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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傅松笙彻底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7点20,晨光正好,从她留了个缝的窗帘中照进来。

      充满希望,充满朝气。

      但不是这样宿醉糜烂的早晨。

      宿醉?!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脑袋有些晕,抬手按了两下,才想起前夜的事。

      她昨晚和江策去吃饭了,后来喝了点酒,再后来……她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她一惊,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衬衫,领口多解开了一粒扣子,衬衫下摆被从裤子中抽出来了……还好,整体还算齐整。

      这样的话,应该没发生什么诸如酒后乱性之类狗血事吧。

      脑中一团浆糊正缓慢的转着,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接起来,是谭晓阳。

      “醒了吧松笙?”
      “嗯。”
      “你可太猛了宝贝儿,三瓶啤酒把自己灌成这样,你知道你昨晚干什么了吗?”
      傅松笙心中一凛:“我……我昨晚干什么了?”

      “嘿嘿,你猜~~”谭晓阳听到她断片,立刻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展开她舌灿莲花跑车的胡扯本领:“宝贝儿,你可太沉了你知道吗?我给你弄回楼上费了半条命了我?这两天的有氧都省下来了……”

      “等等,是你把我弄回来的?”傅松笙觉得有点恍惚。
      “不然你以为呢?”
      “我只记得我和江策一起喝了酒……”
      “那不结了,我放心人小男生送你进闺房吗?”谭晓阳笑,顿一顿,又花枝乱颤着补了句:“你这么个四年没开过荤的黑山老妖,我怕你把人小奶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谭晓阳……”傅松笙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低头瞥见自己的墨绿衬衫,忽然想起什么:“你扶我回来连衣服也不帮我换一下?”

      她总觉得昨晚的事有些蹊跷,谭晓阳在享受生活上到了推己及人的强迫症程度,若是真看着她穿着白天的职业装就往床上钻,八成会难受到半夜抠墙,而不是跟这雀跃地耍嘴皮子。

      可如果不是谭晓阳,那就只能是江策了。

      真是江策送她回来的话,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除非,她对那年轻人做了什么……

      但要是她对人家下了黑手,以谭晓阳的分寸,怎么还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开这种玩笑?

      实在是怎么样逻辑上都不通。

      她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谭晓阳那边不期然愣了一瞬,再开口时欲盖弥彰地拔高了音调:“傅松笙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你都臭成那样了,我忍住恶心把你扛回来就算了,你还指望我帮你换衣服!”

      傅松笙低头嗅了嗅自己,一股呕馊了的残酒气——的确挺臭的。

      自己都忍不了自己这隔夜的酒气。

      于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起床换衣服,因头有些晕,扶着床头柜起来,这才发现那上面还摆着一杯水,而原本摆在那的一个相框——

      不见了。

      相框中是四年前摄影师林循给她拍的照片。

      林循是她的客户,也是她的朋友。她帮他在苏黎世湖边找到了幢满意的别墅,玻璃门外是苏黎世湖,阁楼上的窗户望出去,就是阿尔卑斯山的雪山顶。

      而他这一掷千金购下别墅的同时,也为她解决了一个不小的职业危机。当时她负责的一个大单临门一脚飞了,前期垫的几万法郎全打了水漂,老板道格拉斯每天见到她都恨不得磨刀霍霍。

      同期却这时候进来一个实习生雪莉,话里话外透露出自家在国内很有牌面,能帮老道拉来不少投资移民的土豪。

      老道每天见到雪莉都笑得如三春暖阳,大嘴恨不得咧开到耳朵根后面去。和见她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什么预兆。

      可傅松笙不服气,当初她是因为成绩最优秀、能力最强才留在国外的。

      她永远记得面试完老道隔着桌子递过手来时的那张笑脸,老褶子一堆,和后来看雪莉的笑脸如出一辙。

      她也永远记得找到工作签下合同那一刻在同学间的骄傲。
      当时她中二却真实地想过,我辈岂是蓬蒿人。
      她要像美剧里的人一样,踩着咚咚咚、气势逼人的高跟鞋,在三面都是落地大窗的轩敞办公室,云淡风轻地和人谈几个亿的大项目。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然这一切幻想灰飞烟灭了,樯橹没有。
      樯橹轧着她的脸开了过来。

      可她自问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资信证明、银行流水之类的文件审了不差几十遍,为小心起见,她还极尽可能地动用国内的关系打听了下买家背景。

      谁知道有这种一步退休到监/狱的操作。

      走投无路之际,林循像天降祥瑞,心不在焉地跟着她逛了几套房子,就定下了苏黎世湖畔的那套。

      还特别出面跟老道说,傅小姐非常职业,很有亲和力,我以后有朋友要来瑞士置产,我都会介绍给她。

      比之雪莉还停留在口头层面的吹嘘,林循实打实的现钱当然更有说服力。

      那天从公证处出来,傅松笙心情大好,一直在笑。那是个明媚的夏日,她穿着规规矩矩的职业裙从森严厚重的公证处出来,整个人却松弛而潇洒,笑得眉眼弯起,眼角有碎金子浮动。

      林循按下相机,记下了那一刻。

      大摄影师就是大摄影师,那是傅松笙这些年拍的最好看的照片,灵动、灿烂、明艳。

      后来林循将照片洗出来送给她,笑着说:“你让我想起了我奶奶。”

      傅松笙当时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没呛死:“我还当你要夸我……”

      “当然是夸。”

      “你们艺术家夸人的方式真别致!”

