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尤夏简单扫了她一眼，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脚步平稳转身走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知道凌甜会出现。进门后陈阿姨家的小孩把门关好，带着她到沙发上坐着，然后跑进房间里把他的各种课件跟练习册搬出来。
这短暂的空档时间，凌甜看着尤夏在偌大的客厅里走动，耳边听着时钟“哒哒”走动的声音，她双手放在自己身侧，一时间彼此两两无言。经过短暂的接触，凌甜已经在心里断定这是个沉默寡言不爱过多与他人接触的人，还是少去打扰他来得好，省得招人烦。
陈阿姨家的儿子把课件拿完后，插了块瓜吃，然后慢条斯理边用旁边的电脑播了个讲课，边听边写作业。全程很自然，但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凌甜记得他，昨天那一堆小屁孩里，最臭屁最不爱讲话的就是他，今天还是这个样子，凌甜走到他旁边：“喂，小朋友，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屁孩头也不抬：“陈立秦。”
凌甜看他这吊不愣登的样子，心里有点冒火，硬生生忍下戳他脑袋的冲动，凌甜耐着性子，搬来张小凳子：“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陈立秦：“我都会。”
凌甜：“真的假的？”
陈立秦：“不信算了，反正用不着问你。”
凌甜无语了，挠挠自己鼻尖，决定不管他，都是他自己说不用问自己，反正她就来一个下午，到时间走就行。
凌甜：“好，这可是你说的。”她挪走小凳子，心安理得地坐沙发上去，摸出自己手机边玩边吃瓜。
虽然这个小屁孩对人没什么礼貌，但悄悄看了会，他倒是还真的练习本上的题都会写，不是随便乱涂乱画的那种，而旁边叠起来的那几本书，最上面两个大字赫然写着“奥数”。
现在小学生在家都学这么多东西，连奥数都……凌甜看陈立秦带着儿童手表的手腕，觉得现在的小学生也很卷啊。
屋内的空调开得倒是足，过了会，凌甜吃完几块瓜，放下手上的叉子，她突然想起屋里还有另一个大人在，往旁边看去，尤夏坐不远处，一声不吭，在看手上的平板。
沉默了一会，凌甜朝尤夏的位置坐近了点，跟他套近乎：“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就算尤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几个小时干坐着也无聊，凌甜决定跟他聊聊，打发下时间。
尤夏倒是有答她：“立秦让我来的。”
立秦不就是旁边臭屁小孩的名字吗？他们早就认识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凌甜好奇。
尤夏：“亲戚。”
亲戚？凌甜左右看了看，他们竟然是亲戚，长得不像，脾气倒是像得很。
“这样啊。”凌甜点点头，没有怀疑什么，不过她有点好奇尤夏这次在看什么，总觉得屏幕上出现的东西依旧密密麻麻的一片，“你看什么呢？”
尤夏：“数据表。”
凌甜：“你是财务？”
尤夏：“不是。”
凌甜：“那你毕业了吗？学什么的呀？”
尤夏：“计算机。”
凌甜点头，“计算机编程呀，工资一定很高吧。”
尤夏：“……”
尤夏不说话了，凌甜觉得他可能是觉得跟自己聊天没什么意思，但凌甜心里一点不生气，她这个人对长得好看的男生非常宽容，刚才没话找话跟尤夏聊了不少，眼见别人不想理她，她默默坐回原来的位置去，继续拿叉子吃瓜。
偌大的客厅内，三人各忙各的事，互不干扰，氛围异常和谐，不知情的人若是看了这场景画面，指不定要夸他们是一家的。
凌甜背着尤夏一口一口吃得正欢，这时本来低着头的尤夏，目光从平板上缓缓移到她的身上，他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平板边缘，随着手指的会晃动，忽明忽灭的屏幕光漏过指缝，映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
没人搭理，凌甜自己玩手机，她慢慢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停停看看，遇到感兴趣的，就用自己的私人小号点赞收藏。
但忽然，她刷到了个不是很冷门的视频，内容大概说现在D音的评论区，大概会根据用户的个人性别、年龄、兴趣以及平时的点赞来推荐，不同人看到的评论是不一样的，甚至视频热门点赞前显示的评论也不一样。
该视频由一个博主展示，他与朋友各自登陆了两个账号，录制的视频中，同一时间看同一个视频，博主看到给她展示的评论，与朋友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例如一个婆媳争吵的视频，年龄偏大的女性看到的则是站婆婆视角内容的评论，年轻或者未婚的女性看到的更多是站儿媳的评论。而男性可能都看不到这种视频的推送。
再比如一个男女争吵的视频，男性看到的是站在男方视角的评论，如“都已经对她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这么作”；而女性看到的则是站在女方视角的评论，如“他现在敢这么对你，以后就敢蹬鼻子上脸来打你，姐妹，快跑”。
诸如此类，以此类推。
