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6、海吉拉斯(六) ...

  •   在外奔波劳碌了一天,大家都累的不想吭声,商量了明天再查案子,今天放个假,回家好好歇歇。
      唐堂沾床就睡,掌心攥着饭饭的尾指,饭饭一动,他就收紧,搞得饭饭想去厕所都去不了。
      饭饭勾起手机点了外卖,专挑自己喜欢的下单,唐堂在他怀里翻了身,鼻尖点在他的胸膛,痒痒的触感好似走了蚂蚁。
      他悄悄掰开唐堂的手掌,在订单上加了一份白粥。
      点完外卖,饭饭的手指搭上唐堂的脉搏,想弄清楚唐堂为何会被封住灵力。
      他的确对唐堂的灵力动了手脚,但仅限于短时间内起作用,不会连同任何一起遭殃。
      唐堂睡的不安生,跟个猫似的,动来动去,饭饭给他掖掖被子,打开加湿器,抽了床头的一本书翻看,手机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他并不着急去捉临旭,打算歇够了再动手,反正他已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确定不会再有人死亡,没必要妄动干戈,浪费大家的精力。
      天空的颜色慢慢暗沉,点好的外卖放在客厅里还未开封,只透出淡淡的食物香气,唐堂的腿圈在饭饭腿上,哼哼了一声,伸着懒腰醒来。
      床头的灯照射在饭饭的半边身子上,半昏半暗之间,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似蒙了晨雾的星。
      唐堂歪头枕在饭饭肩上,假寐着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饭饭合上手里的书道:“外卖早就送到了,起床漱口吃饭。”
      唐堂最讨厌温吞的东西,要么热要么凉,半凉不热的东西他实在吃不下,饭饭端着饭盒扔进微波炉,调好时间一回头,唐堂已经从后面揽住他,病恹恹地靠着他的背,哈欠连连。
      他笑了笑道:“你被人下降头了?这么能睡。”
      唐堂咕哝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没劲儿。”
      他确信自己是被累到了,最近案子那么多,烦心事也是一桩又一桩,整的他心力交瘁,想吃点十全大补丸让脑子清醒清醒。
      饭饭打开微波炉,热气立刻钻了出来,还飘着诱人的饭香。
      “先吃饭,吃完睡觉。”
      猪的日子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唐堂感觉自己长出了两只猪耳朵,坐在餐桌上跟趴在猪圈里没什么两样。
      他喝了口粥,嘀咕道:“你说那个叫淇阳的引魂人什么来历,居然连孟婆都让他三分。”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饭饭的手轻轻停了一下,夹了一口红烧茄子,慢悠悠道:“孟婆怕他?”
      唐堂想了想道:“也不能说怕,以她的性子,怎么也得把淇阳抽筋扒皮,可淇阳到现在还活着,让人费解。”
      淇阳可不还活着,活蹦乱跳的,就坐在唐堂的对面。
      知道他是将泽生认成了自己,饭饭没有多说什么,拨拨碗里的米饭,低着头道:“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谁也管不了。”
      唐堂随口道:“咋的?你们以前认识,你这么了解她?”
      饭饭眨眨眼,茫然道:“她的性子不是人尽皆知吗?”
      唐堂给饭饭鼓掌,赞同道:“说的没错,她就是驴脾气,比狗都倔。”
      饭饭尤其认真地纠正道:“狗是狗,驴是驴,两个动物不能混淆。”
      唐堂存心给饭饭过不去,耍横般地道:“老子就喜欢说狗脾气,驴蹄子。”
      饭饭一本正经地道:“老子姓李名耳,字聃,春秋末期楚国人,中国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
      唐堂用一筷子姜堵住饭饭的嘴道:“我没让你给我背历史,老子是谁我知道。”
      待到城市的灯火慢慢隐下,唐堂又进入了梦乡,睡的很安静。
      饭饭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马场经理发来的资料,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将他面色照的青白。
      一直盯着屏幕伤眼睛,饭饭捏捏眉心,将东西发给季骞,然后清除记录,准备关上电脑休息。
      关机的前一秒,屏幕上的一个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名字是“111”,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引人入胜,让饭饭产生了打开它的冲动。
      唐堂的笔记本没有密码,电脑桌面上的文件夹都是以分类命名,这个放在左上角的文件夹平平无奇,无形中召唤着饭饭。
      饭饭滑动光标,点开文件夹,双击,播放。
      他的眼珠随着画面转动,起初表情平静,看了几分钟后,眼神诡异而呆滞,迅速扣上笔记本,转头瞅着唐堂。
      饭饭滚了滚喉结,一时无语凝噎。
      小电影啊小电影,辣眼睛啊辣眼睛,但是剧情......剧情是啥来着?
