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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危机(三) ...

  •   这一觉没睡太久,徐晚晚到的时候,饭饭已经收拾妥当,还煞有其事地带了一个行李箱。
      里面都是他前段时间给桃桃买好的东西,一倒出来,就占据了桃桃半个床,桃桃拿出那个粉色书包,背在身上炫耀,把文具全部塞到书包里,期盼着早点开学。
      孟婆不知到哪钻出来的,开了一瓶酒,悠哉地倒在沙发上喝,徐晚晚拉都拉不起来。
      徐晚晚戳戳饭饭,小声道:“她好像和温承寅吵架了,你帮着劝劝。”
      饭饭只好坐在她身边,长指绕过她的发,木讷道:“我来劝劝你。”
      徐晚晚已慢步上楼,不会听到两人的对话,孟婆肆无忌惮地望向饭饭,笑道:“劝我什么?”
      饭饭看着那抹刺眼的笑,喉间干涩,良久才开口道:“节哀。”
      孟婆立即露出刻意隐藏的锐利,似要剜下他心头一块肉才甘心,眼眸如刀子般割人,咬牙切齿道:“多新鲜,杀人凶手也会感到抱歉吗?”
      她将左左和少辞的死都归咎在饭饭身上,饭饭没有辩解,仍是细致地替她理顺头发,劝道:“少喝点酒,你现在身体......”
      孟婆猛然坐起,愤怒道:“就你,也想管老娘?”
      徐晚晚在楼上听到这一嗓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有点后悔让饭饭去劝孟婆,失恋的女人很可怕,失恋的孟婆更可怕,饭饭不会遭殃吧?
      她忙跑下楼去劝解,然而孟婆已经离开,饭饭又是耸肩又是摊手,表情无比委屈。
      徐晚晚揉揉饭饭的耳朵,权当是给他安慰,桃桃跑过来,扑到饭饭怀里,扬起奶包子一样的小脸,热情洋溢道:“饭哥哥不哭,你还有我。”
      有时候,小孩子比大人更细腻,桃桃早已发现饭饭情绪低落,即便饭饭不说,她也觉得饭饭心里有事。
      饭饭抓起她的小手啃了一下,抱起她道:“我和你一起去盖城堡。”
      桃桃的黏人程度简直到达了顶峰,她闹着晚上和饭饭一起睡,饭饭当然不答应,她便自己抱个娃娃,半夜溜进饭饭的房间,企图钻到被子里。
      饭饭正在做噩梦,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桃桃听着他的声音,放下娃娃,轻轻躺到饭饭旁边,摇着他的手臂,将他摇醒。
      饭饭满头大汗,差点把她推下床,看清是桃桃后,赶忙将被子笼罩到她身上,柔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桃桃用袖子擦掉饭饭的汗,枕着他的手臂,抓住他的衣服道:“饭哥哥,你是不是和糖糖叔叔吵架了?”
      饭饭对着桃桃的屁屁打了轻轻的一掌,失笑道:“你个小鬼头,想什么呢?”
      桃桃往饭饭怀里靠了靠,嘟囔道:“我不想让饭哥哥难过,如果饭哥哥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饭哥哥高兴的。”
      饭饭开了床头的小灯,用手掌摩挲着桃桃的脑袋,耐心地问道:“你要怎样让我高兴?”
      桃桃呵呵一笑,骄傲道:“以前我做噩梦,妈妈都会唱歌给我听。”
      她软糯地用摇篮曲哄饭饭入睡,唱着唱着,自己先睡着了,无意识地吃着自己的下唇。
      饭饭伸出手指去逗她,还被咬了一口,只得用多余的被子把床边围起来,省的她从床上掉下去,自己去洗手间冲了个澡。
      他手机上进了一条信息,是唐堂给他发的,大致内容是他们有已经进入了考核的场地,会失联好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饭饭回复过后就去楼下大厅坐着发呆,直到桃桃的哭声把他从失神中拉回来。
      他急急奔上楼,桃桃就站在门口,头发比鸡窝还毛躁,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边哭边喊:“妈妈,饭哥哥不见了......”
      看到跑过来的饭饭,她哭的更大声了,踉跄着要饭饭抱她,光秃秃的小脚哇凉哇凉的。
      饭饭用衣服裹住她,关好房门,把她塞到被子里,细心地擦掉她的泪,哄劝道:“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不是走丢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饭饭只要去厕所,桃桃就在门口蹲着,最夸张的是,她啃着面包都不放过饭饭,要不是饭饭把门反锁了,她非得蹲在马桶边上才放心。
      这头饭饭有桃桃陪,那头的孟婆一人独醉,谁都不见。
      其他人不敢去惹她,只敢放下酒就跑,她房里堆了许多碍事的酒瓶,将自己活活喝成了一个酒鬼。
      温承寅轻步踏来,拿走余下的酒,刚巧孟婆伸手去拿酒,正正好抓住了一只略显冰冷的手。
      她迷蒙地看了一眼,指着温承寅道:“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怎生的如此眼熟,看着就讨人厌。”
      温承寅陪着她坐到地上,拉好她滑到肩头的衣服,用脚把酒瓶踢走。
      孟婆追问道:“你是个哑鬼吗?不会说话?”
