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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半缘修道半缘君 ...

  •   一、结婚与离婚
      28岁时,傅馨把自己嫁出去了。她也没想到能在30前把自己嫁出去,她也知道,院里的人背地里都酸她只是图个富二代。傅馨一向充耳不闻,他们不知道的是,她还做了更令人“不齿”的事。
      她的现任老公魏翔,自己称还出国留过四年学,海归派的思想比较开放。傅馨和他真的是巧合相遇,巧合多说了几句话,傅馨喜欢西方思维,说话直接,结婚前傅馨问过魏翔:“真的选择我?不变了?”
      “嗯,我爱你。”魏翔32岁,正值“貌美如花”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很配她。
      魏翔幽默、大方,唯一的缺点是,很爱沾花惹草,婚前桃花一丛丛,婚后钟情专一顾家庭,是西方人典型的思维方式。
      “结婚后一心一意?”
      “当然。”
      “若有违背呢?”
      “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婚后出轨,净身出户。”傅馨的积蓄不多,但魏翔购建新房时虽然出了一大半,傅馨还是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出去。如果离婚,她需要有一个住的地方。
      于是他们各签了一份附条件赠予合同,两人中不管是谁婚后出轨,净身出户,并且作了公证。

      (五个月后)
      傅馨站在一栋陌生的楼房四楼和五楼的窗户旁,用带高清像素摄像头的手机安静地拍着对面四楼发生的一切。
      两个月前,魏翔美其名曰怕她做家务劳累,想搬回父母的别墅住,实则知道傅馨并不喜欢,趁傅馨回新房住的时候赖在别墅不走,这样不在傅馨眼皮子底下过了几天。
      傅馨的直觉何其敏锐,但她就一直没说,如今也很冷静地搜集着丈夫出轨的证据。
      更可笑的是,魏翔偷腥时还想过她,经常借口外面生意忙要陪客户吃饭消遣,偶尔回新房还想要傅馨,傅馨都声称自己不舒服不动声色地将他赶去了沙发。

      结婚六个月,傅馨向魏翔提出离婚。
      魏翔气得当面撕了赠予合同并砸了U盘。
      “合同是复印件,视频原件我们离了婚后我会销毁的。你考虑考虑,如果你要走法律程序我也不介意,只不过你要去隔壁市提起诉讼,我的工作中有回避制度,就算你在目市法院起诉,因为我是法院员工,我们院也只能移送到其他院审理。”
      傅馨也并不希望走到诉讼那个地步,少不得又要被评头论足,于是她第二天去了魏翔父母的别墅,也是给了同样的复印件和U盘,魏翔的父亲很快打电话给儿子回来处理离婚事宜。
      房屋的交接手续也办得很顺利,只不过魏翔的母亲一直在骂她是“毒蛇女”。
      拿到离婚证一拍两散,魏翔问她“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对不对”,傅馨开车走在路上时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这句话,就听喇叭轰鸣声,汽车刹车声……

      傅馨醒来时就在医院里,姨娘说她只是伤了腿,需要做个手术,好好康复,她谢绝了姨娘要给她的照顾,自己找了一个护工。
      又恢复单身了,其实六个月还好,她还没有忘记单身怎么过,她还能一个人照顾自己。
      院里风言风语她“遭到了报应”,只有我自己清楚,她出车祸是因为感情。
      说她对魏翔没有感情,真的,太冤枉她了。
      她虽然是个法官,日常地冷静谨慎,但正因为外表冷淡交不到很多朋友,她的内心才将感情看得极重,她以为这场婚姻里,是魏翔骗了她,他“一心一意”的承诺没有做到,所以傅馨并没有任何的愧疚。
      很多人觉得傅馨将生活想的太美好,傅馨也知道自己的思想不溶于社会,但是她改变不了社会,她只是坚持不改变自己罢了。

