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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王府议事 ...

  •   秦国北境,一片苦寒之地,时至深秋,北境之人,皆已皮革加身。虽天气酷寒难耐,但北境边城天门关内,屋舍俨然,幡旗翻飞,路上的行人,各有神异,声音嘈杂却井然有序。于徐王治下的天门关,多年承平,本为战事铸就的天门关,倒也道得一声繁华。
      秦国共计四关一塞,分别是北境长城天门关,与周国相接。南境玉门关,与南蛮隔大石山相接。东境山海关,与齐国隔险相望。余下一关城为镇国关,此关不予各国相接,位于秦国腹地,之所以得此关名,皆是因此地为秦国龙兴之地,立着秦国三百年来九代先皇宗祠。
      至于一塞,便是说的秦国都城长安!长安,又称为长安塞,因长安城三面环山,皆为天险,四下稍驻兵马,神仙亦束手,可保秦国国祚不失。
      再说这秦国西境,因与海相接,遂无需修城筑关。
      距北境天门关不远,一片黑土泥泞之地,有十余骑策马而来,为首之人面如冠玉,着锦袍玉带,一手执缰,一手卧黄绸卷轴,细看之下便可知,是圣旨无错。身后隶而从者,人马皆身披重甲,面覆恶兽铁面,原来此十余骑,却是秦皇近卫,非皇令不尊。
      说话间,众骑士已至天门关南门。此时天色已暗,南门早已闭守,所以也见不到寻常百姓身影。不待骑士接近,“簌簌...”一排羽箭便扎在众骑士周边,骑士纷纷驻马,因事发突然,为首之人坐骑人立而起,堪堪止住身形。再看关城上立着一小将大喝道:“来者止步!”喝声才止,便见身后士卒亦张弓搭箭,遥指众骑士。
      “吾乃皇城特使,诏命司大守奉常顺!吾等奉皇命而来,秦皇陛下有旨意着于徐王当面。!”说着,又见此为首之人从怀中取出一物道:“此乃诏命司令牌,足可表明吾等身份。”
      那小将年龄不大,二十出头,但此时却满脸严肃,盯着关下众人身影大声道:“徐王早有令示,每日太阳落山时闭关不开,遇着甲着,百步令箭止步,身份从疑者,可先斩后奏!尔等还是速速退去,待明日天明,在入关不迟!”
      常顺听得此言,亦无办法,此令乃徐王立下,无人敢违,再言这秦国上下皆知,关城守备司将士,多为百战之卒,心高气傲。只守军令,尊将令而轻皇权。更遑论徐王治下。好在因自己这十余人皆是由秦国境内而来,这小将才以令箭示警,若是由北门近前,怕是连开口之机都不留,便力毙于城下!
      摇摇头,内心明知当前无解之局,但还是试着回道:“将军有所不知,此诏十万火急,先皇驾崩,新皇即位,此乃国难当头,非徐王力挽大厦之将倾不可。还望将军速禀徐王,如此这般,方不负先皇信托!”
      话音才落,便见城墙之上的小将面色大变,急道:“吾乃徐王世子李宗鹤,守奉之言可当真!”
      “此番大逆不道之言,若不为真,秦国治下,谁敢妄言!”
      “即如此,还望守奉稍待,宗鹤这便命人禀于父王!”
      见事有转机,常顺内心稍安。作为秦皇家臣,他深知当前危局非徐王不可解。宰相潮品安狼子野心,欺天子年幼,矫诏自封首辅,如今他又得密报,为防各地藩王探得其偷天之意,潮品安又矫诏强令藩王自去王号,并携妻子入长安以示恭顺!此乃阳谋,逼得各地藩王起事,其再携大义平叛,好好的李氏江山,怕是要亡于此獠之手。
      幸而先皇早以预感朝中局势波云诡燏,便急招徐王率兵回京以镇局势,先皇身体虽一日不如一日,但也段无突然登仙之可能,先皇驾崩之事是否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可恨自身身负皇命,未能尽忠于先皇身前,朝局大变时便以领皇命出京,如今朝局不稳,奸臣当道,也只可将希望寄予徐王殿下。
      “吱!”
