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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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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记得那天我拿给他之前还翻了一两页呢,那时还没有这黑漆漆的字呢?难道……也不象他的字啊……”云蕾呆呆的想着,目光落在了那颜料上,摸起来刺刺儿,粉粉的,不是墨,好像是广告色。“张丹枫,一定是他!他昨晚好像出去过。”
趁着课间的时候,云蕾特地冒着寒风跑回宿舍,翻出她的橱柜的最下层的东西。她刚刚辞了学生会宣传部工作不久,毛笔和广告色她还保留着。果然,黑色的颜料几乎没有了,笔刷上也沾满了黑色,摸一摸中间似乎还有一点湿润。她掏出那个玉佩低吼道:“肯定是你干的!为什么?”那块玉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静静的,透着柔和的光,好似睡着的孩子一样。云蕾真的发怒了,她懊恼的拿起笔沾了不同的颜料抹在了那块玉佩上,红一块、绿一块、紫一块,为防止弄脏书包,她特地找了个塑料袋子装起了它还觉得怒意未消,又“啪啪”的拍了它两巴掌,才塞进书包里。
奇怪的是,到了张丹枫该出现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现。云蕾看了看手表,八点半了,“真该死!还不出来,还想教训教训他呢!”。又看了一章书,她实在忍不住了,穿上羽绒服,手里拿着那块被各种颜色染得花里胡哨的玉佩来到教室后面小花园的僻静之所。“出来!你给我出来!”她低吼着,没有动静。她又提高了声音:“你快出来!听到没有?!否则……”“我……我们出来,你……别再嚷了!”“咦!这声音好像不是从玉佩上发出的。”云蕾寻声望去,只见在自己脚边的假山石后面的阴暗处,一对穿得厚厚实实的男女灰头灰脑的站了出来,看不清楚脸。“啊?!这里原来有人啊!”云蕾差点没晕倒。“啊……对不起,打扰了。我……我没说你们!”说完她狼狈地走了,留下那对莫名其妙的男女。
“真是的,没弄清楚情况,还弄出了笑话。好在天早黑了,又裹着厚厚的衣服,他们应该没看见我的脸。”云蕾自我安慰着,又寻到另一处僻静之处,这次她前前后后的仔细看了看,确信附近没有人,才吼道:
“张丹枫,你给我出来!”
“啊~~~,我这副模样见不得人啊!”微弱的声音从玉佩传来。
“哼!你也知道?!出来啊!”
“你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将洗干净我方可出来。”
“你?!就不洗!”
“那就不出来!”
“不出来我砸了你!”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你!”
“你!”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却偏偏还有酸硬的骨气,云蕾最后还是投降了,到最近的洗手间洗去了玉佩上的广告色,露出了原有的月白色。“这回总行了吧?”她哈着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问着。“擦干啊,我可不想湿漉漉的样子见你。”“我真是自作自受!”云蕾掏出纸巾狠命的擦了擦那块玉佩,直到一滴水滴也没有。“出来吧!”她怕再出现上次那样的尴尬,特地把那玉佩远远的放到地上。眼见着它幻化成一道白烟,马上聚成了人形,再看时,张丹枫已经丰神俊朗的站在那里。他抖动了一下身体,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还给人家洗冷水澡,冻死我了!”
“是不是你做的?你把我给他的笔记涂得乱七八糟?”云蕾沉着脸问道。
“不错,是我!”他定定的看着云蕾,坦然承认。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他对你的那幅模样,更伤心你对他的模样!”他仰起头,对着月色,脸上流露出凄迷。
云蕾紧抿着嘴唇,面色越来越寒冷,远处路灯的微光在她脸上映出一道光滑而冰冷的弧线,连那条马尾辫也好似涂上了一层霜:“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她一字一顿着说完,目光里有决绝的坚定,之后转身走了。张丹枫张了张嘴,眼见着云蕾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脸上的表情由凄迷渐渐变成痛苦:“小兄弟,你当真还是如此绝情吗?”寒风中,只留下他孤独的身影,白衣迎风簌簌飘扬……
马上就要进入考试周了,学生们的自习课也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一连一个星期,张丹枫都没有再出现,云蕾也再没有给他准备过吃的东西,偶尔看到给他买的新保温杯,会想起来一下。渐渐的,这个身影在云蕾的脑海中变成一团模糊的白色记忆。事实上,她不知道,就是这团白色影像,在傍晚的人群中远远的张望她;在夜晚的寒风中从自习室的后窗偷偷看着她;深夜的时候在她床前静静的凝视着她,偶尔轻轻地掖一掖被她踢开的被子……
星期四下午,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石翠凤和厉胜男她们大叫着把书本抛向了半空。“终于可以回家过年喽!”“终于考完了!”“60分万岁喽!”……可是云蕾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望着那个一身黑衣高高大大匆忙而行的身影,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他能不能考过?可别有不及格的啊!”下午云蕾跟着石翠凤她们在附近的商店购买回家的年货,竟然逛游到七点多才回学校,在校门口正好碰上周山民和两三个男生往外走。“哇!是周老五啊!”石翠凤低低的说,由于周山民的家境绝对称得上是“钻石王老五”,她们私下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周大主席!你们去哪儿啊?”石翠凤高叫着,周山民扫了一眼这个学生会组织部活跃的小丫头,接着眼光定到云蕾身上:“刚考完试,放松放松,去‘同一首歌’K歌去。你们……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走啊,一起去吧!我请客!”“好啊!”石翠凤欢呼起来,云蕾避开周山民直射的目光,眼神闪烁着道:“我不太会唱,就不去了,再说还没吃晚饭呢?”“那好,蕾蕾帮我们把东西拿回寝室吧!”石翠凤说着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云蕾手里,“那里有自助餐!不单收钱,算在包时费里的。”周山民急着解释,还小小的瞪了石翠凤一眼,不过石翠凤好像根本没看出来,却冲着周山民眦牙一笑。“真的不了,你们去玩吧!”云蕾说着接过厉胜男和□□手中的提袋,“你们好好玩啊!”
