
和很多大学演讲一样,陈丰泰先是介绍了一番自我成就,然后又开始讲他们公司研究的课题。
讲到一半的时候,开始分发资料。
谢时边发文件边走了过来,路过明恢时,特意捏了捏他的后颈。
明恢本来趴在桌上的,猛地抬起头看他,然而谢时已经走过去了,几个看到这一幕的女生正捂着嘴朝他笑。
这家伙。
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公共场合xp。
他心不在焉地在出勤表上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大名,传给了下一个人。
紧接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得响了下。
明恢打开锁屏,看到谢时的消息传了过来。
[谢时]:想坐你旁边。
他抬起眼皮看向谢时,此时这人正坐在路教授左边的位置上,看似一本正经地阅读资料,却在教室里、教授旁边,公然给他发骚扰短信。
简直是对神圣育人教室的大不敬。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只见谢时眼皮微垂,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谢时]:你身上是什么味儿?挺好闻的,一股奶香味。
明恢被震撼到了,下意识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下,抿唇打字:
[明恢]:你家楼下的x柔洗发水,做活动9块9三瓶,还送一盒牙膏:)
[谢时]:嗯。
[谢时]:让人很想亲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斐升凑过来看他在干什么,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结果连人带椅地轰然摔倒在地。
一瞬间整个教室大几百号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谢时更是眯起眼,竟然还弯起唇笑了下。
“抱歉。”
明恢面无表情地刚准备起身,紧接着谢时便几步走了过来,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还帮他将椅子也扶正。
“没事吧?” 他低声笑道。
趁人不注意,明恢飞快地轻轻踢了下他,也弯起唇回复:“托你所赐,人好着呢。”
“谢时学长真的好有善心。”旁边一个女生小声感叹道。
“是嘛。”
“长得又帅,性格也好,这种人上哪去找。”
明恢面无表情地心想,抱歉,你们说的可能和现实里的谢时是两个人。
演讲结束后,好几个学生都围在陈丰泰旁边问问题。
男人耐心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还带着笑,一看就让人很想亲近。
明恢坐在位置上,耐心地等最后一个学生出去。
陈丰泰正准备收拾课件,看到了他,于是嗓音柔和道:“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明恢随手抓着书包,走到陈丰泰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我只是对您很佩服,想和您交流一下。”
“哦?”
“听您说,您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陈丰泰边收拾课件边说:“是的。我是和我妻子一起来t市的。”
“那您妻子最近如何?”明恢不经意问道。
“我们离婚了,”陈丰泰叹了口气,“孩子也判给了她。所以恕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明恢啊了声:“抱歉。”
陈丰泰将电脑放进电脑包里,温声道:“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对那个女人已经没有感情了。倒是我很想念我的女儿。”
“嗯。”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抬起头,直视明恢的眼睛,笑了下:“她最近如何?”
明恢冷静地问:“您说谁?”
“我的小明月,”陈丰泰轻声又重复了一遍,“她最近如何?”
此时周围安静了会,似乎空气中有根透明的弓弦正在无声拉紧。
下课好一会儿了,偌大的教室空无一人,灯开得也很暗,窗帘拉了下来,冷气更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送。
看着陈丰泰深黑色的瞳孔,注意到他带笑的表情,明恢忽然感觉有点冷,就像当时在徐家一样。
“我怎么可能……”他缓缓道,露出了个笑容,“见过您女儿呢。”
陈丰泰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也是,请原谅我,我最近想她想得有点走火入魔了。”
“没事,人都这样。”
他收拾好包,准备离开,忽然拍了拍明恢的肩。
“有些东西,你最好不要管它,”陈丰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事致必然,因致必果。事情的结局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明恢看着他离开:“谢谢您的教导。”
紧接着陈丰泰便和走进来的谢时擦身而过。
“就是他。”明恢看起来非常冷静。
谢时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用手扫了扫明恢的肩,无声清除刚刚陈丰泰碰到他所留下的痕迹:“如果是他在养小鬼,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
一个不缺钱、不缺地位、不缺名声的成功人士,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给他发了条短信。
[明月]:我好像找到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