      为了弄懂剧情,饭饭怀揣着求知欲,将电脑打开,插上有线耳机,注视着画面。
      唐堂浑然不觉,低低的呼吸声被耳机隔绝,一点都没有打扰到饭饭。
      有动作有声音的电影比死板的画册看起来流畅,饭饭眼也不酸了,血也不咳了,骨头也不疼了,精神抖擞,荣光换发,身强体壮,力大如牛。
      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饭饭扭扭僵硬的腰,把电脑和耳机放回原处,缩回被窝中补眠。
      唐堂惯性使然,一感觉到他的身子,就像八爪鱼一样搂住,仿佛这样会让自己睡的更好。
      饭饭借着微光看看唐堂不太清晰的轮廓,细腻光滑的肌肤,浓黑的眼睫,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电影。
      他莫名的有些热,想打开被子出去透透气,刚起身一半,就被唐堂一把抓住,硬是给按了回去。
      唐堂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哑声道:“你干嘛去?”
      没等到饭饭的回答,半梦半醒的唐堂就睡了过去,饭饭挣扎着拿开他的手,他则是耍赖地不松,还一个劲儿蹭来蹭去。
      饭饭耳根飚上红色的胭脂,脑子里不停地闪着不可言说的画面,渐渐鼻尖冒汗,感觉自己像烤熟的虾子。
      他使劲儿撇开唐堂,飞速冲进洗手间,挂上锁,打开花洒拼命往身上浇。
      大冬天的,冷水比什么都让人精神,他随手抽了毛巾披着出去,在衣柜前找衣服,没注意到唐堂已经醒来,正纳闷地盯着他。
      因为没开灯,饭饭的视线不太好,摸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内裤,蹲下的地方汇了一堆水痕。
      唐堂忍不住提醒道:“你的在右下角的格子里。”
      饭饭被吓的一颤,往右下角的格子里掏,拿到东西后,抱着衣服就走。
      “你这是背着我出去游泳掉河里了吗?”唐堂跳下床,拽住饭饭冰凉的手腕,惊讶道:
      “跟水鬼打架了你?”
      饭饭不急不缓地转过头,特别无奈又无辜地道:“我上完厕所碰到了花洒,成了落汤鸡。”
      这理由充分且不被唐堂怀疑,最关键的是,洗手间没开灯,确实有碰到花洒的可能。
      唐堂唉声叹气,想打开饭饭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棉絮,他拥着饭饭进洗手间,打开灯,把水温调好,放了一池热水,把饭饭按进去。
      饭饭的衣服全贴在身上,水一泡就鼓起弧度,然后落下,黏着微凉的皮肤。
      唐堂开好暖风,把洗漱的东西放到浴池旁的小台子上,摸摸饭饭的头道:“你自己脱衣服,好好泡一会儿,别着凉。”
      饭饭点头,扔了一颗沐浴球到水里,看着水的颜色变化,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他泡好澡出来,唐堂正围着围裙在煎鸡蛋,左手蛋壳,右手铲子,挺像贤妻良母,家庭主妇。
      饭饭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抽了一双筷子去偷吃餐桌上的螺蛳粉,被唐堂一声大喝震住:“哪个耗子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那筷子粉已经被举在半空中,吸收了汤汁,冒着热气,煞是鲜美,饭饭快速把碗端起来,吃掉这一口,呜呜咽咽道:“没有耗子,只有一个小哥哥。”
      唐堂哭笑不得,端着煎蛋出来,敲敲饭饭的额头道:“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为了吃的抛弃自己的尊严。”
      饭饭尤其认真地道:“鸟为食亡,这不叫抛弃尊严,叫捍卫自己的食物。”
      唐堂语塞,小妖精的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一般人都说不过他。
      “赶紧吃,吃完去干活。”唐堂的那一份还在锅里煮着,想吃都吃不着,只能看着饭饭大快朵颐,内心十分不爽。
      听到他的催促,饭饭表达出万分不解:“什么活?”
