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再见》一片影

4、第四章 春风拂面

　　在校园里偶尔会遇见余新一 ——我的初中同桌兼老乡，也是小溪的仰慕者。其实小溪曾偷偷告诉过我，她也喜欢余新一，但她不让我说，因为那仅仅是喜欢而已。
　　后来余新一老是问我，小溪去了哪里，他最后一次问我，是吃散伙饭那天，我跟他发火了，我也想知道啊，小溪到底去了哪里？
　　“你还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十有九个老同学遇到我，都会说类似的话，搞得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老之身。
　　我笑笑：“你声音变了。”
　　他无奈地笑笑：“唉，不说了，变声期。”
　　“听说你在文科重点班呐。”我是听雨淅说的，她们班来了一个学霸，叫余新一，个子不高，长得不帅，不过人缘特别好，说来说去，是我认识的人啊。我没有去找这位老同学叙旧，因为我真的很怕他再缠着我，问那些我也不知道的事。
　　他点点头：“嗯，你呢？”
　　我说：“我在文科一班。”
　　他似乎不太相信：“你竟然选了文科？”
　　我依旧笑笑：“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
　　他说了句无厘头的话：“祝你好运！”
　　“哦哦。”我连连点头。
　　我到毕业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文科，也许是因为物理太差，也许是为了，遇到他。
　　在这个班，我和小小是公认的好学生，而大家眼中的好学生往往是以成绩来定义的，自然也就被各科老师多关注了些。
　　“李将宁，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语文科代表金晶语气严肃，把我吓一跳，她笑说：“别紧张嘛，只是说说作文的事。”
　　“哦。”我松了口气。
　　虽然金晶给我打过预防针了，可我总觉得进办公室准没好事。我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才敲门进去。
　　“文老师，您找我？”
　　她语气温和：“嗯，你看你这一段......”
　　不经意间，我向她右边瞟了一眼，看见一个男生背手直直立在那儿，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午后的阳光分外柔和，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好看。我站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偷偷看着他，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班上有这样一个人，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
　　也是从那天起，我便默默地关注他，不敢明目张胆，不敢主动搭讪。
　　我抢着发作业，是想知道他坐哪一排，想知道他的名字；我抢着收作业，也只为正大光明地看他一眼。没事我就去后门的窗边靠着，她俩以为我是放松眼球，其实我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他话不多，很简短，每次能听到一两句，就满足了。
　　“你最近不太正常啊，那天小蚊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淇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没什么啊，就说我写的作文不好，该怎么修改之类的。”文老师真没说什么，不过我一想到他，我的心跳就快起来。
　　淇姐好像看出我的掩饰：“那她说要怎么改啊？”
　　我知道敷衍不过，只好将作文拿出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淇姐笑笑：“你讲得挺认真啊。”
　　我也笑了：“你听得也认真。”
　　我和陈宸、雨淅常常在一块儿吃晚饭，雨淅总是向我们诉苦，说那秃头班主任整天只知道强调学习的重要性，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陈宸也会讲一些学习上的事，比如以后想考什么大学，想读什么专业，想做什么工作，我呢就当一个倾听者，偶尔答几句话，其实有些我都没听进去，因为我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就会出现他的画面。
　　“笑什么呢？”
　　啊？我在笑吗？我没笑吧？
　　“没什么啊。”我不知道我自己在笑，我只是在想课间那件事，我掉了一支笔，他正好经过，帮忙捡了起来。我说谢谢，他对我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春风抚过脸颊，让人心里倍感惬意。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呢？”
　　“没有啊。”
　　雨淅并不打算放过我，坏笑道：“那就是，你心里在想某个人？”
　　“没有！”
　　我显然有些激动，连陈宸都吃了一惊：“室长，不会真有吧？”
　　“哎呀，真没有。”我拖长语气，“等我有了，一定告诉你们。”
　　“我摸摸。”雨淅突然把手伸到我肚子上。
　　“你......呵呵......痒......”闹了半天，是拿我打趣呢，我也摸了摸她的肚子，“呀，你好像有了。”
　　“哈哈哈......”
