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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红樱这般名刀还是更适合在刀架上积灰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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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脉破损的失血速度很快,失去意识到失去温度不过是须臾之间,合上眼之前我还在想,没能亲口说一声道别,不知道看到我尸体的时候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大概是这样的执念太深,待我再睁开眼睛,望见的仍旧是心里默念的那张脸,一瞬间竟有些不切实际的惊喜。
“三谷?”感激由心底而生,这不是我第一次自愿赴死,确是我第一次得救,即使是那张常年阴郁的脸我都看着欢喜起来,笑着感慨道,“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面对我的话,坐在对面的人没有会回应,甚至没有动作,只是静静望着我,和记忆里一样的绷带之外露出墨绿色的独眸明明暗暗闪烁着,里面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三……谷?”我愣了一下,初醒来的喜悦在这样的视线中沉寂了不少,这会儿仔细望过去,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也不知我们身处何处,木质的和式房间之中空空如也,只有刚刚醒来的我和盘腿坐在我对面的他,记忆里穿着严谨的男人此时身上的浴衣松松垮垮,与其说是穿着倒不如说是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膛不说,居然还是鲜艳的紫色……况且——我的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烟管上——我不记得这个人会抽烟。
伴随着我打量的动作,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他右手捏着细长的烟管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视野中的面容。我撑着身下的被褥坐起来,刚起身便觉得不对,随着动作身上盖着的被单滑下,凉飕飕的,我低头看一眼自己不着一物的身体,下一秒抓起被单将自己裹了起来,再看向他的时候语气沉了下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他终于开了口,比起记忆里声线也低哑了许多,“那你具体来说说,这样的男人,是怎样的男人?”
“这种事,对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去做,真的会愉悦吗?还是说这是你的特殊癖好?”
“看来你还是有些自觉,”他说着眯了眯眼睛,“作为尸体的自觉。”
“什么意思?”
“罢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并不打算回答我,他站起来转身要走,背对着我又停下脚步,“还有就是……”
在我的视线里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侧过头,咧开一个灿烂到有些残酷笑容,“不是三谷,是高杉,高杉晋助。”
说完这句话他走出了房间,门从外面被关上,然后传来金属的碰撞声,我后知后觉的想到,那是落锁的声音。一手抓着被单裹紧身体,我站起身用力拍门,果然无法打开分毫。泄气的坐在地上,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高杉晋助这个名字仿佛一个导火索一般,寻着它我回忆起那夜燃在游廓彻夜未熄的大火,以及失去知觉前最后听到的话语。明明是那么久远的回忆,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来,鲜明的仿佛昨日发生的一般。
——银时,走了!
——你带不走她的,已经断气了……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我扣紧木门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下来。时隔太久,战场上偶遇那时的狼狈遮掩了真容,也遮掩了只有两面之缘的稀薄回忆,后来被三谷和助这个假名迷惑,我一直未能记起这些,现在连带着这两月的回忆悉数想起,我一时间不知该恼怒还是该欣喜。
罢了,再见他时再好好说吧,好歹算是故人,若是能问出来那之后银时的下落就更好了。如此想着我回到醒来时躺着的被褥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近来这些日子里困倦逐渐增多,精神也不如从前,若不是自己老了的缘故,那便是……其他的缘故。
——其他的,我模模糊糊有所猜测,却不敢证实的缘故。
再次醒来时不知睡了多久,我睁眼望见的仍是那间和室,眨一眨眼侧过头竟然看到一个生人。跪坐在不远处的是一个金发少女,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在观察我的缘故,这会儿对上我的视线有些惊讶,我赶紧擦了擦眼睛怕又有眼屎,后来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本想坐起身又忽然想起自己不着寸缕的事实,无奈只能用被单裹紧自己,勉强起身对她问道,“几时了?”
“你这人真是奇怪,不该更关心自己的处境吗?”被我问及的少女蹙起眉头,仿佛十分不满我的态度。
我稍稍一愣,决定从善如流,重新开口道,“有饭吃吗?”
“哈?”
“不是你让我关心处境吗?”我将长发理在颈侧开口道,“我饿了。”
“你这家伙……竟敢小瞧我?”她噌站起身来,明明穿的那么清凉,也不知从身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我,“信不信我现在崩了你的脑袋?”
“……我惹到你了吗?”完全无法理解目前的境况,我小心翼翼挪开一点距离想要避开被瞄准的范围,殊不知自己的动作让她更加恼火,眼见她拇指拨开了保险随时要开枪一般冲着我叫道,“我现在就崩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低头看一眼自己不小心露出的肩膀,再看一眼她通红的脸,仿佛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赶忙开口解释,“姑娘你好像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我和高杉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许你叫晋助大人的名字!”
“嗨嗨,不叫,总之我和那个人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话截断在她开枪的动作里,我看一眼她手里冒烟的枪口,再看一眼自己身边地板上的洞,吞下了后面的话。
——啊啊啊好可怕!心怀嫉妒的女人好可怕!
“够了。”门口传来的声音救了我一命,我偏过头视线绕过少女望见门外站着的人影,捡回一命一般松了口气,然后看一眼满脸通红的少女转身跑开的背影,再看一眼信步走进来的男人,顿了顿才凉凉开口道,“不追吗?”
“为何要追?”说话之间高杉已经走到我面前,门在他身后被关上,切断了好不容易洒进来一束日光,灼灼之间竟有一丝夏日的气息。我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奇怪的事,再抬头看到他扬手丢下一件衣服,那是一件女士和服,正红的缎子镀着金色,细看才知是细密的金线织锦,只是看着便知价值不菲。不过……我抓着被单看一眼地上的衣服,再看一眼纹丝不动立在我面前的人,语气渐凉,“不打算回避一下吗?”
“你觉得,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秘密吗?”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我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但直觉告诉我此刻违逆他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拾起那件衣服快速披在身上,再拾起白色绣金织锦的腰带系在腰间,待到穿戴好我抬头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就将结打在了胸前,那是身在游廓的岁月在这个身体里留下的本能。
“原来是你。”他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沉吟半晌又重复道,“原来是你啊,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