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燃》焚棂

11、十一

　　这四周的环境与林念生格格不入。
　　游戏打输与队友用脏字对骂，还有跟人网恋视频暧昧地低声呢喃。

　　林念生剪了方便可爱的妹妹头，整整齐齐的刘海像是用尺子比划剪得，每根发丝都一样的长。
　　她长得甜美，眼睛圆圆，睫毛长长，鼻梁小巧挺立，下嘴唇比上嘴唇丰满，唇峰明显，一副温柔小意的长相。

　　这样的女孩子脾气并不是像江南女子一般温柔，班里没人敢招惹她，虽有一部分是因为她那个初三的学姐撑腰，却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宁嘉厌与六班几个男生一起进来的时候，郭阳下意识地扭头看着林念生。对面留给自己圆润的脑壳，背对着自己，身体朝陈珂方向前倾。
　　好像是没听见这个意外的名字。

　　郭阳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对宁嘉厌有股不同寻常的感情，不像是喜欢，可令他格外在意。

　　林念生不知道宁嘉厌的事有许多，当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怔住了。
　　不敢回头看，害怕被宁嘉厌发现自己也在这里。
　　身为一个学校正直的班级干部，带头跟同班同学在网吧里，林念生有些面红。

　　宁嘉厌轻飘飘地朝郭阳看去，目光顺势而下，落在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宁嘉厌你干嘛呢，赶紧开机，明天升红旗的稿子我还要写呢，赶紧的赶紧的。”同行的一班班长亲昵地拉着他胳膊，把他摁在机位上，“求求你了，等下晚饭我请你吃。”

　　郭阳自然是看到了与宁嘉厌同行的那群人里有个一班班长。
　　也许是她经常找林念生的事，连带着他也不喜欢这个娇气嚣张的女孩。

　　他收回目光嗤笑一声，手掌撑着她身后椅背。

　　“你笑什么呢？”林念生问他。
　　郭阳摸了摸鼻尖，“没什么。”
　　“说！”

　　“就是看到有些人在网吧里也是为了当个好学生，感觉真他妈诡异。”郭阳一边说，一边低头观察林念生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网吧就是咱们这些坏学生的地方，该打游戏打游戏，学校的稿子就不能借学校电脑用吗？”

　　“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来网吧不一定是为了稿子。”林念生眼帘低垂，遮住里面的情绪，听她语气是不善的。

　　郭阳在心里偷笑，“我也觉得一班班长好像喜欢宁嘉厌。”
　　“这件事好像咱们年级里没人不知道吧，她做人那么夸张，就连咱们老师都知道。她也不知道丢人，一直缠着宁嘉厌。”

　　她的语气充满了哀怨，看样子是很不喜欢张晓。
　　小姑娘在与宁嘉厌冷战期间，看到和他那么要好的女生一起玩，自然是有些吃味嫉妒的。

　　郭阳低声嗯了一声，“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万一人家宁嘉厌就喜欢张晓这明目张胆的呢。”

　　林念生心情很烦，她不喜欢自己的朋友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玩的比自己还好。
　　如果宁嘉厌真的想谈恋爱，和谁不好，张晓长得又不好看。他们年纪里漂亮的女生那么多，张晓样样都不好，事事都缠着宁嘉厌。她一个在旁边看着的都觉得烦，也不知道宁嘉厌是怎么忍受的。

　　万一自己和张晓吵架，她真的很害怕看到宁嘉厌直接放弃自己，朝张晓走去。

　　旁边机位的人离开，郭阳自然而然地坐在林念生旁边。

　　张晓跟宁嘉厌说话的时候，总是得不到对方的回答。
　　她好奇地扭头看他，发现宁嘉厌面上不爽，再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不喜欢见到的人--林念生。

　　她一直都觉得宁嘉厌不喜欢林念生，跟自己一样讨厌林念生。

　　张晓不以为然地讥笑道：“看来咱们三班文艺委员要脱单了。”
　　丝毫都没察觉到旁边的人随着自己这句话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她会嘛，一个乖学生的样儿。”宁嘉厌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所谓。

　　“看着越乖的人，私底下做的事越出格。我已经好几次都看到她跟在郭阳身后，百分之百一定喜欢郭阳的。”张晓不知道宁嘉厌已经跟林念生和好，不怕死地说着林念生坏话，“上次我拜托她帮我们班李友送情书，她直接黑着脸拒绝了。”

　　宁嘉厌冷声问她，“不帮人送情书就是喜欢那人？”
　　张晓点头，“我预感很准的。”

　　宁嘉厌抿着薄唇，食指与拇指互相磨蹭下，之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张晓还不知道自己哪点惹到了宁嘉厌。
　　把u盘拔下，跟在宁嘉厌身后，边叫着他名字边跑。