      二、记忆与感情
      傅馨的腿伤恢复得不好,后期有些崩溃,为此闺蜜商霞每个月从楼市过来看她一趟。
      傅馨复健出院后,走路好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商霞有一天说起高中一百周年校庆的事。
      “别说初中同学,就算高三同学,我都不记得几个了,还是算了吧。”
      “记得咱们上大一大二那会儿,还约过回去看班主任,只是凑巧他都不在,所以就没再去过,其实我还蛮想念高中时候的,陪我回去看看呗,看看我们的青春?”
      “好吧,就只是陪你,我就跟着你,遇到同学他们记得我的名字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挺尴尬的。”
      “嗯嗯,好的。”
      校庆这种事,虽然是对历届毕业生均开放,但也只有过得好的人才敢回来。
      傅馨和商霞并没有回来中的大部分同学富有,但是傅馨的工作听起来很高级,商霞现在是保险经理善于交际。
      在高三的班级逛了一圈,商霞便被拉去高一的班级回顾往昔去了,傅馨和商霞是在高二文理分班后才认识的,所以商霞去见的高一同意傅馨都不认识,只能站在她们班级门口看看走廊上挂的字画。
      很多年了,商霞不记得以前挂在这里的是不是同一幅,也可能真的没有变。
      “傅,傅馨?”
      傅馨转头看向叫她的女生,她虽然不记得很多人,但是还记得:“薛敏,哈喽。”
      不可能不记得自己九年的闺蜜,不可能不记得。她四年级转入小学时薛敏是第一个招呼她的人,这个和她小学同班三年,初高中同校六年的闺蜜,大概——十年没见了吧?
      大二那年,傅馨修学课多,薛敏和程实闹别扭总爱半夜里打电话跟她抱怨,可是劝分分不了,傅馨说了句重话,觉得薛敏的爱情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九年的闺蜜,她们太了解彼此,薛敏立刻以傅馨的家庭反击她懦弱伪善,她们挂了电话便互删了联系方式,不想至今已经十年了。
      现在重逢,还能相视一笑。
      薛敏找了学校花园的长椅,拉傅馨去聊天。
      “现在过得怎么样?”薛敏还是外向。
      “还不错。”
      “我记得你大学时选的法学专业?”
      “嗯,现在在法院工作。”
      薛敏有些钦佩的眼神:“你还是这么漂亮,工作也这么好,孩子多大了?今天有没有带来?”
      傅馨思考了两秒,觉得不避隐瞒:“我现在状态是离异。”
      薛敏惊讶了一会儿,扯出一个笑。
      傅馨疑惑地看着她。
      薛敏正色答道:“抱歉,我只是想到周存也快要离婚了,觉得你们的轨迹在这时还能相似。”
      傅馨说自己不记得几个人的,她也真的快将“周存”这两个字忘了。
      原来,他也结婚了。只不过,傅馨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状况了。
      傅馨笑了笑问薛敏的情况:“你呢?在做什么?”
      “我嘛,得过且过,现在做个会计的工作。”薛敏顿了顿又道,“我还没结婚。”
      “没有心仪的?”
      薛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进去回忆模式:“我记得当时我和程实,你和周存基本上是同时恋爱的,我们轰轰烈烈,你们细水长流,只是没想到你和周存一断断得彻底,而我和程实一直藕断丝连。傅馨,有时我也会想,我如果有你这般的狠心就好了。”
      狠心,好吧,既然连旧闺蜜都将她认定为狠心,她还有什么能开脱的,她狠心分手,狠心与闺蜜断绝往来,狠心一离开原市就是十二年。
      “所以,还是程实?”
      薛敏听得出她话中的冷,自嘲地说:“想笑就笑吧。”
      傅馨内心里并没有一丝波动,因为原市于她而言早已物是人非,不像薛敏在原市过到现在,原市和目市一样很小,同学、校友间是个什么状态大家基本都能有所耳闻,薛敏大概被嘲笑了十二年。
      “他去年要结婚,我本来真想放弃的,我连人情都出了,后来还是去他婚礼上大吵一架,给他弄砸了。傅馨,我记得你高中时就劝过我一句话,我当时没有听进去,现在有些后悔了,我那时不放手,现在的确是‘不死不休’。”
      傅馨抱了抱她,薛敏说得对,自己很狠心,放多年的闺蜜不管,就九年的闺蜜交情而言,薛敏去婚礼砸场,自己应该陪她去的。而且傅馨现在开始钦佩她,她对感情的执着,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道别前傅馨给薛敏留了联系方式:“我一向给人留电话时都说这句话,祝愿你不是因为与我职业有关的问题找我,但你如果真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你。”
      “知道了,大法官。”

      因为校庆紧接着十一长假,傅馨还是在原市呆了两天,薛敏给她打电话时正是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我们紧接着高中校庆又组织了初中重逢会,在某某KTV,傅馨你来吧?”
      “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不知道薛敏的初中重逢会什么规模,如果是她班上的,傅馨都不记得了,如果就算傅馨班上有人去,自己估计也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傅馨认生得厉害,这种尴尬局从来都不去。
      “其实这里我有个同学最近遇到生意上的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你看方不方便?”
      傅馨想了想,还是去了,唱歌她是不会,她可以解答完问题就告辞,为了让自己不尴尬把尴尬场面留给别人的事她也不只做过一次两次了。

      “来来来,看看谁来了?”薛敏搂着她进包厢,包厢大到容纳二三十个人都没问题,傅馨有些怯场,但是不得不受着众人的眼光。
      KTV里很暗,却还有人认出了她:“傅,傅馨?6班的傅馨?”
      薛敏很骄傲她这个闺蜜当年还是很有名声的:“Bingo.傅馨现在是女法官了,大家有什么法律问题今天可以免费咨询啊。”
      “不得了不得了……”有些自来熟的人就上前来递了名片,有当时初中3班4班8班的人也有两个自称6班的人,但是很不幸,傅馨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同班同学。
      薛敏帮自己咨询法律问题的同学和傅馨找了一个离中央不远的座位,不显眼也不至于被忽略。
      现实中涉法律的问题并不向已经搬到法庭上的,举证质证就能出判决书,傅馨给薛敏的同学分析了一波,建议她不要走法律程序,只需要找对部门投诉就可以了。
      很多人不知道起诉到法院是慢型的救济途径,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要工资需要仲裁、侵权纠纷最好有报警记录等等。
      傅馨这边刚刚解释完,薛敏便凑了过来:“不了,现在的歌都不会唱了。”
      薛敏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她印象里的傅馨是什么都会一点的。
      傅馨望向刚才薛敏走来的方向,以高大的身材认出了程实,看来至少最近他们在温存期里。
      “你认出来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们介绍?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必。”
      薛敏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说的是程实,而薛敏说的是:“我是说,周存。”
      傅馨顺着薛敏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坐在离程实不远的男人,他此刻正没有和男人们混成一片,正看着傅馨这个方向。
      傅馨忽然感觉有些冷,在她习惯性的“不必”脱口而出之前,她回答了“好”。因为她想,和薛敏都能这么平和地相处,和他也可以。
      “好久不见。”傅馨径直走过去,勉强弯了一下唇。
      薛敏在一旁有些激动:“周存,愣着干什么,不认识啦?是傅馨啊!”
      “你好。”周存站起身伸出手。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上大学时傅馨发现自己对初高中的记忆忘得很快,同学的名字、同学的样貌、他的声音,她那个时候还想尽力去回想起他的声音是怎样的,但是大学里没有一个男同学的声音能有一分地让她想起他。
      他的声音穿过她的耳,冷得让她的心都有一丝凉。
      这是错觉,也许自己正好站在空调风口。傅馨理智地想。
      傅馨不打算去握周存的手,而周存儒雅地伸着,尽管傅馨知道儒雅都是他伪装的外表。还好包厢门又被才来的人打开,缓解了周存的尴尬。
      傅馨不认得刚进门的人是谁,可是这个人八面玲珑,在场大多数人他都叫得出名字。
      “大姚不错呀,一直没忘了兄弟。来,周存也在。”
      大姚被人领到周存这边来,看来是3班的人,傅馨习惯性要给别人让位置,但是她夹在周存和薛敏中间,出不来。
      “大哥也在啊。”大姚和周存拥抱了一下。周存是10月初出生的,比当时的同学要么大一岁,要么大个把月,加上他一向擅长笼络人心,所以3班的大部分男生当时都愿意叫他一声大哥。
      “这是?”大姚的眼神瞬间转到这边漂亮的傅馨身上。
      周存比薛敏还要快地介绍道:“傅馨。”
      “傅馨?那不就是大嫂?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这个大姚一定初三一毕业就离开了,才会这样天真浪漫。
      “你认错人了。”傅馨庆幸自己在院里这么多年,学会了些委婉的表达,没有直接说“我不是”,今天保全了颜面,她转向薛敏:“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我送你。”
      “不用了,我要是不认识路怎么来的?”
      众人可以感觉傅馨说话的冷,她大概有些生气。
      第二天傅馨回了目市,好像十二年前的一切在她心里都有了圆满的结局。

