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科大妖为我争风吃醋》卿若

22、第 22 章

　　九条月。
　　九条家族的掌上明珠，生于夜晚，当夜硕大一轮明月悬挂于夜空，仿佛只要搭一支梯子，人们就能爬上月宫。
　　月姬由此得名。
　　她也不负众望，生的与明月同等清丽淡雅。

　　文平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月姬的时候，在藤原家的宴席上，藏于竹帘背后的少女，一袭月华色十二单衣，乌黑秀发宛如瀑布，她手执折扇，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清亮迷人隐含笑意的双眼。
　　她在对着他笑，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心跳为之加速，眼前的景色变得虚幻，只有少女的身影清晰依旧。

　　眼前月姬垂着脑袋，雕工精细繁华的金冠全部露出来，那是一顶重瓣莲，外层舒展，内层含苞待放，几粒大小不一的金珠似乎当作水珠掉落在中间，隐隐约约透着真实。
　　步摇微微晃动，敲击的金铃声清悦动人。
　　“你不用觉得难堪，当时如果是我身处于你的境地，恐怕也不会答应。”
　　月姬拒绝了平安京所有求婚，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公卿武将，无一人能娶，一个也不敢嫁。

　　月姬轻抬起头，一双眼上瞟，才对上大天狗文平的视线。
　　“我为什么没有答应你呢？”
　　大天狗直直凝视她，许久才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你我都有了新的人生，以及无限生命，我不会再让遗憾充斥在我们之间。”
　　就见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次，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求婚。”

　　月姬被他那笃定的语气惊了一跳，差点失手打翻茶碗。
　　滚烫的茶水沿着碗沿溅出来几滴，烫的月姬险险扶稳茶碗便撤了手，下一步动作自然是拿到嘴前使劲吹，但在途中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抓住。
　　“可烫疼了？”
　　大天狗牵了她的手伸到围栏边，将一壶冷泉水慢慢淋上去。
　　冰冷的触感接触到虎口，月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我我还好，谢谢。”月姬声音有些发抖，脑子一片混乱。
　　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解释，还是先把手抽出来？
　　视线在大天狗俊美的脸上停留一瞬，一缕青丝从他发间垂落，他的头发乌黑顺滑，随意绑在脑后。

　　“其实……我有…”月姬迟疑片刻，不知道如何形容杀生丸的存在：“我有恋人了。”
　　握着她手的高大男人并没有停下浇水的壶，也或许是因为震惊于月姬话中的内容来不及反应，他突然侧过脸来看着月姬，原本清明的双眸突然变得深不见底。
　　月姬艰难吞了口唾沫，好可怕，来自高阶大妖怪的威压，把她笼罩在其中。
　　大天狗神色不变，看了她良久。
　　“抱歉，吓着你了。”

　　大天狗微微松了手，月姬趁机将手抽回。
　　掌心少了温润如玉的柔软，他的指尖轻微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这百年间你也会认识新的妖鬼，也会喜欢上别人。”

　　虽然您善解人意她感激不尽，但能别用这么阴测测的语气说话好吗？
　　瘆得慌。

　　月姬将手掩在袖子下，不住颤抖，只觉得下一刻大天狗就要黑化，然后绑了她监禁在比松山的宫殿，再上演一场虐恋情深的戏码。
　　不，不，不。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要先把大天狗稳住，才能顺利离开比松山。
　　月姬调整了一下表情，献媚奉承大天狗：“人生不就是这么戏剧化吗，要说如果早日遇见大天狗大人，也就不会有他的机会了。”
　　她眼神闪动，我见犹怜。
　　好像与另一人在一起并不是出自她本意，而是对方霸王硬上弓强迫她一样。

　　大天狗也如此认为，眉眼染上怒气：“他是什么人？只要你不愿意，我就去杀了他，他便不会来缠着你。”
　　月姬摇头，伸出另一只手来，将手腕露给大天狗看，那里一朵白色合欢花光色泽似乎有些暗淡，她用尽毕生演技全身心投入表演，并没有发现异样。
　　“这是合欢花，本是祝福恋人在一起的彼世之花，但它也是妖花，一旦恋人出现分歧而导致分离，祝福便化作诅咒，直到恋人死亡。”
　　见大天狗脸色愈发阴沉，月姬暗自松了口气。
　　想不到合欢花还有这般妙用，庆幸她灵机一动，想到用合欢花来挡桃花。

