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小姨太太翻身记》休芸芸

23、联华电影厂

　　这酒席算是糟蹋了，虽然后面黄罗汉和宾客继续把酒言欢，但大部分宾客都虚与委蛇，毕竟闹出了这么一场，众宾客一早便对陈佩姜下堂原因众说纷纭，此时更是互相打眼色，就等回去之后再街谈巷议了。

　　黄罗汉对他这个族中的长辈倒是不记仇，他知道这个老爷子平日方正，在族中地位高超，还是前清的举人，最重一个名分和大义，黄罗汉请他的时候就知道可能免不了挨训，但为了让露凝香上族谱，还是绕不开此人，所以心中倒算是有所准备，这一番当众的呵斥也没让他觉得多难堪，反而是那个跳出来拍照的赵丕扬，让他气愤不已。

　　要是换个人，黄罗汉能命人当场将他轰出去，打一顿也不是不可——但他又偏偏拿这个赵丕扬没办法，赵丕扬不过是一个小报主编罢了，这年头因为胡写瞎写得罪了权贵被暗杀的报社文人多的都没法数的清，但赵丕扬不一样，虽然这家伙尤其可恶，把上海滩名人的小道花边全都写了个尽兴，但愣是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为什么，因为赵丕扬的爹惹不起。

　　赵丕扬的爹赵森是国民党元老耆宿，多大辈分呢，那就是当初跟随中山先生起身革命，不离不弃，居功至伟的人，连当今委员长见了，也要和颜悦色称一声兄长呢。

　　赵森还不止赵丕扬一个儿子，另两个一个出身黄埔，如今投身军营，据说明年就是上校了，前途大有可为。还有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进了财政部，是个实权主任，还是财神爷孔祥熙的爱将呢。

　　这身份，这家世，你说黄罗汉怎么敢动手？

　　不能动手，黄罗汉只好要咬牙切齿地让人去礼送，谁知一转眼这赵丕扬就不见了人影。

　　他可没有乖乖离开的觉悟，他离开大厅是因为看到了让他心动的丽影，于是跟着南星跑到了后花园里。

　　“佳人……留步！”

　　南星一回头，见是此人，不由得一愣：“你是叫我吗？”

　　“是是，”赵丕扬一个健步停下来，满怀喜悦道：“我可找了你一圈了！”

　　“赵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南星谨慎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不认识我没关系，现在认识一下，我叫赵丕扬，”赵丕扬甩了甩头发，自负倜傥起来：“赵钱孙李的赵，曹丕的丕，臭名远扬的扬……”

　　南星不由得扑哧一笑：“哪儿有说自己臭名远扬的？”

　　“小小薄名，在上海滩倒算是都知晓，”赵丕扬却得意道：“不就是因为写了几本臭名远扬的书嘛！我的文章常在《沪西日报》发表，说不定你也读过呢！”

　　南星还真读过不少，几乎都是读给大太太听的，所以对赵丕扬这家伙顿时刮目相看：“看不出，你还真有一颗当仁不让的八卦之心呢！”

　　“八卦？”赵丕扬追问道：“什么叫八卦？”

　　“八卦就是为了吸引读者，到处挖掘隐私，然后广而告之，”南星眨了眨眼睛：“当然不乏胡编乱造，不然我这个大太太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大太太还跟露小姐打过架，还是看你的报纸才知道的呢！”

　　“过奖过奖……”赵丕扬摇头晃脑了一下，却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张开了嘴巴：“什么，你是陈佩姜身边的人？”

　　南星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花园长廊上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她名义上是黄家的姨太太，所以还请赵先生注意分寸，保持距离。”

　　傅庚生从台阶上下来，看着面前两个人几乎肩并肩的身影，愈发不悦，面色也沉了下来。

　　南星看到他倒是眼前一亮，急忙走了过去：“傅爷，幸好你来了……”

　　傅庚生闻言面色几不可查地柔和了起来，于是看着一旁摸不着头脑的赵丕扬神色越发不善了。

　　“等会儿，啊，”赵丕扬总算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拍照的时候那老头指的可不就是她：“你是那个陈佩姜给黄罗汉纳的小姨太太？！”

　　南星见他指着自己，就叉腰道：“正是。我跟你说，刚才你拍了一些照片，把我也拍进去了，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我有权要求你删除照片。”

　　赵丕扬还讷讷地没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一见钟情的佳人居然是别人的小妾啊——南星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肯，便立刻狐假虎威地拉住了傅庚生的袖子：“你要是不删，我就让傅爷出手了啊，当心着，傅爷可不是好惹的！”

