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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神子(三) ...

  •   又卿走到冥府门口,被淇阳拦住了去路,淇阳扔给它一个奄奄一息的堪舆,让她看着处理。
      她自知淇阳从堪舆身上没有问出什么,才会把难题丢给他,冷着脸拒绝,不理会淇阳要说什么,扭头就走。
      淇阳看看脚边的堪舆,无奈道:“你瞧,我都说过她脾气臭不好惹,你偏要动她喜欢的人,我也帮不了你。”
      兮悦一脚把堪舆蹬进冥府的结界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地道:“三哥,你怎么知道二姐喜欢他?”
      淇阳聪慧地道:“我猜的。”
      又卿闭关了那么多天,什么事都不处理,偏偏今日跑到凡间溜了一圈,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回来,怕淇阳闻出来,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用猜,淇阳就知道她干了什么。
      淇阳边走边想,又卿定是未将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既然如此,他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淇阳转转手,掌心立刻多了一道护身符,这是又卿第一次为凡人作符,加了很多福泽进去,细看之下,竟还有神界的灵辉。
      兮悦不可思议地道:“二姐用了你给她的昆仑决?”
      昆仑决是一道符印,只能用一次,加注到这护身符里,有些屈才。
      淇阳停在路边,看着一株小草道:“不是我家菜园子里的小白菜吗?为何会将福泽给旁人?”
      女人的心思最是难猜,猜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兮悦和淇阳带着问题找答案,揪起了刚刚入睡的温承寅。
      温承寅看到两个男人在自己房里,一脸凶恶,不怀好意,当下大叫一嗓子,迅速被兮悦捂住了嘴巴。
      淇阳本想告知温承寅又卿的心血,再把护身符给他,可兮悦干啥啥不行,手抖第一名,护身符直接进入温承寅体内,由于过程太快,温承寅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兮悦无语凝噎,淇阳一副想掐死他的模样,他打算将功补过,抓着温承寅的肩膀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凡夫俗子,快向我二姐道谢。”
      淇阳扶额,想装作不认识兮悦,越帮越忙,兮悦怕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外头的天刚刚亮,温承寅刚满十八岁,就来了两个男人摧残他弱小的心灵,他要不是心里素质强大,高低得当着两人的面昏过去。
      温承寅反射弧也很长,他愣怔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兮悦:“你二姐是谁?”
      由于被捂着,他的声音很低,兮悦听清了大概,松开他道:“还能是谁,昨晚来找你的人。”
      温承寅懵懂地道:“昨晚,有好多人找我,你说的是哪个?”
      兮悦不乐意了,跺了跺脚,大声斥道:“你竟将我二姐和那些人相提并论,我二姐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
      温承寅未作思索,言语间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你二姐,是孟姑娘?”
      “孟......”兮悦的脑子卡壳了一下,很快恢复雄赳赳气昂昂的态度,高傲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温承寅全然没有了害怕与不安,追问道:“她现在在哪?”
      兮悦瞧了瞧他没出息的样子,善意大发地道:“在家补觉。”
      “她还好吗?”
      “应该不太好,一晚上没睡,明天脸色差了一定会揍我。”
      两人的废话越说越多,可以发展成搬个小板凳唠嗑。
      淇阳打断两人的对话,声音微冷道:“兮悦。”
      兮悦如同被刀抹了脖子,立马站定,指着温承寅道:“你别想用这种虚伪的关心收买我,说,对我二姐是不是真心的?”
      温承寅甚至不怀疑两人的身份是真是假,着急地袒露心迹:“我对孟姑娘绝对是真心的,请你们相信我。”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作为男人,淇阳和兮悦深谙这个道理,他们一同冷哼,对温承寅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淇阳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承寅道:“你当真对又卿真心以待?”
      温承寅一头雾水,疑惑道:“又卿是何人?”
