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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预谋(四) ...

  •   殿内各处都是寒凉,包括东方神君还在渗血的伤口。
      血液在滴落的过程中变成冰球,纱幔僵硬直挺,八方神君被冰封住,只有云彩飘来飘去。
      饭饭迅速回头,黑河龙王气势汹汹地站在他面前,身侧还跟了龙族监察使。
      黑河龙王威风凛凛道:“交出避水珠,饶你不死。”
      饭饭故意拿出避水珠刺激他,嘲弄道:“你们还真是死缠烂打,一颗珠子罢了,用完就给你,你若再纠缠不休,我就毁了它。”
      黑河龙王找了龙族监察使这个帮手,信心倍增,跃跃欲试道:“果真是个狠角色,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饭饭把珠子抛掷出去,黑河龙王跃身去抢,饭饭抬脚踢中他的心窝,监察使的手掌打到饭饭的身上。
      饭饭的后背又疼又麻,他消掉困住八分神君的冰,转着手里的珠子道:“小爷不陪你们玩了,再见。”
      监察使和黑河龙王怎可能让饭饭逃脱,他们一面对付着八方神君,一面追踪饭饭,黑河龙王不惜得罪神界,也要把避水珠拿到手。
      他领会到八方神君的难缠,对刚才能冰封他们一事生疑,还没细想,八方神君就如同大力士水手吃了菠菜,个顶个的彪悍,打的黑河龙王力不从心,神昏智迷。
      幸得龙族监察使大喊一声拉回他的心智,他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和他打斗的,不是八方神君,是殿内的云,监察使正以一敌六,六位神君嘴里还时不时蹦出一句:“狂妄之徒,今日就将你除之后快。”
      他们把监察使当做了饭饭,可黑河龙王听到了西南神君此前的话,西南神君肯折腰屈就,不可能再对饭饭下手。
      黑河龙王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众神,不知何时,西南神君被定到了座椅旁,捅伤同僚的西北神君对监察使招招逼命,想来是对饭饭恼极。
      黑河龙王顺着饭饭的踪迹追寻,在长无尽天绕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了他。
      饭饭身处祭台,祭台上立着石柱,每个石柱上都栓了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是被封存的神力。
      那神力强大而低调,饭饭施法,想取下神力,黑河龙王化身为龙,直接吞下神力,盘踞到某一个柱子上,胁迫道:“把珠子交给我,我就把神力还你。”
      饭饭眼底有隐忍着的怒意,冷道:“你最好清楚自己吞下去的是什么。”
      黑河龙王得意一笑,身体猝尔下降缩小,他脑子发懵,龙首被踩在脚下,饭饭没有波澜的面色好比万年冰渊。

      任何看看时间,饭饭已经进去了四个小时,按计划,再有一个小时他就能出来。
      背后有凌乱交错的脚步声,任何听着熟悉,人没回头,就挨了一巴掌。
      徐晚晚打完这一巴掌不过瘾,对着任何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为什么你要和饭饭做这样的事情?你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可以随便挥霍?”
      夜非拉不住徐晚晚,他和任意同样心里难受,徐晚晚恰好发泄了出来,也算是替他们吐了一口气。
      他们约着吃完午饭后去唐堂家布置生日派对的现场,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答,徐晚晚进去一看,屋里香气扑鼻,唐堂睡得天昏地暗。
      几人略一合计,猜到饭饭和任何合谋,着急追到这里,徐晚晚担惊受怕了一路,打完任何就放声大哭。
      唐堂出奇地冷静,凝视着任何,没有感情地道:“饭饭呢?”
