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师修养手册》讨厌大蒜不吃姜

50、山神（五）

　　唐堂和任何走进后山的山洞，山洞外景色怡人，山洞内却散发着腥臭，任何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他们脚下是蝙蝠的尸体。
　　“应该是饭饭做的。”唐堂道。
　　他们继续往前走，石壁上的藤蔓蠢蠢欲动，任何启动烛阴铃，烛阴铃光亮一起，那些藤蔓自动退缩，“嗦嗦”的躲回石壁里。
　　地上有血，唐堂蹲下查看血迹，一枝藤蔓破空袭击他的背后，任何抓住藤蔓，上面的刺扎的他手掌心流血，他惊呼道：“饭饭！”
　　唐堂起身回头，饭饭的面庞渗着阴寒，招招狠毒，任何和饭饭纠缠在一起，藤蔓甩出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明明只是孩子，眼神却空洞冰冷，任何起符，趁攻击的空当贴到饭饭身上，饭饭不受影响，藤蔓在他手里疯狂被甩出，他只是个攻击机器，没有疼痛和知觉。
　　唐堂静心凝神，深蓝的龙绕在他身上，龙首抬起，呼啸着朝饭饭攻去。
　　饭饭眸子轻抬，指尖起火，打向蓝龙的眼睛，唐堂暗道不妙，饭饭很懂得控制对手，劈月的眼睛如果受损，就会元气大伤。
　　烛龙及时出现，半路吞掉这一团火，然后迅速喷出，把火苗对准饭饭。
　　唐堂叮嘱道：“不要喷太多。”
　　饭饭是木，木遇火而毁，唐堂怕烛龙把饭饭烧死。
　　大火扑面而来，藤蔓形成暗绿的墙，把大火挡回，唐堂提刀劈上藤蔓，藤蔓一层层剥落，里面空空如也。
　　“我在这里。”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唐堂身后响起，唐堂扭头，带刺的藤蔓缠遍任何全身，只留脑袋。
　　饭饭手中的藤蔓朝唐堂面门直冲，烛龙和劈月互相看了看彼此，一个向任何飞去，一个去咬住藤蔓。
　　龙的体积很大，劈月还没咬到，藤蔓就从他眼前滑走，抽到了他眼角，他疼的“啊呜”叫，把形状变小，去缠饭饭的手腕。这回它成功了，他用身体做绳子，把饭饭手腕合在一起，身体拧成蝴蝶结的形状，饭饭的双手就这样被他控制。
　　它高兴的扭扭头，烛龙也有样学样，跑过来箍住饭饭双腿，两条龙一上一下，两道蝴蝶结，把饭饭绑的结结实实。烛阴铃散发金黄的温暖，罩住饭饭，两条龙纹在铃上欢快的打闹，没几下，劈月从铃上下来，回到唐堂身边。
　　唐堂夸赞道：“你刚才做的很好。”
　　劈月喜滋滋地钻进刀里，刀光隐下，唐堂把刀收起，走到烛阴铃前站定。
　　他和任何一起念净化咒，念了半天，里面的饭饭还是躁动，没有恢复正常，唐堂蹙眉道：“不是邪祟，是傀儡术。”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起了风，任何拉住他闪向一旁，巨大的藤蔓打到了烛阴铃上。
　　烛龙在铃里正应付饭饭，腾不出手来帮人，任何和唐堂已经感受到他们的敌人有万年修为，不好对付。
　　邓野手臂化成了数十枝藤蔓，每枝藤蔓上都带着血，他噙着冷笑，满天的藤蔓把唐堂和任何包围。任何和唐堂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他们吸引藤蔓的注意力，在石壁上跳来跳去，很多藤蔓互相打结，彼此牵制。
　　如果只有这些本事，那邓野这几万年就白修行了，打结的藤蔓直接融合成一股，粗壮的藤狠狠抽向两人。即便灵活，还是会中招，唐堂脸颊上出现伤口，藤蔓闻到血的味道，异常兴奋，每根刺都生出牙齿，要往唐堂身上咬，唐堂用刀砍断藤蔓，落地，靠着石壁喘气。
　　他无法再召出劈月，只能勉强挥动劈月刀，任何汇聚符纸挡住唐堂，藤蔓穿破符纸，伸向唐堂胸膛，符纸变成利剑，把藤蔓拦腰砍断。
　　任何快速移动到唐堂身边，唐堂提醒道：“别中计，他想把我们连锅端。”
　　山下，众多伏妖师都被藤蔓缠住，红蟒被箍的死死的，他们的武器也都掉在地上，关键是这藤蔓带刺，皮肤一旦被刺破，它们就像是喝饱了，精力充沛。
　　相应的，邓野的藤蔓也变得充沛，它们织成密密麻麻的网，覆盖住任何和唐堂，将他俩牢牢钉在石壁上。烛龙旋身来护任何，烛阴铃“轰隆”被掀起，烛龙赶紧回头，饭饭像个肉珠一样从后方弹到它身上。