      兮悦提醒道:“我二姐的本名。”
      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连名字都没弄清楚,就厚着脸皮说自己喜欢人家姑娘,淇阳对温承寅的印象从老实变为了木讷,愈发不想向他透露关于又卿的一星半点。
      淇阳心里不爽,言语之间自然不客气,瞧不上地道:“我倒不明白你有多俊俏,除了憨痴,一无是处。”
      他的语气让温承寅生出一丝警觉,这么拈酸捏醋的语气,似是与孟姑娘关系匪浅。
      平生第一次,温承寅用顶撞的语气同人说话:“我不像有些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敢戴着面具出门。”
      淇阳掌心蓄力,动动手腕就能把温承寅拍死,兮悦赶紧拉住淇阳,劝解道:“三哥,别冲动,他死了咱们还要给他收尸。”
      温承寅听出一点端倪,迟疑道:“三......三哥?”
      淇阳存了心让温承寅心里不舒服,回呛道:“我没你这么不成器的弟弟。”
      温承寅发挥少有的机灵,伶牙俐齿道:“你与又卿是姐弟,合该唤我一声哥哥才对。”
      淇阳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碎温承寅的脑袋,恨恨道:“做我哥哥,你做梦。”
      温承寅扳回一城,挑了挑眉道:“你才是那不成器的弟弟。”
      两人你来我往,竟不知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淇阳抬脚要踹温承寅,被兮悦死命拉出去,回了彧徽宫,那股子怒火都没下去。
      他去冥府找又卿议事,正赶上又卿将那堪舆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张脸比彼岸花还灿烂。
      淇阳变出柔纱,遮住眼睛,摸索着凳子坐下,腿软道:“神者慈悲为怀,见不得这些血腥。”
      又卿看都不看他一眼,讽刺道:“别装了行吗?”
      淇阳耸耸肩,收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正色道:“你可问出什么来了?”
      又卿翻了翻白眼,冷道:“你都没问出来,我如何问的出来?”
      “既是弃子,丢了便是。”
      淇阳拍拍手掌,鬼差心有灵犀地走来,听他低语片刻,点头听令,将那堪舆从滚水里捞出去,拖到僻静处。
      另有鬼差向前,把面前的东西收置妥当,牢里的灯火不甚光明,有人递来一杯热茶,淇阳去掉眼前的遮挡,悠闲地品茶,姿态好不优雅。
      不一会儿,鬼差前来复命:“神尊,他招了。”
      又卿古怪地看了淇阳一眼,哼道:“你到底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法子?”
      淇阳示意又卿去外面看看,出于好奇,又卿走去另外一个牢房,定在原地,久久未动。
      那间牢房四处都是镜子,明亮如新,照射出那堪舆的姿态,他红肿的伤疤,丑陋的脸庞,残缺的四肢,全部映在眼中,打击着他的心,让他的意志土崩瓦解,崩溃地吼叫。
      但他连吼叫都是无声的,因为他的声音被封闭,再多的愤怒,都无法发泄。
      杀人容易,诛心却难,皮肉上的折磨,只是让人痛几天,不见到自己的样子,谁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
      淇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堪舆的证词,还未看完,手里的纸就被抽走,又卿脸色不虞,开口赶人:“活干完了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被驱逐的淇阳只好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他彻底离开,又卿面上才掀起狂风暴雨,拿了一旁的鞭子,抽着那堪舆道:“谁让你们听他的命令办事?”
