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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一:危机与影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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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晚饭是精心烹调后的咖喱蟹肉饭。
木筷并紧了放在碗的边缘,稳稳地搁着。
诸伏手指交叉支撑着下巴,眉头紧皱,不顾一旁松田和萩原的交谈,情绪略微不对地转向你。
“你……”
声音很轻。
“你真的要搬出去吗。”
桌子周围突然陷入安静,变成了……审问般的奇怪气氛。
迎着瞬间惊讶起来的萩原的目光,你有点不安地往后缩了缩,背靠着椅子。
“唔,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你小声辩解。
降谷的视线从诸伏身上移到你这边,拿碗的手停住了:“怎么回事?”
三天前。
竭力思考后却毫无进展。
大概,已经到了无论如何,你也必须坦白的地步。
从音乐会场走出来时,终于鼓起勇气,看向走在身边的诸伏。
约你来欣赏的古典音乐会的他,现在经过了这番放松,似乎正露出愉悦的神情。
——虽然,你也不确定。
长期的职业习惯,本来就让他的真实情绪比一般人要更难分辨一些。
即使“那个组织”已经不存在了,和平又一次被正义的人们所守护,但他身上所遗留的一些习惯并没有那么快消灭。
走在你身边的他,那双猫眼正微微眯起,带着轻松的微笑。
“……这一次的第四乐章,格外的脉理清晰,我原本还以为隔了这么久会很陌生,但是在听见演奏的行进时依旧有种亲切的感动,如果你也有这样的感受就好了。”
“嗯,我也深受感动……”
“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就算来了也无法好好享受,难得一次的假期……”
优美的古典乐让诸伏的心情十分畅快。
他越是这样,你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嗯嗯地含糊应付着,直到他打开车门,你自然而然地坐进车里。
地下停车场的这个角落过于偏僻,也许诸伏原本是出于避开瞩目的习惯选择这边的车位,但是当你惊觉实在是安静得有点过分时,抬起头才发现他已经不再谈论关于古典乐的看法。
那种温柔、又难以分辨实质含义的目光,静静地与你对视着。
被他这么看着,你有点怂了。
“……怎么了?”
他的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启动车辆,看了你一会儿之后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虽然是在温和地问话,却有种让人不如直接坦诚交代的包容感。
“……我在想……”原本以为开口会很艰难,但事实上说出这句话似乎比自己想得要容易一些,你借着余光悄悄注意着他,“我在想,自己差不多也该搬出去了。”
——事情的缘由就是这样。
说清楚之后,出现了你非常不擅长应付的气氛。
心理素质过于强悍的他们似乎完全没觉得空气中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凝滞。
不,搞不好这种凝滞感就是他们制造的。
你被松田的眼神给盯到快抬不起头了。
降谷转身把碗都拿进了厨房。
“不要这么严肃嘛……就算只是稍微地暗示一下原因也好啊,为什么要搬走?”
先说话的是萩原,一副无视压力的样子,在沙发上坐下来,眨着眼睛向你招了招手。
“是看见了更喜欢的居住环境吗,最近网络上的地产推荐不太可信喔?想换住所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参考的。”
松田也走了过来,拿了个软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一声不吭。
在厨房那边清洗的水流声还在持续。
“搬出去”的意愿被曲解成了“更换居住环境”,你很想指出来,但是有人比你先这么做了。
“喂,萩,她的意思明显就是想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这个时候装傻一点意思也没有。”松田直接戳破了萩原的话语陷阱,将问话直接冲着你来了,“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被揭穿了话语小计策的萩原哈哈地笑了两声,在稍微轻松了一些的气氛中好奇地咦了一声:“什么事?”
被他的下垂眼所注视——萩原真的对自己的长处很清楚啊。
那种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极具魅力的眼神,认真地注视着你,请求了解原因。
被他这样看着的话,根本没办法拒绝他。
“是准备好要工作了吗?”在你犹豫的时候,萩原细致又热诚地提出建议,“如果是新人入职的话,不对工作环境有基本的了解可不行,现在的社交压力对新手来说太大了……”
正是因为他这种细心的指导,更让人说不出口。
“……因为招聘成本的增加,现在的职场更需要员工发挥价值,在讲座授课或OTJ学习方面无论如何也……”
“萩,你也稍微读点空气吧。”松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萩原歪头:“啊,小阵平对我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在读空气这门课上终于毕业了?”