　　傅庚生被她的细指头扯住了袖子，明明是轻微地几乎可以略过的力道，但傅庚生却不由自主顺从了她的力道，还前后晃荡了两下。

　　“没关系，”赵丕扬却很快从打击中立了起来：“你是黄罗汉的小妾也没关系，现在什么时代了，你人身关系随便可以脱离，婚姻法没有纳妾这个道理了，一看你就是旧社会深受其害的人，我带你去警察厅，他们一开个证明，你就是自由人了。”

　　却被傅庚生冷言打断：“不劳烦赵先生好意了，婚姻法虽然这么规定了，但脱离不脱离还要看个人的意愿。”

　　“就是，”南星仰起头哼道：“谁稀罕你好意，你可少些自作主张罢！”

　　“这还怪了，你这么年轻，一看又是读过书的，”赵丕扬大为惊奇：“怎么甘心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这陈佩姜就是个母老虎，露凝香也是个不好惹的，你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生活？”

　　他还在这里振振有词地叫嚷着，却已经被不耐烦的傅庚生招手唤来了人，好言好语地请了出去。

　　“你这样可不行！要自由，要反封建！”赵丕扬还伸着头叫嚷着：“我带你去见识自由世界！你知道吗，要做个独立的人！”

　　南星本来还乐呵呵笑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微微一怔。

　　这家伙，其实人不坏，看着浪荡又油光满面的，但心眼不差。

　　自由，独立，在这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这些？

　　“轻浮。”傅庚生神色依旧冷冷地，看着赵丕扬离开的方向。

　　“我倒是觉得他……”南星一抬头，却看到傅庚生紧盯着她的眼睛，这一下她莫名将嘴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傅爷？”

　　“这些人，少接触的好，”傅庚生道：“不是让你今天不要出来露面吗？”

　　南星吐了吐舌头：“我也就在门口看了一眼而已。哦对了，前面的酒席怎么样了？”

　　“大概要散了，”傅庚生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表看了一眼：“快四点了。”

　　“哦。”南星低着头，她想起自己在溶液上改动的那个数字，顿时有点心虚起来，心中暗暗祈祷可不要被眼前这位傅爷问起，问起来她就死不承认。

　　“阿福最近怎么样？”谁知傅庚生却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

　　“啊？好得很，”南星忍不住一笑：“最近常常半夜跳出窗去，仿佛外头交了个朋友。”

　　傅庚生也微微一笑：“天气凉了，猫儿都是要戴足套的。”

　　“猫儿还要戴足套？”南星惊讶地竟不由自主伸出自己的手来比划：“猫儿怎么戴足套？”

　　“戴上足套，它的爪儿才隐匿了，”傅庚生道：“不然跳去了什么地方，总会被发现。”

　　南星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但傅庚生并没有再问什么，似乎他们之间也就剩一张薄薄的纸，不过居然一直没有捅破。

　　南星的日子还算过得好，这就是神奇之处了，无论是大太太还是露凝香，都对她莫名其妙的宽容，在知道大太太给她买过一些首饰和腕表之后，露凝香比赛似的又给她买了更多的首饰，而且更加名贵。

　　婚礼之上的事情也没掀起什么太多的波澜，虽然有一些报纸还是大书特书，但作为最大的风月小报的《沪西日报》居然没有什么消息，赵丕扬居然没有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这事情也就渐渐平息了。

　　于是露凝香真成了黄太太，除了多个名分，生活也无什么不一样，当然继续拍她的电影，南星每回都跟着去，但她是为了□□平那部《织女》。

　　刘老板不愧电影大亨，在听了南星的点拨后，他发觉在电影中插播广告确实是一条生财之路。于是他最先联系了几个家具公司，在一部徐来主演的电影中投放了家具的广告，因为这部电影多的是在闺房中拍摄的，所以对家具的镜头无可非议。

　　电影两个月后就放映，徐来的明星效应还是很大的，何况电影拍的还算香艳，观影人次再创新高，当然这一回与众不同的是，人们对电影中出现的家具十分感兴趣，你想想，当徐来只穿一件若有若无的轻盈浴袍，倚在床上，然后说出暗含广告词的台词，借着镜头一转，大床出现了鸳鸯被，人们自然会无比关注……那张大床了。

　　于是那几个家具公司的货几乎卖断了，自然喜气洋洋，争着要继续在电影中投放更多的广告，而刘老板更是喜上眉梢，按照和南星的约定，毫不吝惜地拨给了□□平5000元，同意他的电影拍摄了。

　　联华电影厂摄影棚内。

　　赵丕扬嘴角噙着一支玫瑰花，做出了几个美国电影男明星的经典动作，他一身白西服，绅士圆顶帽，自然有一股风流潇洒的神态，竟然将一旁几个电影厂的男主角给比了下去，引得场务等一众人等哈哈大笑。

