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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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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瞒过组织。
能瞒过公安。
能瞒过FBI。
甚至能瞒过苏格兰本人……
在波本和黑麦威士忌的眼皮子底下,造成诸伏景光已死多年的景象,这绝非常人可以做到的事,这么说来,也许还存在——
“并不存在红黑之外的另一方,零。”
诸伏景光喝了一口茶。
这个待遇应该算是比较好的情况。
他久别重逢的幼驯染既没有很热情地坐在旁边,也没有对突然复生的好友施以什么拷问,而是站在单向玻璃的外面,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坐在单向玻璃内侧的诸伏景光,其实看不见对方现在的样子,却能够想象出七八分。
降谷零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沉思快接近三十分钟。
这是很少有的现象。
尤其对于就算长期压榨睡眠时间,却依然能够保持头脑敏捷的降谷零来说,这种举棋不定的情形实属罕见。
隔着玻璃的景光说着什么“我之前确实是死亡了。”这种话,令他脸色阴郁了一瞬,却依然将手按在衣兜中,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价。
保持沉默。
足够谨慎。
一直保持着联络状态的耳机里,传来表示正在通话的细微电流声。
“……是吗,已经验过,结果一致了?……”降谷零余光撇了一眼投在地上的好友的影子,指腹在板机上摩挲。
过了几秒钟。
手松开了。
“嗯……也没有被神经药物残留?也就是说……”
不存在目前已知的药物致幻。
他立刻做了决定。
“之前给你传过去的……那份清单,按照那上面的配方,再检验。”
“我要立刻得到结果。”
扶着耳机的手放下。
降谷零再次看着玻璃内姿态平静的好友。
……想要骗过“波本”和“黑麦威士忌”,甚至让“苏格兰”本人也相信自己已死。
这在理论上……存在可能吗。
自己在疏忽之下被投放了致幻作用的药物?还是……清醒梦?
说起来,自己多久没睡了……
他揉了揉皱起的眉心。
再次通话的声音,显得很冷淡。
“等一下,把我的样本也带去,做一遍。”
“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果然是你。”诸伏景光接过抛来的无线耳机,“这是联系手段?”
降谷零不置可否:“暂时只拥有跟我接通的权限。”
他停了停,原本插兜的手拿出来,换成了抱臂的姿势。
“这个安全屋可能已经暴露了。”
景光说了声嗯:“意思是,不够安全吗。需要我搭把手吗?”
“不用。”降谷零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才轻描淡写地打破沉默。
“我暂时不能够给你更多的东西。不过,为了自保采取的行动,我不会干扰……Scotch的话,能够找到吧,真正需要的……。”枪支,子弹,又或者是药物。
他没有说完。话停在这里。
降谷零这个人。
能够对不明危险,让步到这种程度……
明明采取更严厉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毕竟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Scotch,都是不可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他这种态度,就好像……
在绝对冰冷的理智中,还会根据百分之、千分之、乃至亿分之零点零零几的几率,做好相信的准备。
这个人……
“谢谢,零。你真的……”诸伏景光很认真,“一直以来,辛苦了。”
善于伪装的青年一瞬间很明显地动摇了一下。
“辛苦?——还差得远呢。”
景光看不到好友的表情。降谷零转身背对着他,回答的声音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大概是他在听到风见的初次报告后,就已经不再拉满警戒的缘故吧。
原本也没有想要隐藏这份动摇。
降谷零抱着胳膊,把阔别已久的幼驯染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都重复好几遍了,不过这一次总算少了些冰冷。
毕竟,或许变装、整容和伪音能够模仿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
缺不可能骗过专业的检验手段。
除非……克隆?降谷零打消了这个微妙的念头。即便是克隆,也不可能将经历和技能全数复制。
辛苦了吗……
无论是作为神秘主义者的波本,还是高纯度清爽阳光的安室透,还是……已经为了国家而在日常中被抹消痕迹的降谷零,似乎很久没有谁有这种胆量当面说出这种话了。
真是久违的笨蛋会面。
那么眼前确实是当初被他亲眼确认自杀结束生命的——
诸伏景光。
是本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
又或者说……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假设死亡能够上赌桌。
敢把真情实感作为筹码的spy百分百会赔到透底,唯有理智才有机会成为续局的赢家。
对此,降谷零毫无疑问持有赞同意见。
——这与他坚持反感某些组织无关,而是职业道德问题。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并不是演习。
将性命吊在枪口的危险分子每分每秒只可能“按计划行事”,而绝无“出了意外,翻盘再来”。
降谷零捻着下巴,按着无线耳机,眼神镇定,听着下属的报告。
片刻后嗯了一声,挂断通话。
风见报告的结果跟他预想得分毫不差。
当然了,要是真的能够人能给他下药,还能做到在幻觉产生之前都无法觉察,他倒有兴趣想见见对方。
那么接下来……
无论是作为降谷零,又或者是波本,他都该做点事了。
例如,找到造成这个局面的人。
……把网吧作为藏身之地,确实是一种不错的想法。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值得表扬……刚好是及格的分数。当然,这是如果她那些破绽百出的光顾行为,能够被证实为真的情况下。挂着路人的身份,可以博得业余的掌声。
可惜,作为对手的话,施展这种能够制服苏格兰并且隐藏踪迹多年,最后还巧妙让景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眼前的手段与头脑……
相当值得让他提起百分之百的警惕心和谋略,来致以敬意了。
轮盘上除了红与黑之外。
还可能会出现什么呢……?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超市的抽奖轮盘指针指向了这行字。
又一次跟二折折扣擦肩而过,你不甘心地锤了一下大腿。
可恶啊……
这段时间以来,不敢大吃大喝,仅仅勉强维持这基本生存。
可手中的钞票还是如同流水般地花销掉了。
真好啊。
像有些人,能领四份工资。
花着组织的血汗钱和国家谈恋爱,良心完全不痛。
真好啊。
你一边感慨着,一边把买好的野营用具和压缩饼干都装进背包里。
这些,其实都是你最初准备去波洛之前,就已经拟好的计划表。虽然现在情况发展得过于出人意料,不过幸好还来得及启用。
冲锋衣裤,假发,快干衣裤……厚手套太贵了暂时就不买了,水壶是最大号,太阳能手电是必备,睡袋太贵了简直令人哭泣……多余的钱,全部都买了压缩饼干。
足够到山里隐居一段很长的时间。
一想到,之前还能坐在咖啡厅里悠闲地吃蛋糕,转眼之间却沦落到了要靠压缩饼干度日的悲惨程度……
呜……
都怪,当时情况这么紧急!