算是有被戳到痛脚的松田用手肘回敬他。
——看萩原的样子大概能猜出来。
那些什么入职之类的话,分明就是故意在绕开中心。
这大概也是话术的一种……吧?随着距离真正想谈的重点越来越远,在不相干的话题中浪费半天时间,可以有效地使对方主动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一点,还是景光告诉你的。
他似乎有段时间在研习关于对谈时的语言选择,大概是作为公安的职业要求?不过你似乎也没有见他对此特别保密,在这边的房子聚会时,他也会跟萩原就这方面的话题不断地讨论练习。空闲时跟你聊天,就会提到一些蛮实用的小技巧。
……没错,你所知道这些的前提是,他们在这边的房子聚会。
这处居所处于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
在组织破灭后,警校组的各位自然利用这一时机,各自为自己恢复了原本的身份。
姑且不谈当时高木握着伊达的手,一边狠命地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感动到融化,一边结结巴巴地大声欢迎前辈回归的那幅场景,又或者是佐藤见到活着的松田收拾东西准备回机动队时那种沉默不语,四周环绕着的沉重气氛……
总之,连工作也一并恢复,基本已经摆脱了此前“黑户”影响的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像多人宿舍那样住在一起。
而且,这间房子也是他们提供的。
在你开始收拾东西,做好心理准备要独自居住时,直接被阻止了。
——因为还需要追缉残党,你需要保密的信息还很多,所以在他们的工作彻底完成前最好是住在这里。
降谷是这么说的。
那些还没有被抓捕的罪犯已经被逼急,新闻上恶性事件出现的几率也明显在增加。
那种情况下,继续住在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没有打算要一意孤行地拿性命去冒险,证明自己的独立能力……大家都是大人了就不要给彼此添麻烦了。
毕竟这边的犯罪率绝对超乎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了。
只是……
现在已经进入和平阶段。
萩原和松田也只是偶尔来留宿一下。他们的房间你也不会去动,所以公寓还保留着原本的样子。
工作量显然没有减少的降谷和诸伏完全是神出鬼没的状态。
……连报纸也在庆贺残党的消失,自己应该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居住下去。
你并没有在为爆处或者公安工作,这样蹭福利似乎不太好。
此前降谷虽然也偶尔有提过你作为“协力人”的身份,然而事实上在这段日子里,你唯一被他郑重其事宣布的任务只有“保证自身安全”,因此购买了热爱的全套漫画,还有推理作品之类的,甚至连古早游戏卡带都准备齐全,再加上专业类目的书籍材料……老实地等待能安心出门的那天到来。
着实,是没有在枪战爆破格斗推理齐上阵的盛宴中发挥什么作用。
除此之外令人伤感的是,你的网友也没有再回复过消息。
礼子的最后一条信息定格在她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信息会不通畅。
发送时间差不多是在你那次准备去见贝尔摩德时,大概是当时神思恍惚,后面又不知怎么地睡着了,再醒来时看见的就是公安组。等到你看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再没有上过线。
……搞不好是去了有墙存在的国家生活……?
