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师修养手册》讨厌大蒜不吃姜

124、盛开（三）

　　赵唯心的同学刚好在这家医院上班，他挤在老同学的办公室里等唐堂回来，唐堂琢磨着饭饭写的那两个字，坐下后拿出纸笔写下来。
　　赵唯心读道：“父子？”
　　唐堂纳闷道：“我还不明白饭饭写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赵唯心脑子闪过一道光，恍然大悟道：“盛开是被学校教导主任领养的，饭饭是想说父子二人都是凶手？”
　　还是唐堂最了解饭饭，准确地说出了正确答案：“不全是，饭饭更有可能是在说盛开恋父。”
　　赵唯心呆住：“啥？恋父？这也太刺激了。”
　　唐堂凝然道：“普通的孩子不可能做到运筹帷幄，处处试探，这个盛开，冷静的出奇，而且不怕被揭穿，他的心态比你我还要坚定，超出了孩子的领域。”
　　赵唯心天马行空地道：“难道是现实版的孤儿怨？这孩子其实已经很大年纪了？”
　　唐堂拿出手机道：“他的资料我发给你一份，你仔细看看。”
　　盛开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父亲懦弱，母亲彪悍，两人对孩子的童年漠不关心，他们出车祸后赔的钱被亲戚们抢夺，没有人愿意养活盛开。
　　进福利院前，盛开混过两年街边，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这样的秉性带到了学校，教务主任厉昭没少给盛开擦屁股。
　　他把抽烟喝酒，逃课上网，当做是家常便饭，最严重的一次，他带着低年级的和高年级的对决，一砖头把对方领头的男人脑袋拍开了花。
　　赵唯心从资料里倒没看出什么恋父情结，但通过资料能感受到童年家庭不幸的盛开很渴望被爱。虽然经常找事给厉昭添麻烦，但从某一层面来说，他的行为倒也符合要引起养父重视的心理。
　　赵唯心手点在屏幕上道：“饭饭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堂道：“他猜的。”
　　赵唯心称赞道：“熊孩子倒是挺聪明，案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唐堂翻着手机道：“警方没有可以控告盛开的证据，厉昭从出事后就在学校忙活，没时间来看他，可是他用手机在和外面的人联系，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人是谁。”
　　赵唯心锁定目标，大胆推测道：“八成是厉昭。”
　　唐堂调出手机里的文件道：“你看，我查了厉昭他们学校的资料，现在的校长本身已经退休了，但前段时间学校把他返聘回来，想让他继续担任校长。厉昭的校长之梦随之泡汤，几个学生一死，这校长首当其冲，受益最大的就是厉昭。”
　　赵唯心举双手赞成这个说法：“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厉昭做了那么多年教务主任，眼看要飞黄腾达，按理说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继续埋头苦找线索，唐堂不放心饭饭，走去病房一看，饭饭和盛开两人拿着扑克牌在玩“接竹竿”。
　　唐堂挽挽袖子道：“加我一个，咱们玩斗地主吧？”
　　打牌也是博弈，可以看出几人的性格，盛开不露锋芒，饭饭正常发挥，他每一把都赢，唐堂和盛开脸上全是纸条，他脸上却干干净净。
　　盛开只反杀了一局，在最后关头被饭饭的一记大招打灭，他的三个二，到底没能打过饭饭的四个四。
　　盛开赌气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欺负人。”
　　饭饭往纸条上舔了一口唾沫道：“愿赌服输，谁欺负你了？你技不如人，快给自己贴上。”
　　盛开把这张纸条贴在耳垂上，洗着牌道：“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赢你的。”
　　饭饭挑眉，他敢保证，盛开不会赢他，就算盛开手里有顶好的牌，也不会被拿出来发挥作用。无利不起早，打牌只是游戏，如果涉及到利益，盛开早几局就把饭饭的牌路斩断了。
　　玩到夕阳欲落，三人才偃旗息鼓，饭饭把唐堂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唐堂通透地拿出手机让他选外卖，并警告道：“只可以点饭，不许点快餐。”
　　饭饭憋屈坏了，气鼓鼓地选好清淡小菜，把手机扔给唐堂。
　　唐堂出去接电话，盛开靠着床头，悠哉道：“你和你哥感情挺好的，你多大了？”
　　饭饭床头贴的有他的姓名和年龄，可是盛开故意再问一遍，饭饭实在道：“我身份证上报的年龄大，实际上我只有二十岁。”
　　盛开老成道：“我说你怎么看起来还小。”
　　饭饭不服输道：“我比你大。”
　　盛开嘲讽道：“你比我傻。”
　　饭饭自我怀疑道：“我傻？”
　　盛开教育道：“他不让你吃，你可以偷偷去吃，暗度陈仓你都不会，不是傻是什么？”
　　饭饭这才摸着脑袋发笑：“对哦。”
　　盛开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叹气道：“傻不愣登的。”
　　饭饭好学道：“那你教教我，怎么暗度陈仓，偷偷的吃？”
　　盛开摸出饭饭的手机道：“你先点份快餐，告诉外卖员送到医院的大门，不要进病房，然后跑到外面去吃。”
