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只奶凶阿飘当男友》乱云叠

68、妙海医院（八）

　　白天程子其托谢文轩查了不少方荣的消息，她在福利院工作的时间很长，却正好和向星在福利院的时间重叠，想要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方荣很有可能是突破口。

　　不仅如此，向星高中毕业后来妙海医院实习的那段时间，方荣也一直在，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到底和向星的“意外”有没有关系。

　　两人走到向星坠落的那层楼梯口，楼梯上面那一层就是院长办公室，向星走到拐角处时，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程子其的小臂。

　　“怎么了？”

　　“我记得有两个人……”向星在拐角处蹲下，凭着脑中模糊的记忆指着楼梯口，“我摔下去之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一个护士走过来，如果手术真的是他做的，那么那个人就是郝妙海。”

　　“你的意思是，觉得另一个护士是方荣？”

　　“不知道。”

　　晚上，果真像程子其说的那样，第二天同一时候，方荣再一次回来了。

　　这一次梁煾也在，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一个解灵锁，专门用来针对缚灵锁，如果方荣也是被这个东西控制，那么就能解。

　　“这玩意儿啊，很久没人用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到时候你们长话短说，别唠嗑。”

　　程子其有些无语：“怎么就和电视里那些捉鬼师不一样呢？要啥啥没有。”

　　“这不是治安好，之前没什么厉鬼嘛！”

　　向星没忍住偷笑，又被程子其刮了刮脸颊。

　　下一秒，一股诡异的气息袭来，程子其把向星护到身后又拿出符咒，不久后就有凄厉的叫喊声传来，响彻妙海医院的楼顶。

　　“向星，快。”

　　向星按照之前和程子其商量好的方法，拔高声音喊道：“方姨！我不记得了！”

　　向星的声音像是扯回了方荣的理智，让她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渐渐平静下来，鬼气也逐渐消散，只剩下阴冷的氛围。

　　梁煾见状停下，方荣混沌的眼神环顾四周后，落在向星身上，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似的，怔怔盯了两秒后大步朝他走过来。

　　程子其一脸严肃地把向星护在身后，向星却戳了戳他的胳膊，轻声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的。”

　　程子其侧身露出向星，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几乎贴在他身后，看着方荣一步一步走近。

　　“星星，千阳，你还活着啊。”

　　方荣双手颤抖，说着就要抚上向星的脸颊。程子其感受到怀里的向星猛地一颤，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一句陈述，像是一记重锤打在程子其的头上，直接把他打蒙了。

　　“什么？”

　　“十五年前我无能为力，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下来，你快回去吧，不然撑不到多长时间了。”

　　程子其皱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你是谁？”

　　方荣神色戒备，朝向星走近两步，程子其和他十指紧扣，挑眉道：“他男朋友。”

　　方荣朝向星伸出手，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星星，你听方姨的话，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快跟我走，你哥哥在等你。”

　　程子其眉头紧锁，不太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向星却抓紧了程子其的小臂，又往他身后一躲，“我不认识你，也不和你走。”

　　“时间不多了，向星。”方荣逐渐冷静下来，又朝向星走近半步，程子其刚想拦住她，眼前却闪过一阵光。

　　这光对程子其和梁煾来说毫无作用，可身后的向星却猝不及防的变了脸色，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向星的脑海。

　　破败昏暗的孤儿院，总是挂着诡异笑容的院长，以及回忆中那个不记得长相的哥哥。

　　向星都想起来了。

　　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待在孤儿院，那个一直在找的、多半就是程子其的那个“哥哥”，似乎一直在向星的身边，但他却隐约记得“哥哥”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的。

　　因为向星记得他给他捡球，隔着铁门想让“哥哥”陪他玩，后来那个哥哥就真的来了，陪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时候的事情向星都记不清楚，唯独记得那段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他灰暗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奇怪的是，向星记得“哥哥”说的那些话，他说男孩子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说过自己睡觉不老实，在他想用脏手揉眼睛的时候打过他的手心。

