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一歌》支吾猪与特务兔

2、第二章

　　那男子远远跟在朝臣后面，白音心中想着，倒是个懂礼数的人，但此人行事越是周全她就越是无法安心.
　　果不其然，将上奏之事处理完，眼看着快要退朝之时，白姚宣了男子入殿。
　　白音坐在银凤椅上，看着缓步走来的男子，挑眉问凤座上的白姚:“不知这人是谁，能被皇帝这般重视，想必有过人之处。”
　　白姚笑着，视线却落在男子身上不肯移开:“王姐有所不知，此人名非墨，乃是天下少见的智囊，自那年李满被斩首后，相助一职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朕找了许久才找到此人。”
　　白姚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震惊，相助一职空了有些年头了，那个职位不是一般人有能力担任的，何止是做错事，一个字说错了都可能引起国与国之间的纠纷，这些年来一直是安王代劳，竟突然间出来这么一个不知名的人要担任相助，更何况还是名男子。官员们再看非墨的眼神都不再是那么简单。
　　白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并不接话，视线落在刚刚站定的非墨身上。
　　非墨叩首白姚，并未起身，转势叩向了白音，白音眯了眯眼，并未出声平身，非墨便一直跪着，不卑不亢。
　　此人不简单，竟知道借势，这样一顶与皇帝同等的大帽子扣下来，既不给自己为难他的机会，又加深了自己与白姚之间的隔阂，看来对朝堂的局势了如指掌，是有备而来。
　　白姚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温和地笑着:“平身吧。众爱卿也都见到了，对于他任相助一职，可有何疑问？”
　　底下的官员们看着白音的脸色，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大殿内静的异常。
　　白姚嘴角的笑又深了深，转头看向白音:“王姐呢？难道不想问些什么？”
　　白音环视一圈，靠向座椅，淡淡得开口道:“知道他叫非墨，便没有了，下了朝本王命人将这两年的档案封卷送到他处，只是不知非相助暂居何处。”
　　白姚得此答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府邸自然是要爱卿自己去选，交接事宜王姐派梓潼去便是，他若是有不明之处想必梓潼也都能应对，此等小事不用王姐亲自操劳。”
　　白音一点头:“即是如此，那便这样吧。”
　　白姚双手往两边一搭，不怒自威:“众爱卿可有事禀报？若无事便退朝吧。”
　　下了朝，百官大气不敢出，都看着白音的脸色，直到白音出了宫门，才想起那个新任相助还在身后，但也都没心情观察他了，一个个上了轿辇急急得往府上赶。
　　白音坐在轿辇中，揉着额头想着出宫门时梓潼说的话:起风了。
　　不知是顶风还是顺风。
　　回到了府上，得知肖木已起身出门，身体轻便没有不适，一直本着的脸才有些缓和。问到肖木去了酒楼取之前预定的酒，无奈的笑了笑，命人取衣衫给他送去，这才移步去进食。
　　肖木什么都好，就是爱酒，半年前听说普国出了一种青果酿的奇酒，酒家仅酿了三坛酒，开坛当日百里飘香，只闻味都能醉，就各方打听非要买上一坛，不惜花了重金。
　　如今酒来到了，想必他高兴坏了，不到傍晚怕是回不来的，入秋了，天气是一天凉过一天，他少时虽习过几日武，但保不齐今日风大，所以还是让下人给他送件衣物，可不能冷着。
　　对于肖木爱酒这件事，白音也是惯着，他去账房领银子白音也不管，总归还是有家底的，不过几坛酒，这些银两还花的起。
　　这种事白音虽是这么认为，但到了别人口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世上肯花百两买一坛酒讨侧夫一笑的人只怕也就白音一个了，平常人家一年的工钱也不过数十两，放眼各国，有哪个女子肯这般宠着夫侍，偏偏白音的眼光高，至今府里只有肖木一人，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安王府，但白音从未点过头。
　　白音用了餐，从书房拿了本书回了屋里，还没刚刚翻来，就得知昨日看好的玉佩做好了，忙叫人拿了过来。
　　绿色的玉佩用上好的银线穿着，正面正中刻着“安”字，反面左下角刻上了个“肖”，整块玉佩只是在四周稍加打磨刻了王府的独特花纹，简单大方，很适合肖木佩戴。
　　白音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佩装进盒里，想着等着肖木回来拿给他。
　　现下已经入秋，没了夏日的蝉鸣，阳光也没那么刺眼，偶尔微风吹过晃动着泛黄了的树叶，正是静心看书的好天气，但不知老天今日为何与白音过不去，就是不让她好好地看上一会。
　　白音刚翻开没有两页，梓潼便来报说非墨前来拜见，现人已到了府外。白音恼的放下了书，叫梓潼带非墨到大厅等她。
　　白音在屋内换了身白色的衣服才去了大厅，白色在萨国是皇族才能穿戴的颜色，颜色越白衣服上的配色和花纹越多说明这个人在皇室中的地位越高，如今白音也只有白衣绣金凤不能穿。
