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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婷子与柚子(一) ...

  •   饭饭牵着桃桃,打着嗝回了家。
      一回去,他就和桃桃倒在床上犯困,唐堂洗完澡出来,俩孩子睡得歪七扭八,桃桃的手指还捅在饭饭鼻孔里,饭饭也不差,他手搭在桃桃肚子上,另一只手举过头顶,薅着桃桃的辫子。
      唐堂拿出手机,找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发朋友圈,配的文案是:不知道梦里的battle谁赢了。
      夜非瞬间点赞,评论道:“敢薅我姑娘辫子,让饭饭等着挨揍!”
      唐堂回复道:“我儿子和我女儿打架,关你屁事。”
      任意也回复道:“唐怼怼干的漂亮,给我往死了怼他。”
      唐堂的这条朋友圈下面不可避免地成了任意和夜非唇枪舌战的场地,唐堂退出微信,摆正两个孩子,舒舒服服地躺到被窝里。
      刚酝酿好睡意,唐堂来了一通电话,怕吵醒两个孩子,唐堂到客厅去接。
      “唐哥,婷子失踪了,我们找不到她了!”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疯狂大喊,唐堂换了衣服,拿着外套出门。
      “夜非,带着任意来我家看孩子。”坐上车之前,唐堂给任非发了一条微信。
      唐堂赶到医院,柚子抓着他的手哭天喊地,不停念叨:“婷子犯病了,我就一个没看住,她就不见了......”
      柚子和婷子是唐堂在抑郁症患者群里结交的新朋友,她们两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婷子的抑郁症很严重,她很清瘦,唐堂实在想不出她那么虚弱会去哪个地方。
      “你先别着急,我让人帮你找。”唐堂安慰道:“你相信哥,哥肯定能找到她。”
      婷子的家里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唐堂没有通知婷子家人,他在社交软件上发布寻人信息,借口上厕所,用寻魂诀追寻婷子的踪迹。
      他费了半天功夫,终于获得了大概方位,拉着柚子往那边去。
      宁城的大桥上,身着病号服的女孩趴在桥边看桥下的江水。
      夜色下,水流轻缓,晚风拂面,女孩伸手,仿佛掬了一把清水,她身后是来来往往的车,在唐堂坐的那辆车停下时,她纵身一跃,跳入桥下。
      唐堂还在付钱,就听到衣角被风吹起的声音,他在柚子的尖叫声中跳进江里。
      停尸间里摆放着婷子的尸体,她抢救无效,永远离世。她的魂魄在停尸间的一角飘着,眼神哀戚,只望着伏在她尸体上哭的柚子,无声道着对不起。
      唐堂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他侧头,看着旁边刚坐下的婷子道:“为什么不能活着?”
      婷子惊讶唐堂居然能看到她,唐堂红着眼睛道:“我是伏妖师,可我救不活你。”
      婷子坐到唐堂身边,悲伤道:“唐哥,我知道我对不起柚子,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那种想拿刀子划开自己的感觉,你一定也体会过。”
      唐堂抚抚她的头道:“你走了柚子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你留她自己在,她该有多痛苦。”
      婷子流着泪道:“我不想拖累她了唐哥,她为了照顾我而休学,最喜欢的画画也放弃了,我不能自私的毁了她一辈子。”
      “唐哥,你劝劝她吧,让她结婚,她应该有完整的人生。”
      被引魂人勾走之前,婷子只给唐堂留下了这句话。
      唐堂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很凉很难受,他进太平间去看柚子,柚子跌坐在地上,手还牵着婷子的手不放。婷子手腕上有很多疤,深深浅浅的,有的只是淡淡的白痕,有的还透着红色。
      唐堂蹲下道:“柚子,她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你也要过的很好,对不对?”
      好一会儿,柚子才回神,她嗓子哑,声音像电锯在锯木头:“唐哥,我失去她了,我再也没有快乐了,我不会快乐了......”
      唐堂只是静静听着这个小女孩哭,如果不是以前的遭遇,她应该还在学校读书,或者正在实习,性格阳光开朗,周末和小姐妹逛街约会,不用体会与爱人阴阳相隔的痛苦。
      婷子的葬礼很简单,来吊唁的大部分是病患,为了防止柚子想不开,唐堂专门盯着她,还请了心理医生做疏导。
      柚子双目红肿而无神,跟丢了魂一样,看什么都是灰色。人处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连哭都是费力气的,她在葬礼上晕倒,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打点滴。
      她的手里死死握着婷子的手机,那里面有她和婷子所有的记忆,她们的相识,相知,以及相守。她无比后悔自己认识婷子,如果不是她,婷子不会有抑郁症,更不会抛下她离开。
      “唐哥。”柚子有气无力道:“我好想回到我和她在大理的时候......”
