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幻境”正传》一江烟月

22、五（４） 由武入道

　　五（４）由武入道

　　好漂亮的身手！

　　君书帖看见潜入者从水里滑上岸边草地──真的是“滑”，就象他身体下边是光滑平整的水面，而不是坡度很大的跞沙和礁石。上岸之后，这个全身罩在黑色衣物里的“黑人”，姿式不改，仍然采用滑姿，整个人象一条蛇一样，身体紧贴着青草在草地上飞速掠过，弯都不带拐一下地笔直滑到楼前……
　　刚开始君书帖还以为他的身体完全悬空没有接触草面，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才发现并非如此。他有接触草地，只是接触面非常小，小到可以称作一条“接触线”……君书帖敢打赌，于他身下的植物来说，此人的体重绝对不超过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蛇，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法子把体重降到那么低的，但是他显然做到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的速度，从始到终，他的速度相当快，快到普通人的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从湖岸到冬晴楼将近五十米的距离，他在一秒间一滑而过，真真是“眨眼之间”……如此速度，不仅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甚至超越了这个星球上所有动物的极限，不要说人类的肉眼，就是摄像机的电子眼，如果监控者不一遍遍地慢速回放，也休想发现半点痕迹！
　　君书帖的眼睛睁得斗大，此人若是修真者的话，一切都很好解释，但他不是，从他使用精神力这一点上，君书帖就敢担保，此人是一个武者，绝对是个武者──武者训练精神力，修真者使用术力（灵力），二者间差了不是一点点。
　　修真界向来有“由武入道”的说法，据说武学达到巅峰，武者可以象修行人一样突破人体固有的种种极限，修成正果。但千百年来，“由武入道”仅仅是一个传说，现实中活生生的例子，一个也没有出现过。不过现在，君书帖有点相信了，就在武者自草地上一滑而过的那一刻──此人单靠武学就可以走到这一步，太了不得了！毫无疑问，如果他再往上迈出两三步的话，天界绝对不会放任不管，肯定会降下天劫，一定错不了！
　　此后武者在墙角观察地形并发功烘干衣服，其后进入楼内察看房间，并随手点昏两个保镖，速度快得象个影子。君书帖一直隐在暗中静观其变，其间看到武明也发现了武者的行踪，不知天高地厚地试图追踪，君书帖没有阻止。
　　一直等到“影子”转向“秋语楼”，君书帖才不声不响地跟在武者身后──他仅仅是好奇，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把武学练到这一步？至于此人要干的事，杀人也好放火也罢，与他不相干。

　　很多人以为湖心岛上只有一栋楼，就是这栋正在开着party吵闹不堪的“冬晴楼”，殊不知在这片花木之中还隐着另外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秋语楼”。
　　君书帖安安静静地跟着那人进入秋语楼。
　　武者在楼中发现目标，拍下一个猪样男人光溜溜搂着女人睡觉的照片，又在完全不借助任何人造光亮的情况下快速搜查完书房，动作训练有素，手法干净利落，绝对是个行家，直让君书帖怀疑此人是不是受雇于国家某个部门……最后，他拉开书桌抽屉，把个纽扣样的东西反手贴到抽屉内顶。
　　一切都很简单很自然，跟电影上的一模一样，君书帖在隐身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从头看到尾，无论是武者还是他自己，都没有出半点岔子。眼看着武者马上就要离开，君小三弹出追魂咒，追魂咒不追魂，只在对方身体上留下印记，以后见面不管对方以何种面目出现，君小三这个施术者都会立即察觉。
　　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万料不到会在最后一刻，出了意外。
　　事情坏就坏在武明身上。
　　武明一路追踪而来，他没有武者的速度更不会君书帖的隐身术，只好不断地绕路以避开摄像机。跟君书帖不同，他追踪而来不是为了好奇，更不是因为责任，他一个□□打手，自认没那么多的责任。他是抱着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擅自追过来的──在他的心中，有不服气，但更多的，是强者带给他的震憾和一个习武者对于力量的狂热……他很清楚，如果只想保命，老老实实呆在冬晴楼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最佳选择，但他想要的，显然比保命多得多，他不愿意与这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这是个让他惊赫到心脏几乎停跳的强者，这样的武者，这么可怕的人，一生能够遇见几个？说实话，就算追上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但让他放手，让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掉，他做不到，打死都做不到。
　　无论如何，他就这么不要命地跟了过来。
　　隐在墙角好一阵子，武明终于一咬牙贴上墙壁，想要由二楼的窗户人不知鬼不觉地攀入房内──他追过来不是藏在楼外看夜景的……这一把，赌了！

