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IF线）《飞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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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入警告！！）
1.
那是一个凉爽的秋日，临河市的商家老宅里，季商九坐在画室的窗户前，看着美术老师身后跟着一位俊朗的少年。
冥冥之中，应为天意，那少年或许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了头，与他对视。
这是季商九第一次和叶珃进行眼神的碰撞，“惊艳”是他对于那人的最早思绪，“惊讶”却写在了那人的表情上。
他没有移开目光，少年却收回了视线，跟随着管家一起消失在窗前所能看到的视野。
“那是谁？”他回过头问他的母亲，“秋老师带的人。”
“叶珃。秋女士的儿子。”母亲笑着说，又别有所指，“那孩子很有主见，他是个Beta，开学就要跳级去京城读大学了，你说说，人家就比你大一岁，结果比你高了三个年级。”
季商九不置一词。
说白了，母亲嫌他作为Beta性格乖张难测，借回临河之机，给他找了个玩伴。
不过，这个玩伴，他并不讨厌。
2.
季商九对叶珃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来源于人最肤浅的一种情感，即对于“外貌”的追捧与热衷。至于说这种好感如何泛滥成喜欢的，大概是他开始觉得叶珃有趣。
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未和叶珃攀谈过。
他们只是一同在画室作画，很多时候两人都是在沉默中度过，偶有言语，也往往是从叶珃这里开始，那只是美术方面的交流，别无其它。
但季商九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凝视着美，喜欢美眷顾他。
他觉得叶珃在看他。
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平衡，总会有一天被打破。
这一天来源于叶珃按耐不住。
季商九知道，对方的到来是有目的的，因为他的“讨好”天衣无缝，季商九找不出纰漏。
他只是一个眼神，叶珃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3.
为何如此？这不难猜。
钱、权总能驱使一部分人作出特别的举动，这种举动甚至能够违背他们原本的主张。
他的美术老师作为一个优质Omega，却选择和一个平凡的入赘的Beta结婚，生下来的孩子依旧是个Beta，在临河市这种传统观念依旧浓厚的地方，Beta小孩在家中并不受宠，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旦拥有机会，他们就会拼命往上爬。
其实这没什么不对，季商九也愿意给美人机会，可这个Beta却放弃了，原本的讨好变得破绽百出。
那天，季商九画着石膏。准备进餐时，他出了门，回过头，却发现叶珃罕见地将自己的画用布蒙了起来，神情有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季商九又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了。
叶珃一脸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我需要整理一些东西，你先去吧。”季商九说，“帮我对老师说声抱歉，我很快下去。”
叶珃没有动。
季商九也不在意，他又重新坐到了原本的位置上，拿起了笔。
“好吧。”
季商九听到叶珃说，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紧接着对方离开了画室。
他偏过头，对着叶珃的画架若有所思。
他从未这么自信过，叶珃画的是他。
但他并未挑明，而叶珃也没有说。
4.
这场两个人的沉默中，伴随着的，是另一个“不速之客”的意外闯入。
叶橪，他母亲朋友的儿子。
一次做客，叶橪看到了叶珃，他们不过是一天的交流，一向自视甚高的他竟然邀请叶珃去他们家玩。
叶珃去了，没有来他们家，也没有来他的画室。
可他的画还留在那里。
季商九不知道叶珃是不是故意的，毫无疑问，叶珃是聪明的，懂人心的，抓准了他的好奇心，又了解他奇怪的秉性。
他还是掀开了画布。
果然是他。
可即便是他，又有何用？
对方在面对和自己地位相差甚远的人时，总是小家子气，畏手畏脚。
5.
一群少年去山上度假时，叶橪带上了叶珃。
叶珃成了叶橪的男友。
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成了别人的男友，可叶珃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又被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夜晚，他躲避人群，看山上漫天繁星，而叶珃，巧合一般地跟他相遇、对视。
季商九知道这是拙劣计谋，却甘于遇见。
叶珃又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不作一声。
这一次，他却主动开口：“你的画还在我家。”
片刻后，叶珃狡黠：“我能去拿吗？”
季商九没有回答。
叶珃并未效仿他的沉默：“你看了吗？”
季商九偏过头，那是叶珃完美无瑕的面容，星空之下，黑暗之中，他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难以言喻的魔力。这种魔力是他所不能忽视的，而对方总是微而不闻的声音，又使人情不自禁地靠近。
这种对美丽事物的好奇和渴望，或许得益于激素。
他无言，却轻轻地吻了叶珃。
“为什么？”叶珃并没有推开他，他的声音中带着欣喜，又带着疑惑，还带着恐惧。
对于他的疑问，季商九第一次表达了关于喜好的情绪。
“因为喜欢。”
可当他想要再吻上去的时候，叶珃却把他推开，慌乱地离开了。
6.