      三、机会与选择
      第二年春节,傅馨被爸爸叫回原市过年。年前薛敏试探她有没有回来,本着幼时的热情请她吃了一顿饭。
      大年初三,傅馨又接到了薛敏的电话。
      “傅馨,来接我好不好?”
      地址是一家不大的清吧,薛敏就趴在吧台上。这场面隔了十二年傅馨也并不陌生,大概又和程实闹矛盾了。
      以前傅馨接她时还是高中生,背着书包来扛了她就走,现在大家都成年了。
      傅馨坐在薛敏身边,要了一杯龙舌兰,思考着为什么薛敏过了十二年激情仍然没有任何退减。
      “馨馨,来啦?爱你呦。”
      傅馨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让她靠在吧台上,傅馨神奇地发现现在自己一点都不生气或者反感,她理性地想着等薛敏彻底睡熟了,将她扛回家就成。
      “孩子,对了,馨馨,我骗程实和我生个孩子,这样程实就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啦!”傅馨皱了皱眉:“别和我提程实这两个字。”
      “不提程实,不提程实,提周存,我跟你说,周存和他老婆就是因为没有孩子才离的,他和他老婆结婚六年,第一年怀过孕,可是没有胎心,后来她老婆偷偷去上海看过,估计是没得治。但是你知道周存一向挺温和的,他当作没有这回事照顾了她老婆好多年,只是他老婆拼命想要一个孩子,越来越偏执,最后周存已经和她沟通不下去,才离的。他老婆不能生,但是我能生啊,馨馨,为什么程实到现在都不想要个孩子呢?”
      傅馨从包里取出笔和纸,不容置喙地问:“程实家地址在哪里?”
      十二年前,薛敏甚至计划过假装喝醉,让傅馨将她往程实家门口一撂,去和程实服软,这事以前傅馨做不出来,把薛敏送回她自己家,被她爸一顿好打。
      现在薛敏不想去程实那儿,傅馨还是硬气地敲开程实家的门,睥睨了屋里一群打牌的大老爷们,将薛敏推到程实的怀中。
      傅馨下楼的脚步声重得清晰,到楼下她忽然大叹了口气,她再如何的意不平都没有用,她只能选择将今晚的事忘了,然后再也不和原市的人多联系。
      “傅馨。”忽然有人从程实家里追出来叫住了她,“天太黑了,我送你回去。”
      是周存。
      “不必了,谢谢。”
      傅馨抬脚想走,可是向右瘸了一下,该死的,这大冬天的夜里,车祸后遗症让她的右膝盖又疼起来了。
      傅馨意外地靠进了周存的怀里。
      “我送你回去。”周存握着她的肩膀,给她些支撑又没有让她全靠在他身上,绅士的分寸他初中时就掌握得很好。
      周存的车里不是很干净,后车座有安全帽,但是车载香水是典型的古龙水味。
      借着车灯周存查看了一下傅馨的脸色:“你发烧了?”
      “不是,喝了酒。”傅馨没有试过自己的酒量,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酒量不浅,遗传自每天二两酒的爷爷,至少现在没有醉,只是她喝酒后会脸发白,耳朵发红。
      “地址?”
      “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吗?”
      他们走同一条路上学放学走了九年,小学四年级到高中毕业,只不过在最后两年里相见如不见。
      周存并没有回,但是发动了汽车。
      车里静得可怕,傅馨解释了自己不方便是因为车祸。周存简单关问了一两句,傅馨也答了,又是沉默。
      不久周存开口:“听薛敏说,你离婚了。”
      傅馨沉默两秒后说:“你以前不是个八卦的人。”
      “现在也不是。”
      可能因为酒精作祟,傅馨脑子里有点怪,对他这句话过了七八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他现在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他关心她离婚的事,意思是他在关注她。
      傅馨在想通了这条线后一直忘了呼吸,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因缺氧而跳动得厉害,她打开车窗大大得呼入了几口新鲜空气,冬天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傅馨大咳起来。
      不经意间周存边开车边腾出右手来拍她的背,将她的咳嗽安抚了下来。
      “停车。”
      “还没有到。”
      “就是这里。”傅馨指了指酒店,“我住这儿。”
      在周存疑惑的眼神下,傅馨不自觉地抱腿解释道:“后来我爸另娶了,再后来家里又有了新成员,我上大学后我的房间被改给其他人用,反正我每年回来原市就几天,所以都住这儿。”
      周存能反应得过来这个“后来”是指分手后,他看着傅馨单腿跳着下车,也迅速下了车绕到傅馨面前。
      “你这个腿,酒店里被子保不保暖?我家就在附近,要不——”
      周存还未说完,傅馨就打断了他:“周存,你在想什么?我不是那个容易被骗的小女孩了。”
      周存愣了两秒抓住她的袖子:“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在关心你的脚。还有,你说我骗了你,我骗了你什么?初吻如果你是说这个我认,还有呢?”
      “初恋。”
      “初恋?”周存气笑了,“傅馨,我是你初恋,你是我初恋,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你倒说啊!”
      周存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她脑子里那根弦断了,她居然在这一秒选择相信他。
      周存气冲冲地将她抱起来:“你放心,将你送出去我就离开,绝不逗留!”
      傅馨在周存怀里时以前的经历就像电影画面似的在脑子里过,最后停留在周存那张俊朗的脸上,他长得比高中时成熟了,但是还是好看。
      周存将傅馨类似报复性地扔到床上就要转身,傅馨却钩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周存惊讶:“你干什么?”
      “我也听薛敏说,你也离婚了?”她还有一丝理智,她要确定没有破坏别人家庭。
      周存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事实的答案:“是。”
      傅馨这下亲的是他的嘴唇:“那么没有问题了,周存,如果是我欠了你的,现在我还给你。”