      任何躲避他的视线,垂首道:“他进去了。”
      唐堂捏了捏拳,质问道:“你明知道强行打开结界,饭饭进去后会耗损灵力,还是选择把他诓进去,让他自生自灭。”
      任何辩驳道:“是他自愿进去的,我陈明了利弊,那是他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来这里前,任意做过无数设想,他以为任何会有所愧疚,可任何淡淡的样子根本就是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忍不住道:“哥,你这样真的很冷血。”
      被自己的弟弟这样说,任何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唐堂忽略他不虞的表情,铿锵有力地道:“把结界打开,我要进去。”
      早知他会这么说,任何从善如流地拒绝道:“你进去后再出来说不定就是个废人,我不同意你进去。”
      徐晚晚向前一步,自告奋勇道:“唐堂,我帮你。”
      半魔如果愿意卸掉能力,就可以打破禁制,夜非和任意对视,深知自己劝不住,慢慢靠近徐晚晚,照应着她,防止她魔化。
      徐晚晚的眸子滴出红血,她的魔力被逼出体外,把原本平平无奇的山顶撕出一个口子,可是魔力属于邪类,她立刻遭到反噬,被自己的魔力伤到,倒在唐堂怀里。
      唐堂轻喃净化咒,徐晚晚的魔力进入她身体里,她疼到全身起汗,唐堂双手握紧了好几秒,轻轻地抹掉徐晚晚眼角的血,把她交给夜非,纵身飞入结界。
      徐晚晚给唐堂留了一丝魔气,唐堂跟着魔气走,劈月驮起他,与几朵白云错身,飞速降落到祭台。
      祭台上迭乱颠倒,石柱砸在地上,一人一龙在台上争斗。
      唐堂认出骑在黑河龙王身上的人是饭饭,他未喊出声,黑河龙王的鳞片就如下冰雹般飘起来,在空中被燃烧。
      唐堂惊骇,饭饭这是要把黑河龙王剥皮抽筋,他跑过去制止饭饭,饭饭双手抓着黑河龙王的龙角,活生生把他的龙角掰断。
      唐堂一碰到饭饭,饭饭出于应激反应,手肘轻甩,唐堂没站稳,坐到地上,摸了一手的血。
      杀了黑河龙王,饭饭就犯了大错,唐堂抱住饭饭,安抚道:“好了饭饭,不生气了,咱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别脏了你的手。”
      那团神力早已吐出来,饭饭打红了眼,那是他千辛万苦要拿给唐堂的东西,在黑河龙王肚子里走了一圈,好比在他脸上画了一道污渍。
      他心中不平,心防松懈,妖气大涨,非要打的黑河龙王半死才算解气,唐堂念了好多遍净化咒,拉着他去祭台下歇息。
      黑河龙王损伤的很严重,但不危及生命,他抓起自己带血的龙角,哭到失声,龙啸响亮悲怆,八方神君和龙族监察使听到声音,都停下武器。
      唐堂给他捂了半天,饭饭的手还是很凉,他恍如失了一魂,灵力在长无尽天内流失的很快,方才对黑河龙王的攻击有一半都是在强撑。
      唐堂用自己的血为引,做了一张符,贴到饭饭身上,饭饭咳出淤血,眼睛变得清澈。
      他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看那团神力,唐堂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被饭饭打了结实的一掌。
      全身热的要炸开,唐堂抓着饭饭的手,饭饭嘴角缓慢地流血,唐堂想阻止饭饭,可饭饭铁了心要把这团神力和唐堂融合,不惜一切代价。
      虽然早前这团神力在唐堂体内,但八方神君锁它时动了手脚,它有些不乖,不可能轻易回到唐堂的身体,饭饭眸子变成看不见确切的橙,咬着牙,让这团神力屈服,再次被唐堂拥有。
      盛极一时的光隐淡后,唐堂和劈月共同升至云端,唐堂双目轻阖,劈月的蓝光和他身上的蓝光交汇,他们似在天地间遨游,血液骨骼都焕然一新,呼应着天空展开明亮的蓝。
      黑河龙王靠着未倒的石柱苟延残喘,恨恨的目光是剥人的利器,往饭饭身上发射。
      除了受伤的东方神君,七方神君都看到了唐堂在恢复灵力,西北神君寒声道:“在长无尽天,绝对没有侥幸者。”
      他竖起手指引雷,天空闪着光芒,乌云密布,唐堂和劈月还差最后一步,西南神君张了张口,西北神君冷峻道:“什么都别说了,你怕他,我可不怕。”
      龙组监察使没在祭台上看到避水珠,他扶起黑河龙王,黑河龙王指着饭饭,口齿不清道:“在他身上。”
      龙族监察使已知饭饭这时灵力低微,他瞬移到饭饭背后,一招黑虎掏心下去,却扑了一空。
      饭饭冲入云霄,用身躯罩住刚刚苏醒的唐堂,承接了打下来的天雷。