      唐堂叹息道:“想哭就哭吧,只是要克制,不要哭坏自己的身体。”
      柚子病房门外站了几个人,直到唐堂走出来,他们才往唐堂身边靠拢,着急问道:“小柚怎么样了?”
      唐堂礼貌道:“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她这几天没怎么吃饭,身体有点虚,再加上悲伤过度,缓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柚子的父母抹着泪,目光担忧,她父亲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柚子的哥哥拍着父亲的脊背道:“爸,你别激动,小柚好好的,你们别把自己先弄垮了。”
      唐堂劝了柚子父母几句,他们慢慢平复了情绪,走进病房去看柚子,唐堂则把柚子的哥哥叫到角落,询问道:“你父母在婷子出事前,对她说了什么?”
      柚子的哥哥神情恍惚,顿了顿才道:“她出事真的跟我爸妈没关系,我爸妈来找她,就是同意了她们在一起,想让她劝劝小柚,让小柚继续上学。”
      唐堂表情很严肃,语气骇人道:“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刚才在犹豫什么?”
      柚子的哥哥情绪低落,唐堂一眼就看出不正常,见唐堂发火,柚子的哥哥叹了叹,坦言道:“我父母想让她和小柚去国外发展,那边比较开放,但是她拒绝了,我父母私下也在想别的办法,可我们真没怎么她,她有抑郁症这事我们也不知道。”
      柚子的父母一开始觉得婷子是骗子,他们听了太多邻居们的闲言碎语,隔几天就要联系柚子一次,柚子烦不胜烦,一见她爸妈就跑,也不让他们见婷子。
      直到前两天,柚子家接到柚子的退学通知书,柚子的父母这才跑到医院,问婷子以后有什么打算。那时婷子脸色不好,手腕缠着纱布,柚子父母说完觉得话重了,遂缓和地提出出国一事。
      柚子进来后就把自己父母轰了出去,她父母对这个叛逆的女儿没辙,就在第二天又找了柚子谈心。
      当天晚上,柚子就找不见了婷子,随后,婷子就出事了。
      要说这事跟柚子家里没关系,唐堂根本不信。
      柚子她哥缓缓道:“我们没必要害她,我爸妈也只是说他们打算让柚子相亲,找个愿意形婚,各过各的那种。我父母已经很开明了,再狠毒也不会去害一个女孩,那女孩是柚子的命,我爸妈会要自己孩子的命吗?”
      唐堂深深考虑了他话里的真假,到医院保卫室去调监控。
      他问过婷子为什么要离开,婷子只沉默不语,唐堂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婷子难以启齿。
      唐堂推门进保卫室那一刻,饭饭出现在他身后,生气道:“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唐堂抓起饭饭,直接提进保卫室。
      监控录像显示,柚子的父母离开后,除了医生护士和柚子,没有人再进入婷子的病房。
      直至回到家,唐堂的脸色都很差,饭饭提议道:“要不然,我去提取那些人的记忆,就知道他们有没有撒谎了。”
      提取记忆是非常手段,唐堂感觉柚子家里没有撒谎,逼人活不下去这事,柚子父母干不出来。
      唐堂捏着眉心道:“柚子应该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人那样看到,这个办法暂时不用。”
      饭饭发愁道:“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唐堂重重躺到床上道:“睡醒了再办。”
      七月的天气时好时坏,雨说下就下,饭饭撑着小伞,唐堂撑着大伞,两人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裤腿上都溅了泥,鞋子也湿透了。
      乡间的小路泥泞不堪,饭饭脚下不稳,一个屁股蹲摔在泥里,裤子后面泥土成糊,像在屁股上摊了饼。
      唐堂无奈地拎起饭饭,返回到车上换衣服。
      夜非哇哇大叫,用他的车跑泥泞路他也就忍了,饭饭浑身是泥,全沾在了他后座上,夜非直想砍了饭饭。
      换好干净的衣服,饭饭和唐堂再度出发,夜非欲哭无泪,拿着纸巾擦后座,骂了唐堂无数遍。
      这次,唐堂抱着饭饭,饭饭撑伞,两人和谐的用一只伞挡住了风雨,到了婷子以前读过的小学。
      那小学只剩一个老师了,他对柚子有点印象,向唐堂描述道:“高婷那孩子不爱说话,心眼实在,她父母常年不在家,都是她爷爷奶奶照看她,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一直被他父母带在身边。她上五年级的时候就转学了,那时候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人能照顾她,她就去了城里。”
      唐堂道:“那您知道她父母在什么地方吗?”