      (一个月后仲春微雨)
      这一个月的前半个月,傅馨还是独自在目市过得好好的,尽管周存从薛敏那儿要来了她的电话,给她发了无数短信,导致她有些心乱,但是不至于影响她日常工作,她本来想慢慢平静下来想想该与周存以什么关系相处,但后来发现老天不给她冷静思考的机会。她挑了一个周末回原市和周存见面,也正巧是她的生日。
      周存选了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生日快乐。”周存要送一条手链给她。
      他都记得,初三她的生日,他送了她一条手链表白,合金的,被她戴到分手时已经锈了,她扔了,现在送给她一条白金的,大概是循着记忆里的模样定制的。
      傅馨心里略有了些甜意,她将手中的纸张递到周存面前。
      周存看清了是什么之后瞳孔震动,他都没敢去拿那张纸。
      傅馨以为他内心是激动的,可是他却沉声说:“傅馨,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和袁婧到现在才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对不起她,我让她一直在外被人指指点点,没有人知道,我们没有孩子是因为我,不能生。”
      傅馨从惊讶地睁大眼睛,到霍得站了起来,所以他看到B超图是这个反应,所以他现在看她的眼光里这么愤恨:“所以你以为——”我这段时间还在和别人交往?你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有句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傅馨看着天空想老天要跟她开玩笑到什么时候,她又回到了那个礼貌疏离的傅馨,她将手链推回到周存手边:“周先生,你的礼物我果然是要不起。”她尽量保持离开的潇洒,“周存,再也不见!”