你有点茫然地思考着。
总不可能是异世界或者异次元吧w
这个世界虽然很不科学但总归还是要符合基本法……的吧。
当然你也谨慎地考虑到了礼子小姐会不会是在这个犯罪率过高的世界中遇到了什么意外……为此,你还在私下里偷偷拜托过降谷。
幸好他对你拜托的事情很认真,没过多久就给你发来了一份详细又严肃的调查,在最大限度保护了礼子小姐隐私的程度上告诉你,她现在生活得很好,只是无法联系而已。
降谷的情报必然是靠谱的,因此你也不再打扰礼子小姐了。
只是……
这么一来,果然还是稍微有点寂寞。
在和平时期开启了打工与学习并存的生涯,想着也许有朝一日必须依靠自己独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活,你自然而然地开始了一点基本的社交。
其中就包括,松田所说的“那件事”。
并不是你故意要隐瞒,现在面对着好奇的萩原,还有擦着手,善后完毕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两位公安,其中缘由怎么想都稍显羞耻了一点……
“……在聊什么?”诸伏果然听到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顺便打开了电视机,洗碗机和电视一起运作的声音将屋子填满,有种令人放松的气氛。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松田所说的事并不知情。
大概他并没有向好友们透露过吧……毕竟你当时那么极力地请求他帮你保守秘密,那时他脸色难看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
果然是非常守信的男人。
但是在这个场合下已经无法保密了……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
之所以会产生“搬出去”这样的念头,跟这件事是存在一定关系的。
你对着松田点了点头。
他正在摸烟盒的手停了一下,恢复成了抱臂的姿势。
“你们不知道啊……”松田先是环顾了一下几位的脸色,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她被人求婚,这种事。”
——不会答应的。
在松田将事情说出来的同时,你的内心悄悄响起这样的话语。
在很突然的情形下向你求婚的是一起打工的同事。
算是最初融入这个世界的努力,平日里也会接受请求,跟他一起去采购店里的东西。
通过这样的细枝末节来培养自己能够轻率而为的勇气和犯错被责骂的容忍心,为了不让玻璃心被社会摔打一下就变得粉碎,不断地奋力前进着。
不知不觉地就相处融洽了起来,你还一直将他当作朋友来看待。
——当然不可能比得上礼子。
温柔又博学还养了狗子的礼子大概是百年难遇的知音类型。
对于和普通人同事的交流,只要和平就好。
结婚这种事……
虽然是个努力的人,但是他的话还是吓了你一跳,几乎立刻就涌上了想要辞职走人的冲动。
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触动也分很多种。
例如,一瞬间涌上来充满大脑的,关于结婚的思绪。
之后你才知道来接你回家的松田将所有的一切都目睹了。
包括你在沉默时,对方说的那句“拜托你考虑之后给我答复。”,隐藏在阴影处的松田也一点不漏地知道。
“走了。发什么呆,赶快回家。”
在你独自一人时,他才走到你面前,稍微有点痞气的语调,却给你一种脚踏实地的实感。
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警察的样子,墨镜下的视线给人清晰的刺痛感。
被突如其来的求婚,陷入混乱的你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公寓。
松田会来接你回家这种事,完全出自于他的坚持。
……说着什么这是约定,就算你问了很多次是跟谁的约定,他却总是避而不谈。
有几次下雨,抱着不想麻烦他的心思,你将外套披在头上想赶快冲到可以打出租车的地方,可是才刚刚跑出几步,就对上了隔着墨镜的超具威慑力的眼神。
——由于自作主张不顾健康的行为遭到了教训。
这样的他……
你没有想到松田会还记得这种事。
“结婚”这个词在他的口中被提起。
你仿佛听到心脏被人轻轻敲击的声音。
空空荡荡地……发出了回响。
不会答应的吧。
关于那个人的求婚。
但是……
从松田口中得知事情由来,诸伏的表情完全没变,只是小声说了句原来如此。
他走到你面前,在沙发前蹲下来,稍微抬起脸看着你,目光很平静。
“你决定要和那个人结婚?”
“……不是这样的。”
内心迫使着你将否认说出口。
不知道是否是看错的缘故,他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些,目光也更加柔和。
想搬出去这种念头,当然也有“被认识的人求婚”这种因素存在。
但真正让你下定决心的……
你有点不安地想要转移视线,但是无论是哪边——不知不觉中,四个人的位置居然差不多把你想逃避的方向都给占了齐全,最后只能再次低头接受诸伏的注视。
——像诸伏先生这样的好男人,也许是会结婚的。
真正让你下定决心的,是这样的念头。
在没有牵挂的世界里终于可以有勇气孤独终老。
虽说也许会被邻居指指点点,不过只要保持最基本的社交维持生活就足够了。
然后寻找一份工作继续投入爱好……
想到这里,你有点留恋地盯着景光的腿。
不敢上移的视线最多只能停留在这样的高度。
一直以来阻止你搬出去的一个重要理由大概就是,如果付诸行动的话,也许你偶尔还可以和萩原、松田联系,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作为公安的诸伏和降谷了。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被求婚,大概你真的很难下定决心要搬出这间公寓。
这是你第二次提出决定搬离这里独自生活。
并且,事实上该做的准备也已经非常充分。
“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与其说是行李,其实只有两个纸箱子而已。
而且看起来漫长刺激的与那个组织间的斗争,在这个世界中其实也只不过是很短的时期,你甚至都没有机会用上准备好季节更换用的被子,而只是单纯地开了空调来调节室温就已经足够了。
“保密条例我也有好好记住,不会忘记的。”
说不定永远都不喝酒会比较好。
比起保密内容,自己是异世界来客这种惊悚的消息,更是守口如瓶为妙。
不然哪天酒后失言,一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解剖台上就糟糕了。
“房租的话……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这段时间打工一直都有在努力攒钱……应该……
“我想,换到便宜一点的街区住房,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我又不怎么出门,就算外面比较混乱,也不会威胁到安全。”
你把自己反复考虑过的计划全都和盘托出。
虽然,今天这种时候讨论这个有点古怪——毕竟是公安组难得的假期,萩原和松田也提前打电话说过会回来,少见的四人聚会。
不过最初跟诸伏提起这件事时,你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关于钱的事。”
这一次先开口的是降谷。
下意识看向他,结果那张脸居然露出了纯度百分百阳光开朗的笑容。
他、莫非他看你不爽很久了,现在一听到你要搬走就笑得这么灿烂?!