　　烛阴铃发出阵阵翁鸣，整个山洞的灰尘落下，迷了邓野的眼睛，烛龙身形闪着光，蹿到藤蔓结网的地方，利爪猛挥，把网撕碎。
　　饭饭机械地走到邓野身边，邓野大笑，正要命令饭饭，他的一只藤蔓手臂就被饭饭砍断，而饭饭手里握的，是劈月刀。
　　邓野惊愕的表情还没下去，饭饭就把劈月刀横到了他脖子上，虽然饭饭个子不高，手连刀柄都握不全，但他就是那样飘在半空，眼神凌厉，肉嘟嘟的脸上都是生气。
　　太坏了，这个妖竟然控制他！
　　“饭饭，不要杀人。”如果不是唐堂喊这一声，饭饭铁定要砍死邓野。
　　饭饭气呼呼地飘到唐堂身边，把劈月刀还给他，落地道：“不杀就不杀，但是我生气。”
　　饭饭衣服破了，手腕和脚踝的伤口也随着恢复正常在流血，邓野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伏在地上喘息。
　　唐堂脱下外套罩住饭饭道：“我回去给你买冰淇淋。”
　　饭饭伸了五根手指道：“要十个。”
　　唐堂和他拉钩道：“没问题。”
　　符纸把邓野手脚全部绑住，唐堂给他点了定身符，手起刀正要落，一道身影冲到邓野身前，死死把邓野抱住。
　　邓野眼里划过慌乱，厌恶道：“你来干什么？滚开！”
　　饭饭拖着唐堂的外套，迈着小碎步跑到狐背后，在他背后贴了符。
　　狐也被定住了，他可怜道：“求你们不要杀他......”
　　饭饭惊奇道：“他们长的一模一样！”
　　任何面前浮现出天书，天书透明且有形状，他翻着，停到某一页。
　　唐堂同样能看到那一页，他读了几句后道：“山神天狐？”
　　狐眼里噙泪，饭饭挥手解符，狐擦掉邓野嘴角的血，卑微道：“请几位能看在我曾造福这山林的份上，放过邓野。”
　　“邓野？”饭饭踮脚往天书上瞅了瞅，道：“书上没写这个妖呀。”
　　狐苦涩道：“天书上写的，不见得就是真相，我和邓野相依为命几万年，希望你们网开一面。”
　　邓野要起身，狐压住邓野道：“我可以给你们我仅剩的灵力，只要你们别伤害他。”
　　他这话是对唐堂说的，只有唐堂是灵力受损，神的灵力很珍贵，狐有五万年修为，哪怕剩的灵力不多，对唐堂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不必。”唐堂不带犹豫地拒绝：“你们神的灵力我不稀罕。”
　　狐表情定了一秒，他释然笑道：“如此也好，我给你了你也会招来麻烦，可否让我们二人自行处置？”
　　从任何唐堂踏进山洞那一瞬，百户山的天空就阴沉沉的，这时已经是墨云翻滚，云后闪着微光。
　　这是天谴，对狐和邓野的天谴。
　　唐堂他们必须尽快下山，不然，这山被吞没的时候，他们也会葬身于此。
　　狐给饭饭轻轻招手，饭饭迟疑地看看唐堂，唐堂点头，饭饭才一步三蹭地朝狐靠近。
　　狐抬起饭饭手腕，饭饭的伤口即刻愈合，头顶的叶子也不再萎靡，抖了两下，生机勃勃的。
　　饭饭茫然不解，这神是在救他？
　　“对不起......”狐的眼睛水汪汪的，他捏捏饭饭的小脸道：“因为你也是一棵树，所以让你承受了这些不该有伤害，原谅我们好吗？”
　　狐很温柔，饭饭挺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大度道：“那行吧。”
　　狐笑笑，饭饭心口热热的，他低头，狐的手覆在他心脏处，把灵力注入他的体内。
　　饭饭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比唐堂给他灵力那次还难受，他骨头缝都是疼的，他想挣开狐，无奈挣不脱，任何和唐堂在结界外，也进不来。
　　饭饭眼前发白，牙齿打颤，邓野震惊地看着狐，狐只专心做他要做的事，将所有灵力输给饭饭。
　　饭饭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他终是忍不住大喊，唐堂想打破结界，任何制止他，他刚要祭出劈月，结界就开了，饭饭落在唐堂臂弯里。
　　他睁着眼，大口喘息，眼角挂着泪，面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出来的空气也是热的。
　　狐的手无力垂下，他倒在邓野肩头，语气极轻道：“我们去陪神君吧......他总说你爱惹祸，你看，你闯了多大的祸出来。”
　　邓野猝然淌下泪珠，藤蔓变成了正常的胳膊，他回抱住狐，脑子里闪过他被戾气控制后做的事，他蹙眉，既后悔又伤心道：“是我害了你。”