      老师回忆道:“听说是去了南方,那边挣钱快,不过......”
      唐堂追问道:“怎么了老师?”
      老师遗憾道:“唉,也就年前吧,那孩子回来过一趟,和另一个女孩一起,给她爷爷奶奶上坟。也不知怎么的,她父母也突然回来了,对那孩子又打又骂的,还说要断绝关系,后来听说真断绝关系了。”
      “再后来,听说她早就辍学了,我觉得可惜,多好的孩子,成绩不错,也肯用功,不上大学哪有出路呢?”
      从老师嘴里没问出什么,唐堂和老师闲聊了几句,留下一盒茶叶,又抱着饭饭离开。
      夜非稀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堂一言不发,只盯着窗外发呆,就连饭饭都被安排在了副驾驶。
      雨水冲刷着玻璃,夜非开的很慢,出了村子后实在受不了沉默了,问道:“你们两个是在演哑剧吗?”
      饭饭揉着眼睛道:“唐堂说他要冷静冷静。”
      夜非不解道:“为什么要冷静?”
      饭饭道:“他想去宰了婷子的父母。”
      夜非奇了:“他宰人父母干什么?”
      饭饭摇摇头,唐堂没说原因,他并不知道唐堂为啥要宰人。
      唐堂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任意发来的资料,资料上表明,婷子有三次被遗弃的记录。
      从她生下来,她父母就要把她送给亲戚,因为那个亲戚家突然怀孕,不需要婷子了,婷子的父母就趁夜扔了婷子,还好她奶奶一直在后面跟着,给婷子捡了回来。
      闹得最厉害那次,婷子爷爷奶奶报了警,再晚一会儿,婷子就会在山里冻死。
      婷子爷爷奶奶一去世,再也没人保护她,她在父母家要洗衣服做饭,还要接弟弟放学,常常迟到,老师让请家长,家长一次都没有去学校。
      婷子成绩差一点,他们就是呵斥打骂,大冬天,婷子的弟弟穿羽绒服,婷子穿的还是秋装。她手上冻疮疼到流血,抹了她妈一点儿冻疮膏,她爸就说她偷东西,不学好,一脚崴到婷子心窝子,婷子在地上躺到半夜才有力气回屋。
      这样的父母,唐堂想想都气,那句话说的没错,并不是所有生你的人都能被称为父母。
      唐堂正生气,任意电话来了,接通后任意道:“唐唐,我刚查到,婷子的父母前两天来宁城了,她爸欠了20万的赌债,在宁城避风头。”
      唐堂面色一寒,冷冷道:“把她爸的地址给我。”
      雨越下越大,车开回宁城时,宁城的雨也很大,饭饭睡死了,唐堂让夜非在楼下等他,只身上楼,去找婷子她爸。
      屋里乌烟瘴气,仙雾缭绕,味道呛鼻刺激,唐堂捂着鼻子穿过叫嚷着打牌的麻将摊,将目光锁定在最里面那桌的一人身上。
      那人嘴里叼着烟,眼睛被烟雾熏得微眯,手底下摸着一个麻将,狠狠把麻将拍桌子上道:“我就说我这个是一条!”
      唐堂大步跨到那人身后,按着他的脑袋给他按到麻将桌上,道:“是高仁吗?”
      被按的人嘴里的烟直接烫到了鼻子,他痛苦道:“是是是,你他妈是谁?我没欠你的钱!”
      唐堂提着高仁直接离开,一路拖拽下楼梯,扔到路边的水坑里。他施了定身符,高仁惊恐地看着车一辆一辆从他身边跑过,车轮几乎都要碾到他的手。
      在水坑里待了五分钟左右,唐堂揪出高仁,要一拳打上高仁,饭饭拉住他,语重心长道:“别因为不值得的人脏了你的手。”
      饭饭手指轻抬,高仁和他们一起在大街上消失。
      他们到了婷子的病房,饭饭掀开枕头,枕头下有幅画,还有个兵马俑的钥匙扣,饭饭拿起两样东西,关于婷子的所有都显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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