      四、法官与律师
      (七年后)
      目市法庭,傅馨如往常一样准时在九点穿法袍到达,从书记员手里接过卷宗。
      “现在开庭,目市人民法院……现在核对双方当事人信息,原告目市建筑工程公司……被告原市——”傅馨愣了一下后继续照着诉状读下去,“建设公司,住所地……委托代理人——”
      傅馨看到名字才微讶地注意到被告席上的男人,他从她进门时就一直盯着她。
      傅馨抬手想要敲法槌,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按照庭审笔录确认了双方当事人的信息,完成了庭审。
      “傅法官,下次开庭时间——”
      “传票通知。”
      书记员感觉这次傅审打断律师有些快,她见傅馨面无表情,大概是因为被告代理人提出的反诉请求让她很为难,书记员同情得看了这位代理人一眼,周律师是位很少见的俊雅的人,但也没有得我们傅审多一点温柔地对待。
      周存,当上了律师。
      一晃七年,时过境迁,她不是十五岁天真的小丫头,不是三十岁还有感情波动的轻熟女,傅馨平复了思绪决定只要将它当一个普通的建设工程施工案件办就可以了。
      过了几天,傅馨的私人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显示。
      “请问哪位?”
      “傅——法官,我是周存。”原来他还留着她的电话号码,她早就删了,她说的“再也不见”,没想到七年后还会因为工作有联系。
      周存听傅馨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一个目市座机打进了他的电话。
      “周律师,工作事宜我们还是工作电话沟通。”
      “抱歉,传票上书记员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才——我只是想告知一下,收到反诉费用缴纳通知书第二天原市建设公司已经将反诉费汇入了目市法院账户,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发票?”
      “不急的话开庭来拿,急的话等书记员下周休假回来给你寄送。”
      “不急。”
      “嗯,再见。”
      傅馨又比周存先挂断了电话,可以听的出来,这个“再见”只是她习惯性的结束语,不是特意对他说的,周存望着电话叹了口气。
      命运,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傅馨挂了电话,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司蕊,因为放学放得早,她每天都只能将她接到办公室来做作业。
      傅馨想起傅司蕊小时候就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儿,知道傅馨忙时就不吵,但是也有调皮的时候,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幸而她开朗地长到了七岁,虽然小时候她也曾哭着问过傅馨“我爸爸到底是谁?”那是在不小心碰到魏翔时,魏翔故意地对司蕊说:“我是你妈妈的前夫,但你不是我的女儿。”深深打击了司蕊。她甚至很懂事地和傅馨分析过:“小玲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住,所以小玲的爸爸从来没来接过她;小英的爸爸是军人,在外地当兵,所以也不怎么来接小英;妈妈,我应该也有爸爸的吧?”
      那时傅馨只能摸着她的头说:“囡囡当然也有爸爸,只是妈妈能不能在想说的时候再说呢?”她怎么跟女儿说起,是她爸爸不要她。
      囡囡撇着小嘴:“行吧。”
      “囡囡觉得没有爸爸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我们老师让我们写个作文,叫《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没见过爸爸我怎么写?”
      “可以想象啊,想象你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哦,好的。”后来傅司蕊的作文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傅馨有同事的孩子和司蕊同年级,同事们看司蕊一个人带孩子不简单,也嘱咐过家里老公去幼儿园时给囡囡也带一份小礼物,所以囡囡小时候就认得好多叔叔阿姨,倒没有再提过要见爸爸。
      傅馨拿出卷宗想了想,还是去了庭长办公室。
      “庭长,我手上有个案件要主动申请回避。”
      “申请回避?什么案子?”
      傅馨将卷宗拿给他看:“虽然后续还有反诉要审,但是从本诉证据上看,至少我会驳回原告的请求。”
      “嗯,原告证据是不充分,但是我们可以拿出来讨论讨论,现在庭上案多人少,你是办案主力,反诉这种案件你办得透。”
      “庭长,申请回避是因为有厉利害关系。虽然我行得正坐得直,但是以后被人拿出来说,不免影响司法公正力。”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专业素养的,这案件驳回没有多大问题,我记得去年有个你的大学同学来开庭,你不也公正结案了吗?”
      傅馨抿了抿唇:“被告方的代理人,是司蕊的爸爸。”
      庭长一脸的不可置信。
      还记得七年前,傅馨忽然显怀,而众人都知道她是离异状态,院纪委找他一起给傅馨上过课,纪委是这样说的:“小傅啊,你工作起来挺伶俐一人,怎么这个生活上——”
      “不知检点?”