      关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打断了常顺的思路。抬头向关门望去,见一众将士簇拥一大将自城内而出,为首大将身披黑甲,腰缠牙刀,虽蓄须却不杂乱,虽白发,却不垂暮。面色平稳,眼神坚定!这便是镇守天门三十年,使得周朝自先皇登基以来,再不敢轻言南下秦国的徐王李礼泉。
      见得徐王,常顺面露喜色,赶忙下马参拜,身后众骑亦下马行礼!
      “诏命司大守奉常顺,参见徐王!”
      “起来吧!军中不讲这些虚礼!”徐王一手扶刀,一手虚托,声音平稳有力,不容拒绝,又道:“听守鹤说,皇兄有旨意与我?”
      “回殿下,先皇在世时确有旨意于徐王当面。”说着,以起身的常顺借机抬眼大量,见徐王听此一言,面色稍变,却一闪而逝,外人亦不可知徐王听此消息后究竟作何感受!
      气氛稍凝,徐王说道:“圣旨与我!”说着,徐王探手示意常顺奉上圣旨。
      常顺面色一整,稍整衣冠,从怀中掏出圣旨,高举道:“诏!着徐王听旨!”说完,便盯着眼前徐王一行,不见其再有动作。
      徐王咧嘴一笑,拍拍额头,戏谑道:“难不成守奉捧着一卷黄稠,便指着我天门上下伏地听旨?”
      常顺面色大变,指着徐王,语气阴沉道:“殿下此举何意?难不成徐王殿下欲造反不成!”
      “哈哈。。。”徐王丝毫不以为意,大笑道:“别说皇兄已逝,便是当着他龙体圣颜,你看我跪是不跪!”言毕,大手一挥,信手夺过常顺手中圣旨道:“若跪下便可谓臣谓忠,他大可不必此时下诏于我了!”
      “你。。。”常顺气急失言。徐王却不再搭理常顺,展开手中圣旨一扫而过!不多时,皇稠至底,徐王轻叹一声,便合起圣旨,转身喝道:“回城再议!”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常顺不解,据他所知,先皇对徐王可谓信任有加,对此秦国上下皆知,不然如此危急之时,先皇也不会遣他令请徐王率军还都。可眼前徐王的一番表现,却令他不得其意。“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徐王府位于天门关北门附近,这意味着若从南门去往徐王府,便要穿过整座关城。至于为何要将王府建于北门,答案也很简单,因为出了北门一箭之地,就是周国治下!此中深意,大可自悟!
      因天门关乃关城重地,遂单设守备司,尽揽关城军政,而作为秦国唯一由皇室子弟值守的天门关,其治所便是徐王府,军政议事皆再王府大堂。
      此时,徐王端坐堂上,下首文武各司其位,而徐王世子李守鹤便提刀立于徐王身后,常顺孤身一人,立于大堂正中。至于护卫之职的秦皇亲卫,此时却以不见身影。
      “皇兄旨意,言近日长安局势莫明,其龙体又患疾不愈,特命我率白袍十万众班师长安,以防宵小。不知诸位何以教我?”
      徐王话音刚落,便听堂下在座众人,起身致意,齐声应道:“但听徐王号令!”
      徐王点点头,又言道:“此事本无需再议,可是旨意初到,先皇便以登仙,吾等此时班师回朝。。。”言语中未尽之意尤其明显。在座的皆是徐王帐下能臣,怎能不明白徐王话中深意!
      听闻太子年幼,时年四岁有余,如今先皇驾崩,新皇初立,年幼之君当不能总领朝政,此时朝堂上下,必是各路权臣当道,而陛下所发旨意,却是中旨,一旦班师还都,若被指起兵作乱,总归徒生波折!
      堂上气氛顿时凝滞!
