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恋爱指南》忒修斯

13、压马路这件小事儿

　　爱情是一切沉默下来的声音。 ——爱德华.卡明思

　　(一)
　　夕阳将来往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看上去气势汹汹；膨胀的热气流融化了饮品里的晶莹冰块，顺路在杯子外壁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中原中也拎着两份抹茶轻饮，靠坐在路口的消防栓上；他左腿伸直，微微弓着背，右脚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拍子，一副不安定的模样。

　　今天的约会完全是临时起意，他本来是计划买上一份礼物带回家，然后享受一个平和而安宁的夜晚的。但尾崎红叶却声称，恋爱的正确顺序是户外行动优先——今天经历完一场由对方主办的约会讲座，他不得不昏头胀脑服从了专家的建议。为了显得自己很用心，他还匆匆赶回家洗澡、换上便装。

　　一路风驰电掣，橘发男人才堪堪突破晚高峰封锁，及时赶在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钟抵达目的地。匆匆入手了两杯冰饮，坐在路边，他又萌生了新的烦恼：
　　/接下来如何打开话题？聊工作很无趣，生活琐事又没得交集，晚餐前应该还有一小时，压马路会不会显得没有诚意呢？/

　　跳出来的都是平凡而杂七杂八的烦恼，勾得人陷入到漫无目的的小紧张里。
　　中原中也时不时扫一眼腕表，就像附近每一个等待约会对象的普通男人一样，他脸上也复刻出经典的焦躁却甜蜜的浅笑；即使身具横扫全城的武力值，他仍然会因为可能存在的准备不充分而忐忑；当街角出现那抹熟悉的银色时，充实与振奋立刻点亮那双钴蓝色的眼睛，他扬起的嘴角的每一丝弧度，都写满单纯的欣喜与雀跃。

　　真奇妙。
　　当确切意识到恋爱的进行时，就连心情都发生变化——无论何时何地，好像想起对方都是正确正常的事情；明明三垒也进行过，可心境不同后，光是想到共进晚餐都觉得心口回甘；恋爱光环要超脱肉/欲，光是看着对方的身影也会心生欢喜；这种泡沫般悬浮的剔透情思，虽显拥挤但并不烦躁恼人，甚至将夏日的酷暑都衬得轻盈烂漫；对方背后的晚霞明灭变换，在男人的视网膜绘出风格独一无二的背景板，深深定格眷恋。

　　边挥着手，中原中也边站起身，大步走向对方的位置。几步的距离，他硬是盘算好了下一次的约会日程——
　　/有时间，还是要去祭典吧？/
　　轻嗅着空气里飘逸的甜丝丝味道，中原中也不由得如此设想，
　　/烟火，巡游表演，娱乐项目……听上去可以好好打发时间？/

　　这大概就是尾崎红叶嘴里恋爱约会的精髓：消磨时间。
　　——我愿浪费生命于无聊琐事的唯一意义，就是陪你一起。

　　“你好早啊，中也！”
　　在中原中也脑海里飞奔着一千零一个项目时，他的恋人气喘吁吁冲过最后的距离，抬手就一个巨大的拥抱。
　　今天，这个银发男人同样换了一身便服，他上身的浅蓝色T恤衫很接近于他的瞳孔。
　　当然，也接近于他的。

　　即使心里的尖叫鸡开始拼命跳脚，中原中也努力维持着人设中的可靠与沉稳。
　　他随意递过去一杯冰饮，漫不经心换过对方手里的挎包。
　　“这身很适合你。”

　　闻言，对方笑得灿烂：“你也是哦，超适合你！难得我们这次是情侣装啊。默契满分！”

　　（二）
　　道斯特决定喜欢上自己穿的这套T恤。

　　在侦探社一行中，他骤然接到中原中也的电话，不得不以生死时速杀回家换上便服。
　　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约会，他发誓要将一次做到完美。
　　感谢伟大的2CH，短短十五分钟的出租车路程，他就从约会新手变身为套路达人！

　　首先，他特地让出租车停留在转弯前的路口，尽力用网路上推荐的“随意但潇洒的姿势”闪亮登场；其次，在看到中也的打扮时，他赶紧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夸赞出“超适合你的”这个万用巨型；就算刚刚在车上因为紧张灌下两罐咖啡，也要热请接过对方的贴心冰饮来上两大口……千层套路之下，两人间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让胃部压力山大的银发男人欣慰到无以附加。

　　大概是道斯特额角的汗水误导了对方，橘发青年很快发出了散步邀约。他用那双好看得令人心碎的蓝眼睛专注的凝视着银发男人，真挚提议道：“既然离预定的晚餐时间还有很久，不如我们先逛逛吧。”

　　“好啊。”
　　面对着美色暴击，道斯特只能欣然接受邀请。他咬住粉红的吸管，笑得傻气十足，一时根本顾不上翻涌的胃痛和膨胀的膀胱。

　　“你是不是很热？我的茶里冰更多哦。”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橘发男人不好意思避开视线。
　　看着闪着晶莹的吸管，道斯特毫不犹豫接过他手里更冰的抹茶制品，故作不在意将塑料含在嘴里。