      唐堂干劲十足道:“拯救叶腾,为民除害。”
      饭饭停下筷子,言语慎重地道:“如果那个害是临旭,叶腾知道后,会不会很伤心?”
      唐堂把那碗螺蛳粉拉到自己身边,回答道:“就好像我和你,如果你是那个害,我会很伤心。”
      饭饭不动声色地将螺蛳粉拉回来,温声询问道:“那你要杀了我吗?”
      满嘴打打杀杀,容易破坏清晨的美好,唐堂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食,舔舔唇道:“杀了你?你看老子不给你一脚,把你踹到太平洋去喂鱼。”
      太平洋里面的鱼太腥,饭饭不喜欢,他皱皱眉,征求道:“踹到河里行吗?夜非说河里有小龙虾。”
      唐堂的嘴愣是被气的比中风后遗症还歪,挤出比杀人还恐怖的笑容,撸起袖子要没收饭饭的螺蛳粉。
      饭饭哪能让他得逞,抱起碗就跑,手一软,才吃了几口的粉就全部碎到地板上,连碗底都没剩下。
      唐堂赶忙把饭饭拉走,卷起他的裤腿,关心道:“我看看是不是烫到了。”
      饭饭执着地看着地上的汤汤水水,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撅撅嘴,提着裤腿道:“没烫到,但是吃的没了。”
      唐堂知道他要是当场撒泼,自己肯定兜不住,妥协道:“我再给你煮一碗行吗?”
      饭饭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唐堂把他拉到安全地带,无奈道:“那你说咋办?”
      饭饭看着厨房里冒着烟气的锅,负气道:“把你的赔给我。”
      刚好那份加臭加辣的已经煮好,唐堂忍痛割爱,端给饭饭:“给给给,你坐这儿吃,我收拾收拾屋子。”
      饭饭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端着唐堂那碗大吃特吃,吃完把碗一放,餍足地擦擦嘴,将碗筷拿进厨房。
      唐堂拧开水龙头打算洗碗,却被饭饭拦住,哗啦啦的水打在他手上,导致他差点没听清饭饭说的话:“我刷碗,你去吃饭。”
      唐堂不知道自己该吃啥,难不成出去喝个西北风?
      敲门声把唐堂拉回现实,外卖员手里拿的清粥小菜让他震惊了半晌。
      这是饭饭给他点的?
      唐堂端起餐盒,看着厨房刷碗的饭饭,内心腾升一股自己是因为坐月子,才混上这待遇的错觉。
      他这些天身体状态不好,其实不太能吃得进油腻重口的东西,清淡的白粥很适合他现在的胃口,配上杂菜豆腐包子,简直不要太舒爽。
      不过有一说一,这包子没之前食神开的那家好吃,主要是褶不太漂亮,不够精致。
      这话唐堂没敢说出来,饭饭难得这么用心地给他点早餐,他要是提意见,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知好歹。
      两人歇了会儿,就接到了夜非的电话,披上外衣下楼,坐上车出发。
      他们到了临旭家楼下后各自散开,站在四个方位上,密切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小区里发生了命案,闹的人心惶惶,但生活还得继续,不耽误活着的人买菜做饭,在楼下走动。
      饭饭从自己的方位离开,默默跟上一个帽子口罩皆捂得严实的人,从后面扣住对方的手腕:“既然回来了,又何必逃走呢?”
      他的异动全被其他三人看在眼里,担心他对付不住,唐堂率先把结界打开,隔离人群,对着这人的腿弯踢了一脚。
      这人跪下,口罩被揭开,露出一张很年轻的脸。
      是个女人。
      任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资料,打掉女人的帽子道:“她是临旭家的保姆。”
      夜非掰开女人的手,她的掌心果然有刀子的划痕,交错叠加,定是杀人时把自己给伤到的。
      饭饭凝着女人,缓声道:“叶腾和临旭在哪?”