　　还没打上课铃呢，教室里就如此安静，我不由地把脚步放轻，慢慢走到座位上。
　　“这么晚才回来。”淇姐抱怨的小眼神像极了深宫怨妇。
　　我笑说：“不晚，还没上课呢。”
　　小小说：“笑这么开心，约会去啦？”
　　我忙摇头：“只是和朋友吃饭，多聊了会儿。”
　　“什么朋友？”淇姐向来八卦，笑眯眯地盯着我，“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我坐下，继续说，“就是原班的同桌。”
　　淇姐依旧不依不饶：“挨着坐久了，产生感情了？”
　　小小给她个白眼：“你这思想就像你发梢的分叉，又多又杂。”
　　淇姐捋了捋头发，说：“是你想多了吧，友情不是感情吗？”
　　她们两个就喜欢抬杠，我懒得理会，问小胖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小胖叹了口气，瘫倒在桌上。他的同桌赵前明说：“月考成绩出来了，刚才班主任来教室把我们骂了一顿，一会儿他的晚自习就要发成绩单了。”
　　“哦。”我在心里道，怪不得呢，橙老师不爱发火，发起火来却相当吓人，谁还能像平常一样嘻嘻哈哈呢。
　　上课铃声结束了小小和淇姐的骂战。文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来，满脸写着不开心，她说我们班的语文平均成绩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所以在正式讲课之前，先把我们教育了一顿。
　　我小声问：“你找什么呢？”
　　淇姐一脸急迫的样子：“有剪刀吗？”
　　我摇头：“你要剪刀干嘛？”
　　她不搭理我，继续埋头找东西，终于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指甲刀。
　　我撞撞她：“上课别剪指甲，老师会听见声音的。”
　　淇姐慢慢将指甲刀转开：“你好好听课吧。”
　　原来是受了小小的刺激，在剪分叉的头发呢，我忍不住发笑，又怕被老师看见，把头埋了下去。
　　“李将宁。”
　　我身子一震，缓缓抬头，刚想起身，文老师又说：“你别紧张，我说的是你旁边的同学。”
　　同学们哈哈大笑，淇姐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文老师。
　　“对，就是你。”文老师说，“知道我提的什么问题吗？”
　　淇姐一脸茫然：“嗯......我......”她慢慢低下头，没了声音。
　　文老师没有为难她：“坐下吧，上课认真点。”
　　校园生活的乐趣除了放假似乎就在课间了，女生们喜欢手挽手地去厕所，男生们喜欢靠在走廊上看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女生，不过我们班的男生是例外，喜欢趴在课桌上，或是睡觉，或是看小说，而他总是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在思考。
　　“用指甲刀剪头发，你还能更有创意吗？”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用指甲刀剪头发啦？”
　　“你们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请问我们该怎么安慰你呢？”
　　淇姐用力拍了拍我的臂膀，我从桌上爬起来，淇姐看着我：“还有老师也是，你说话就没事，我只是弄弄头发，就被她叫起来。”
　　我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被你连累。”
　　淇姐提高音量：“你脾气见长啊死馒头！”
　　我刚想与淇姐争论，就见他只穿了件短袖，从我旁边走过，我用余光看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晚上还挺冷的。”
　　淇姐扯着我衣服：“你穿三件还冷？”
　　我推开她的手：“风。”
　　淇姐伸手摸着我的额头：“我看是你疯吧。”
　　小小拉开她的手：“就知道欺负馒头。”
　　“我说外面有风。”我看着窗外，“风吹进来不就冷嘛。”
　　她俩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又掐起来，我懒得劝架，有时听她们吵架，也是一种乐趣呢。
　　天气渐渐热起来，这意味着我们即将迎来暑假，当然也避免不了令人头疼的期末考试。班长私自组织了一次春游，然而只有小半同学，最可恶的是班长自己没来。
　　我们包了辆公交车，有几个位子还是空的。淇姐、小小和我独占最后一排，他就坐在我前面，时不时和旁边同学低声交谈。窗外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在阳光下随风轻摆，美极了。我起了睡意，靠在淇姐肩上，只觉不一会儿就到海边。
　　现在正是踏春的好时节，阳光明媚不刺眼，偶尔还有微风吹来，伴着花香，天边没有云，只有青山连着蔚蓝的天际，水面上飘着十几只木船，近处的船只传来了欢声笑语。我没有细细欣赏周围的美景，只是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就像春风，轻的，柔的，吹进我心里，散不去的。
　　见到他的那天起，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或许，当一个人无欲无求时，是最快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