      “徐王殿下有所不知,但听常顺一言!”见徐王心存顾忌,常顺赶忙直禀道:“先皇已逝,新皇初立,徐王有此顾虑,当属应当,然,新皇年幼,有贼臣潮品安当道,矫诏自命首辅,把持朝政。前有密报曰:‘潮品安欲行削藩之事!’此举欲逼诸王尽反,行偷天之事,还望徐王早作决断!”
      常顺言毕,拱手大礼参拜。
      “禀王上!守奉多日奔波,想来,必是神疲体乏,还望王上念其劳苦,允其暂作安歇,待我等稍作商议,再作决断不迟!”
      徐王闻言,看着堂下发言的白衣青年,点点头道:“刘秘书所言极是,却是本王怠慢了!”又命世子李守鹤道:“守鹤!你暂领守奉下去安歇!”
      世子李守鹤领命称诺!行至常顺身前,引道:“请守奉随我下去稍作歇息!”
      常顺也不多言,拜道:“谢徐王体谅!”又与世子李守鹤行了一礼道:“世子受累!”言罢便与世子出得大堂。
      众人皆知,被称刘秘书的青年有意支开常顺,必是有不能失密之言要再堂上商议。皆是为官多年,这点肤浅行事又如何不明白。而作为秦皇家臣的常顺难道心里不知?笑话!一帮粗鄙武夫皆识得的言外之意,人精似的常顺哪有不明白之理,只是,事以至此,多言无用,一切尽循徐王之意便罢!这江山,终归是他李家的!
      “不知刘秘书何以教我?”见常顺以出,徐王开口问道。
      刘秘书名为刘坦之,秦国刘家嫡二子,身为老秦人的刘家,与皇室李家于秦国未立之时便已是五姓十家之列,多年世交。而刘坦之多谋善断,允文允武,如今不过二十有余便已在徐王帐下任秘书令(专司政务徐王帐下文官之首)一职。端是不坠世家之名!
      五姓十家之渊源早已不可考证,据传言道其传承已至千年之久。秦周未分之际,有一国曰唐,可称盛唐,国祚八百年有余,历唐皇二十有九,而唐时有王、李、刘、潮、商五姓之宗族繁盛,允文允武,并称五姓,另有毛、邓、江、胡、习、马、不二、公孙、孤独、伯牙十家军旅传家,并称十家。此五姓十家皆可谓传承有序,后唐皇昏庸,五姓十家皆起事反唐,遂秦周分立,五姓十家,两国各有所得。此乃旧事,先按下不表。
      五姓刘家之嫡子,胸中自有一番天地。
      见徐王发问,刘坦之坦言道:“此危局,可解亦不可解,殊途同归,终需看王爷何意?若王爷有问鼎之心,大可坐山观虎斗,静待局势靡乱。再提兵南下,未尝不□□登九五。”
      此番言论一出,堂下众人不由呼吸急促。若徐王提兵起事,在座之人皆可得从龙之功,恩庇赐赏不再话下。可在座之人又皆知徐王无心皇位,否则,当年以徐王北拒周纣之功,又携北境三十万新胜之军威,大可拥兵自重,称孤道寡,还至今日?
      果然,徐王闻言,哑然失笑。“皇兄在世时,我若有心皇位,只需休书一封即可,还需引兵作乱?他李礼书敢言不允?”