      静立的鬼差皆噤若寒蝉,不敢发丝一声音,女君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倒霉。
      堪舆昏死过去,被抬出牢房,又卿的怒火却未消隐,彼岸花开在脚下,指尖红如鲜血。
      鬼差们大喊“救命”,瘫软地跪下,哭声求饶,仿佛已见到了自己的死期。
      他们不知道女君为何如此动怒,女君一向默认他们对神尊听命办事,这次的法子是残忍了些,可女君今日的情绪太过反常,瞧着,是在和自己置气。
      季骞的出现是照亮在鬼差心头的光明,他们如同见了救命稻草,眼中是对魂飞魄散的恐惧。季骞手在腰后给他们做暗号,他们跪着后退,逃的比风火轮都快。
      又卿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抬眸,季骞和煦地看着她,掌心有光,平和地注入她的体内。
      指尖的红色褪去,又卿后背的烧灼感也消失,她倚着季骞的肩,闭着眼睛道:“我失控了。”
      季骞大抵猜到了前因后果,抚着又卿坐下,叹道:“淇阳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何必觉得难过?”
      又卿不悦道:“你从哪看出来老娘难过,老娘是觉得这堪舆的样子太恶心。”
      季骞不再和又卿斗嘴,捡起地上的口供看了看,眉心蹙起。
      他只知又卿近日在查事情,未曾细问所查何事,若非今日得了空闲来看,他都不知神子之中夹杂了妖邪。
      而那妖邪,这一世,成为了神子的亲姐姐。
      况且神子到现在还未显神魂,功德虽有,却道法平平,不难猜出,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温承寅已过十八,若十九岁前还未开灵窍,他莫说做不了神子,便是投胎做人,都是够呛。
      温梓这些年把他的精元摄取的七七八八,他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旦温梓发动,温承寅最终只会化为粉末。
      至于这堪舆,不过是妖邪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姐弟俩出生前,堪舆就被指示,说出一段神乎其神的话,出生后,温家奉堪舆为上宾,殊不知,自己的女儿,是造成一切的元凶。
      一个弱女子,不仅将父母弟弟玩弄于鼓掌,更是瞒天过海,躲过了冥界和神界的层层关卡,可见这妖邪心思缜密,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再者来说,温梓从出生就被妖邪控制,经了这么些年,几乎可以融为一体,倘若强行将妖邪提取出来,那么温梓也会丧生,这让又卿陷入两难的境地,也是她近日神色不佳的原因。
      季骞未再多言,劝又卿好好睡一觉,自己个去了人间,钻进温家。
      温梓的小院处在幽静的位置,一日三餐都有人去送,季骞化身为仆人,边放盘子,边观察温梓的神态。
      她生的不错,丹唇媚眼,论姿色,是个美人。
      可是这美人眼底无波,眉心泛黑,之所以香气逼人,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腐臭味。
      季骞盖上食盒的盖子,退出房间,心中疑惑不已,转头进了另一处院子。
      可巧,他碰到了拿着医书翻阅的温承寅。
      只见芝兰玉树的郎君手执书本,目光认真,仪态端正,像极了清流世家出来的贵公子。
      季骞稍微转动脑筋,便知所见到的是何人,又瞧他气质卓越,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难以自拔,便在心里暗道:“得,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书呆子。”
      他抬步欲走,忽然改变了主意,想了解又卿为何会对一个书呆子刮目相看。
      他端着茶水走到温承寅面前,躬腰道:“少爷,老爷说让您歇一会儿,一直看书费眼睛。”
      温承寅闻言,只是用手接住了茶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医书,吩咐道:“你不必管我,同父亲说,我看过两页便歇下。”
      季骞嫌弃温承寅撒谎不打草稿,青天白日的,连晌午都未到,他说自己歇下了,歇个寂寞吗?
      温承寅不曾注意到季骞眼生,也未察觉到今日来端茶倒水的不是以前的下人,他写了大半晌字,去蘸墨的时候才发现季骞没走,正在为他研墨。
      “为何不走?”
      季骞憨笑道:“小的看少爷辛苦,想着近身伺候,以免少爷缺人的时候小的不在。”
      他磨好的墨的确帮了温承寅的大忙,温承寅点头道:“廊外有处阴凉,你去坐着便是,我有事唤你。”
      季骞动都不动,腆着脸道:“小的看少爷在写药方,可需要小的去抓药?”