　　饭饭照做，两个人悄悄蹲在医院的花园里吃吃喝喝，一口冰可乐下肚，饭饭整个人都跟着哆嗦。
　　盛开咬着汉堡，看饭饭一脸憨厚，心里暗骂道：“傻子。”
　　饭饭喝的手脚冰凉，腿都麻了，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低头一看，他点的两个汉堡，全被盛开吃了。
　　他拉拉盛开的袖子道：“我的那个你怎么也吃了？”
　　盛开大言不惭道：“你胃不好，我这是在救你。”
　　饭饭抓住他手腕，不依不饶道：“不行，你得赔我。”
　　盛开嚣张道：“你自愿让我吃的，我怎么赔你，没钱！”
　　饭饭眼里立刻蓄了泪，盛开大摇大摆地回病房，他确定了，饭饭是真傻。
　　在他走后，饭饭擦掉眼泪，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唐堂从一旁出来，揪着饭饭的耳朵道：“我让你演戏，没让你喝冰可乐，你居然趁机把可乐给喝完，找抽呢你。”
　　饭饭叫唤道：“哎呀，你轻一点，疼。”
　　唐堂一脚踹他屁股上，低吼道：“你撒娇也没用，看我今天不教训好你。”
　　饭饭顶着被揪红的耳朵回病房，盛开高兴的直拍手掌，他哀怨地看看盛开，闷着头不说话。
　　盛开提提裤子，趴到饭饭床边道：“小傻子，你别生气嘛，你哥打你是为你好，谁让你偷吃来着。”
　　饭饭嘟着嘴道：“是你让我偷吃的。”
　　盛开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让你吃你就吃？你也太虎了，好歹你有二十岁了，怎么还这么憨呢？”
　　饭饭掐着腰，生气道：“我这是单纯无辜且善良，记住，且善良。”
　　盛开懒得跟他计较，打了个投降的手势道：“老子困了，没空和你掰扯，晚安小傻子。”
　　他合上眼睛睡去，饭饭望着徐晚晚发来的微信号，久久没有加那个女老师微信，在聊天界面划来划去，最后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确定他睡着了，盛开缓缓起身，拿着手机出去，饭饭睁眼，给唐堂发消息道：“他开始行动了。”
　　唐堂和赵唯心从监控里看到了盛开出病房，一瞬间就消失在画面里。
　　唐堂指着画面的一角道：“这里是冯哲东的魂魄，他们把盛开弄走了。”
　　赵唯心掏出枪道：“那还等什么，盛开要是死了，这几个魂魄就投不了胎了。”
　　唐堂冷笑道：“谁死还不一定呢，盛开知道旁门左道，他这是在将计就计，除之而后快。”
　　赵唯心没往这一层想，震惊地道：“他有那么大本事？”
　　唐堂安排道：“他没看出来我和饭饭的身份，说明他只是了解部分内容。可他心思深，这几个孩子生前被他摆弄，死了以后也不见得能斗过他，咱们一会儿静观其变，先不出手。”
　　盛开置身于漆黑阴冷的角落，鬼哭狼嚎纠缠着他，他瑟瑟发抖，缩着身子往后退，靠在墙边抱头痛哭。
　　阴森森的风和飘忽不定的魅影在断尾楼里游荡，盛开可怜道：“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
　　三人的魂魄现身，他们围住盛开，冷眼看着他，盛开抽打着自己，自责道：“我胆小，我怕死，是我害了你们，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着。”
　　梁英气愤地骂道：“是你让我去死的，最后，却自己独活，你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很想和你们一起的，可是......可是我害怕，老师们都在劝我，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摔下去很疼的。”盛开拉开手腕上的衣服道：“我试过去陪你们，每一次都被他们拦下了。”
　　他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三个孩子心软了一点，可还是生气，章冬冬推了他一下，挖苦道：“胆小鬼，懦夫。”
　　盛开继续可怜地道：“也不全是我害死你们的，真正的凶手是你们的班主任，是他冤枉你们，还在你们死后不愿意赔偿，我只是个学生，想替你们讨回公道都没有办法。”
　　冯哲东冷道：“哼，我们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是真的，不信你们看。”
　　盛开把手机里的视频放映给三人看，他们的父母拉了横幅，横幅上写着：无良学校，草菅人命，无德老师，收受贿赂，还我孩子命来！！！
　　三家的家长在学校门口又哭又闹，六班班主任金志勇就是不出面，校领导和家长协商，三家家长每家张口一百万。
　　局面僵持不下，金志勇在办公室里摔桌子砸板凳，叫嚣道：“凭什么让我出去道歉？我没有收贿赂，是他们的父母非要给我购物卡和礼品，还硬拉着我去吃饭。我拒绝他们，他们就硬塞给我，也不问我收不收，这属于强买强卖，不是我索取。”
　　年迈的校长就差栽倒在办公室叫金志勇祖宗，金志勇把所有人赶出办公室，在外面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些什么东西？学习差还早恋，自己被家长骂了就跳楼，家长还不是狗德行，得了狂犬病乱咬人，死了孩子让学校赔钱。打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你手下留情，一群土匪强盗蛮横货，想让我出去道歉？等你们死了，我把道歉信烧给你们。”
　　看完这个视频，三个人气的胸腔剧烈跌宕，冯哲东怒道：“金志勇还配做老师吗？他就是个混蛋。”
