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之处[先婚后爱]》覃七

4、第 4 章

　　从民政局出来，苏溪依旧止不住恍惚。
　　手中红艳艳的小本子提醒她，就在刚才，她真的和人领证了，领证对象还是已故男友的弟弟。

　　昨天沙发上。
　　戚妄提议，“要和我结婚吗？”
　　苏溪呆了好久，“你说……什么？”

　　戚妄的语调和他表情一样平稳，“私生粉依旧在骚扰我，可能觉得我是单身所以有恃无恐，我需要一份婚姻。”
　　“不行！”苏溪想也不想拒绝。

　　戚妄，“我们可以只领证，不办婚礼。”
　　苏溪皱眉，重点不是这个。

　　戚妄，“我只会对外说我已婚，但不会透露我的妻子是谁。这样不仅我可以杜绝私生粉，你也可以拿下《故事里》的主持，一举两得。”

　　“重要的不是这个。”苏溪唇齿轻抿，始终说不出后面的话。
　　你是戚程的弟弟，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我们甚至会成为叔嫂。

　　戚妄轻轻笑了下，“如果你是顾忌我们之间的身份，大可不必。”
　　苏溪怔住。

　　“你对我没有感情，我对你同样没有感情。”戚妄的声音淡淡的，“除了法律，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但这对你未来的爱人不公平。”苏溪说。

　　“苏溪。”
　　戚妄喊。

　　苏溪对上戚妄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神情郑重的喊她。

　　“这是我的决定，你不用有负担。”戚妄说，“我们只是趋于现状，领证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我不会再有私生，你也可以达到目标。”
　　苏溪沉思许久，戚妄就在旁边默默地等待。

　　虽然身份上确实有些难堪，但还真的非戚妄不可。她也有异性朋友，可如果关乎到领证形婚，就是利益关系，一旦处理不好，后期想离婚都难。
　　但换成是戚妄，就绝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片刻，苏溪点头，“好，等你将来有了喜欢的人，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绝不能让对方误会受委屈。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当面解释。”
　　戚妄，“嗯。”

　　从戚妄提议，到苏溪做决定，不过15分钟。
　　隔天一早，二人去了民政局。出来时，一人一本结婚证。
　　该说胆大，还是荒唐？

　　“老公，你看那对夫妻，俩人都在盯着离婚证发呆。”
　　“看来是对怨偶。”
　　“这两人都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没感情啊？”
　　“也许是冲动离婚？”
　　“对，说不准已经后悔了。”

　　听得一清二楚的当事人：戚妄和苏溪，“……”
　　两人默默收好红本，看向对方。

　　苏溪，“我要去台里了，你呢？”
　　戚妄，“我去公司。”
　　“好，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戚妄看着苏溪的背影，目送她坐上的士离开。
　　然后他转过身，朝民政局入口走。

　　年轻的小夫妻俩，目光怔怔的望着面前站定的男人。他个子很高，眼神冷淡，几乎可以用居高临下来形容。
　　两人骇了一跳，“你……有什么事吗？”

　　戚妄，“我们不是怨偶。”
　　两人，“啊？”
　　戚妄，“我和她不是来办离婚的，是来领结婚证的。”
　　深怕这两人不信，取出红本放到两人眼前，挨得极近。

　　‘结婚证’三个字挺大，加上帅哥美女组合的照片，还有二人白底黑字的名字，小夫妻俩看得清清楚楚。
　　仰头看向戚妄，表情更加奇怪。
　　“你们是被长辈逼婚的？”

　　戚妄举结婚证的胳膊一僵，“……”
　　小夫妻倆自觉戳人痛处了，连忙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恶意。”

　　戚妄将结婚证贴身放好，“我和她很恩爱，以后也会更加恩爱。”
　　说完抬头，却对上两双心疼的眼睛，像在说‘你不用强撑，我们明白的，我们不会再戳你痛处了。’

　　戚妄，“……”
　　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转身就走。

　　“戚妄！”走出去几米远，身后突然传来小夫妻俩的声音。
　　戚妄诧异转首。

　　小夫妻俩朝他咧牙笑，“祝你和苏溪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害怕他听不见一样，声音喊得又高又亮，连带着路过的人都朝他三人举目望来。

　　戚妄扬唇笑了下，“谢谢，你们也是。”

　　/

　　苏溪前往台长办公室，敲门进去，江主任依旧在喝茶。不过这次不是独饮，他对面坐着一人。
　　对方发现了她，转过头来。

　　他很年轻，穿着休闲装，长相是那种英俊的类型，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标准的上镜脸。
　　他起身对江主任说，“那我先走了。”
　　江主任，“嗯，路上慢点。”

　　路过苏溪时，对方点头示意，苏溪也点头回应。
　　门关上，办公室重回寂静。

　　江主任倒了杯茶给苏溪，“看你这模样，不死心啊？”
　　苏溪坐下，没说话，从包里取出本子递过去。
　　小小一本，很红很艳，尤其是烫金色的三个大字，烫的江主任端茶的手都不禁抖了下。