      “我不知道。”她死不松口。
      夜非瞪了女人一眼,嫉恶如仇地道:“你故意破坏临旭的香囊,让他染上煞气,杀人后栽赃给临旭,控制他的意识,让他做你的武器,你可真是中国好保姆。”
      女人苍白的脸上有讥讽的笑,厌恶地看看四人,呸了一口道:“你们这群狗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我见了就反胃。”
      她的仇恨太过清晰,让夜非一度怀疑自己貌丑无盐,是个垃圾。
      他缩了缩,不自信道:“小意,我没招她惹她吧?”
      饭饭解答道:“跟你没关系,她在婚姻里受过伤,所以对男人很讨厌。”
      水云半点煞气都没沾染,手无缚鸡之力,在四人面前就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小蚂蚁,但四人都没有放下警惕,她看起来是很正常,身体里的东西邪乎其邪,不是凡物。
      从饭饭说起她的婚姻开始,水云的眼神就发生变化,似乎亮起一抹狠色,饭饭稳重地继续道:“她曾经做过同妻,被人欺骗,最后杀了丈夫全家,分尸后用硫酸融化,冲进了下水道里。”
      夜非大白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惊恐道:“最毒妇人心,这也太狠了。”
      水云大笑,嘲讽的意味更浓,不屑道:“你们以为自己多高尚,说我狠,男人做的坏事就不算狠吗?”
      把水云押到伏妖局的路上,任意翻动着手机,查清水云的过去,将她的前半生看透,心中生出了悲凉。
      水云毕业于高校,性格温和老实,是众人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情感经历,毕业后顺风顺水的工作,认识了自己的丈夫。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她的丈夫体贴懂事,长相帅气,为人谦和,风度翩翩,走到哪里都被人夸,说水云有福气,嫁了一个好男人。
      可只有水云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什么样子。
      新婚那一夜,水云羞涩又期待,朋友送的性感内衣藏在行李箱里,她换上后,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走出来,以为丈夫会和她一样脸红。
      但当她走出去,丈夫已经和衣而睡,被她推了两下也没有醒。
      两人认识以后接触的不多,若是立刻做到坦诚相待,水云其实也没准备好,她给丈夫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根本没有看到丈夫睁开了眼睛,在和别人发消息。
      婚后三天回门,家里的小姐妹拉着水云问感觉怎么样,水云一脸茫然,低头道:“挺好的。”
      除了不碰她,丈夫对她什么都好,从来不会大声训斥,从来不会出言责怪,她故意把染色的衣服放在一起洗,丈夫晾衣服时只是笑笑,说衣服以后不用她洗,交给他就好。
      水云尝试过很多办法,例如装作不经意的衣带滑落,例如穿着透明的衣服在丈夫面前晃来晃去,例如旁敲侧击地问丈夫热不热。
      她的诸多努力没有激起水花,丈夫总是有各种理由让她先睡,或者说自己太累,相识一年多,结婚大半年,两人最亲密的动作,是婚礼上丈夫吻了她的嘴角。
      她难以将夫妻生活不协调这件事说出口,只能忍着,每天都在自我怀疑,认为自己身材不好,长得太丑,才会被丈夫嫌弃。
      她绝食减肥,拼命锻炼,同事看到她的小细腰和马甲线,纷纷发出惊叹,向她请教减肥秘籍。她本身并不胖,可以说是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赘肉根本没有,健身之后,线条更紧实,皮肤比以前更白皙,走出去吸引着很多异性的视线。
      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被别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但水云的丈夫不介意,水云穿露脐装和超短裤,丈夫看到,只不痛不痒地提醒她注意别着凉。
      水云宁愿他跟自己闹矛盾,即便他对自己冷嘲热讽,大吵大闹,也好过如此。
      丈夫的平静和冷淡是根小小的刺,密密麻麻地扎在水云心里,将她的心捅的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