      庭长头一次遇到像傅馨这么敢说的人,只听傅馨说道:“我只是和孩子的爸爸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是孩子没有错。我知道院里很多人背后议论我,上一段婚姻就是失败的,在目市这个小城市,大家也说了像我这样年过三十离过婚的很难再找到男人,我现在有了一个孩子,挺好的。一个婴儿,一个胚胎,有活着的权利,所以我会生下她。”
      庭长以前只是听说过她的思想前卫不容于世,那天算是见识到了。
      而今天,庭长见她镇静地分析案情后居然从心里敬佩她,她真的做到了“公是公,私是私”。
      再看在她有个很懂事的女儿的份上,庭长立马下了决断:“那把案件移到我名下审理吧。”
      “谢谢庭长。”

      五、女儿与爸爸
      又过了几个月,原市建设公司的案件已经审结后,有一天庭长忽然给傅馨打电话:“来会议室帮我拍个照,有人送了面锦旗。”
      傅馨来到会议室就看到周存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和庭长握手交接锦旗。
      傅馨这几个月一直觉得自己选择将事情向庭长合盘突出很对,可以赢得信任,庭长也不八卦。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庭长不是不八卦,他大概憋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见她和周存在同一个场合的机会。
      周存并没有进入镜头,他来到身边轻声对傅馨说:“听说你们受到锦旗还能加分?”
      “嗯。庭长加分。”傅馨冷冰冰地说,“我宁愿你们不送锦旗,这样我还不用写宣传。我本来每天都打好几千字判决书,又要多写几百字的文章。”
      傅馨多久之前和他说过这么多的话,他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能感觉到傅馨对他的看法是释然。
      傅馨往会议室外走,周存不知不觉跟了过去,傅馨刚开门撞上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冲傅馨讨好地笑:“我就出来上个厕所,就上个厕所,作业快做完了,很快。”然后嘚嘚地跑回了一间办公室。
      这时正是傅司蕊放暑假,为了看她写作业,傅馨每天带着她上下班,但明令禁止过没有必要不能出办公室门。上厕所属于必要事件,没想到事情就是发生的这么巧。
      傅馨回身没有给周存发表疑问的机会,和来送锦旗的人握手道别,然后将他和周存送到电梯口。
      回来看到庭长背着手站在走廊里摇头,傅馨愤愤说了句:“我有我的理由。”
      傅馨以为周存没有注意到孩子的模样,但是周存是个心很细的人,在傅馨以为他离开的第二天,他在目市法院蹲了一天的点,其实法院的安保措施很完备,就算他要以律师的身份进去,也要等到员工全部进院后,傅馨开车带着孩子上班,一进院就进了办公室没有出来,直到下班时,周存才清楚看到孩子的脸。
      孩子的眉毛和嘴巴长得很像傅馨,而眼睛和鼻子——想起庭长第一次通知他承办人调整时吃惊的表情,周存心里有了底。
      晚上,傅馨接到周存的电话:“有空吗?我在街角的咖啡馆里,想聊聊孩子的事。”
      傅馨吃了一惊,但为了安抚司蕊,表情立刻镇定了下来。她只带了件外套,进了趟卫生间,对傅司蕊说家里的卫生纸快用完了要去买就出去了,连拖鞋都没换。
      周存显然已经知道囡囡是他的孩子了,还知道她们家在哪里,他想干嘛?
      周存看着她裹着外套从夜色中走来,这年再重逢他丝毫都没有看出她已经是一个七岁小孩的妈妈了,她的脸上不知为何总有着小时候的那种稚气,见之不忘。
      “你直接说吧,我不能离开太久,囡囡一个人在家。”
      他在院里听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叫过“傅司蕊”,原来女儿的小名叫“囡囡”啊。
      “我想。”周存低头寻思着适当的措辞,“我只是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傅馨发现自己竟很容易心软,周存这句话像个认错的小孩,傅馨这些年的负气在这一瞬产生了谅解。
      傅馨将包好的牙刷递给他:“你先做个亲子鉴定,免得以后又生出误会。”傅馨不等周存说“不用”,就转身走了。
      他们之间的误解太多了,当有了年纪有了责任放下冲动按部就班地处理,傅馨才觉得安心。
      如果按周存所说他不能生,那么孩子怎么来的?生下孩子之前傅馨只觉得孩子来的时间正好是她想要一个伴的时候,生下孩子后她确定是周存的孩子。当然,就算孩子长得不像周存也必定是周存的,因为离婚后她根本没有过第二个男人,更没有什么奇遇。
      现在,傅馨也想要一个答案,科学给出的答案。
      在等DNA结果的几天里,傅馨一直在纠结怎么跟傅司蕊说。
      终于有一天傅馨鼓起勇气问司蕊:“傅司蕊啊,你说小玲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住,小玲的爸爸有了新阿姨,挺好的,是真心的吗?”
      “是啊。”
      “为什么?”
      “他们都对小玲挺好的。”
      傅馨知道现代离婚率挺高的,囡囡从幼儿园到小学的同学家庭中离异的也不在少数,知道现在孩子们的思维都有所改变,至少父母离异是一件能很坦然讲出来的事,孩子不会因此自卑,但是却不知道现代孩子的承受能力比想象中的好。
      傅馨又问:“那如果你是小玲呢?”
      “嗯?”
      “囡囡,如果你爸爸也像小玲爸爸一样,好不好?”
      “我爸爸?”傅馨睁大了眼睛,“我爸爸没死吗?”
      傅馨扶额了,她以前忽略了司蕊问爸爸的事是带有试探性的,她知道自己的爸爸不像小玲的爸爸和妈妈是离婚的,也不像小军的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再加上傅馨当时死活不愿意说的表情,所以司蕊推导出的结论是“爸爸死了”。
      对于女儿的这一反应,傅馨心虚地觉得有点对不起周存。