      这番话可谓大有玄机,九五之尊位,于徐王而言,似唾手可得,然堂下众人却无一人心生质疑,皆觉理所应当,这就是徐王,白袍之徐王!霸气无双。
      刘坦之也不以为意,他心知徐王秉性,若不是为北拒周纣,怕是徐王对这北境长城守备司亦不屑一顾。于是也不再劝,只道:“如今之际,不论徐王是否领兵南下还都,其实与局势都无甚大用,宰相潮品安就是阳谋,一旦诸王有所异动,便称诸王欺新皇年幼,欲行反叛之行径。若诸王束手,他大可将诸王囚闭于长安,那时,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依刘秘书之言,我等便无计可施?坐看他潮品安携天子以令诸侯?”发问之人是一老将,乃徐王帐下大将黄忠,箭术无双,忠义勇猛。很是得徐王赏识。
      刘坦之拱手作谦,口中言道:“黄将军勿恼,且听坦之道来。”说着又看向徐王,见徐王不以为意,也不作拖延,言道:“以坦之所知,潮品安此人善钻研,多计谋,若守奉所言属实,潮品安真欲行削藩之事,必筹备完善,屯重兵待守后在于近日内下达明旨,即为逼诸王尽反,以其之智,怎可不早作打算。而我等此时之所急,便是寻得一借口,令白袍有机会入驻长安。一旦白袍驻守长安,哪怕仅万余人之威,怕是借他潮品安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新皇稍有逾距。”
      “计将安出?”黄忠问道
      “倒是有一计可施,但是,还需王爷示下!”刘坦之言及此处,便抬首望向徐王。见徐王仍不多言,才徐徐道来,“白袍军善战之士十万众,皆唯徐王之命是从,然秦国诸亲王,也唯有徐王有如此之多的可战之兵,其余诸王,不过甲士三千众,就算起兵勤王,也无甚威势,于危局无助,为今之际,王上可密遣白袍分派诸王,已壮其军威,并待朝廷削藩旨意到来,待那时,徐王便可休书一封,自请去徐王爵,但念诸王进犯,声势日隆,为护佑新皇安康,愿遣白袍万人还都。。。”
      “不可!”刘坦之还未说完,黄忠便厉声喝断道:“十万白袍尽遣,若此时周纣来犯,该当如何?要知一旦诸王作乱,周纣不可能失此良机,一定举兵来犯,到那时,我等何以驻守天门?”
      堂下诸将听及此处,皆出声论议,言黄将军所言极是。
      刘坦之闻言到似早就胸有成竹,展颜笑道:“黄将军顾虑极是,可,秦国诸王十之有二,称贤者也不过一手之数,何须尽遣白袍?加之遣入长安之万人,也不过六万白袍足矣。待我白袍入长安,徐王亦可招分遣诸王之将士驰援天门,至那时,诸王之乱自定,长安危局亦解。再言我天门三十年整兵备战,四万善战之兵驻守天门,不说永不失守,可以坦之之见,守个三年当无甚大碍!不知坦之之言,黄将军意下如何?”虽似问及黄忠,但刘坦之却看向徐王当面。
      言尽于此,众人皆看向徐王。此时,徐王李礼泉面色沉毅,眼皮低垂,似有所思,却仍不出一语。
      不得不说,刘坦之对于徐王秉性了解颇深,他深知徐王无心皇位,不想身负反叛之名,一方面又想保李氏江山不失,此言之计,当为徐王心中上上之选,可国朝境内诸王反叛,损耗的终是秦朝国力,苦的亦是秦国百姓,遂,以徐王之果断也不得不一时为难。
      见诸将在不发言,徐王抬首扫视堂下,最终将视线落于刘坦之身上。
      刘坦之迫于徐王威势,不敢直视徐王,头颅微垂,一副恭敬态度。
      “坦之之计,是想以我李氏诸王的大好头颅,换一个李氏江山?”
      闻言,刘坦之面色大变,急道:“王爷言重,坦之怎敢有此之念?”
      “秦国律,但敢作乱反叛者,上至诸王公卿,下至贩夫走卒,皆同罪定斩!坦之难道不知?”不待刘坦之辩解,徐王又道:“有我驻守天门一日,便是白袍尽遣,周纣有胆来犯?”言罢,冷哼一声。
      刘坦之额角有汗液露出,却不敢擦拭,嘴中却道:“一旦长安危局尽去,又逢新皇登基,为彰显天子仁德,可尽赦天下罪族,如此,诸王便无性命之忧。至于周纣来犯,确是坦之失言,还望王爷赎罪!”
      “罢了,此事,本王自由计较,尔等退下吧!”
      众人听令,依次退出大堂。只余徐王端坐堂上。似有人低声感叹道:“多事之秋啊!”
      是夜,几只信鸽借夜色守护,悄然由天门升空。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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