　　“怎么样，”赵丕扬从布景台上跃了下来，兴奋地缠住了南星：“我也有明星的潜质吧？”

　　南星百无聊赖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目带桃花，五官含笑，看着倒确实像那么回事，但这家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分明是个惫懒种子，当明星倒是有机会，但真当了明星可能没几天便要露出本来面目了。

　　“说真的，”南星就道：“你还差点火候。”

　　赵丕扬闻言郁闷了一下，不由自主哀叹道：“这么多人都说我行呢，连导演刚才也夸我，怎么到你这儿，就说我不行？”

　　赵丕扬自信皮相上乘，以前搭讪佳人都是无往不利，却偏偏碰上一个不吃他这一套的南星。别的人都在这儿对着他鼓掌呢，只有南星一个东张西望，和扮演阿桂的演员燕妮坐在一起，冲着他指指点点，外加毫不留情地嘲笑。

　　“你不会在这儿厮混了两天，就忘了自己本来的职业了吧？”南星就道。

　　“那倒没有，”赵丕扬提起精神：“咦，你不是不喜欢我那什么……八卦吗？”

　　“不喜欢你说东家长西家短，”南星道：“但你的报纸阅读量大，有群众基础，能不能请你给我们的电影还有燕妮小姐打打广告，造造声势呢？”

　　《织女》的电影拍摄速度快，主要是现在这电影也没有什么特效镜头，所以拍摄周期短，上映速度快，预计明年二月就可以公映，南星对自己推动了这样一部具有进步意义的电影很高兴，所以她希望这电影能够更进一步，取得一个好的票房。

　　“打广告宣传？没问题！”赵丕扬歪着头，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官方的公告新闻一般放在头版头条，底下会邀请权威进行社评，一般不放广告，第二页就开始自己采写新闻，就可以放了……”

　　“怎么放？”南星问道。

　　一问下来，才知道一张十六开的报纸有报花、报眼、半通栏、双通栏、半版、整版、甚至跨栏广告，还各有不同的价格。

　　“通栏，不，半版广告要多少钱？”南星试探地问道。

　　听到价格之后，南星暗自磨牙，一旁的赵丕扬恍若未觉，还在如数家珍地报价。

　　“我跟你说这个价格绝对是友情价，”他道：“一般人我不给这么低的，不过也有偶然，比如说上次那个新都酒厂的老板，塞了我不知道多少红包，卑躬屈膝就差没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了，我才勉为其难给他匀出了一个版面来……”

　　“那我要一个广告位，”南星怒目而视道：“要给你多少红包呢？”

　　“不多不多，”谁知刚才还一口天价的赵丕扬却一本正经道：“你要的话，10元也成。”

　　“……多少？”南星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赵丕扬咧嘴一笑，“如果是你的话，看着给吧，给10元已经算是让我感激涕零了，要是一分不给，我也心甘情愿。”

　　这话虽然听着油嘴滑舌，但仿佛还真有那么一点隐藏其中的真挚意思，不过南星只当他绕了一圈开了个玩笑，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你是在打趣我啊，你好好说，到底多少钱？！”

　　赵丕扬倒也不算开玩笑，他就是《沪西日报》的创刊人，当然最大的广告位可以自己独享了，他就有这样的特权。别说是半版整版，就算把一个广告刊登在两个大大的版面上，都没问题。

　　他本就是为了南星来联华电影厂的，为讨佳人欢心，别说是广告位，就算投资个万八千的，他也不当回事。

　　看着两人站在台阶上嘀嘀咕咕的样子，不远处的导演□□平和编剧沈新华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电影拍摄一天很快过去了，露凝香那边也准备卸妆回去了，于是南星也就跟着走了，她和燕妮挥了挥手，“燕妮，什么时候拍到工人大罢工的那一幕，一定叫我过来看！”

　　燕妮点了点头，目送她坐上了门口的小汽车，随即返回了摄影棚内。

　　此时的摄影棚内已经收工，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几个主创，燕妮扫视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闲杂人等了，就立刻开口道：“丹平，我觉得她是个好人选！”

　　□□平将手中的布景板放下来，“哦，看来你对这位南小姐印象不错啊。”

　　燕妮笑了起来：“她为人大方，心性又聪明，难得还是读书识字的，这么好个人居然是黄罗汉这青帮地痞的妾室，我就觉得不对，果然今天一问，她就直说自己的身世，原来是被卖进弄堂里，然后被黄罗汉的夫人给赎出来的！”