      致力于当哑巴的温承寅仍是一言不发,被孟婆揪了耳朵也不喊疼。
      孟婆得了个没趣,不耐烦地松开温承寅,怒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男人都一样,幸好你只是跟他长得像,否则,我就阉了你,让你下辈子做太监。”
      温承寅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的裆部,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封建王朝已经过去了,不需要男人净身入宫。”
      孟婆虽喝晕了,但仍有一丝清醒尚存,能分辨出来人的不对劲儿,指着温承寅道:“哎?你声音为何也这般讨厌,跟那个狗东西一模一样。”
      温承寅认命般地道:“师姐,我就是那个狗东西。”
      孟婆凑近了,仔细看着温承寅,把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突然,对着他的唇咬了一口。
      “咬死你个王八蛋,让你欺负老娘!”
      温承寅有一种被王八叼了的感觉,嘴唇上又热又疼,他试图挣扎,但孟婆刁蛮无比,手死死捏住他的下巴,咬定青山不放松,就是不让他好过。
      温承寅还真不知道孟婆喝完酒这么没品,除了不杀人,就没她不敢干的事,她要是给自己啃出来个兔唇,下半辈子不养活他,他就赖这儿不走了。
      片刻之后,孟婆终于撒开了他,砸吧砸吧嘴道:“这牛肉干太淡了,换一个。”
      温承寅胆大妄为地捏住孟婆的嘴,把她掰到一旁,喘了口气儿道:“师姐,你别借酒发疯。”
      孟婆坐直身子,忽而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大力甩开温承寅,喝道:“滚出去。”
      她的眸子已经恢复清明,没有半分醉意,冷厉的神色透着愤怒和不耐,温承寅默默收拾了几个酒瓶,将门关上。
      孟婆满地找酒,每个酒瓶都是空的,有酒的那几个,都被温承寅拿了出去。
      从前她什么都有,是被人敬仰爱戴的又卿女君,在族里横着走,在水里倒着游。
      自变故发生,她失去亲人,换了陌生的身份,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冥府,每日面对的不是鬼就是魂,好容易遇到了阿姐的转世,还没相认就阴阳相隔。
      她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却连这么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委屈如大坝决堤,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嘤嘤嘤的哭了出来。
      温承寅本也没走,守在门前,听到这哭声,便顶着容颜不保的风险进去,慢慢靠近孟婆。
      孟婆双腿蜷缩,样子甚是无助,像丛林里淋了雨的小动物,找不到避风的港所。
      出于自己也说不清的本能,温承寅揽住孟婆,把她圈在怀里。
      孟婆狠狠推开他,他叹了叹气,捡起一旁散落的鞋子,半跪下去,将孟婆的赤足抬起,放到大腿上,将鞋子给她穿上。
      风吹动纱帘,孟婆满是泪痕的脸犹如雨中梨花,娇艳欲滴。
      温承寅抚掉她的泪,声线轻沉地道:“师姐,你何苦因为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他不懂几十万前的纠葛,淇阳和又卿这两个名字早已随那个时代的落幕而消失,他只想要一个完完整整,开开心心的师姐。
      孟婆一抬眸,泪珠就接连坠下,她夺走温承寅袖子的酒瓶,一饮而尽,声声颤抖地问道:“温承寅,我是不是很坏?又丑又凶,脾气还差,总是打骂你们,你们一定都很讨厌我。”
      温承寅只恨自己千防万防没防住,竟让她得逞,又不得不暂时压下懊恼,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不是的师姐,没有这回事......”
      孟婆终是崩溃,大声呐喊道:“我好害怕,为何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走,都要离开我?”
      她酒气冲天,借着迷糊劲儿瞎胡闹,温承寅一面抓着她,避免她摔倒,一面细声细语地哄,怎奈孟婆小孩子心性上头,非要在地上打个滚才作罢,一骨碌,就躺到在地上。
      温承寅伸手去拉她,她哼了一声,眼泪都未擦干,就给了温承寅一脚。
      温承寅背上一软,直接趴到了孟婆身上,两人贴的严丝合缝,他胸膛压住孟婆的透软,一瞬间红了脖子和耳根。
      “......”
      “......”
      四目相对了半晌之后,孟婆甩了温承寅一个响亮的巴掌,彻底酒醒。
      该说不说,温承寅是真的沉,差点把她的肋骨压断,她不好捂着胸难受,但实在是疼,便弯腰弓背,低头掩饰尴尬。
      温承寅是个木头,不懂她是在犯难,傻里傻气道:“师姐,对不起,可以通过揉捏来缓解疼痛......”
      话音未落,他另外一面脸颊也挨了一巴掌,比方才还要清脆。
      瞧着他迅速肿起的脸,孟婆有些愧疚,谁知温承寅拿起她的手,胡乱打了自己几下,甜甜地笑道:“若是这样能让师姐开心,就由着师姐打。”
      “傻子。”孟婆点点他的脸颊道:“疼不疼?”
