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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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可怜的女人。
身为历史悠久规模庞大的布料富商独生女，在同龄女性为了家中生计挣扎奔波于温饱线时，她自幼生活在父母的关怀下，过着富裕且平凡的生活。
甚至因为是独女，日后需要招郎入赘以支撑门户，父母暗地里还教导她一些基础的经营本事，也免得数辈人积累的财富叫外人挪用去。
这让女人眼界开阔不少，但也只是和同阶级那些待嫁闺中的大小姐们相对比。
索性谨慎是有用的。
第一任丈夫意外亡故，在年迈的父母支持下，丧偶的女人勉强保住了因为家主早逝而摇摇欲坠的产业。
但在那个时代看来，女性终究是女性，何况父亲的身体日渐不康难以撑持，作为前任家主，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心中那样孱弱可怜的女儿独自经营家业。
他躺在病床上，唤来自己看好的年轻人。
一段时间后，愈发得到主家器重的年轻人和女人自然而然的完婚了。
品尝过自由与权势甘美韵味的女人虽然不太愿意，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穿上白无垢，在神前又一次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
次日，她将身旁拽着自己和服衣袖的女孩推到新婚丈夫面前，笑道：
“——来，友奈，叫父亲。”
…………
…………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漠视，居高临下。
比起看无需关注的草芥蜉蝣，他看她的目光更像秃鹫注视濒死的家兔，无需担心猎物挣扎，或者说挣扎也不过方寸间就可以镇压的东西。
那不是看妻子带来的拖油瓶的厌恶，而是根植于那个男人内心，对待随时可以入口的食物所拥有的态度。
阴郁的，怨憎的，扭曲邪恶的灵魂束缚在名为继父的世俗身份，几乎成为她最初乃至现在的心魇。
所以她拒绝上前，躲在唯一能够带来安全与庇护的母亲背后。
那个更关注自己手里权势的女人对自己四岁女儿的恐惧一无所知，嘴角挂着温婉顺服的笑意，直接将她推到男人面前：
“这是月彦先生哦，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不要
“……要乖乖听先生的话，知道吗，友奈？”
不要
——来，说‘父亲大人，日安’，友奈。
绝对不要！！
——猛然清醒，数秒后才被身周喜爱习惯且象征着安全平和的气息安抚下来。我妻友奈在噩梦般的过往中浮沉挣脱，跌落回柔软的枕头间，仍旧心有余悸。
晨曦已经落在床榻之上。
时候不早，我妻友奈干脆按掉即将响起的闹钟，起床洗漱，顺便准备早食和小鬼带去在幼稚园的午餐。
从冰箱里拿出早先她自己手工做的的灌汤包，因为小鬼格外喜欢吃蟹黄的，所以多做了几屉冻在那里，哪天不想弄花样，拿出上水蒸一屉就好。她为自己熬了锅妥帖暖胃的白粥，以及更适合当地习惯的味增汤。
锅里热油煎好培根鸡蛋，蟹肉咸肉粥香，在清晨的厨房内奏鸣风格各异但又融洽温馨的乐曲。
灶间忙活的我妻友奈，瞥见小鬼迷迷瞪瞪洗漱出来：
“早上好，修治——快点换衣服，今天是参观日记得吗？你要早点到幼稚园哦。”
顶着一头难以打理的乱毛，名为柏树修治的三岁小朋友很听话，在迷瞪中换好衣服，又噔噔噔从二楼跑下来，爬上体贴小男孩身高而特意准备的餐椅。
他企图用手理顺自己齐耳的黑色卷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半阖着，显然还未从睡眠中清醒。拽着发梢肉嘟嘟的小手一顿一顿，像个被考拉妈妈提起来啃叶子的慵懒考拉幼崽。
“待会你做娃娃车先去，上午到时间了我就会过去哒，找不到我先别着急……如果遇上别的小朋友的家人，要记得问好知道吗？”
我妻友奈将蟹黄灌汤包摆在柏树修治面前，抓紧时间叮嘱几句：“老师要家长带去分享评选的菜，好了完成——修治，这些是你和午饭一起带过去，还是我这边，嗯？”
小男孩：“唔……”
我妻友奈：这是还没睡醒啊。
“……昨天你几点睡的，修治。”
还没小腿高的丁点大小崽子就学会熬夜，这绝对不行！
“告诉小姑，你不会又、嗯——我前天才说过的那些事，还记得么，修治？”
因为天然卷而显得毛绒绒的幼崽情绪不高，反驳道：“我没有看书啦，只是昨天突然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
这就是有些失眠，所以没睡好的意思咯。
我妻友奈挑眉：“第一次参观日这不是很兴奋嘛，之前明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治酱果然还是容易激动的小孩子，我知道了，今天回来要早些休息哦，我也会在幼稚园看着你午睡的。”
“谁会因为这个兴奋到睡不着啊，我又不是小姑你这种不成熟的大人，”柏树修治是猫舌头，却很喜欢出炉时滚烫鲜美的蟹黄包，只能一边哈气慢慢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具体说什么，我也说不清……欸，这真的是。”
白白嫩嫩的包子脸小家伙学着大人模样皱眉叹气，只能让一旁无良家长偷笑。
我妻友奈算了算日子，沉默一会后突然笑道：
“说不定啊——是修治的爸爸妈妈要回来啦，之后他们会和修治一起生活，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哦。”
冰蓝色的双眸看向我妻友奈，它们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晴空下平缓悠扬的海洋，在这个不足四岁的小孩身上，却是水天相接那一处遥不可及的模糊分界：
“——我不要。”
“怎么了，修治？”我妻友奈试图转变这个孩子可能影响她剧情走向HE的想法，“他们之前不能和修治在一起是有原因的哦……修治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他们而言是巨大的奇迹呢，所以——”
男孩抿紧嘴唇，眉眼中隐约的负面情绪让我妻友奈心中不由得一跳。
为了小孩子得心理健康或者说不过早不如叛逆期，她只好放弃大段大段夸赞得话匆匆收尾：
“总之，相处看看先嘛修治……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父母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哦。”
男孩不为所动：“他们估计连我还存在都忘了吧？无论亲子会还是我生病住院，都是小姑你在身边陪着我，他们对孩子不负责任就是不负责任，哪里有什么好解释的——抛弃孩子的渣父母！”
妈呀，你这就是给他们扣上意味不明的罪名了。
我妻友奈十分苦恼。
什么叫做忘记你的存在啊，修治酱，他们是根本不知道你存在过。
谁会猜到含有挂在里木上，那条由某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转变成的丝带，在十月后会结出一个果实。
果实中还端端正正躺着一个乌黑卷发冰蓝双眸的婴儿呢？
——那就是你啊，柏树修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