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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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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舒俞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
其实她十点多的时候醒过一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浴缸里,于是辗转到床上想再眯一会儿,这一眯就眯到了下午三点。
不过也没所谓,反正早起也没什么事要干。
她推开门,睡眼惺忪地循着食物的香气下楼,“周姨我醒啦!我饿啦!”
周姨对她的生物钟无比了解,掐着时间点做好了饭菜。
海舒俞笑眯眯地在餐桌边坐下。
虽然傅家人一个比一个凶恶难缠,但是管家周姨是真的人很好,海舒俞捧着热咖啡对周姨撒娇:“我要喝冰美式,昨晚睡得不好,起来不喝冰咖啡会浮肿的,就不漂亮了,今天出门比不过别人了。”
“瞎说,您怎么样都比其他人漂亮。”周姨笑嗔她一眼,转身去做冰咖啡,随口说道,“长焱也总喝冰咖啡,刚起床就喝冰的对肠胃不好,你们年轻人总是不在乎身体……”
冷不丁听到傅长焱的名字,海舒俞愣了一下,慢慢清醒。
一边听着周姨还在絮絮叨叨养生知识,海舒俞回想起了昨晚的奇耻大辱。
其实她也说不清昨晚和傅长焱吵架是不是算她输了,但对于她这种从出生起就没吃过瘪的大小姐来说,昨晚泳池边的场景,不论结果输赢,都算是她这辈子栽过的最大的跟头,是她这辈子都要深刻铭记的教训,死了也要刻进墓志铭里。
她细嚼慢咽地嚼着烤芦笋,深思怎么样才能更好、更彻底、更坚决的报仇。
第一步,首先得先了解敌人。
海舒俞放下筷子,问周姨:“傅长焱每天都在干什么?”
话题开启得有点突兀,周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慢转身,对海舒俞居然开始打探傅长焱行踪的举动表示震惊。
虽然问话的时候一脸不情不愿,但不管怎么样,比起以前那种连死活都不关心的态度总是要好得多,再联想到傅长焱最近回婚房住了,周姨不得不开始怀疑,难道是小两口的关系有了转机?
可是,不是下周就要离婚了吗?
周姨想不明白,只能先照实回答问题:“长焱一早就出门上班了。”
海舒俞夹起一块烤番茄,轻轻抹掉上面的海盐粒和现磨黑胡椒粒,随口问道:“他在哪里上班?”
问完别说周姨,连海舒俞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语,塑料夫妻实锤。
“今天呢?”她改口道,“他今天在哪里工作?”
“我不太清楚。”周姨歉意地摇摇头,“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打电话让秘书发一份行程安排……”
“算了!”海舒俞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高声拒绝,“我也不是太关注他,随便问问的,算了吧。”
找秘书要行程,这事要是让傅长焱知道了,怕不是又要发散思维以为她图谋公司股权什么的。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海舒俞慢慢享受完迟来的早午餐,化妆师和造型师也循例上门了,三个人在二楼房间里拾掇了近三个小时,海舒俞终于光鲜亮丽地美美出门。
晚上通常是她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段。
今晚的安排是,先和塑料姐妹们吃法餐,拍各种各样的美照,然后在vvip的包厢里听一场音乐会。音乐会结束之后,主办方盛情邀请她到后台和主演演员合照,海舒俞其实有点懒得去,但架不住主办方再三相邀,后来又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主办方举办的party,等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天刚泛起一线鱼肚白。
所以,和傅长焱同居的第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同居,反正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并没有海舒俞想象中的针尖对麦芒的场景出现,听周姨说傅长焱是回来过的,只是正常上班族和夜行动物的生物钟完全错开,两个人连面都没碰上。
第二天,也是如此。
海舒俞有种一整周都要继续跟傅长焱在同一空间内异次元生活的预感。
算了,这样也好,互不打扰,都不糟心。
如果非要说海舒俞的生活受到了什么影响,那就是泡水变得不太方便了。
原来傅长焱不在家,海舒俞只要注意一下白天周姨在的时候不要沾到水就行,晚上完全可以放飞自我放飞鱼尾。可是现在鬼知道傅长焱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害得海舒俞很久都没敢去后院的泳池和人造温泉快乐翻滚了。
同住的第三天,海舒俞受邀参加一个国际大牌的新一季时装发布会,发布会结束后,她又在主办方的盛情邀请之下参加发布会之后的冷餐会。
她姗姗来迟,其他豪门富N代们已经各自花枝招展地坐下,开始虚情假意地试探八卦。
通常来说,按照距离来算,站在宴会厅门口的人是不应该听得见主宾台桌上的对话的。
谁让人鱼的听力比人类好一点呢。
“我最近听到传言,只是传言啊,说傅海两家的联姻协议好像要到期了。”
“原来他们真的是协议婚姻啊!”
“协议到期,会不会转成真结婚?就像梁家和赵家一样,最开始两个人也是抵死不从不肯结婚,后来不也日久生情了么。”
“不会的吧。”珠宝大亨刘家的三女儿抿唇一笑,“我记得傅长焱有个采访里说过,他希望未来的妻子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
众人脸上同时浮现出心照不宣的微妙笑容。
长辉电子家的小儿子说:“我们男人其实还是希望家里的夫人贤惠一些,漂不漂亮倒是次要的。”
众人脸上心照不宣的微妙笑容放得更大了。
海舒俞平静地倾听关于她的八卦。
她和傅长焱要离婚的风声传得越来越广,明里暗里挤过来跟她搭讪的人越来越多,探听消息的、看笑话的、听八卦的,此刻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海舒俞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皱褶,面带无懈可击的微笑,一如往常优雅地走向主宾台。
八卦戛然而止,郑妙霜先看到海舒俞,脸上顿时无缝衔接出最为亲切的笑容:“哎呀舒俞来啦!”