　　苏溪，“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主持《故事里》了。”

　　江主任翻页看。
　　持证人，登记日，结婚证字号，红底照片，印章纹路，非常齐全。
　　这本子他自个儿也有，熟悉的很。

　　“你……”
　　江主任语塞，好半天指着照片问了个傻傻的问题，“这是谁？你认识？和你领证的？”

　　“……”苏溪，“认识，对。”

　　江主任沉默，浑身都充斥‘我有很多问题，但不知道该从哪里起头’。
　　“证是真的，我刚从民政局出来。”苏溪提醒说。

　　江主任的目光在苏溪面上流转，合上红本，“我想听理由。”
　　顿了顿补充，“真正的理由。”

　　苏溪的履历他最清楚，因为当初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
　　台里新来的应届生中，有个很受瞩目的女孩儿，她用远比同龄人更努力的拼劲儿，成功让他注意到了。
　　每天最早出现在化妆间的永远都是她，阅读工作，准备工作，她只会比别人做得更多。

　　这样的人，他凭什么不用？
　　可现在？她说她不想做了，她想放弃现有的一切，从零开始？甚至有可能是负数的未来？

　　苏溪沉默片刻，手下意识附在无名指的银色戒指上，“《故事》是我和男友结缘的主要原因，这几年我拼命的工作，可这段时间我做梦，我发现，他都没再出现。”

　　“您可能会觉得我矫情，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自己真的忘了他，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
　　苏溪抬头，直视江主任的眼睛，“我不想麻木的过剩下的许多年，我想重获温暖。这种温暖，《故事》可以给我。”

　　苏溪从台长办公室出去，轻轻带上门。
　　站在长长的走廊上，神色自如的回应同事的招呼。
　　脑海中却想着刚才江主任的话，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说什么麻木不麻木？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故事》我给你，但你要想好，一旦接手就不能轻易甩手。”

　　“我明白，谢谢。”
　　苏溪起身离开。

　　“苏溪。”江主任叫住她。
　　“《故事》之所有会有已婚这个前提，是上一届主持人遗留的问题，你现在的这位……”

　　苏溪明白他想说什么，笑说，“他很好，不用担心。”
　　正因为戚妄很好，所以是她欠了他。

　　回到化妆间，苏溪换好出镜服等待化妆，眼睛看着稿子，思绪却飞了老远。
　　拿出手机敲字：
　　【有什么想吃的？】删除。
　　【你以前喜欢吃火锅，现在还喜欢么？】删除。
　　【我蛋炒饭还是不错的。】删除。

　　化妆师正在给苏溪画眉毛，见笔下眉心皱着，问，“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苏溪立刻抬头，眉心放松，“没有不高兴，就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口才也没大家说得那样好。”

　　化妆师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口才还不好？那我岂不是都不会说话了。”
　　苏溪笑了下，“我不是自谦，但你绝对自谦了。”

　　化妆师耸肩。
　　瞧瞧，这叫没口才？

　　/

　　办公长桌，戚妄和大家坐在一起，喝他给买的咖啡和蛋糕。蛋糕买了很多，小巧玲珑，精致可口。大家各自挑选喜欢的口味，还剩许多。

　　“老板，你今天看上去很开心啊，能不能分享下？”
　　“对对对，快分享下。”
　　听到好事的同事在问，长桌最远的几位也纷纷从蛋糕中抬头，好奇朝戚妄看。

　　戚妄喝了口咖啡，“秘密。”

　　众人，“……”
　　既然是秘密，那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出一副想炫耀的样子？这样只会让我们抓心挠肺！猜又猜不到！

　　这时，戚妄摆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他先随意看了眼，然后迅速挺起背，捧起手机点开消息。
　　是苏溪：【晚饭在哪里吃？】
　　戚妄抿唇，指节躁动地握紧又松开，许久才敲字：【你呢？】

　　苏溪：【我平时在外面吃，今天我们在家吃？】
　　戚妄弯唇：【好。】

　　见苏溪没再发消息来，戚妄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息屏。
　　一抬头，僵住。
　　一整张长桌，所有眼睛都在盯着他。
　　戚妄淡定地将手机塞回兜里，回了办公室。

　　同事们互相看，心有灵犀地齐齐眯眼。
　　有情况!

　　苏溪合上手机,叹了口气。
　　她自己没发觉,还是化妆师说出来的，“怎么又叹气？”
　　正在整理头发，苏溪小幅度摇头，“弟弟来我家住，但我发现他变冷淡了很多。”

　　戚妄应该是在忙，所以隔了挺长时间才回复她。
　　趁这时间，她想着外面吃或者家里，让他选。可从头到尾，戚妄都很冷淡，一个字两个字的回，虽然已经预想过四年不见的戚妄会变得陌生。

　　化妆师说，“也许是长大了。”
　　苏溪，“嗯，他以前就挺高冷的。”
　　“毕竟是男孩子，”化妆师笑，“那更加正常了。”

　　苏溪一愣，试探性问，“你觉得，我口中的弟弟多大？”
　　化妆师，“不是上小学？”
　　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