　　向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死了，却还是对那个哥哥念念不忘——因为他是曾经照亮自己唯一灯火。

　　幸好他找到了，向星心想。

　　可下一秒，他却觉得手脚都悬到空中，四肢逐渐脱力，连回握住程子其的手这样一个简单动作都非常困难。

　　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在摩天轮里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程子其没有亲他。

　　下一秒，向星的身体从手脚开始一点点化作透明，程子其也注意到了，慌不择路地想去吻他，可方荣却猛地朝冲过来，直直穿过程子其的身体。

　　一股疼痛自四肢百骸传来，程子其强忍住想回头去护住向星，可转头却发现他的光影逐渐消失在夜空当中。

　　“向星！！！！”

　　程子其根本来不及追出去，后脑勺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人用重物猛地砸在他后脑勺上。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程子其彻底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他又听见小孩儿的哭声，明明只是低沉的啜泣，程子其却格外难过，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上次向星消失的时候，程子其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本以为他们还能待在一起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又再一次经历了相同的事情。

　　程子其又一次食言了。

　　也不知道黑暗的混沌持续了多久，程子其才恍惚间醒过来。

　　睁开眼才发现，床边围着一圈人，包括一脸担忧的三个长辈、没什么表情的田逍，以及颇为愤怒的唐堂。

　　没有向星的影子。

　　“向星……向星呢？”

　　“我还想问你呢！！”唐堂激动得不行，就差没直接上手了，被田逍拦住还依旧气势汹汹，激动得青筋暴起，“他就剩那么一口血了，你不是说好要护他的吗？”

　　程子其攥紧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小半仙儿，”梁煾替程子其打圆场，“我们不是神，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除了有一双阴阳眼以外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他能护向星这么长时间……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程子其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追问道：“向星离开之前吐血了吗？”

　　梁煾一愣，“好像还真没有。”

　　“这次和之前他从摩天轮上消失很像，方荣说向星没有死，他……”说到这里程子其嗓子干哑得厉害，喝了口水润了润才继续，“可能是回他的身体里了。”

　　他们都知道那个捉鬼师和灵魂体的事情，如果事情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刚开始猜想的那样，程子其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有一点很清楚，如果向星回他的肉身，那多半可能不记得程子其了。

　　程子其没时间买醉，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查相关的资料，后来在一个小杂志的采访上得知，当初那个灵魂体离开后，捉鬼师郁郁寡欢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孤独终老了。

　　这好像也是他的结局。

　　第二天晚上同一时间，方荣又出现在住院部楼顶天台，意识恢复清明的她对程子其依旧是满心戒备，直到程子其自揭老底。

　　最大的软肋向星不在，程子其镇定了很多，“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但是听说我也是在天使福利院长大的，按照描述，我就是天使福利院最大的那个孩子，叫程子其。”

　　方荣脸上的表情一变，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很快恢复正常，“你是小其？”

　　她太久没见过这些孩子们，并且化成鬼之后，对生前的记忆也开始模糊起来，思索半晌才回过神来。

　　“对，我在那场火灾里和向星走散之后，十五年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我有了阴阳眼，当了捉鬼师，才又把向星捡回去。”程子其的语气难得柔和下来，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迫切，“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向星他到底……到底还活着吗？”

　　作为鬼的方荣并不能勾起活人程子其的相关记忆，但听见这话后态度缓和不少，抬头盯着被浓厚乌云遮盖住的夜空。

　　“当初造的那些孽，我也有一份，现在是我该赎罪的时候，既然你已经平安长到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程子其并不想听这些废话，此刻满脑子关心的只有一个向星罢了，可也并没有打断她，只是点燃一根许久没有抽过的烟。

　　现在看来，向星不爱烟味，原来也是因为那场火灾。

　　方荣似乎是在确认周遭情况，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向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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