      天空下起了血雨,饭饭的血染透了唐堂的衣衫,劈月制住西北神君,天雷却没有停,饭饭把唐堂紧紧抱住,紧到唐堂使了再大的力气和灵力都挣脱不了。
      饭饭轻声道:“这是溟幽的天雷,你扛不住的。”
      饭饭虚弱至此,西北神君引的十道天雷全打在他身上。
      唐堂绝望的嘶喊被雷声掩盖,祭台上空仿若生出了太阳,那是天雷的光,闪耀着,尽数在饭饭身躯上绽放。
      血雨汇成了水坑,龙族监察使和黑河龙王不知何时离开了,七方神君愣愣看着空中紧抱的二人,目光沉肃。
      曾几何时,雷刑场上也有那么一位神,如此坚定,毅然决然。
      悠悠数万年,天界神位更迭,那位神,存在他们的记忆里,不被缅怀,不被提及,即便被想起,也只有痛惋和叹息。
      雨一直在下,饭饭湿漉漉的身上分不清是雨还是血,终是松开唐堂,直线下坠。
      劈月接住他,托举到唐堂面前,唐堂握住刀的手剧烈地颤悠着,不管脚下的是人还是神,全力劈下。
      又是地动山摇,万花断折,众神被剑势伤到,似是山河都被倾覆,极难有回转的余地。
      唐堂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西南神君赶紧喊道:“你若现在将他带离此地,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劈月刀从西北神君额上移开,唐堂揽住瘫软的饭饭,头也不回地离开。
      崖顶上凭空多出了巨幕,唐堂一出巨幕就跪倒在地,饭饭稳稳被他抱着,两人身上红透,脸色比白纸还干净。
      饶是见过大场面,夜非还是被饭饭的伤骇到,呼吸急促道:“这......他们居然这么残忍!”
      唐堂不肯放下饭饭,温承寅赶到唐堂家时,唐堂还是那个抱人的姿势。
      他的胳膊已经被坠的肌肉酸疼,手紧紧攥着饭饭的衣服,温承寅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和饭饭松开。
      天雷造成的伤很严重,饭饭极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阴云笼罩在屋内,压抑着唐堂的心。
      沉寂半晌后,夜非转眸看着任何,缓声道:“你竟然变了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带着谴责,任何不服气地道:“是他自己要去的,我没有逼他。”
      夜非的手砸向墙壁,控诉道:“你利用他,意图让他永远走不出长无尽天,这就是你的做法?你连饭饭都要害?”
      唐堂呆若木鸡,没缓过神来,任何他们说的话他都听不到。
      他的忽视点爆了任何长久以来的怨气,他掐着唐堂的肩膀道:“你是真的看不出来他在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吗?不是我算计他,是他拿我当枪使,他计划好了每一步,在你面前卑微可怜,显得我阴暗无比,你真以为他像表面看起来一样单纯?”
      唐堂游走在失神和清明的边缘,他听清了任何的话,幽静地道:“请你大声告诉我,伏妖师守则的第一条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看着任何,任何如鲠在喉,片刻后,流畅道:“只杀恶妖,专治恶人,不得滥杀无辜,不得以权谋私,不得持才傲物,不得故意伤人。”
      唐堂语气平平地反问他:“你做到了吗?”
      越平静,代表他越阴沉,任何看不出唐堂的真实想法,急迫地证明自己,解释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唐堂没有力气和任何理论,甚至提不起拳头去教训任何,他只担心饭饭的死活,准备挪步去卧室看看,任何却挡住他的路,固执地要一个说法。
      唐堂直言不讳又带着讽刺地道:“你不要再拿我来当幌子,你想恢复我的灵力,可以让我自己来,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饭饭?他不是恶妖,没有做过坏事,你这么对待他,已经违反了你的职业道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维护让任哥恼火,任何争论道:“我承认我不高尚,他难道就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杂念吗?为了让你愧疚,他故意用自己的命来去博,你是不是觉得他很伟大?”