端着饭盆从宿舍出来,云蕾看了一眼表,都快八点了,学二食堂应该还有吃的。她慢步走进食堂,眼神一下子定格了。只见一个白衣人影幽灵般的徘徊在卖包子馒头等面食的货摊前,他眼巴巴地瞅着面前的食物,手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在腿侧上下搓着,一幅犹豫不决的神情。云蕾突然觉得鼻中稍稍发酸,走到套餐窗口买了两份鸡腿套餐打包,又走到卖面食的摊位前:“我要两个馒头!”听到声音,张丹枫仓惶的转过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云蕾拽住了衣袖。
一路上,两个人——其实是一人一鬼,谁也没说话。到了宿舍,云蕾把一份套餐和两个馒头往桌上一放,沉声道:“快吃吧!”说完自己也吃了起来。“嗯……谢谢!”张丹枫还是不忘抱拳施了一礼,才坐下来快速吃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两个馒头一份套餐都吃光了。“你饿了几天了?”云蕾皱了一下眉,把自己剩下的饭也推到他面前,张丹枫“嗯”了一声,很快又都报销了,他摸了摸肚子笑道:“这回可饱了!”。云蕾叹了口气:“这些天你是怎么过的?”他一指窗外的松树:“我就睡在这棵树下的枯草从里。”“看你这么惨,以后……以后你还是回来吧!”“你不生我气了?!妙极!妙极!”他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先说好啊,不许再捣乱,妨碍我的事情。”
“只要你别不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还要问你件事,你怎么做到的?拿着本子到处跑会让别人看到是本子在飞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把它揣在怀里别人就看不到了。”
这时,一阵音乐响起,云蕾接到了石翠凤的短信,说她们准备唱一夜的歌,今晚不回来了。“真是玩疯了!”云蕾抱怨了一句,“她们今晚不回了。”
“妙极!丫头,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嗯?什么?”云蕾想想反正也是无聊,和他在一起聊聊天也不会闷。
“能否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的时候呀,可淘气了……”云蕾给他讲她小时候如何爬上房下不来,怎样把一个专门欺负女孩子的男生打得鼻子出血,张丹枫静静的听着,听到有趣之事便潇洒的哈哈大笑。
“你呢?你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云蕾眨着晶亮的眼睛问道。
“我?我可比不上你这么自由,我小时候必须背了四书五经,还要学骑马射箭。我八岁那年,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摔伤了腿,疼得我直打滚。我就跟我爹说:‘爹,我能不能明天再背《论语》的这章?’结果我爹一瞪眼睛:‘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借伤病偷懒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你把这章背给我听一遍才能吃饭!躺在床上也要给我背!’”
“啊!这么严厉?!那后来呢?”云蕾瞪大了眼睛。
“后来,后来我就一直背到子时才算把这章背熟。给我爹听过之后,晚饭送来,我却又困又累的睡着了。”
“你爹真狠心!”
“非也非也,他其实很疼爱我的,对我严厉也是为我好!”
“嗯,你们那时候的女子呢?我看史书上说一般是不读书的,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请得起先生。”
“不错!通常她们都要习女红,有钱人家的女子则琴棋书画都学。未出嫁前几乎见不到除家人以外的男子,除非……”
“除非女扮男装!”云蕾接口道。
“你真聪明!”
“幸亏我没出生在古代!”云蕾正在愣神的时候,张丹枫忽然拽了拽他:“丫头,你看这里。”
云蕾抬头一看,他打开了电脑的记事本,张丹枫在键盘上敲着。“你看,这个记事本应该是可以写东西的,但是怎么没有汉字呢,你看都是什么啊?”云蕾微微一笑:“这是英文字符,要打汉字要这样,说着按下了control shift键,然后快速的打出“张丹枫,云蕾”张丹枫高兴得在旁边拍起手来:“妙极!妙极!如何弄的?”“这是汉语拼音输入法。”“你教我可好?”云蕾想想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当了回小学老师从abcd开始教起了他,他发现张丹枫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便顺便教他如何保存文件,如何上网等等。
这一晚,云蕾觉得和他聊得很开心,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夜深了,她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嘴边露出浅浅的微笑;张丹枫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屏幕上大大的两行字无声的乐着,那字写的是:“张丹枫喜欢云蕾,云蕾喜欢张丹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