　　邓野握住狐的手，狐阖上眼睛，睫毛上落了邓野的泪，许多被更改的记忆还给了邓野，邓野扯了一个笑，苦涩道：“那就去陪神君，我们三个好好的，再也不理那棵讨厌的树了。”
　　邓野抬指，对着唐堂三人施法，三人被瞬移到山下。
　　山洞轰然倒塌，雷电像蛟龙，把整座山围住，伏妖师们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雷电形成的包围圈中有一丝缝，很多魂魄和精怪想从那缝里出来。
　　唐堂望着那缝，深沉道：“如果有人以生命为代价，想换一山生灵平安，可他伤害过我们，我们要不要帮他？”
　　帮，那就是在和天对抗，天的意思很明显，它要这座山不存在。不帮，良心过不去，一山子魂儿也好，精怪也好，都挺无辜的。
　　伏妖师们短时间内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唐堂声音稍高道：“你们进伏妖局的初衷是什么？”
　　夜非扛着红杀剑道：“五险一金，周末双休。”
　　任意鄙夷地瞅他一眼，唐堂身后的伏妖师喏喏道：“养家糊口。”
　　唐堂给怀里的饭饭盖好外套，漫不经心道：“每人的任务是救十个生灵，不达标的，这月工资停发，护照没收，两年内不准出国旅游。”
　　又来了，又来了，副局大人的终极必杀技又来了！
　　每次，只要胁迫他们，唐堂不是要扣钱就是要扣假期，钱不重要，假期很重要，马上到七月十五了，大家都想鬼节前歇歇，这要是不让出国旅游一圈，心情都不美丽了。
　　伏妖师们提着武器往雷电阵里冲，他们心里暗骂：“副局，我们祝你活到九十九岁，因为长命百岁百百岁，你丫百岁就是祸害。”
　　饭饭回程的路上一直在发烧，他被灌输太多灵力，一时之间消化不了，烧的浑身发红，唐堂抱着他，没一会儿就会被烫到。所以，车上的伏妖师都是这个抱他一会儿，那个抱他一会儿，善用水和冰的伏妖师把所有招都使了，饭饭的体温就是下不去。
　　到了服务区，唐堂买了大盆，装上水，放入冰块，把饭饭泡在里面，饭饭到家被捞出来的时候，泡的全身起皮，像极了面筋。
　　好在他体温降下来了，睡了一周才醒，醒了就昂着脸要吃的。他还惦记着十个冰淇淋那事，巴巴地蹲在冰箱前数冷冻仓里的冰淇淋，一数，哎哟，不止十个，多了好多呢。
　　他拿起一个，唐堂迅疾地夺走，扔回冰箱，提起他按到餐桌道：“先吃饭。”
　　饭饭哪有胃口吃饭，有一冰箱凉凉在，饭它突然就不香了。
　　唐堂诱哄道：“好好吃饭，我给你买海绵宝宝。”
　　饭饭拿起筷子夹荷包蛋，皱皱眉头道：“你能不把它煎糊吗？”
　　唐堂推卸责任道：“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
　　饭饭咬了一口道：“那是谁的问题？”
　　唐堂道：“锅的问题。”
　　于是，吃完饭，饭饭叼着老冰棍，被唐堂揪下楼去买锅。
　　他们去了上次去的一站式购物中心，饭饭看见巧克力就馋，他细声问唐堂道：“你可以帮我买它吗？”
　　唐堂推着购物车，道：“可以。”
　　饭饭开心地拿了两支，放进购物车，唐堂奇道：“你以前恨不得连盒子一起搬，今天怎么这么含蓄？”
　　饭饭压压帽子道：“算是我在山洞里打你的代价，我在弥补。”
　　唐堂嘴角直抽抽，你弥补你拿便宜的啊，你干啥拿货架上最贵的？
　　饭饭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货架上的薯片，他费力的垫脚去拿，唐堂轻易地抽了几包塞到他怀里道：“矮冬瓜。”
　　矮冬瓜......矮？！
　　饭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追上唐堂道：“我还是个孩子，个子会长的。”
　　唐堂左耳进右耳出，敷衍道：“希望你长的像姚明一样高。”
　　饭饭不认识姚明是谁，但他默默有了愿望，那愿望就是：我要长高！
　　饭饭在心里无声地呐喊这句，看到高个子的人就忍不住多瞅两眼，走到了生鲜区域，他眼神都没停下，只顾看超市里的人。
　　“啧～”唐堂薅薅他的叶子道：“好好看路，你跌倒了我可不扶你。”
　　如他所愿，饭饭“砰”的跌倒了，趴到了一双高跟鞋上，唐堂把饭饭提起，连连道歉道：“真是对不起，孩子太调皮了.....”