      唐堂想起饭饭为他奋不顾身的场景就心痛,他曾以为一自己的辈子会荒唐孤独,是饭饭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的心再次拥有温度。
      唐堂慨然道:“是啊,他可以为了我不要命。”
      任何愣在当场,他看到了唐堂眼里对饭饭的感情,想抓住唐堂的手,唐堂打断他的动作,轻音慢语道:“任何,你我缘尽于此,从此无心。”
      任何想过后果,唐堂打他一顿,或者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什么都接受,唯独这样平淡的断绝方式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夜非拉开两人的距离,按着任何去沙发上坐下。
      唐堂很久都没有打开卧室的门,他不敢去看饭饭的样子,期盼温承寅出来告诉他个准信,又希望温承寅别立刻出来,给他带来不好的消息。
      溟幽的天雷可以弑神,饭饭的妖力在唐堂带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浅淡到看不出来,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背后的伤口血腥可怖。
      唐堂手抓着门,犹豫了半天,才走进卧室。
      屋子里的血腥味极浓,饭饭吐了一地的血,孟婆的灵力不断灌进他身体里,他痛苦地抓着床单,伤口愈合的过程不亚于重塑皮肉。
      饭饭脖颈上青筋凸起,唐堂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他嘴边,饭饭咬破了唐堂的手腕,血滴进饭饭嘴里,他的眉宇松动,渐渐睡沉。
      孟婆耗损太多,一停下动作就瘫软在地,温承寅抱起她,低吼道:“你不要命了!”
      烈焰之刑在体内烧灼,孟婆扯扯温承寅的长袍道:“别他妈废话,快带老娘回黄泉。”
      “他是死不了的,但是,他现在和凡人没什么两样,灵力想要全部恢复,还需要些时间,记得给他多炖点猪肝,他后期很有可能会贫血。”
      交代完这句话,温承寅从其他人面前走过,闪身离去。
      其他人识趣地干坐着,徐晚晚在任意怀里转醒,对任何不满到极点,她身体也受到了损伤,不想动气再和任何打起来,冷声道:“我觉得你应该不适合再待在这里,请你出去。”
      任意苦口婆心道:“晚晚,我替我哥向你们道歉,木已成舟,还是先看看饭饭要紧。”
      徐晚晚指着众人,泼辣道:“你们全都滚出去,饭饭用不着你们看。”
      她将三人瞬移到大马路上,把唐堂家里的结界封死,敲了敲卧室的门。
      没人应答,徐晚晚直接推门进去,唐堂正在给饭饭换衣服,血色的破衣服丢在地上,屋子里味道腐朽而沉闷。
      徐晚晚拿走衣服,打开窗子透气,唐堂给饭饭扣睡衣的手始终颤抖着,徐晚晚把唐堂推出房间,等打扫干净了,她又找了一身衣服,让唐堂洗个澡换上。
      徐晚晚下楼了一会儿,上来给饭饭打上点滴,给唐堂的手涂药,安排道:“我回家煲汤,等会儿就回来,你记得给饭饭喂水。”
      饭饭时不时会轻咳,他醒来时是晚上,一转头,就看到了唐堂和徐晚晚。
      两人托腮蹲在床边瞅他,徐晚晚身边还有个小脑袋,哭的鼻子通红,爬上床,钻进饭饭怀里,落着泪不说话。
      饭饭揉揉桃桃的脑袋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桃桃抓着饭饭的衣服,一开口,先喷出一个鼻涕泡,委屈地道:“饭哥哥,我好害怕。”
      饭饭扬起苍白的笑道:“桃桃不怕,饭哥哥好好的。”
      唐堂一下子站起来,因为起猛了,他扶住了徐晚晚才站定,饭饭抬手去拉他,他抚开饭饭去客厅,桃桃摇着饭饭的手臂,权当是对饭饭的安慰。
      客厅里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徐晚晚跑过去查看,是唐堂想喝水,手没拿稳杯子。
      她用纸巾擦干唐堂的手,拍拍他的背道:“没事了唐堂,真的没事了。”
      饭饭四肢无力,脑袋一阵一阵发沉,桃桃的小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哭着闹着不肯回家,和饭饭磨了好大一会儿才消停,最后,被徐晚晚抱走,
      饭饭和唐堂两两相望,相顾无言,唐堂吹凉了手里的汤,喂给饭饭,饭饭乖乖喝着,喝到汤碗见底,两人都没有开口。
      唐堂放下汤碗,说了饭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还喝吗?”