　　武明把身体帖到墙上的时候，君书帖正要弹出追魂咒，暗叫一声要糟。以武者的功力，肯定早就发现了武明，没动手算是放了他一马，这样紧追不放，还试图进入房间，就太不知死活了。
　　君书帖稍稍分了一下心，下意识地释放出很细小的一丁点灵识过去，一边施术一边察看武明的情况。武者功夫之高，可说是闻所未闻，但在小君三看来，此人武功再高，眼下仍然是一介凡人，无法探知自己的行为。可惜他终究是低估了这个人，这人不但武功绝高，直觉更是远远超越常人，君书帖分心之下，身侧的气流只不过出现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细微波动，他立即捕捉到了，已经到得窗口的身体凌空急刹，移位，毫不犹豫地募然回首，短刀飞出，直取君书帖的隐身处，凛冽的杀气瞬息间布满整个房间……
　　对方动作太快，急停、移位、转身、出刀，一气呵成毫无征兆，全部是在半空中完成，飞刀的速度赶得上刚出膛的子弹，君书帖猝不及防，急迫间伸手接下短刀，不但追魂咒没有抓住目标，隐身术也就此告破。
　　好在他的反应也不慢，接刀的刹那升腾起黑色烟雾环绕于身周，没有暴露本来面目。而对方的精神力强悍得来耸人听闻，竟然企图洞穿烟雾……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黑暗的房中，全身紧绷，一触即发。
　　武者从头到脚全身裹在黑衣里面，连眼睛都藏在潜水镜后面，看不到半丝表情，但他整个人绷得象一张拉满的弓，精神力聚焦成一个点，只待对方稍有动作，立即全力一击──面对这样一头随时准备着“玉石俱焚”的凶兽，君书帖很快冷静下来，自觉没必要跟他一起发疯，收回杀意选择了和解，为了显示诚意，他把短刀掷还给对方。
　　武着握着短刀盯着他看了两秒钟，猛然间一跃而起，整个人化着一只利箭，自窗户激射而出，毫无声息地飞落草地，一滑入水──武明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身法，武者就已经消失了！
　　君书帖站在窗前，看着那一丝残影，释放出灵识紧追不放，半晌后，站窗前一动不动的君书帖，笑了。
　　ＭＤ，差点被你骗了！

　　直到拖着武明返回冬晴楼，君书帖都还处于兴奋之中。太神奇了，一个人的武功可以高到那个程度，古语说“行行出状员”，诚不我欺……自己这么轻率地放走此人，会不会是一记昏招？
　　今晚这事如果放在其他修行人身上，结果还真不好说──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修行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恐惧，站在他们的立场，一个普通人单凭练武就可以达到如此可怕的境界，破掉他君家小三的隐身术（虽然是他大意轻敌在先，但破了就是破了），单只这一条，就足以在修真界引发一场不小的地震。任凭这样一个“怪物”自由自在地穿行于世间，只怕很多人都会忧心忡忡，更会有人出于种种匪夷所思的原因，要么将此人收入帐下，要么干干脆脆地将此人从世间除名，以绝后患。
　　说实话，在对方试图看透烟雾的那一刹那，君书帖也动了杀机──十九岁那场事故引发了君家的教育反思，结论是他们把小三养得太“乖”了，君家的外部生存环境远比秦家严峻，不能象秦家人那样任由孩子自由发展。君家人打定主意，他家从来都一狼窝，就算这孩子天性纯良成不了狼，也要把他养成最接近于狼的品种：藏獒！可惜，终归还是舍不得，“养狼行动”执行得短斤少两，现在的君家小三，离藏獒仍然颇有距离，不过好歹长成了一只优质护家猎犬，该下嘴咬人的时候，他照样不会嘴软……万幸，他和武者没有走到那一步。