海舒俞回给她一个表面全是亲密友善,实际内涵是“怎么每次搞事都有你”的复杂眼神。
郑妙霜眼神微闪,移开了视线。
众人纷纷起身,眨眼就将最C位的座位让了出来。
海舒俞当然不可能推辞,以当仁不让的姿态坐下,期间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我来晚啦,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所有人都演技上线。
“没什么,没什么。”
“对啊对啊,就是随便聊聊。”
还有直接黑白颠倒的:“我们刚刚说起你什么时候来呢,大家都很想你呀!”
海舒俞余光扫到主宾桌旁站着的一个面生的女人,正愤懑不平地瞪着主宾桌上舌灿莲花的演技派们,不停用打抱不平的眼神用力看向海舒俞,就快把“不要跟他们玩了啊啊啊他们刚才在骂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海舒俞收回视线,对刚才提起傅长焱采访的珠宝大亨家三女儿微微一笑,“曼曼Honey,我们好久没见啦。”
刘曼刚说完八卦有点心虚,勉强笑道:“是的呀,我约了你好几次,你好难约的。”
“下次一定呀。”海舒俞端起水晶杯浅抿了一口香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大眼晶亮,“对了,我在伦敦时装周上碰到了明港地产家的Lily,好像是以前你们国际学校的同学。”
“是的,Lily去伦敦以后就很少碰面了。”刘曼开始大肆回忆往昔。
海舒俞很给面子的笑着听完,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曼,轻声细语地说:“我听Lily说,以前读国际学校的时候,你好像暗恋过我老公,是不是真的啊?”
一时间,桌上的窃窃私语都停了。
“没有啊,呵呵,怎么可能呀,她记错了吧。”刘曼的笑容几乎是僵硬钉在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名为“她是怎么知道我暗恋过傅长焱”的尴尬。
海舒俞其实有点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瞎了眼暗恋傅长焱,但现在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小道消息,顾不上思考太多。
她眨着眼睛托着下巴,“Lily还说,你上课的时候在笔记本上以我老公为主角写了很多言情小说……”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刘曼立刻否认三连。
海舒俞抬手掩着嘴轻轻地笑,茶里茶气的,“哎呀,没关系的呀,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刘曼只能尬笑:“怎么可能啊!谁造的谣啊,呵呵呵呵……”
桌上的眼风交汇从未听过,弥漫着一种快乐吃瓜又怕自己是下一只猹的复杂氛围。
海舒俞没再追问刘曼,转头对刚才说想娶贤惠老婆的长辉电子家的小儿子展颜一笑:“上周我在梁家的生日宴上没见到你,他们跟我说,说是尊夫人停了你的信用卡,我还很担心你呢。不过今天见到你还是这么光鲜,我就放心了,看来是没有这回事的吧,哎呀他们怎么乱传话呢。”
突然被揭穿老底的张小公子脸色差得好似能当场唢呐送走。
觥筹交错间,闪过一片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这时还有谁不明白呢,多半是他们刚才阴阳八卦被海舒俞听到了。
所有人都赔着笑避开和海舒俞的对视,生怕她一开口就被波及,扯出点什么丢人旧事出来。
谁敢正面跟海舒俞过不去?再是传言满天飞,只要一天没有正式离婚,海舒俞就一天是江城傅家的儿媳妇。就算她和傅长焱离婚,她身后还有海家,虽然也有传闻说海家打算把全部家产都留给小女儿海念,但看海舒俞这嚣张的样子也不像啊?所以传闻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再说海舒俞是海家夫妇亲生女儿的事总归不假,谁能惹得起?
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大家纷纷开始巴结海舒俞。
海舒俞心情舒畅无比。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谁还没有点阴阳底子在身上了。
只是刚高兴了一秒,海舒俞又不快乐了。
她明明阴阳怪气叱咤风云多年,吵遍天下无敌手,怎么一碰上傅长焱就吃瘪了?!
可是再多的悔恨也没办法让她重回现场再吵一次,海舒俞只能含恨吞下血泪,再在心底默默骂傅长焱一百遍。
罢了。
她和傅长焱下周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既然这些人这么好奇,与其让他们胡说八道,不如她自己大大方方地胡说八道,抢先堵住他们的嘴。
海舒俞回想起那天在泳池边吵架时傅长焱说过的话,估计他爱钱都爱到断情绝爱了,对情感话题根本不在乎也不感兴趣,绝不会多此一举出来澄清。
所以海舒俞放心大胆地把那晚她跟郑妙霜瞎编的那些话拿出来添油加醋了一番,沉浸式的,如泣如诉地创作了一部“他太爱我太痴迷我以至于让我无法呼吸只好忍痛结束婚姻”的旷世虐恋巨作。
最初,桌上的人是以不相信的居多。
但架不住海舒俞的表演实在太真情实感,生动形象感人肺腑地展现了傅长焱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的舔狗形象。
大家从不相信到半信半疑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最后,海舒俞成功地收获了一大片瞳孔地震,可以预料到虐恋大作将怎样迅速在江城八卦圈一传十十传百,将会传得如何风生水起如火如荼。
成功在外诋毁了傅长焱的名声,海舒俞微笑着灌了一大口香槟,终于获得了从身到心的全部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