　　“他强迫你弄上合欢花？”
　　……应该不是。
　　月姬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眼眶顿时红了，染上一层水光。
　　她泫然欲泣，抬起袖子轻轻拭泪，一副不愿回忆，不想多说的表情，仿佛开口说了她会非常痛苦。

　　大天狗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究，反而劝她不要难过：“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到解决方法，祛除诅咒。”
　　“多谢大天狗大人。”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用怕别人来找你麻烦。”大天狗自认实力强劲，保护月姬绰绰有余。

　　月姬惊讶的浑身僵硬，你都脑补了什么？
　　留在比松山她还怎么完成任务。
　　一个两个都想把她留下，问过她的意见吗，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白藏主如此，大天狗如此，杀生丸……勉强如此。
　　月姬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换上一往无前的决心：“感谢您的帮助，但我不能拖累您。他是个实力强大的妖怪，你们如果对上只会两败俱伤，而我不得不回去他的身边，因为合欢花的作用，离开他太久，我会被诅咒折磨。”

　　大天狗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更不满意此刻无能为力的感受，仿佛他又回到平安京，还是那个只能看着她被迫左右制衡势力的无能皇子。
　　“你离开他多久了？”
　　月姬不懂他的意思，犹豫着说道：“五六日了。”
　　“还有多久发作？”

　　她大概知道大天狗的用意，企图用时间差找到解决办法，把她暂时留在此地。
　　“大概还有四五日，我也不能确定。”
　　……如果能解决合欢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有些对不起杀生丸，可她认为，一个没有共同记忆的爱人只会给对方带来痛苦。因为，她会多想，杀生丸深爱的人是以前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
　　好比长的相像的双胞胎，虽然在同一个空间，衣食住行相似，社交相似，言行相似，可她们毕竟是两个人。
　　若混为一谈，对谁都是伤害。

　　“好，月姬你暂时住下。”大天狗引她看向斜对面第一层的宫殿，那里暂作她的寝居：“我去想办法，等我四日，如果没有找到办法，我亲自送你去他那里。”
　　他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少女的头，微微向下，摸到眼尾，却不敢再往下摸。
　　月姬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落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收回放在一侧。
　　“不用怕，他如果想强留下你，有我在你旁边，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看着大天狗扇动翅膀从殿门飞出去，瞬间不见人影。
　　她也不知道，不久之后，她将会面临地狱级修罗场。

　　大天狗飞离宫殿，轻声落在宫殿屋顶上，脚尖点地，没有触动一块瓦片。
　　眼前宫殿正脊上坐着两个人，一人黑发绛紫色直衣着装男子，他手里提着一只酒壶，正漫不经心的摇晃着。
　　另一人金发白衣，恭恭敬敬坐于一旁，鼻梁一道伤疤，一副以黑发男子为主的模样。

　　见到大天狗出现后，黑发男子嗤笑一声：“那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为了留下她，让我一个雷神放电阻扰人家下山，大财小用，亏你也开得了口。”
　　“在她面前事无大小。”
　　建御雷神惊了，以前大天狗不许他们提月姬的事，虽然恼怒，但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现在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大天狗的逆鳞，一触即死。

　　“……你没救了。”
　　大天狗笑了笑，没有否认，反而以此为荣。
　　他在月姬死的那一刻明白一个道理，往往人们不在意的小事都会是致命伤害，日积月累下爆出无穷尽的力量。
　　到时，谁都无法挽回。

　　“……”
　　建御雷神觉得牙酸。

　　“你刚才也听到了，可有什么办法祛除那枚印记？”大天狗走到建御雷神旁，一同坐在正脊上，黑羽收拢，垂在背后。
　　建御雷神苦恼的抓了把头发，酒壶随着他的动作，撒了些许酒水出来。
　　“我一个雷神，还是将神，怎么可能精通咒术这些东西。”

　　金发白衣男子这时候提议：“或许天神知道呢。”
　　见大天狗依旧执着的看他，建御雷神烦躁的说道：“我去帮你找菅原道真问问总行了吧。”
　　菅原道真是天神，也是学问之神，虽执掌文化，但知识储存量非常丰富，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问一下不过举手之劳，没有相关知识，还能再给他们推荐咒术好的神明。
　　大天狗终于满意了：“多谢。”

　　黄云突然注意到地面出现一道绯红身影：“月姬出来了。”
　　看她行径方向，正是大天狗为她指的寝居方位。

　　建御雷神瞧了几眼，之前也正面见了月姬的模样，只是有结界遮挡，月姬不得而知。
　　“她确实很美，文平你还算有眼光。”

作者有话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