      六、过去与未来
      (又几个月后)
      晚上九点,傅馨晃晃悠悠地下出租车往家走。
      院里最近新调来了一位院长,傅馨今天“庆功宴”时就得出了以后要绕着他走的结论,自己这么自制、酒量这么好的人都被以各种方式劝酒喝到意识模糊,想起三桌人几乎所有都是被家属背回去的,傅馨有些为以后的工作环境担忧。
      七年前怀上司蕊时傅馨就东凑西凑买了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搬了出来,免得被前夫打扰。这七年小房子就是她的港湾,看到灯光她就会觉得安心。
      进家门后不期然看到周存,这几个月他周末有空都会来看司蕊,如果要呆两天就住在离小区不远的酒店。傅馨只是没想到他呆到现在还没走。
      周存是个很称职的爸爸,以前傅馨觉得司蕊虽然没有爸爸,但是她尽量在带给她与父爱同等的爱,但是当周存进入女儿的生活,她才知道爸爸的角色是无可取代的。周存的脑子很灵活,教会了司蕊惹了祸后怎么处理,还带她去打乒乓球,教她游泳,防身术。
      连傅馨和周存之间的关系都圆滑了许多,有时他们会一起给傅司蕊查看作业,有时要一起参加学校举办的家庭运动会。但傅馨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周存保持着绅士风度。
      傅馨最近也有反思,她总喜欢把周存往坏的方面想这点很不好,比如她以为周存这七年至少会有个伴,弄得傅司蕊问他“阿姨姓什么”“要不要见一见”时他很尴尬。
      傅馨不太清楚自己这次醉酒是什么状态,也没想过会吓着傅司蕊。一见自己进门,傅司蕊就慌张地跑过来用小身躯扶她。
      “妈妈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周存适时地过来撑着她,对司蕊说:“还有两道题做完就好洗澡睡觉了,睡觉前可以玩半个小时ipad,我照顾妈妈,别担心。”
      傅馨去而复返,满怀期待地问:“爸爸,今晚你能不走吗?”
      周存一点都没有要询问傅馨的意思,直接答道:“嗯,不走,你去吧。”
      “我没答应!”傅馨脑海里有这个意识,但是说不出话来,就被周存扶进了房。
      周存拿来冷毛巾,帮她擦了脸,擦了手。
      傅馨渐渐缓了过来,半睁开眼睛问他:“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你睡哪儿?”
      周存用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烫了,也没有刚才那么红。她不知道她刚才靠在他怀里的那一刻萌生了他的保护欲,十六岁时他曾经想过保护她一辈子。
      傅馨不知道自己这时的模样很诱人,眼波婉转,红唇柔软,脸色白里透红,周存亲了上去。
      傅馨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轰得全上了头,推手推拒他。
      她醉酒的推拒可不是正确的推拒,周存尝着她醉间的酒意想就此沉沦,她越反抗他越想压制。
      傅馨寻找到一个呼吸的间隙撇开了头:“周存!”她太久太久没有叫他的名字,如今不管这个名字的语气如何,都能叫他发疯,他整个人压了上去,动手解她的纽扣。
      她气极咬破了他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
      “我会告你□□。”她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一句,维护她最后的尊严。
      周存停下来了,嘴唇就停在她的唇上一厘米,色厉内荏,是他认识的傅馨,从来都是负心。他将头埋向她胸前的前一秒说:“我会认罪。”
      傅馨觉得自己的意志在全面奔溃,她说出那话时还觉得有三分的理由,现在却完全后悔说出口。
      她徒劳地踢了踢脚,然后打算放弃挣扎,她和周存的关系又要走向一个她控制不了的未来。
      只是她的这一脚,牵动了自己的旧伤。周存感觉到傅馨身体忽然的扭曲,立刻起身,也将手捂到她捂着右膝盖的双手上。
      “怎么了?很疼吗?”周存下意识地急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傅馨挣开了他的抱,捂腿翻身朝向了墙:“没事,只是不小心用多了劲,过会儿就好了。”
      经过了这一番变故,原来的旖旎都没有了,周存颓然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算起身离开,还自嘲地说:“□□你是告不了了,告猥亵也没关系,我不会在庭上为自己辩护一个字。”
      傅馨忽然打断了他:“别出去,被司蕊看到了怎么解释?”刚才她的指甲划伤了他的下巴。
      周存就没有开门出去,坐到屋里离傅馨最远的书桌前凳子上。
      屋里的白炽灯很亮,没有人敢动。
      等内心彻底平静了,傅馨先开的口:“我这些年一直呆在民庭,对刑法都有些生疏了,不是犯罪中止吗?”
      周存居然也被她拉回讨论刑法的思维上来。
      傅馨听他分析完,受教地点点头,又问:“你怎么进的这一行?”以前听薛敏说他是做工程的工程师。
      “有一年工程队摊上了一个官司,我以为做律师的都是像你一样用心的,请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代理人,官司打输了,要赔300多万,工程的资金断了弄不下去了。为了申请再审,我找了些法律类的资料,感兴趣,又因为正好没了工作,打算考司考谋一个出路。”
      “再审申请了吗?”
      “嗯,去年改了判决,300万追回的七七八八。”
      “因为找到了新证据?”
      “不是,是申请鉴定一直以来的关键性证据上的签字是伪造的。”
      “那这个再审打的不容易。”
      “嗯,明年,我想试试侵权赔偿,当时直接冻结资金,导致工程做不下去,我还有很多遗憾的。”
      “你现在怎么专喜欢挑难办的事办?这不像你。”
      “哦?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
      “圆滑,世故,”
      “等等,这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留的印象?”
      “初中。”
      “初中?我初中就给你留下来这种印象,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圆滑,世故,是说你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我不行,你知道的。”
      “可是在一起时你也没表现出你喜欢我这一点,你一般只在旁静静地看着我。”
      “至少,和你在一起时我很安心。”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喜欢你吗?”
      傅馨还是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时也很安心。在遇到你之前,我嬉闹着但莫名害怕着,只有见到你时,我的心才安稳。”
      傅馨还以为,他会说只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初中的恋爱,看颜值的多。周存的描绘她不太懂,但至少说明——她被他需要着,心灵的需要,与外貌无关。
      “所以后来,为什么分手?”回忆都到这里了,他当然想知道原因,他被分手,为了男人尊严没有去挽留她,但谁不想知道原因。
      “因为有个你的好朋友说,你和杨倩谈过恋爱,在我之前,初中3班的时候。”
      “所以你以为,我的初恋不是你”
      “我以为你和程实是一丘之貉。我那时不知道,男生所称的好朋友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
      “所以你没有想过要来问我而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
      “那时一下课,杨倩第一个跑去找你。我担心告诉你分手原因,我会像程实对薛敏一样被你轻易哄骗住。”
      后来的两年,傅馨也感觉出,周存对杨倩的好并不出于喜欢,而只是作为朋友,但这没有消除傅馨全部的疑虑。
      那时说出分手后傅馨对周存避如蛇蝎,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一年见到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傅馨很庆幸,分了手,分手时没有哭,说明自己还没有那么喜欢周存。
      而今天,当一切都已过去,再讲出这可能会令人发笑的分手原因时,傅馨面对着墙壁哭了,原来她不是不爱,只是这场仪式需要另一个人帮忙完成,这场泪迟到了二十多年。
      傅馨哭着睡着,夜里头痛得厉害,模糊里周存半夜出去风尘仆仆地买到了醒酒药,照顾了她一晚上。
      第二天傅馨彻底清醒后,看到周存眼下的青黑,有些话就脱口而出:“周存,你有没有带身份证?”
      “嗯。”
      “我们去趟民政局吧。”
      周存反应过来后,立刻握住她的手:“真,真的?”
      “真的。”
      “不许反悔,不,你对我说过说到做到的,以前你没做到,这次你不能反悔。”
      要不是周存反复确认,傅馨其实并没有想好,只是当昨晚一切误会都解开,今早傅馨心血来潮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以前她的确承诺过他说到做到,说好做他女朋友,说好带他回去见家长,说好相濡以沫,都没有做到。周存还真是喜欢抓人弱点,这下傅馨也决定了,不反悔。
      这辈子如果还要选一个人相伴到老,也只能是周存了。
      “只是今天民政局不开门,我这就回去拿户口本和行李,明天八点半我们就到民政局。”
      他说的回去是回原市,傅馨拉住他:“是我忘了今天星期日,你一晚上没睡,在这儿休息几个小时,中午吃完饭再回去,反正今天只有这一件正事要办。不能疲劳驾驶。”