      饭饭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摇头道:“饱了。”
      唐堂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声音:“疼吗?”
      饭饭直言不讳道:“疼。”
      天雷毕竟是神罚,劈在人身上,比挨了刀子还锥心刺骨,怎么可能不疼?
      唐堂压抑着嗓音道:“那你为什么要挡?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听出他的情绪不对,饭饭老老实实地道:“不挡你就死了。”
      唐堂抬起头,眼睛发红,带着怒气道:“你在对我用苦肉计,即便你没有挡天雷,我也不会离开你,你把自己的命抛出去,出事了我怎么救你?跟你说过多少次,凡事记得跟我商量,你全当耳旁风了。”
      饭饭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抓着被子向后缩了缩,无力地道:“我只是想留下来,和你好好回家,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凶我?”
      他一身都是伤,孱弱的面容上带着委屈和难过,不自觉流露出的泪光更是让唐堂心尖酸疼。
      饭饭做错了什么,是唐堂回答不出来的问题,他拼尽全力维护唐堂的性命,救唐堂时差点壮烈牺牲,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为唐堂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敲门声和饭饭的手机铃声一起响起,唐堂憋住要说的话,拿起他的手机往门外走:“我处理完事情再收拾你。”
      唐堂顺手打开门,派送员挂断电话,小心地把精美的蛋糕盒递给他,礼貌道:“您好唐先生,这是您的蛋糕,祝您用餐愉快。”
      唐堂呆愣地拆开蛋糕,榴莲千层上面用奶油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中间插了卡片,写着“生日快乐”。
      饭饭不太会用黑色水笔,他的字写的歪七扭八,还画了一团污渍,应该是写错字给涂掉了。
      唐堂想起饭饭前几天给左左的蛋糕,他当时气不过,现在眼底湿热,盖住眼睛深呼吸。
      他安上蜡烛,点燃后端到饭饭面前,饭饭还在怄气,大力地吹灭蜡烛,盖住头躺下。
      唐堂隔着被子戳戳饭饭,温声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你。”
      饭饭的声音闷闷的,蒙着负气的不满:“不用谢,蛋糕是店员做的。”
      是不是店员做的唐堂看得出来,他掀开被子,重新点上蜡烛,拉起饭饭和他一起吹灭。
      饭饭对着蛋糕直接啃了一口,嘴角粘上奶油,在缥缈的烟气中,唐堂凑近,一手移开蛋糕,一手压住饭饭的脑袋,和饭饭唇齿相依。
      口中香甜的滑腻和唐堂微凉的唇形成对比,饭饭忘记了如何回应,睁大眼睛。
      蛋糕被放置在床头,饭饭的腰被唐堂的手臂圈住,他推了唐堂一下,唐堂从迷乱中缓神,却把饭饭扣的更紧,撬开牙关,想把所有事情进行到底。
      两人滚在被子里,奶油变得索然无味,饭饭虚弱之下只有咬唐堂的力气,唐堂痛了也不松开,唇齿向下,啃着饭饭的脖子。
      饭饭急火攻心,喉咙里一阵腥甜,他把血咽下,没指责和抵抗,静静地道:“唐堂,我疼。”
      一盆水泼在唐堂头顶,他立刻放开饭饭。
      饭饭屈辱的表情和带血的嘴角都是他的杰作,他懊恼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控,拉好饭饭的衣领,低头道:“对不起饭饭,都是我的错。”
      糟糕的处境让两个人都胸膛起伏,饭饭逃避着不回答唐堂,闭上眼睛道:“我困了。”
      唐堂在床边坐了一夜,坐到四肢石化,蛋糕不再美味,东方亮起,他都没有移动。
      饭饭一夜没睡,唐堂的呼吸清晰可闻,长久的安静之后,微凉的手指点在饭饭鼻尖,唐堂的唇落在他眉心。
      屋里有人低喃道:“最后一次。”
      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饭饭睁开眼睛,靠在床头,望着自己腕上的红线发愣。
      唐堂静坐在客厅里,无意识地划动着手机,电视里播的画面没有人关注,只是需要它的声音来抚平心情。
      一屋两人,各怀心思。
      一墙之隔,相距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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