他将糖霜饼干的小碟子在桌子上放下来,快乐地向你竖起五根手指。
然后……
摊开的手掌朝上……?
你迷惑地看着他。
降谷说:“差点忘记了,侦探的酬劳还没结算呢。”
侦探?
哦,他确实是个侦探来着。
但是安室透是侦探,关降谷零又有什么事……不对。
曾经的对话清晰地浮现在耳边。
「不过怀着这么纯粹的感恩之心的市民真是少见,费用我会给你打折的,定金可以少给一点。」
“……!”
你大惊失色。
面前的是打工皇帝降谷零!
是能靠修车吃饭把琴酒一头金发霍霍成白发的男人!(?
大意了!!
你小心翼翼:“多少钱?”
他无声地说了个数字。
这一瞬间,分明没有经过唇语训练的你,居然神奇地领会了他在说什么。
……并且悲伤到变形。
诸伏已经站起来挪到你旁边,一同坐在沙发上了。
他微笑着摸摸你的头:“看来打工的积蓄暂时还不足以付清零的雇佣费呢。”
松田随意地放松身体靠着沙发,将双腿交叠在软垫上,悠闲地提到:“在这边住的话,因为是保密的福利,所以不需要付房租呢。”
诸伏赞同:“嗯,零从来不会在工作范围内克扣部下或者合作伙伴。”
“……”
自己的储蓄……
那么努力……连雪糕都舍不吃,拼命积攒下来的储蓄……
一瞬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公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让一个本就不富裕的阿宅雪上加霜。
“呜哇,”萩原感慨,“她已经彻底石化了……这样压榨顾客,小降谷你真的很过分。”
松田幸灾乐祸地笑着:“业务能力超出道德范围了嘛,零,小心在厚生劳动省留名。”
降谷保持着完美笑容:“我就当你们是在夸奖我了。”
【#影碟】
在新世界还要面对财务危机这种事,真的让人很想立马变鸵鸟。
你的灵魂大概漂浮在头顶上三厘米的位置,正在充满怒气地瞪着某位金发公安的后背。
——是杀气。
你这么坚信着。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没在意,还在悠闲地喝酒。
或者说,降谷分明觉察到了,却完全没把你的“杀气”当回事,那双营业式笑容满满的下垂眼往这里一看,你几乎立刻就投降了。
……算了。
说到赚钱,果然还是自己技不如人。
不应该在这方面跟他争高低。
你强迫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的背影看下去,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
景光之前随手开的电视已经把节目播得差不多,对于恋爱剧似乎兴趣不大的松田换进了影碟,现在电视上播放的,正是以前你跟礼子讨论过的一部特工电影。
他原本想找的影碟已经到期被你还回去了,拉开抽屉看到满满的电影,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神色。
「飞跃警察、绝命特工、卧底学院……你还真是喜欢这类题材啊,什么嘛,这不是有正常的恋爱电影嘛……感官交换?精神疾病设定……啧。」
大概是有点想吐槽题材,松田用手撑着下巴看得兴致缺缺,时不时目光在各处扫视着。
你觉得,比起看电视机,他似乎更想拆了电视机……?
