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ray.Man/AK]见证者》疏影居士

9、九、轮回

　　九、轮回

　　如同漫天花雨一般降落的火光让这片土地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明亮的焰色将天空的一角都染成了艳丽的玫瑰红。恶魔在千年伯爵被消灭的同时，便顷刻间化作了灰白的粉尘。曾经我们拼了命去对抗的敌人，消逝起来却是如此轻易。
　　因为有圣洁的保护，我终于还是活了下来。从深沉的昏睡中清醒过来后，我在曾经是教团大楼的废墟上坐了很久，感觉自己整个人又变得空荡荡的，心里失去了一切着落。
　　我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几天之后，大火终于熄灭了，我慢慢走回战场的正中心。踏着脚下厚厚地粉尘，我思索着：那三个人在靠近千年伯爵的一瞬间，究竟会在心里想些什么呢？
　　——李娜莉一定在想自己的哥哥，亚连多半会觉得战斗了一天好饿，而神田呢？是不是在想“等把这个丑八怪解决掉之后要去吃荞麦面”？
　　或许，或许那一刻他们什么都没想。
　　或许他们只想活下来。
　　就这样慢慢走着，天也渐渐亮起来了。黯淡地阳光照在一望无际、没有生命的沙砾上，映亮了远处一个小小地银质薄片。
　　我一点一点蹲下身，把那样东西从土里挖了出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玫瑰十字纹章硬冷地银光刺痛了我的眼。正面的花纹已经被高温熔的看不出形状了，于是我动作机械地将它翻到背面，一张已经被火熏黑的照片立刻显露在我面前。
　　照片上的三位少年，正安静地凝视着我。
　　——可是，谁能告诉我，如今他们都去了哪里？
　　——我究竟要怎样才能再找到他们呢？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永远的被抛下了。他们的年龄被永远地定格在了十五岁与十八岁那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间，仍然在缓慢地、艰难地向前流逝着。

　　从那一天开始，我再次踏上了旅途，在世界各地不停地行走着、记录着。三个人曾经在海边订下的约定，一直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我想，就算是另外两个人再也无法实现当时的愿望，我也要用自己的双眼，代替他们去注视着这个曾经为之努力过的世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一场战争所留下的痕迹，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被掩盖的干干净净。人类的生命力比我想象中要顽强的太多了，我想，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连恶魔曾经存在于这世上的记忆，也要被人完全遗忘了。
　　不过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切，并且将背负它走完生命的旅程。
　　因为我是为了记录历史而存在于世上的，时代的见证者。

　　＊　＊　＊

　　书人讲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房间中的煤油灯早已燃尽，窗外的天空也开始微微发青了。唯一的听众艾瑞克正仰倒在床上，发出沉重地鼾声。
　　或许这个故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过沉闷无趣了吧。书人在心里想着，不过，这才是被历史的风尘所掩盖的、最真实的故事。
　　他晃了晃久坐之后酸痛的四肢，在微凉地晨风中推开阁楼的门，走了出去，想赶在其他人之前到小镇尽头的报社里拿一份当天的免费报纸。然而却在转过街心的时候，发现有黑色礼服的一角在视线中闪过。
　　——这么早的时候街上就有行人了啊。
　　他疑惑地跟了上去。
　　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影子在一条死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之后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微笑的脸。
　　书人瞪大了眼睛，站在街道的尽头，再也无法移动脚步。
　　礼服的男人却像是碰到了老熟人一样，冲书人挥了挥手，踱步过来。
　　“哟～！”他轻快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少年，我们差不多有一百年没见了。”
　　“缇奇。”书人不动声色地准确念出礼服男人的名字，“你竟然还活着。”
　　“为什么不能？”名叫缇奇的男人懒洋洋地反问，“只要人类的内心依然有阴影存在，恶魔就会重生。”
　　书人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短暂的和平终有一天会被颠覆。”缇奇又向对方靠近了几步，“就算如此，你也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么？”
　　“至少我们曾经努力过，这已经足够了。”书人平静的回答他。
　　“好吧。”缇奇微笑着冲他扬了扬手，“那么再会了，少年。——哦我忘记了，你早就不是少年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优雅的转了个圈，之后无影无踪地凭空消失了。书人在微熹的晨光中站立了一会，渐渐露出一个自嘲地笑容，迈开了步子，继续向远处走去。

　　这世界上的事总是不停地轮回。
　　不出所料，在经过了短暂地和平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于爆发。曾经被少年们救赎过的土地再次陷入连绵的战火中，每一个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然而，就像书人说过的那样——
　　我们曾经努力过，这已经足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