临河之旅并不长，一秋一冬，年后，季商九离开了这里。
叶珃始终没有来领画，但在叶橪的只言碎语中，季商九知道，叶橪和叶珃分开了。
对于两人的分手原因，叶橪只给了一句有效信息。
“他反正拿到了。”
不知为何，季商九听到这句话时，他突然有种想要找到叶珃的冲动。
他想问对方：“我能给你什么。”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对方需要，会主动过来，无需他逢迎而上。
当然，也谈不上“逢迎”二字，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对等的。
叶珃没来，季商九也不会等。当时的他认为这是年少时的一场懵懂，之后的人生没必要为这场懵懂负责。
他出国了。
7.
出国的四年里，不是没有人向季商九示好，可他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星空，想起那一晚的吻。
他想他是有极深的恋美情节的，一旦看了美到极致的事物后，其他东西就很难再入眼。
他不明白为什么叶珃推开他，这个问题仿佛心结一般缠绕着他。
他总是想起临河市那个秋天，想起他和叶珃并非未曾交流。
叶珃会给他弹吉他听，会为他带自己做的点心，会趴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作画，会让他为自己的画添笔，会在他发烧时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会对他笑，会红着脸，会吞吞吐吐，会手足无措。
要不？
去见见他。
季商九想。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和叶珃再次相遇，那时已是别人的订婚宴。
8.
叶珃竟然成为了季商九二哥的新夫。
季商璃、叶珃是订婚宴的主角，两人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天作之合。
他的母亲感叹着这奇妙的缘分，仿佛叶珃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是早已注定的事。
季商璃也说：“怪不得小珃一开始会觉得我面熟，”他偏过头，语气带着逗弄，“你说你是不是一开始把我认成了小九。”
叶珃微笑，解释说：“小时候我们一起学过画画。”
话音落下，轮到众人把目光聚焦在季商九身上时，可被众人关注的那个人，却将眼神专注在食物上。
“我不记得了。”季商九轻描淡写地说。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报复，他不过是在说实话。
9.
婚后不久，作为季商璃的伴侣，叶珃辞了职，外界纷纷说他这是在照顾家庭，但很快，就又有媒体爆出他参与了希望小学的捐赠。在此之后，他便积极投身于B权事业和慈善事业。
如此一来，叶珃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忙碌。
一位小叔，一个嫂嫂，同在一个屋檐下，总归是会碰面的。
花园里，季商九写生。
叶珃站在旁边，却迟迟没有说话。
从下午到傍晚，待到季商九画完之时，叶珃开口了。
“为什么。”
季商九：“你为什么总是问‘为什么’？”
他回过头，凝视着叶珃的双目，想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他的确看到了。
慌乱，以及眼泪。
“为什么？”这次换季商九问。“为什么推开我。”
“所以你就报复我？”
“报复你？”季商九移开了视线，他并不想被这个人的眼泪蛊惑。
“我只是回家。”他说。
10.