　　唐堂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饭饭撞到的女子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是任何。
　　任何和女子十指相扣，另一只手里提着购物篮。
　　唐堂低头给饭饭拍衣服，饭饭昂头道：“对不起小姐姐。”
　　他也看到了任何，还没打招呼，唐堂就捂着他的嘴道：“我们先去挑别的，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饭饭懵懵地被扔到购物车，唐堂的背影很像是在落荒而逃，他走到家电区才停下，饭饭自动从购物车里爬出来，揉揉撞疼的胳膊，晃悠着找锅。
　　唐堂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他调整好状态，跟在饭饭后面选锅。
　　饭饭举着锅道：“用这个煎鸡蛋好吃吗？”
　　唐堂鄙视道：“你识不识字？这是高压锅。”
　　“那这个呢？”饭饭拿了小巧的煮奶锅道：“你看它平平的，是不是可以用？”
　　要不是家里有微波炉，唐堂或许就把那煮奶锅买了，他选了个电饼铛道：“用它煎蛋，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饭饭提问道：“那它还能煎什么？”
　　唐堂扫视了一圈道：“应该还能煎牛排，晚饭就它了。”
　　晚饭时间，唐堂拿着说明书操作电饼铛，昂贵的牛排摆在盘子里，就等着上锅煎。饭饭趴在厨房门上，新奇地看着唐堂的动作，等唐堂往电饼铛上淋上油，把牛排放进去，他直接流了口水。
　　唐堂放下电饼铛上半部分，压住牛排，骄傲道：“让你尝尝大厨的手艺。”
　　饭饭期待地点头，征求意见道：“我可以先去看动画片吗？”
　　“当然可以。”唐堂同意道：“顺便把冰箱里的花菜拿给我。”
　　饭饭跑到冰箱前，巡视了一圈道：“花菜长啥样？”
　　唐堂走出厨房，打开冰箱的保鲜层道：“绿色的西蓝花，这你都不认识？”
　　饭饭不服气道：“它放的那么高，我哪里看得到。”
　　唐堂回击道：“个子矮你还有理了？”
　　饭饭抿抿唇，凶恶道：“就是有理！”
　　唐堂拿着西蓝花敲饭饭的头，不可一世道：“等你长大了再冲我说这话。”
　　饭饭在冰箱旁气呼呼的生气，唐堂打开电饼铛，看到牛排，骂了一句脏话。
　　因为和饭饭斗嘴，牛排老的硌牙，饭饭不会用刀叉，直接用筷子夹着吃，唐堂把自己切好的挪到他面前，动手去切本来是饭饭的那一块。
　　饭饭吃了几块，苦着脸道：“唐堂，累牙。”
　　唐堂放下刀叉，慈祥道：“我切了那么久，你就评价一句累牙？”
　　饭饭整个腮帮子都是疼的，这哪是牛排，跟皮带似的，嚼的太阳穴直突突。饭饭视死如归地塞了好大一口，鼓足了劲儿嚼，最后因为这口肉太扎实，噎了半天没咽下去。
　　唐堂提了垃圾桶，把饭饭的脸按进桶里，沉声道：“吐掉。”
　　半个小时后，外卖抵达家门口，唐堂从门缝里伸手，快速地接走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