      林循脚踩着桥边的栏杆转身,笑道:“我奶奶是个老派的闺秀,八十岁了还把旗袍穿的一丝不苟,一点褶皱都没有。你想这么一个老太太得多要命多较真,可她不,她心很大,没事就很乐呵着笑,别人骗她坑她她门儿清,可她就是不在乎,笑得像个十来岁的小孩……”

      傅松笙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我哪有老太太的胸襟!”

      “没有吗?”林循低头看自己照相机中才拍的几张照片,状似随意地问:“那你怎么不告诉老道雪莉偷拷了你电脑里的潜在客户名录?”

      傅松笙愣了愣。

      林循再抬起头来已是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怕老道赶尽杀绝?连封像样的实习证明都不给她?”

      傅松笙伏在栏杆上,身子探出去半个,湖面吹来的风拂乱她长发,她低头一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反正她都要走了……”

      “是吗?”林循轻扯嘴角,对着桥上往来的行人,随手按下快门:“你知道吗?现在国内不流行你这种圣母心态了……”

      “我不是圣母心态。”傅松笙转身笑:“我只是不在乎她。有一个人跟我说过,专注做自己的事,不要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任何人,但凡想做成一件事,都会遭遇来自各方的阻拦,一直左顾右盼,你永远也到不了终点……”

      “好浓的一碗鸡汤!”林循开玩笑。

      “是啊!干不干?”傅松笙蛮不在乎地笑,随手撩了一下头发。发丝一根根飘散在风中,在林循眼中静止、放大,他甚至能看见那每一根头发的纹理。

      他忘记了按快门。

      “干了。”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涩涩地说。

      林大摄影师居无定所,傅松笙回国前他去了赞比亚。他住着千万法郎的别墅,用的却是两三百块的诺基亚老人机,三天两头失联。

      傅松笙给他发了封邮件,说自己回国的事。

      半年后才收到他的回复,问她回国后情况,最后写:“大草原上的月色很美。[1]”

      林循很少拍人物特写,难得为她拍一张,她当然要好好珍藏。这厮去年才拿了一项很有分量的国际摄影大奖,还在巴黎办了一场摄影展,正是国际摄影界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

      那张照片,以后指不定会升值成什么样。

      傅松笙连忙四下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相框的踪迹,于是对着电话问:“晓阳,你昨天送我回来看到床头摆的那个相框了吗?你给它挪哪了,我到处都找不着……”

      “相框?什么相框?”

      “就放林循给我拍的那张照片的相框。”

      “哦——”谭晓阳恍然大悟,猜测着那照片的走向,信口道:“扔了。”

      “扔了?!”傅松笙音调一下子拔高数阶。

      “昂,你昨晚把整张照片吐的都淹了,恶心死了……”谭晓阳道:“害,不就一张照片吗?”

      “……谭总,你知道林循一张照片现在市价多少?”傅松笙扶额叹气:“这真是让我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谭晓阳愣了一下,有一会,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怪我咯?”

      傅松笙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

      酒是她喝的,吐是她吐的,谭晓阳那么个大洁癖,还肯把照片捻起来扔掉,已算是对她深情款款了。

      哀叹着自己逝去的财富,傅松笙想起谭晓阳除了是自己闺蜜以外,还是自己的老板。老板大清早打来电话,当然不是慰问一句“酒醒了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于是定了定神,问:“你这么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谭晓阳道:“噢,是这样的,吴总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请周柏吃饭,让你去问问他近期有没有时间。”
      “为什么是我问?”
      “你说呢?”谭晓阳笑:“现在可不是我逼你了——跟周柏套瓷,和被吴明琛揩油,你选一个。”

      傅松笙叹气,开玩笑:“你这是让我在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之间选……”

      “宝贝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那是让你在吴明琛和印象派之间选一个!”谭晓阳笑道:“你知道周柏要是屎,多少姑娘愿意当屎壳郎吗?”

      我知道。

      傅松笙心说,脑中蓦然跳出前一天周柏在会场台上发光的样子。
      立刻摇了摇头,驱散这个画面:“我知道了。”
      “所以呢……”
      “我选周柏。”傅松笙沉吟片刻,低声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夏目漱石还是英语老师的时候,曾问学生,I love you该如何翻译。有学生翻译为“爱しています”(比较直白的“我爱你”),夏目漱石说,日本人是不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日本人会说“月が绮丽ですね”(月色真美)。——摘自百度百科。
    *女主前期可能为了项目卑微点,不会很久。
    *我想试试看日六,早上6点一更,晚上10点一更,不过不知道能坚持多久,随缘吧~小可爱们快给我点鼓励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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