　　盛开双手合十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很想帮你们的，可是我做不到，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以后每年都会给你们烧纸烧钱，你们缺什么了就托梦给我。”
　　梁英吓唬道：“我们才不相信你，等我们收拾完金志勇，再来杀你。”
　　三人轻飘飘地飞走，盛开挂着得意的笑，无事一身轻地回去补觉。
　　盛开的表现可以说是稳重得体，轻而易举就让三人被他牵着鼻子走，把仇恨转移到金志勇身上。
　　赵唯心跟唐堂一合计，盛开手机上的视频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让三人去找金志勇。
　　那金志勇家里会不会提前准备好了法阵，等着三人上钩？
　　赵唯心脊背一凉，低声道：“这盛开是个人物，要是放到后宫，怎么也得升级成贵妃。”
　　唐堂沉声道：“我们现在假设，这是金志勇，厉昭，还有盛开为了扳倒校长组织的阴谋，可盛开对金志勇的恨意不像是假的，他先利用三人杀掉金志勇，所以金志勇家里的法阵会出差错，三人变成恶灵，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赵唯心摸摸头道：“他想一见双雕？”
　　“不是，是三雕。”
　　饭饭突如其来的发言把赵唯心吓得直接跳到了唐堂身后，紧紧抱住唐堂的手臂，他咽咽口水道：“你这孩子，出现的时候你吱一声，太吓人了。”
　　饭饭极小声道：“吱～”
　　赵唯心：“......”
　　唐堂把外套给饭饭披上，拉好拉链道：“说重点，哪三雕？”
　　“他们三个的关系好乱，我解释不清楚，还是放给你们看吧。”
　　饭饭把盛开的记忆弹到半空中，两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看，饭饭抱着手机去一旁玩。
　　画面从盛开被厉昭收养开始，他戒备心很重，厉昭对他再好，他都不领情，把家里的东西砸的七零八碎，满嘴脏话骂人。
　　他那时才七八岁，厉昭也不惯他，他闹，厉昭就用皮带抽他，打了两三顿后，盛开知道了疼痛的力量，厉昭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喝水他就喝水。
　　厉昭送盛开去上学，开学第一天盛开就打哭了两个小朋友，厉昭一问原因，是那两个学生骂盛开是野孩子，盛开才动的手。
　　在办公室里，厉昭一拍桌子，问两个学生的家长道：“我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但我今天是作为盛开的家长来的。我的孩子被人用粗鄙的语言攻击，他不过是还手了而已，如果你们要盛开道歉，可以，请你们的孩子先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盛开看着厉昭，很久才移开视线，他回去了以后乖巧不少，期末考了全班第二，给厉昭高兴的带他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
　　厉昭收养盛开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他一直不结婚，盛开问他，他只说自己的性格不适合跟人相处。
　　盛开升初中的时候去了厉昭的学校，厉昭当了主任，还挂名了副校长，管教盛开的时候不多。盛开刚入七年级，表现的很乖巧，哪个老师见了都夸，成绩不说数一数二，也是班级里的佼佼者。
　　厉昭有时会忙到很晚，盛开周末和同学聚餐后回到家，看厉昭不在，就拿着外套去学校找他。
　　办公室里有细碎的声音，出于好奇心，盛开把没有上锁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眯着一只眼睛偷看。
　　屋里的灯光是暖黄色，厉昭办公桌上的文件散了一地，钢笔甩出的墨水溅到厉昭未着寸缕的胸膛上，金志勇舔净那一点漆黑，吻上身下的厉昭。
　　他们的身躯缠绕不休，粗喘和吟叫在盛开耳边发酵，他浑浑噩噩地回家，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那些场景盛开睁眼闭眼都能看到，他敲敲书房的门，厉昭应了声，他机械地走进去，只看着厉昭，不说话。
　　厉昭从书里抬头，温和道：“你这次成绩比之前下降了，是最近没休息好？”
　　盛开的目光扫过厉昭的胸膛和嘴唇，仿佛有墨开在眼前和目光所及之处，他一步步靠近厉昭，轻声道：“爸，你爱不爱我？”
　　厉昭没想到孩子会突然这样问，盛开如猎豹敏捷，抱住厉昭的脑袋，狠狠吻住厉昭。
　　厉昭的瞳孔扩大，迅速推开盛开，呵斥道：“盛开，你在干什么？”
　　盛开眼睛发红道：“我在亲你，像金志勇亲你一样。”
　　厉昭大声道：“胡说八道，你......你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去。”
　　盛开头一回对厉昭出言不逊，质问道：“为什么是我来反省，你和金志勇那么脏的事都做了，不许我对你做？”
　　厉昭满脸通红，受了羞辱一般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住口！”
　　盛开捏着拳道：“我亲眼看到的，你多开心啊，叫的多畅快，你不敢认吗？”
　　“盛开！”
　　望着气喘吁吁的厉昭，盛开咬牙道：“我会把你夺回来的，不论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