　　君书帖不无叹息地想，如果可以把这些隐情讲给武明听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这么垂头丧气。
　　武明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已经发了半天呆。
　　武明的心情君书帖明白，就连他都还处于惊讶甚至是惊赫的状态，就不要说武明了。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这个世上是有人才和天才之分的，人才做足一百分，可以得到一百分，但天才做到一百分，却可以得到两百分，就好象别人学了几十年也学不会的武功，到张无忌手上几个小时就领悟了一样。
　　半晌，君书帖叹口气：“那个样子的武功世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武明，就当今晚上做了一个梦，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梦就醒了。”
　　武明还在牛角尖里没有出来，他一直认为君书帖的功夫比他好，今天认识一个江晨，也比他强，现在又出现这么个怪物，更是西门吹雪一般的人物……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很不错，打遍古城无敌手，结果……这打击，也太大了一点。
　　沉默片刻，武明突然问：“你也练不到他那个程度？”
　　君书帖非常肯定：“练不到。”
　　他确实练不到，他修行的根骨奇佳，但练武的资质未必好过武明，就象陈宜书很会读书，却修行困难一样。
　　“那你刚才……”
　　“刚才我们没有动手……武明，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灰心，继续练下去，你还会有提高的。”
　　“还是赶不上他，对吧？”
　　这次君三公子懒得回答了，直接把人拖回冬晴楼──武明要钻牛角尖，回他自己房间钻比较好。
　　两个人返回楼里的时候，看到大楼内外通明的灯火和正在灯火下寻欢作乐的人们，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生出一种意兴阑珊感：花花世界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真是无聊无聊啊……
　　不过，君书帖很快发现他错得离谱，他的这个夜晚布满意外，岂会无聊──武者只是他今晚遇到的第二个意外，大楼里面还有第三个意外正在等待着他。

　　两人刚刚进到楼里，就有帅哥迎将上来，来人冲着武明展颜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和他有旧账未了”，此后就在几双八卦醉眼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拖了君书帖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压上来就咬，也不管有没有人参观……
　　君书帖脑子一时空白，这人竟然是一个月前曾经和他有过一夕之欢的狐狸林肖！
　　这只狐狸精跑这儿干嘛？
　　君书帖刚刚才遭遇完一个怪物，由此而来的种种刺激尚处于半消化状态，这个时候毫无性趣可言，他又不是□□，时时刻刻准备做。
　　当下阴着脸把林肖隔到一边：“你有话好好说。”
　　林肖半眯起眼睛，看了他一阵，突然笑了：“也对，还是回房间去说比较好，你房间呢？”
　　他房间呢？
　　他房间里面早有一个男孩子等着，看见二人进屋，男孩子的一双美目从这一个扫到那一个，又从那一个扫到这一个，倒吸一口气，跟着又吹声口哨：“喂，你们哪个是正主？”
　　看两个人都没有出声，男孩继续自说自话：“该不是想玩３Ｐ？我是没意见，不过价钱要重新算……”
　　直到林肖把他关进洗手间，男孩子还在喋喋不休：“喂喂，价钱好说，我没想到你们俩个都这么高质量……”
　　君书帖无声地看着这场闹剧，哭不出来更笑不起来：妈的，他今晚上到底冲撞了哪路神仙？一桩怪事紧接着另一桩，没完没了……他是不介意生活中多点意外多点刺激，不过，可不可以一件一件的来？中间最好隔个三五天啥的，不要这么一窝蜂跑来凑热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