　　--

　　当他们从网吧里一起出来，林念生做贼心虚地观察四周，生怕被老师抓住问话。
　　陈珂挽着她胳膊，嘴里嘟囔着,“饿死我了，等下咱们去吃什么啊。”

　　街头小贩推着车，满大街都是小吃的香气。林荫树下，一辆辆紧挨着另一辆，这时正是学生吃饭的时间，每个摊位都围满了学生。

　　周末，大家还都穿自己的衣服。
　　校服要在明天升旗仪式开始穿。

　　天色落下帷幕，火烧云把朱红瓦房与天际连接在一起。临夏的街头小店门外放着烧烤炉子，火焰炙烤食物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念生闻着空气里混合的饭菜香味，肚子也咕噜地叫了声。
　　陈珂说想要去吃麻辣烫，林念生不介意，实在想不出来要吃什么了。

　　郭阳和她们出了网吧门就此告别，想起那群痞里痞气不像好学生的朋友。林念生知道郭阳跟那些人关系很好，就连郭阳也是不学无术的混混一类。

　　“诶，生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陈珂突然拽住她胳膊拉着她停下脚步。
　　林念生四周环顾，始终没看到什么东西，“什么呀。”

　　陈珂用双手捧着她脸颊，扭到东南角卖石锅炒饭的店里。
　　玻璃窗后，是张晓和宁嘉厌。

　　看到俩人在一起吃饭，就他们俩个人，那群六班同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像是故意给他们俩人留下空间，她想到郭阳说宁嘉厌也许也喜欢张晓的话。

　　林念生立马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这个不得了的想法晃出去。

　　“看他们干嘛，咱们走吧。”林念生刚跟宁嘉厌和好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甚至也犹豫起来，或许不告诉陈珂是个明智的选择。
　　自己是绝对不会因为张晓是宁嘉厌喜欢的女孩而对她收敛。

　　晚自习下课，已经是九点整。
　　学校门口连接教学楼长长的一条道，像珍珠般的太阳能灯亮起。

　　食堂是夜晚最热闹的地方，走读学生把自己走读证给门卫看过之后，才能从小小的侧门离开。

　　隔着一道门，外面是灯火通明的商业街，有数不清的小吃摊。

　　林念生把钱交給班里走读的学生，叮嘱对方要买的狼牙土豆多放辣椒油。再让对方从栅栏门缝隙里递给自己，一同陪伴的陈珂也点了一份。

　　她和陈珂挽着胳膊漫步在夜间的校园里，路过健身器材的时候，看到有学生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说话。

　　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张晓和她们班里的同学。
　　双方顿时没什么好脸色，张晓冷冷地觅了她一眼，跟着她那群小姐妹路过她们身边。

　　陈珂不喜地低骂了句脏话。

　　林念生紧皱着眉头，她们这尴尬的关系。
　　宁嘉厌知道后，一定是向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吧。

　　又或者来当一个老好人，让俩个心不合口不服的人，强行手拉手和好。

　　想到这里，觉得太伤心，她往嘴里夹了两根狼牙土豆。
　　辣椒油的辛辣和小葱的独特口味裹住绵软的土豆，在口腔内滋生津液。

　　她和张晓之间的缘故，是刚入初中时，自己拒绝她们班女生给郭阳送情书开始。

　　那时候大家都刚入校，以前都没见过，谁也不认识谁。
　　让自己拿着情书去给同班不熟悉的男生送，真的让她很抗拒。

　　因为这事，在集体活动遇到的时候，张晓时不时话里夹着子/弹。林念生不是那种温和的脾气，自然是狠狠地回怼了过去。一来二往，本来没什么深仇大恨，活生生演变到这种地步。

　　林念生闷声闷气地问陈珂，“我听郭阳说，宁嘉厌好像喜欢张晓。”
　　“张晓？”陈珂语气夸张，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郭阳开玩笑的话你也信啊，就张晓那个样，连追她的人都没有，更别说那人是宁嘉厌了。”

　　“宁嘉厌怎么了。”
　　“关注点不在这个，”陈珂问她，“你真的相信郭阳开玩笑的话？”

　　林念生说，“咱们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有谈恋爱的，万一宁嘉厌也早熟呢。”
　　陈珂耸肩，“我反正觉得男生都挺讨厌的，也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们。可是宁嘉厌长得真好看，是个人都会欣赏的水平，这种水平是张晓勾不到的那种。”

　　林念生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宁嘉厌也是个晚熟的孩子，对同龄女生有的只有友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喜欢’。

　　他们才多小啊，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
　　只不过早恋在学校里是一种时尚潮流，大家有的只有跟风和对恋爱的好奇。

作者有话说

　　我超级喜欢这种懵懵懂懂的初恋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