这么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虽然这是旧款的电视机,但是对于松田来说,应该算是崭新的款式。
有了手机打发时间的话,你也不是很介意他拆东西。
如果他拆完电视机和影碟机,再拼回去的时候能把影碟机总是卡盘的毛病修好就更好了……毕竟你已经被某位公安狠狠剥削,现在要更加精打细算才行。
虽说……
降谷也并没有要你立刻支付酬劳。他连欠条也没有要,好像只是那么顺嘴一提,现在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享受空暇时间了。
……这就是,领好几份工资的余裕吗。
真让人羡慕。
镜头转到主角的飞机出现事故时,松田像是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致。
他专注的眼神并没有因为画面中惊慌的人群和尖锐的嘶喊有所动摇,而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一些他感兴趣的细节。
踩着拖鞋回来的萩原把冰箱里拿出来的札幌啤酒丢向他。
松田连头也没回地伸手在身后接住。
“萩,是电传飞行控制系统——”他兴致勃勃地判断,“我敢赌绝对会安全降落,只要系统在正常工作就能对角度做出精确修正,虽然这里的一些构造我没见过,不过驾驶舱的人体工学设计很精巧,虽然压力增加也能够起到良好的辅助。速度和高度存在一定的容差可能。”
“你这家伙根本没看剧情吧。”萩原回到沙发上靠下,懒散地发表感言,“你说的我同意。虽说机长根本没出镜,不过敢在这种预警情况下还走这条线,鸟群撞击可不是小事,大概个人能力也很出众……就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有这个权限就是了,绝对会担责的。而且你还忘记了机组资源管理制度,不然这些乘客慌张起来可是非常麻烦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查阅参考手册的本来应该是这个人,不是吗。”
萩原指着的那个路人面容朴素,你根本记不得究竟是谁了。
应该只是剧情里的一个群演……
说到底,主角在的飞机才不会坠毁好不好——专门打了光的角色都已经开始套路耍帅了,这两个家伙在意的完全跟普通观众对不上思路。
你有点混乱地看着松田和萩原,他们就关于某个操控细节开始了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讨论。
中加大概是发生了一点分歧,已经远离了剧情的两位精英开始认真地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似乎势要将这些问题一举解决。
……不管他们了。
明明是部很刺激的电影啊……推荐给礼子的时候她还大力夸赞过来着。果然好朋友一起看电影会更有共同话题?
电影主角正在音乐节狂欢的人群中四处转悠寻找目标。
你吃着糖霜饼干,盯着男主角帅气十足地向目标搭讪,使用的方法自然是这个题材中常用的糖衣陷阱。装作同样热衷音乐的人,拉近关系企图套取情报。
熟悉的套路。
咬着饼干,你叹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志同道合的人反而更容易背后捅刀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
只要有喜好,就会遇到同好。
在社交场合果然是避免不了谎言存在的。
“看来,以后展示自己的爱好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免得遇上刺探情报的骗子。
虽然你自觉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被骗取的价值,但有些话终归还是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大肆宣扬出去。
“在这里的话,没必要这么警惕。”
诸伏嘴角上扬。
松田拧着眉头看你,有点疑问:“你的喜好只要拉开电视机抽屉就清清楚楚了不是吗。”
“……那是……”你憋屈地想反击。
然而松田说的是事实。
举例的实在很有道理竟然让你哑口无言。
“只是电影风格而已。”诸伏善解人意地隔开了小火花,“没关系的。”
胜利的松田淡定地转过去继续和萩原讨论技术性问题。
虽然开始是关于飞机的控制系统问题,现在却已经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中途这样打岔了一番依旧能完美跟得上萩原的思路。
在刚才这一点小空闲里,萩原似乎还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了个什么示意图给他看,现在两人仿佛是终于达成了某个点的共识一般,松了一口气。
“……下次我要伪装自己。”你气闷地咸鱼样靠在沙发上,“设定就是专门看恐怖电影的鬼畜上班族。”
降谷望着屏幕,不咸不淡点评。
“设定成村民乙系主角不是更好吗。”
“哪有这种主角……!我肯定、肯定是很厉害的角色啊!”