      温承寅一如既往地阿谀奉承道:“是有点疼,但是师姐你近日打人比从前轻了些。”
      孟婆嘴角微抽,顿感方才的关怀和温柔瞬间抖喂了狗,重重给了温承寅一掌:“说你是傻子你还喘上了,自己找药去涂,若是留疤了别怪我。”
      温承寅喜滋滋地满屋找药,终是找到了一盒伤药,跑回孟婆面前,用指腹挑了一点,涂到她手腕上。
      前日孟婆打翻酒瓶,被瓷片割到了手,稍微破了点皮,不是什么大毛病,她自己都不在意,却是被温承寅发现了。
      孟婆盯着温承寅,他在认真虔诚地给自己包扎,眉眼依旧和润,只是多了凡人不曾有的鬼气。
      猛然间,孟婆瞥见温承寅一缕白发,她以为自己花了眼,再去看,那白发藏在乌黑之间,需要细细观察才能看到。
      她抓住温承寅的手,捏的温承寅直皱眉,抬眸去看她,恍然悟道:“你别误会师姐,我为了复活阿姐,用了些诡术,这是我被反噬的报应。”
      鬼王是不死不躯,可不死不代表不损,无论是虚耗修为,还是动用诡术,都会对温承寅产生影响,当损耗到达一定期限,躯体便无法承载阴魂,这也是孟婆分外紧张的原因。
      温承寅何尝不知自己身体的关窍,他有分寸,不会让自己走上不归路。
      先前做了那么多错事,他想尽可能来弥补,若牺牲一点修为,可以让孟婆的烈焰之刑得以缓解,这便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孟婆触碰上他的白发,饶是有怒骂也说不出口,疲倦地道:“我累了,先休息。”
      温承寅道:“我陪师姐一起。”
      孟婆还没参透这句话的含义,人就被拦腰抱起,躺在温承寅怀里。
      她蓦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孤男寡欲,夜黑风高,孟婆看过那么多强取豪夺的小说,满脑子都是温承寅即将发狂的思想。
      她吓得鞋子掉了都不敢吱声,感受到她的不适,温承寅柔声道:“你喝了那么酒,自己去床上,岂不是要摔倒?”
      说话间,他已经把孟婆放下,拉过一旁的被子,利落地脱鞋躺下。
      孟婆更加紧张难忍,想往里面挪,直接被温承寅一把搂住,拉进了他的胸怀。
      温承寅边给她盖着被子边道:“季骞说你刚入冥府时老爱在睡觉的时候抱个东西,东岳大帝做了个玩偶给你,你嫌丑,就给丢了。师姐,就算觉得丑,你也不能把我丢掉。”
      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本小说,清了清嗓子,开始阅读。
      老掉牙的情节是最好的催眠神器,孟婆听着听着就睡着,手抓着他的衣襟,瞧着是不打算放。
      温承寅动不敢动,挪不敢挪,就害怕把孟婆给弄醒,偏孟婆睡觉不老实,一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就揽住了温承寅的脖子,把他当作可以拥抱的玩偶。
      温承寅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他鼻尖慢慢爬上细汗,异样的燥热让他口干舌燥,孟婆的体香萦绕在他身边,呼吸喷在他脖子上,比被羽毛挠了还要痒。
      苦不堪言的温承寅仿佛在经历一场酷刑,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刚要庆幸没有把孟婆吵醒,一低头,就有豆大的血滴子落下,吓得他赶紧捏着鼻子仰面。
      温承寅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提着鞋子,把血擦干净,晃晃悠悠地出门,还没彻底走远,就遇到了兮悦和季骞。
      两人本是来安慰孟婆,一看温承寅衣衫不整,手中拿鞋,神情慌张,都以为他对孟婆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季骞祭出神剑,兮悦亮出了自己的尾巴,温承寅的解释他们一个字都不想听,只想杀了他泄愤。
      外面的动静自然吵醒了孟婆,她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打开门,对着几人道:“扰人清梦,找死呢你们?”
      三人回头看她,正好看见她衣物散乱,透着刚醒的娇态,温承寅失了神,立刻被季骞抽了一巴掌。
      季骞那叫一个火大,神剑带着所向披靡的光,朝温承寅的头顶狠狠打下。
      妈来个巴子,温承寅,今天不让你脱层皮,老子就跟你姓!
      事后,十殿阎王和五方鬼帝都来清理案发现场,要不是被孟婆拉走的快,温承寅的脑袋估计是得当场搬家。
      季骞连句狠话都不想说,转头就走,兮悦走到一半,回头对着温承寅吐了口口水,掐着腰离开。
      孟婆披着季骞的外套,踢踢温承寅,温承寅套上自己的鞋,抹了抹脸上的血道:“既然师姐无事,我便回去了。”
      季骞强行收势,当场喷了一大波血,温承寅未能幸免,被血雨浇灌,想给季骞诊脉,还被他推开。
      孟婆给他擦擦血迹,安慰道:“我会去向他们解释。”
      他们不想听解释,单纯是想揍温承寅一顿,最近大家都有火没处撒,不过是借题发挥,宣泄心中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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