      七、孩子与结局
      领证两个月后,傅馨将“两道杠”摆在周存面前,这次换做傅馨惊讶,周存微带笑意。
      “没好意思和你说,我知道司蕊的存在后去做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当初大概是袁婧因为流产身体真有损伤,诓我去检查后把报告作假了,毕竟袁婧在医院工作。”
      傅馨心理上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成为了高龄产妇。
      “我觉得婚礼我们还是要补办吧?”周存试探着问。这两个月来傅馨以年纪太大老夫老妻的事实驳回了他要婚礼的诉讼请求,有孩子了估计是不能省了。
      “我记得隔壁市有个教堂,咱们请亲朋观礼,但不收人情,怎么样?”婚礼越简越能感受到真挚的祝福。傅馨又皱眉了一会儿:“我得想想怎么和司蕊说,司蕊要是不同意——”
      “她肯定举双手赞成。”
      听到司蕊的回答,傅馨才相信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傅司蕊的反应是:“有弟弟或者妹妹跟我玩很好啊!”
      “可是,可能,你会嫌弃它太小,你玩的它都不会。”
      “那我可以带着它玩,放心,有我这个‘长公主’罩着它!”这孩子,最近跟着她爸古装剧看多了。

      傅馨当时怀傅司蕊时没有这一胎辛苦,到临盆时周存陪她进产房她还嗔怪他:“是不是因为它姓周,所以你现在就对它这般好?”
      周存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我现在是弥补生女儿时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这一点。”
      但是周存后来没有陪完她整个过程,傅馨难产,顺转剖,周存被护士撵出了手术室。
      “儿子啊,你妈生你真的是困难,你小名就叫‘难难’吧?”
      傅馨此时躺在床上,知道周存特意讲冷笑话宽慰自己,假装瞪了他一眼。
      傅司蕊开口道:“我叫‘囡囡’,第一声,他叫‘难难’,第二声,挺好的。”
      傅馨和周存同时开口:“楠。”两人相视一笑,周存帮她补充道,“就用楠木的楠,周司楠,楠楠,这样咱们家一花一木,春意盎然。”
      傅馨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被外面的阳光吸引了过去,她跌跌撞撞走过了人生最难走的路,最后老天待她不薄。

      傅馨复工后不久的一天晚上,魏翔醉酒来敲开门就要抱她,被周存眼疾手快地拎了出去。
      “我抱我老婆犯法吗?你干嘛?”魏翔彻底喝醉了,周存都想出手打他,被傅馨叫住了:“直接报警吧。” 傅馨只是疑惑,魏翔不是好几年前就二婚了吗?娶了个比自己还年轻好多的。
      “别别别,别报警!怎么能报警呢?”魏翔的妈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一把拽住自己的儿子。
      魏翔继续耍着酒疯:“傅馨,你用老子的钱保养小白脸……”这下周存真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拳。
      魏翔被打在地,抱着楼梯就哭。周存冷脸看着魏翔,出于礼貌傅馨让魏翔的妈妈进家里聊。
      “傅——小姐,你见谅,见谅,只是魏翔投资亏得把家里的别墅都抵押了,老婆也跟别人跑了,他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我以前就和他说过你是个好妻子,是他没有好好珍惜,你一个人这么些年带个孩子也不容易,现在终于有了位先生,我也是替你高兴的……”
      傅馨和周存一起过后生活阅历涨了不少,能看出魏翔家中山穷水尽,魏翔的妈妈没办法才将醉酒的儿子带来闹一闹,为了知道她现在的家在哪儿肯定也跟踪过她。
      傅馨沉默着拿出魏翔那套房子的房产证:“我明天就可以将房子过户到他名下,只是以后我们真的毫无关系了,他以后嘴里也别有我的名字。”当初她要房子,是对他出轨的惩罚,别无其他用意。这些年房子一直空着没有用,还给他们彻底斩断关系,也算一个结局。
      “嗯嗯,好的,好的。”魏翔的母亲千恩万谢地拉了儿子离开。
      周存搂了她的腰,关上门让她的思绪回到自己身上:“我就劝你早点搬到我的房子里多好,我也可以签附条件赠予合同,老婆大人。”
      “你?你是两个孩子的爸,想‘净身出户’都不行,还得负责任。”
      “是是是,那最近我们就准备搬家?也让两个孩子都有各自的房间。”
      “嗯。”傅馨想的是自己这套小房子的房贷自己还没有还完,周存那套房子的房贷他一个人扛也是辛苦了,不过等小房子空出来了可以出租,总有一天会还完,反正和周存在一起什么苦都甘之如饴。
      傅馨仰头看周存也在思考着什么,假装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想什么呢?小白脸?”
      周存知道她在试探他有没有因为“小白脸”三个字而生气,他坏笑着将她一抱:“我在想我的确一向是在吃你的。”
      “啊啊啊,我错了……”

      当周司楠上小学后,夫妻俩带两小孩的慌乱繁忙告一段落,为了生活,夫妻俩打算进修研究生。周存进修的是婚姻家庭继承法,因为建设工程方面他本来就有些底,刑法方面他一直感兴趣,所以这两种案件做的比较多,只有婚姻析产这项大头他不甚精通。傅馨修的是国际法,因为她大学毕业论文就是国际法,但在这个年纪上纯粹是为难自己,把丢了大半辈子的英语捡起来实在是不容易。夫妻俩绞尽脑汁地写论文,周存愁着脸说:“老婆,我有时真是佩服你,二十几岁就知道定附条件赠予合同,因为婚前协议的效力不高,你怎么知道的?”
      “唔,因为我舍友大学毕业论文就写的婚前协议,托她的福。”
      “果然入了法学终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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