“……哦?”降谷转过来,认真地打量着你,片刻后点点头下了结论,“村民乙。”
你愤怒地把抱枕折起来挤压。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
如果你没记错的话,在清缴行动时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他每次都用代号跟你联系,那时候也是标注“村民乙”!什么啊……给你一个超厉害的代号就不可以吗,比如石鬼面什么的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名字……
当然,你很早就悄悄跟景光提过意见了。
好脾气的景光当然不会向降谷那样转身就走。
他认真地解释,厉害的代号会引起对方的探究心2,村民乙看起来像个无关紧要的线人,安全性比较高……
「而且,主角无论去哪里的村子,村民乙都会永远存在,比起时常负责受伤、失踪或者被怪物追赶来推动剧情的村民甲、长老和勇士,村民乙不会受伤,总是安全地呆在屋子里或者院子里看风景,偶尔和勇士对话、负责在家里存放治疗草药与物资,不是很棒的设定吗?」
——萩原的解释更让人舒心了。
你耷拉在抱枕上:“反正,遇到同好的陌生人,为了保证安全只要随便附和,就可以了吧……‘啊啊啊好棒啊!’这样敷衍……”
“需要的话还是具体一点比较好,”诸伏的猫眼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认真,“瞎扯也是有方法的。就像这样谈论电影,关于不同文化展现人的关系、背景和审美……谈话的风格很可能就决定了你能获取怎样的情报。”
“……太难了吧。”
“说的都是些共识就没有意义了,认为自己掌握了独特信息的人很难对这些话题产生兴趣。”诸伏摇头,“想要发展对话,这种时候也许提出一些公众视野之外的讨论会更有效果。”
“景的研习也很有成效嘛。”
降谷手中的玻璃杯与杯中的冰球碰撞发出零碎的响声。
诸伏眉头舒展:“别笑话我啊,零。稍微也提点建议吧?”
“你教她的东西已经很够用了,”降谷歪头想了想,“不过……非要说的话,对于不擅长交谈的人来说,所谓的‘讨论’也应该有选择的进行。”
例如,最大的关键在于评价而不是感想。
“想法只会无限延长对话,从而让有效的信息被稀释,本身对交谈苦手的人反而会在谈话中更加低效,甚至会有不耐烦的情绪,这会影响对话效率。不过,景一般不会犯这方面的错误,所以我并没有特别指出这一点。”
降谷把装饼干的碟子往你这里推了推。
“是跟你说的哦。”
你回了他一个假笑。
社交苦手的阿宅感觉有被刺痛到。
“对于情报对象,本来也无需展示自己的喜好。个人喜好对于他人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是弱点。”
在降谷这么谈论的同时,屏幕中的男主角开始与他的情报对象调情,浅金发色的公安看起来完全不为所动,淡定地继续自己的话题。
“编造谎言成本太高。比起这种低效的方式,展示独特的偏爱和执着才是吸引人的地方。”降谷随口提问,“如果是景的话,或许在这种情景下——”画面中的女角色正在暧昧地眨眼睛,光是看了就让人一目了然,“杂学储备的失误姑且不说,但至少会做得比这更好。”
……他的理论,让你想到了神秘主义的波本。
比起高调地展示自己的偏好,更像是影子一般四处活动的神秘角色。
原来,还有这一重考量吗……?为了情报工作而故意显露的特点。
诸伏手背抵着下巴,观察着电影所播放的内容,思考了片刻。
“……将音乐节与饮料联系起来如何?完全不同的概念更适合展现人格魅力,提炼体会深刻的地方并作为话题,以此来吸引对方,诱导谈话方向……”
“还需要加入适当的情绪,景,情报人员所面对的可不是防御程序。”对于这些熟稔于心的公安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比如让人发怒……在这里——”
他指着屏幕中走过去一个端盘子的服务生。
“让他撞到这位小姐如何?自己趁机主导行动,既可以避免约会邀请,又可以展现绅士风范,而更换衣物就是最好的藏入窃听器或是搜查物品的时机。而如果她因为弄脏衣物生气就再好不过,激动的情绪一旦表现出来就很难再加以抑制。发怒时人很容易失去判断力,愤怒背后是人的防御本能,只有在清楚了底线的情况才能够更安全地踩上去,怎么样?”