　　“别浪费啊。”冠冕堂皇为自己的骚扰找了个借口，银发男人小声补充，“很冰，超棒的。”
　　“……好吧。”闻言，中原中也耳根泛红，步子不自觉加快了节奏。

　　明明是冰冷而苦涩的抹茶，道斯特硬生生喝出了马卡龙溶液的滋味。甜的信号不来自于舌头上的味蕾，那种多巴胺带来的兴奋感足以让任何的饮品化身糖分天堂。

　　两个人默契避开人群，闪进相对狭窄的小巷。
　　阴影中的长街散发着草木的清新味道，分散的小贩售卖着大型商厦不会引进的有趣产品；他们几乎不吆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这种懒洋洋的营业法无比适合夏天的夜晚风情！从更远处，依稀传来商业街的喧嚣，鼻翼里还隐约嗅得到附近人家开伙后的炊烟气息；角落里悄悄亮起昏黄的纸灯笼……身边偶尔闪过一两个匆匆离去的上班族，好一副凌乱而有序的市井生活画面。

　　两只手不知何时交叠在一起，就算感觉到掌心的潮湿和蔓延的热气，他们也没有分开。道斯特偶尔会拉中原中也蹲下，慢吞吞挑选上一两个摊位上的小物件。他们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懈怠，脸上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远处的风，归鸟的啼鸣，电视里的吵吵闹闹，嬉笑怒骂的人们。
　　明明没有对话，两人都觉得安心。
　　散步不是看地点和时间，而是看陪在身边的人。

　　喜欢，是一切沉默的声音。

　　（三）
　　一路跟在后方的女人掩住嘴巴微笑，她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暖光，挑剔与怀疑暂时被压抑在心底。
　　尾崎红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她不再跟踪。
　　女人认为，这种默契和慢下来的细节也是爱的表现：
　　它是自行车经过时将恋人揽入怀中的自动自发，是路过店铺时为对方踢开绊脚石的漫不经心。
　　它是交换的饮品，是共同分享的章鱼烧，是店铺里嬉笑打闹，是默契对视的沉默不语。
　　爱情是不会骗人。

　　/中也这孩子没遇上骗子，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
　　这样想着，尾崎红叶浅笑着转身，将更多的自由与隐私留给毫不知情的二人组。

　　在更远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他身边的谷崎兄妹依旧黏黏糊糊。
　　“放心了吧，直美酱？他们是真心想要在一起的。无论是拒绝我的讲述，抑或是持续平平淡淡的日常，都是道斯特先生自己的选择。”太宰治伸了个懒腰，他凝视着远方的二人，缓缓道，“有时候人们闭上眼睛，不是因为自欺欺人。那也可能只是单纯在等待特定的答案，仅从某个固定的人嘴里。”

　　闻言，谷崎直美感动异常，她死死拉住身边人的脖子，疯狂赞颂爱情的伟力——爱情啊，它能让一个理性至上的研究者放弃求知欲，对一切不合理之处视若无物；也能让狂暴的黑手党干部收敛全部棱角，将日子过程平凡温和的模样。

　　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导师和男友的背影，谷崎直美安下心来，她笑容满满握拳道：“太感动啦！以后我会一直支持道斯特先生的！”
　　“那就好，直美，今晚想要吃什么？”见状，谷崎润一郎苦笑着扶住蹦蹦跳跳的妹妹，但那苦涩也透着说不出的甜劲儿。
　　“只要是哥哥大人选定的，我全部都可以！”
　　“在外面不要这样啊！”

　　浅笑着任由另一对有情人打闹着离去，太宰治刻意落后一步，慢吞吞走向偏斜的方向。
　　直至影子与撑起伞的尾崎红叶交叠，沙色风衣的男人才抬头，笑盈盈与老熟人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红叶大姐。”

　　“是啊，如果不是怕打扰到中也那孩子，妾身就要用手里的剑与你打个招呼了。”神色复杂的凝视着组织的叛徒，尾崎红叶蹙眉，语气里都是不解，“你该知道【人间失格】应付不了妾身的剑术，为何还要专门往这个方向过来。”

　　“因为我知道大姐一定很在意中也的恋爱情况嘛，恰好我也是，”轻轻挥着手，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与天边的斜阳一样，逐渐消逝着，“您是如何看待这场恋爱的呢？比如，如果中原中也多出一个在意的存在，是否会动摇他在组织中自身的立场？”

　　“你不会是要捣乱吧？太宰，这样的话妾身可不能视而不见。”
　　女人不快地握紧伞柄，目光里增添了更多的审视质疑。
　　对此，高挑的青年只是摇头，缓缓开始了另一段故事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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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去夜市取材的话唠君【bushi】，爱你们哦！应邀放出更多糖分，明天也是融情蜜意的一章节，快来夸夸我，给人家收藏留评啦~
话说征询一下，大家觉得两种标题和内容提要的方式那个更好？我过两天统一一下：一种是XX小事儿+诗句；一种A OR B 加XX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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