如果当时是安室透到后门核对物资,那么至少也能够给你空出十几分钟,充分地试探情况并且和景光交谈。可是当时的情形,是安室透随时可能脱出重围,推开门。
你才不得不……采取了那样慌乱的手段!
唯一能够庆幸的,也就是自己还没有被发觉踪迹。
最近作为落脚点的那家网吧大概没办法再回去了。
虽然在那边登记的尽是些胡编乱造的个人信息,却难保来来往往的人中,不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对总是靠在漫画区睡觉的你有印象。
而一旦留下这样的破绽,被找到就是一两天内的事情了。
……而且。
经过冷静,你也想到了。
因为来的时间线根本不对头——要知道上网搜索工藤新一,最新的已经是好久之前,怀疑这位高中生侦探失踪的新闻。
想要在这个时间线中,拯救你一直难以放下、视为遗憾的警校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会抱着一腔孤勇的决心……
哪怕只看一眼最后活着的那个人也好。
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波洛。
但是发生在景光身上的事情,几乎把你原本丧气的想法全盘击碎,树立起了新的远大目标。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够再一次实现……
没实现的话就被波本抓住绝对会被拷问到不能自理……?自己却连做到的原理都根本无法解释,而且还是黑户!光是想想你都有点害怕地发抖了。毕竟三面颜的高度,现在的你,完全没可能应付过来啊?别说打架了……连广播体操和军体拳大概都……记忆中早就什么都不剩了呢。苦笑。
但是,在那之前,试试吧。
竭尽所能地避开主线,最好是挑选一个重要角色们都飞天遁地枪战对线的空白时期,悄悄地潜入墓园。
直到目前为止,虽然还不知道另外几个人的墓地。
——就算找到了墓地,也许他们的幽灵也不一定在这里。
就像景光的幽灵,不就原因不明地出现在了波洛里吗。
可是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也要竭尽全力地尝试。
而且,万一第二次的实验也成功了,确认你真的能够通过这种不靠谱的方式……成功挽救警校组的话……!不就可以坦然地联系降谷零,尽自己的一点力吗?
虽然说……波本还是令人害怕的。
但是他应该能够确认你的善意,把来历不明的你划归红方……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说不定,还能吃到梦寐以求的特制火腿三明治……无用的期待增加了!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也许这就是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先去深山老林避难两个月然后找到时机——
抢劫幽灵的三角巾。
这个小目标,真是太刺激了。
尤其是幽灵们还都是警官。
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忍不住在心中开始苍蝇搓手。
你也准备好了充足的……好吧,因为资金有限也许并不是那么充足的野外生存物资,这已经够让你避难很长一段时间。
三面颜这么忙,估计不至于会一直搜索这么长时间,根据剧情跨度的时间来算,他可是隔三差五就要到处帮人骗人怼人恐吓人,有空还得尊老爱幼指挥下属的家伙。
大概……没空专注在你一个路人身上。
虽说,你这个路人不小心搞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总之先走为上。
没能抽中打折,真的很不甘心,不然说不定你可以靠节省的资金,再多买一些存粮,就这么一直靠啃压缩饼干,苟到组织覆灭,确认安全再出来行动的。
可惜钱包里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抱着如此遗憾的心情,你背好塞得满满的背包,过于沉甸甸的重量差点压得你一趔趄。
……太重了!
这么重,自己真的能背着它进山吗,不会因为脱力倒在山路上吗……?你心中不由得与许多小小问号交上朋友,陷入无限迷惑之中。
再努力一下好了……想象一下,坏人气场全开的酒厂成员黑着脸追在后面……这样,说不定自己就能一口气翻过五六座大山,就算跑上山头也不在话下!
……
不对。
你迈出超市大门的脚步突然僵住了。
酒厂成员……真的在眼前出现了!
这、这辆车,这辆车它为什么……看着有那么一丝丝的,无比不妙的眼熟?不对不对不对,是相当地眼熟啊!就好像你亲眼看过某人开着它进行超低飞行那样的熟悉……!
如果气场拥有冲击波的威力。
也许你背包里那一大堆压缩饼干都已经因为威压碎成渣渣了。
腿脚发软,身体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在对方的注视下动弹不得。
心跳激烈过头了,你都快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那个几步之外,慢慢降下车窗、戴着眼镜的金发黑皮青年。
他在注视你,在路人的目光中,很熟稔地招手。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