　　这个非墨绝非等闲之辈，且看起来与白姚的关系并不一般，直觉告诉她，他是冲着自己来的。白音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遇到了事从没有过退缩，特别是这种捉摸不透的人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白音感觉自己的血液中都透着一种兴奋，不管他是有何居心，敢向自己碰过来，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到了大厅，见到非墨安静的坐在竹椅上品茶，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气场，倒是个少见的优雅男子，举手投足中都透露着这个人自小受过极好的教导。
　　非墨见白音来了，缓缓起身行礼，白音一摆手，径直走向上座入座，非墨待白音入座后才重新坐回竹椅上。
　　“进来看到王上府中种着不少竹子，可是王上喜食竹笋？”
　　白音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竹子四季常青，本王不爱花草，竹子清淡些。”
　　非墨听后神情莫测，似乎在想着什么，白音见他没什么动静，便放下杯子主动开口:“近几年的档案已经差人在整理，最迟后日即可送到府上，不知非相助现在那里落脚？”
　　非墨快速的整理好情绪，口气淡淡的，“进京前已选好了府邸，已在打扫，今晚就可以入住。”
　　白音抬眉，对于他的速度并不意外，“非相助下了朝便到了本王这里，怕不是来与本王闲聊的。”言毕，眼含笑意看着非墨。
　　非墨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仍是冷的不行，“王上如此说，在下也不藏着了。王上想必也知道，在下是个墨客、谋士，若不是有些本领，我一个男子也走不到宫里，这次来找王上，是想和您做笔买卖。”
　　白音听了后轻轻一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本王麾下不缺能人异士，非相助要拿什么来与本王做买卖？”
　　非墨并不恼，一双眼紧盯着白音:“只凭我敢做他们不敢做的事。”
　　白音并不理会他的眼神，反倒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不知非相助敢做何事？”
　　非墨嘴角向上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敢助王上夺回这万里江山。”
　　白音听了此话眉头微皱，口气也冷了下来：“非相助可知，污蔑皇族谋逆，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非墨一愣，没想到白音会是这样的反应:“王上可是忘了旧人了？白姚设计杀你胞弟、夺你皇位、流放你竹马，害得先皇郁郁寡欢不久仙逝，先皇夫随之而去。这些年你已将朝中势力全数掌握，你是要等到是么时候才去报这个不共戴天之仇？”
　　白音冷笑，“非相助既已入了京，便该学会慎言，莫要以为你得了圣宠，本王便动不得你。”
　　言毕，不等非墨再开口就起身离去。
　　其实白音的心里很乱，这么多年的伤口突然间被撕开，太多的恨蜂拥而至，她不知道非墨是什么身份，但敢在自己面前提这件事说明他极可能是当年的旧人。
　　是的，她恨，她恨急了白姚，所以这些年她将朝堂的势力一点一点全部掏空，只留了个空壳，并不给她实权，但她即使再恨，也不能将她从凤椅上拉下来。
　　她那枉死的弟弟，那被发放边疆的挚爱，那些受到牵连被满门抄斩的官员们，白音并没有动手，但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梓潼站在门外，并没有刻意但也将里面的对谈收入耳中，看到白音陈着脸出来看不都看自己就快步走开，心中叹了口气。
　　梓潼年纪虽不大但却是白音身边的老人，5岁就在白音身边服侍，对于白音的经历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
　　当年的浩劫他还历历在目，白音幼时是个非常单纯美好的女子，善良、漂亮、聪慧，是所有男子心目中妻主的样子，可是自从经历过那些不堪之后，白音变得深沉、寡言，他隐约还记得先皇去世时那个小小的身影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从那一刻起，那个小人长大了
　　后来她夺权，游走在权术算计之间，即使上一秒被她手刃人的鲜血洒了一身，下一秒也能风轻云淡。渐渐的众人开始怕她，惧她，也比以前更加敬她，肖木这般的绝色，由于她的原因，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敢多看肖木一眼。
　　非墨从白音走出屋门的时候起，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待梓潼进来就随着他一起向门外走去。梓潼带着非墨走过一小片竹林，到了府门正要请非墨上车，就看到肖木的马车正缓缓走来。
　　非墨盯着肖木的马车看了许久才上了车。
　　车夫驾车离开后，梓潼将肖木扶下来，送去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