　　□□平不置可否，倒是沈新华点了点头：“她的身世，组织上已经派我做了调查，确实如此。”

　　燕妮大喜道：“新华同志，原来你已经有意向发展她进组织了！”

　　沈新华和□□平相视一笑，才徐徐道：“组织让我们打入上海文艺界，但咱们从北平来上海，困顿了快两个月，一筹莫展，没想到得到了她的帮助，可以拍摄进步电影了，这也是因缘巧合。”

　　□□平、沈新华和燕妮都是北平文艺界知名人物，但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中·共地下党的同志，自从第二次围剿之后，他们和组织上就断联了，直到几个月前他们才重新和组织联系上，组织决定派他们去上海，发动上海的文艺界，拍摄和宣传左翼电影，启发更多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上海是中国电影之都，从事电影行业的人是很多的，这对来自外地的□□平他们是一个大考验，□□平精心准备的剧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反响甚至注意，直到遇到了南星。

　　南星帮着他们从刘老板那里获得了启动资金，从那时候起，□□平和沈新华就注意到了她。

　　“她其实是个苦命人，到现在还受着压迫，还有枷锁没有砸开，”□□平露出凝重的神色：“她其实就是我们拍的女主人公阿桂的缩影，我们拍摄这部电影，就是为了让千千万万个被劳役被压迫的阿桂翻身做主。”

　　燕妮点了点头：“我明白，显然她对阿桂这个角色特别喜欢，就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还对工人大罢工非常感兴趣，我觉得她天然倾向我们。我会继续发展她的。”

　　“其实，我对赵丕扬这个人也很有兴趣。”沈新华严肃道：“他的父亲赵森是国民党元老，兄弟位高权重，如果能将此人发展为我党地下党员，那么一定能探听一些重要情报，尤其是国民党对我党在江西地区的第三次围剿的用兵情况，现在我党情势不容乐观，我们一定要尽快扩大党组织秘密成员，壮大队伍，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豫园南厅。

　　露凝香坐在黄罗汉的右手边，兴致很好，正巧笑倩兮地说着今天拍摄的趣闻，黄罗汉也含笑听着，就便宜了南星，将无人惠顾的一盘水晶虾仁吃进了肚子里。

　　桌子上的人也不多，傅庚生也不在，也就大徒弟万贤就坐，这时候南星就发现一个不同寻常之处，万贤的目光好像就没有离开露凝香，每次露凝香开口说话，万贤连吃都顾不上，好不容易夹起一个河虾，也掉进了碗里。

　　南星唯恐自己多想，又继续不动声色地暗暗注视着，就见露凝香目光流转，仿佛不经意间和万贤碰上了，然后一个勾魂夺魄的眼风就让万贤更加动作频繁起来。

　　南星心里一震，她下意识瞥向傅庚生的座位，空空如也的座位提醒他此人不在，这让南星不由自主地想道，若是他在，且又发现了这种端倪，会怎么办呢？

　　傅庚生不在小豫园，而是在自己的衡兴赌场的地盘上。

　　莫林气鼓鼓地拍着茶桌，“欺人太甚！万贤真不是个东西！”

　　“查有实据吗？”傅庚生的脸色隐藏在暗中，似乎看不太清楚。

　　“这事儿我能瞎说八道吗，”莫林气道：“表哥，那可汀是从鸦·片中提取的，萃取之后的鸦片就算是废渣了，这那可汀原本价比黄金，现在被你压到这么低的价格，这本是你造福上海滩的大善举，却没想到狗日的万贤竟然敢偷卖那可汀，牟取暴利，还骗我们说是运送那可汀的船沉了，一沉沉三十箱，其实全是他藏起来偷卖了！”

　　莫林是有真凭实据的，他负责来喜船号，从上海港运出去三艘船，他亲自盯着的两艘船都平平安安到货，只有一艘发往福建的船只据说是中途沉没了，这让他怎么也不相信，因为这艘船可是他最新从日本买来的，还没用上几次就沉船，怎么可能？

　　于是莫林又重走了一遍海路，才发现端倪，原来是万贤做的手脚，买通了来喜号的船员，先一步将那可汀换掉了，空箱子装了石头扔进了海里。

　　“表哥，这事儿实在是忍不得，”莫林道：“告诉大先生罢！”

　　可傅庚生却似乎另有打算，“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莫林奇道。

　　傅庚生看着桌脚下方一只坠入蛛网中的甲虫，这虫儿四支腿脚一起拼命挪动着，却依然被裹挟在密密匝匝的蛛网中，那躲在一支蛛丝上的蜘蛛直等到自己的猎物一动不动了，才慢慢尽情享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