抽空听了一段的萩原暗笑着。
松田则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金发大老师从以前开始就对这方面很娴熟,还真有你的,降谷。”
“小阵平是在羡慕吗?”连特殊培训都不需要就天赋异禀的萩原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协调性跟底线是一个分数~”
“——闭嘴啊,萩。”
被戳破的松田毫不客气地驳斥。
“我只是没兴趣在笨蛋身上浪费时间。”
“好好好,所以信息筛选就交给我了——”萩原比了个OK的手势。
诸伏好脾气地把他们两个手里的空易拉罐拿过来放进垃圾桶。
“情报人员的工作可是非常有意义的,虽说跟我好像关系也不大就是了。说起信息筛查……”按住了易爆亲友的萩原思索着,“DIKW模型真是毫无新意……小降谷那边有什么更精确的筛查方式吗?”
“当然有……难道还指望所有决策者都懂得回顾和反思吗。”
场外求助对象打开手机飞快地输入了什么东西,没过多久,萩原的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嘴上说着快点放开,一副嫌弃的样子,松田却也将新收到的内容打开看了看。
降谷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技术共享——”
“麻烦……”松田皱了皱眉,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几秒后抬起头:“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小阵平在说‘万分感谢’呃——”
因为翻译过于不留情面而被亲友甩开的萩原转向你,悄悄眨眼,压低了声音。
“你看,小阵平变成活例子了w”
语气过于愉悦以至于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拳。
“谁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判断力了!”
松田冷笑。
镜头一转,掌握了情报的女人提出了一夜情的要求,男主角正为此找到时机偷偷给自己的女友通话,问她是否介意。
“……果然是男人。”你鄙夷。
左边的诸伏迟疑地转过来看着你。
你立刻改口:“不愧是特工!”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变好?
“有时候……”诸伏语速很平缓,“隐瞒是必要的。这是出自于……需要。”
无论是表情或是语气都没有破绽。
但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伤感。
你愣了一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慨就说出了口。
“不被理解就是选择工作的人的宿命呢。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谁会理所当然地关心别人。”
前面讨论告一段落的松田忽地转头看过来,在放松状态下休息的他并没有戴墨镜,毫无遮挡的眼睛注视着你。
被他看的有点怂了的你缩了缩。
“……我什么都没说。”
电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爆破环节。
被松田和萩原吐槽的芯片炸弹伴随着亢奋的音乐一一炸开。
男主角终于能够安全和女主角见面了。
他们举办了幸福的婚礼。
微妙的气氛中,一直没吭声的降谷蹭到沙发边上,现在他们就像四只大型犬那样窝在了长条沙发上或者旁边。
“是大团圆结局哦。”
他轻声说。
过了一会儿,你才意识到他是在对你说话。
电视中,被鲜花环绕的新娘高高地抛起了手中的捧花。
你点了点头:“是啊。让我想到了一些事……”
“说说看……?”
“娜塔莉小姐和伊达先生的婚礼……”这事想起来你还心有余悸又有点遗憾,“明明差一点就能接到捧花了……”
那时候你兴奋地差点蹦起来了——倒不是期盼结婚,而是这束捧花真的很漂亮。
带回来插在花瓶里肯定很不错。
没想到就要接到捧花的瞬间,花束忽然散开,各种各样的花朵全都劈头盖脸地把你给淹没了。
……到现在,画面浮现在脑海中,还是觉得非常丢人。
降谷零沉默着,没有继续搭话。
他把装满了咖啡的杯子递给景光。
“这种事就不用去在意了,习惯就好。”
精益求精的降谷说了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这不是习惯的问题吧,零。”诸伏苦笑了一下。
他们说的话,你听不太懂。
……谁会习惯被花砸啊……?
妩媚的咖啡香气在房间里飘散。
比起之前纯粹的酒精味,似乎要更加迷惑人的嗅觉,难以分清空气中威士忌、札幌啤酒和咖啡的味道。
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小口,稍微睁大了眼睛。
“咖啡非常脆弱,处理手法稍微有不当便会损失口感。”降谷狡黠挑眉,“景喝的是半成品——”
“零……”
“警惕性这样怎么行,执行人员——?”
诸伏扶着额头。
用威士忌限定的语气回敬。
“太严格了吧,情报首席。”
“说什么夸张过头的奉承话呢,在下可不敢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