即便是外界眼中的一对璧人，也总有破碎的一天。
季商璃标记了他的秘书，一个发情的Omega，两个人的高匹配度使得这个Alpha不忠于他的婚姻。
那个Omega主动找上了门，说他怀孕了。
“所以呢？”叶珃问。
Omega没想到他这么平静，一时之间难以摸清楚叶珃的心思，而原本的理直气壮也变成了手足无措。
他的话没什么逻辑，叙述来叙述去，竟然成了他和季商璃“相恋”的事实。
“季先生对我一直很照顾，我们的信息素有94%的匹配率，”Omega说，“你是Beta，和Alpha天生就是不适合的。”
叶珃仍然是一脸平静：“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Omega竟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原本的意图是如果叶珃不依不挠，他就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可叶珃却反常理。
“你难道不喜欢季先生？”他咬牙问道。
叶珃笑了一声，带着讥讽：“他是我的丈夫。”
“丈夫又如何？”Omega急切道，“他喜欢的是我！”
“那就让他来对我说。”叶珃按下了墙上的按钮，不到五秒钟，在门口留守的保镖就赶了过来。
“送这位先生出去吧。”
Omega见来了许多保镖，内心慌乱，一时之间竟口不择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肚子里怀着季先生的孩子！”
“嗯。”叶珃点头，抱臂说道，“我已经给阿璃打了电话，他让我安排保镖送你去见面，好好商讨关于孩子的话题。”
……
巧，又很不巧，这个只有季家三少爷常去写生的花园里，两个人的对话，被二楼的季商九听在了耳里。
季商九走向窗边，无视楼下叶珃投来的目光，将窗户合上了。
但这个家的主人，显然不止一个。
门还是被叶珃打开了。
“我要走了。”叶珃说。
季商九“嗯”了一声。
“我又会成为笑柄。”叶珃颤抖着声音道，他的泪将掉不掉。
“所以呢？”季商九回头，与他视线相撞。
“你得帮我。”
11.
“这就是你的回报？”
画室内，季商九点了一支烟，云雾缭绕，盖住了那难堪的气味。
他在家中向来是那个放肆的存在，但从前的放肆至少在道德层面并无瑕疵，可如今，他却和自己的嫂子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情事。
叶珃躺在地上，白皙的皮肤上沾染了颜料，又带着情YY欲的痕迹，俊美又污秽。
他的声音带着洋洋自得，又带着被冲撞后的沙哑：“你喜欢我。”
“嗯。”季商九很果断地承认了，“所以呢？你喜欢我吗？”
“喜欢？”叶珃嗤笑，“难道你不知道吗？”
“但你还是把我推开了。”季商九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向叶珃走去。
烟灰掉在了叶珃身上，明明不烫，他却忍不住颤抖。
季商九拿开了烟，他蹲下，俯身，一双桃花眼平静无波，对着叶珃的脸将口中的烟雾吐出。
叶珃被烟味呛得咳嗽，本就雾气弥漫的眼睛此时更是通红。
“想偷到什么时候？”季商九将烟头摁在了身下人的腰上。
叶珃疼得发抖，却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快YY感。
这是季商九对他贪心的惩罚，他应该承受的。
烟头停留了两秒，便移开了。
烫掉了一块肉。
叶珃伸出一只手臂，环了上去。
两人胸膛相贴，他在季商九耳侧说：“永远。”
“是吗？”季商九的声音薄凉。
他不相信。
12.
这场家庭闹剧，以Omega生下孩子拿钱离开为结局。
季商璃和叶珃似乎又回到了相敬如宾的日子，但这种和睦不过是表面上的。
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季商璃有愧意，却不影响他有别的情人，他对叶珃的补偿，不过是让他的弟弟帮他的妻子，好为其搭建其他关系，以便他的“妻子”能够在Zheng坛施展抱负。
秦老喜欢艺术，喜欢书法，他弟弟与秦老交好，过去交往甚多。让他弟弟来套关系，再好不过。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愧疚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勾搭上了。
这座季家老宅中最安静的花园和画室，是他们完美的庇护所。
不过，这场背德的情事，还是迎来了结束的那一天。
13.
叶珃的目的再次达成，于是可以违背承诺。
只是，他偏要在离开时告白。
“我喜欢你。”叶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季商九：“但你和叶橪在一起了，然后，嫁给我哥。”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是Alpha，如果你是Alpha……”抱着眼前的男人，在战栗中，叶珃流着眼泪说，“结婚去吧。”
季商九置若罔闻。
叶珃咬了咬牙，抱着季商九翻身，压在了对方身上。
对视中，叶珃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了身下人的脸上，他狠狠地咬在了季商九的肩膀上，他重复了一遍：“结婚去吧。”
季商九停了下来。
他觉得有些滑稽。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一个B权人士，却在灵YY肉接触时，谈起了对Alpha性别的执着。
多么虚伪的Z客啊。
“你真贪心。”生平第一次，季商九对叶珃如此冷漠，“迟早有一天，你会一无所有。”
14.