      温承寅收了写好的药方道:“你看得懂方子?”
      季骞以不变应万变,随口胡诌道:“小的在乡下以采药为生,略识得几味药材。”
      温承寅丝毫不顾及主仆之分,拉着季骞到桌子里面,指着一张方子道:“那你看看,这味药如果加进去,会不会作用太烈,另服药之人心悸?”
      季骞仔细默读方子上的每一位药材,惊讶地发现,这是在给又卿对症下药。
      又卿的病好不了,即便再好的药,也只能缓解症状,等到下一次复发,依旧痛不欲生。
      但温承寅很聪明,他想必也诊出了一些不寻常,所以用的都是常人不敢轻易用的药,配料大胆,分量考究,一碗下肚,绝对能药死一个正常人。
      季骞眯眯眼睛,装腔作势道:“少爷,这些药市面上不常见,您只怕买不到。”
      方子上有许多是冥司常备之药,有的十年八年不得一株,凡是能成活的,都被冥府买下,存在库房。
      又卿不是没喝过这些药,若论定方子,淇阳也是个中好手,可他只会给又卿的病定方子,碰上自己有伤患,就是睁眼瞎,等着别人来救。
      季骞对医术不算精通,也是照顾又卿久了,才懂得一些医理,看得出温承寅药方之中的端倪。他的话正好提醒了温承寅,温承寅急急忙忙地要出去,拍拍季骞道:“我去铺子里看一下可有这些药材,你去告诉父亲,晚饭不用等我。”
      季骞望着他兔子般活泼的背影,只感慨年轻人的精力,这人虽呆了点,偶尔的冒失倒显得率真可爱。
      刚整理好散在桌面上的方子,季骞就感觉一阵阴风铺面,旋即佯装惊愕,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那股奇怪的香味再次萦绕鼻尖,季骞猜出来人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封闭心脉,透出虚弱至极的气息,给温梓制造机会。
      然而,温梓却没有立刻动手,他感觉自己被扔到又软又硬的东西上面,身上又凉又湿,嗅嗅味道,还能闻到腐臭。
      确认温梓已经离开,季骞立刻睁开眼睛,一入眼,就是吊在半空,已经干枯的尸体。
      饶是季骞胆子大,也差点叫一声“亲娘”来压压惊,尤其这干尸都绿的发霉了,看着就恶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季骞脑海飞过,他摸摸后背,果然,衣服上全是已经发臭的血。
      季骞周围的尸体堆积成奇怪的形状,他方才躺的是尸体堆,数不清的人葬身于此,在温梓眼里,他不会是最后一位丧生者。
      可温梓不杀他的目的是什么?
      季骞绞尽脑汁,总觉得背后有阴谋,他想想后背的血就作呕,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回去洗个澡,喷上花露,保持自己香香的味道。
      为了不暴露,季骞留了一些自己的气息在那里,返回冥府,泡在水池中,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回来前,他便通知了淇阳,让灵尊大人好好去看看人间疾苦,淇阳一踏进那里,兮悦就被熏吐,自动蜷缩成猫,躲在兮悦怀里,不肯出来。
      淇阳将干尸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终于在头皮上找到了一根银针。
      兮悦看了看银针,一通乱叫,丝毫不顾及淇阳的耳朵是否能承受,着急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三哥,你让它离我远点,我害怕!”
      那根针平平无奇,可兮悦害怕淇阳用针扎他,从头到脚都写着抗拒。
      淇阳把针戳回去,直接召唤季骞,假装自己从未来过,消失的比空气都干净。
      季骞只着亵裤,手里提着准备穿的衣服,洗的白白净净的小脚丫还未穿上鞋,就泡在了血窝里。
      他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怒吼道:“淇阳,你个天杀的,我祝你脚底生疮,头顶流脓,脸上长麻子,屁股上长鸡眼,再祝你终生不举,房事不顺,小老二这辈子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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