看至此处，凌甜“咦”了一声，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软件工程师更换了控制评论展示的算法，给不同人看不一样的评论内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凌甜想不明白，她退出视频去搜索了下，百科的问答说这种现象叫“信息茧房”，回答者是这么解释的：信息茧房是指人们关注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的现象。由于信息技术提供了更自我的思想空间和任何领域的巨量知识，一些人还可能进一步逃避社会中的种种矛盾，成为与世隔绝的孤立者。在社群内的交流更加高效的同时，社群之间的沟通并不见得一定会比信息匮乏的时代更加顺畅和有效。
她按了按太阳穴，现在的社会大环境下，不同人持有不同意见，这是很正常的事，但因为有了不同的意见，有时很容易产生争吵，一个有偏向的评论甚至能引发几百几千的回复量。这是视频软件内部的工程师达成了共识，一致更新这种算法？还是领导给下达的命令？但不管哪种，有必要一定要这么做吗？以后会改回来吗？
没有人来回答她，因为她不是短视频公司内部的相关人员，不知道他们这种安排是什么意义。
但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别人开发出来的软件，别人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要么就硬气点别使用它来获取信息或者社交。如果想杜绝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是不成，以后假以时日，若是她能自己开发或者购买一款软件，到时候想咋安排就怎么安排。
看了会那博主视频下评论，凌甜觉得没什么意思，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网络上的事真真假假，很难分清，有些容易招骂的评论，就有水君或者有心人特意装路人浑水摸鱼，发出来博眼球的。正所谓“黑红也是红”，比挨骂更可怕的事，是无人在意，在别的博主评论区或者自家公司视频运营号里，发一些有争议性的内容，也是他们公司运营部的员工时不时会做的事。
凌甜围观过几次，因为有kpi的压力，运营部部门老大规定了发布的视频内容要有观看量、点赞数以及评论数的考核。不知为什么，发一些正常的心平气和跟岁月静好的内容，他们的kpi考核总是容易不达标，但往往那些容易引起争议或者争吵的，却数据客观。
因此，为了达到考核目的，运营部的小伙伴就会有针对性地，在日常视频中穿插发一些容易“引战”的内容，既有了达标数据，又防止被极端人士一怒之下将视频举报，后续还能引流观众看别的视频，防止功亏一篑，可谓是两手准备。
公司的小伙伴们工作都不容易，以前凌甜曾问过运营部其中一个女生的工资，她不大愿意透漏，唉声叹气的，“反正没你高”，她是这么说的。
话都说到这种气氛上了，凌甜没敢再问下去，虽然她到了公司后，从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杨熙是她表姐这种事，但总隐约感觉公司内是有几个人是知道她们的关系的。
突然间，凌甜想到了件事，对了，既然不同人看到的评论是不一样的，那尤夏看见的是什么样的？
她悄悄往尤夏那边看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或者先聊点什么别的增进下气氛，陈立秦一本课业本写完了，拿起另外一本翻开，随口喊：“哥，你过来下。”
咦，这个小屁孩不是说不用别人教吗？
凌甜看着尤夏起身，从她眼前走过，身高腿长窄腰，身材像是练过的一样。凌甜不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定力太不稳当了。
陈立秦的练习本上翻开的那一页，有一道题目做到一半然后停了，密密麻麻一堆英文，小学生而已，他到底在做什么级别的英文练习？凌甜在旁边听了会，尤夏将他不懂的片段念给他听，随后将几个生僻词逐个念给他听，念完后再解释是什么意思。听懂后，陈立秦的疑问解开了，他自信满满地选了答案，然后接着做下一道。
凌甜听那几个词的发音，每个词看起来差别不大，但意思完全不一样，陈立秦就是现在年纪还小，词汇量储存不够，所以才选不出来的，不过到底是谁给小孩子安排这种英语题啊？太超纲了。
后面陈立秦写剩英语作文后，他麻溜把英语本放到一边，拿过旁边的平板，点开其中一个软件，界面上弹出窗口后，他指着上面的英文，问尤夏他这句命令写得怎样。
凌甜继续旁听，但这次貌似是编程相关的语句，果然现在的小学生不一般。她摇摇头，没有出声打扰他们，打开自己手机文件中的策划书，这是放假前刘姐发给她，说让她有空的时候看看。
刘姐本名刘洁，任他们公司策划部的主管，兼一众公司签约艺人的经纪人，有什么活动跟工作安排都要跟她对接，而自己放假回公司后，会有一个新的项目合作，需要配合拍摄与科技产品相关的广告宣传视频。
放假期间她也不是完全闲着，得提前看看合作公司的产品介绍，免得开拍前准备功课做不到位，卡壳还会拖到进度。
这几年因为嗅到国家对于科技、生活类计划的帮扶，他们星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作为新一代走在互联网前端的公司，现代类、科技类、生活类的合作项目自然得多接，有益于日后发展。
其实凌甜心中一直很向往那种仙气飘飘的古装剧，然而除了拍过几集投资不高的网络古装剧的小配角，她还没有正式担主的古装剧。进公司后，公司给她安排拍摄的都是日常的现代短剧，虽然不辛苦也有片酬拿，但剧情平平，反响一般，还不如跟外司合作的商务广告视频数据好。
凌甜叹了口气，目前公司安排给她什么就接什么，她倒是不挑，但或许也有可能是古装本子没看上她的缘故。
下午这个家教兼职，既不用她亲自教小朋友做题，还能有空闲时间让她自由安排，简直不要太轻松。凌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看入神后自动屏蔽掉耳边那对兄弟的讲话声，一字一字将策划书上的产品介绍看进脑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