恶毒的话，最终报复在了季商九身上。
季商九结婚了，和一个家里人都满意的Alpha结婚了，两人各取所需，Alpha想要一位外界人看来形象颇佳的翩翩公子，季商九只是想要一段看似完美的婚姻。
结婚之后，季商九去了国外，和那个Alpha开始了分居生活，自那之后，除了父母的葬礼外，他再也没有回国。
他成功地离开了叶珃的世界。
在他结婚的第五年，季商璃和叶珃终于离婚了，知道这则消息时，季商九惊叹于自己仍然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但之后，再没有什么消息。
他也没有向任何人发问。
直至母亲去世，他回国参加葬礼。
15.
他母亲的葬礼本来是请了秦家的人来的，但最后来的是秦家幺女。
“本该是我哥来的。”她说，“只是今日是我二嫂的守七日，恰巧撞了日子。”
秦家守旧，向来如此。
季商九本来无意听这些，可他却听到自己的二哥重重叹了一声气。
“我晚些去。”季商璃说。
秦家幺女点头：“到底是夫妻一场，我本是怕你不愿再来的，如今……”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季商九抓住了关键词。
他很讶异，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能够平和地问出心中所疑。
“夫妻一场？”
16.
事情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季商九的世界依旧没有叶珃。
那个人在离开季商璃后，又和秦家的人结婚了，之后活跃在z坛，又在合适的时机隐退。
多么善于投机的人啊，只可惜，再成功的人也害怕意外。
他在潜水时，死在了九米之下。
“那天他一早上就去了，我们都不知道。”叶珃的同行朋友说，“他有酗酒的习惯，前一晚喝了很多，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他没在酒店，就去找他，之后就……这样了。”
“那或许不是意外……他之前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物，他可能早就……”后面的话，那个朋友没再说下去。
季商九点了一根烟。
“可惜。”他叹气道。
17.
年过七十，大概是老了，季商九总想起年轻时的岁月，那段过往本该埋葬在二十年前，可他总是自虐般地时不时拿出来回味。
其中滋味难言，因为那代表着不伦的、不堪的、不能说的禁忌。
年龄越大，他就越难以承受，明明年轻时觉得这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并不明快的插曲。如今，当他想起那个人时，心脏像是燃起熊熊烈火，从里及外，他的眼睛好像被烫伤了，那大概是刺眼的阳光留下的痕迹。
那个在流言中被描述为颇有心计的人，每次和别人的结合中总能满足欲YY望。曾经和他的朋友谈过一场短暂的少年恋爱，又于成年后在众人的祝福中成为他的二嫂，离婚之后不久，他又与另外一位从政的青年才俊喜结连理，并在人生的第五十一年，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人是美人，是不受宠爱的公子，是少年天才、商业奇才，是慈善家、政界新秀、B权维护者。
那人在成功时达到了足够高的顶点，又在这个常人所不能匹及的高处功成身退。
相比之下，他要普通得多，他是个画家，是别人口中隐退的季家幺儿，受季家庇护，受夫家关照。
纵使他所爱之人为那人，他前半生的画却与之无关，直至那人死后，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将那人画在画中，写在文字中。
外界猜测那是他对上一次以及唯一一次婚恋的挽回，但很快，他们发现了问题的疑点。
可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有一只脚踏入陌生的世界，即便其他人怎么编排，那些故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他早已想不起那人的面容，时间太长，他对那人的回忆停留在记忆的重塑。
有时候他都搞不清楚，他爱的是那个人，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记忆的再造中，他们相爱，于少年时相爱，一起步入大学，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他们或许只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小公寓，一起睡觉，早上或许叶珃会赖床，而他早早地起床准备早餐。
他会给叶珃打领带，目送着他去上班，等到叶珃下班时，他已经将晚饭做好等待他回家。
他们会在周天一起去看电影，会在假期一起旅游。
他们会有很多合影，会对着照片回忆往事，会思考怎样让未来变得更为美好。
或许有一天，他们老了，那时候他们终于有时间了，更为自由了，他们可以去他们过去没有去的地方，做他们曾经没做过的事。
总之，那将是这辈子所不曾体会过的美好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IF线）《飞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