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思君愁

45、（十八） 写在最后

　　傅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已经是多少天了？他这样问自己。自从赵森打过那个奇怪的电话之后，他再无音讯，电话总不接，家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傅清闭上眼，轻轻推开门，他期望看到一桌饭菜，那个坐在沙发上睡着等他的男人，可一次又一次，他不但不能接受，反而失望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赵森对自己来说实在没那么重要的——傅清在心底不断重复地告诉自己，但是相反，赵森的影子越来越深，他的言笑，他的神情，他的呼吸声……一点又一点，充斥在傅清每一个念想之间。
　　傅清曾不止一次说过，离开赵森，他会疯掉。可是赵森消失一段时间了，他除去背着徐小惠去过那个家外，再无其他。
　　这天，傅清又开着车到了竹园小区。锁车的时候发出鸣叫使他神色恍惚，这台车是赵森送他的，他就站在车外，痴痴地看着空空的副座。很多次下班，赵森累得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靠在玻璃窗上，瘦弱的身子随着不平的路面颠簸……他摇摇头，再睁眼依然看到的是空座。
　　门已经打开，傅清去迟迟不肯推开。其实他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一直不敢碰触家中的物品，怕一不小心就失手将那些回忆打得支离破碎，更怕拾起那些碎片时，那些盘踞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影子会慢慢出现，像是门后空寂房子里的黑暗，能一下将他湮没。
　　站了很久，傅清终于推开了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赵森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的相守近乎是呼吸一般的本能，现在的他失去了赵森，总感觉下一秒将要窒息。
　　进屋了，傅清很是熟悉的按下了灯的开关。“咔”地一声过后，整个客厅都亮堂起来。
　　傅清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走近了房，坐在了落满尘埃的沙发上。沙发前的桌上零散地放着堆CD以及电视遥控。
　　他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听歌，现在他还会听吗？傅清随手翻看，突然有一张CD掉了出来。他捡了起来，看了后，两道剑眉瞬间纠在了一起。这不是大学时候寄给他的吗？没想到他一直听到现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清感觉灯光暗了冷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从怀里把烟摸了出来，刚打燃打火机的那刹，他恍惚在火光闪耀间听到一个声音：“少抽点烟。” 傅清惊坐起来，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心情瞬间落到了谷底，把也丢到了一边，狠狠踩灭——已经到了四月，他身体应该好点了吧？
　　傅清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音响，把刚掉落在地上的CD盒握在手里，他小心地检查着这个有些摔坏的CD盒，一张小小的写满黑字白纸从中飘出落在他眼前，音响里也想起了第一首曲子《The Color Of The Night》。
　　——
　　很多没有你的黑夜，我都听着这张CD，靠着近乎渺茫的希望度日。我知道你所承受的压力，所以一直以来我害怕去逼迫你。
　　我觉得自己很可耻，这可能是所有可怜人的通病吧。这些年我一直拥有你，占据你，大概是报应要来了。
　　一切的一切在意料之中，我很早就开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情接踵而至，我有些不愿意面对。我一直认为彼此相爱，爱到不能自已就能超脱。可我发现自己错了，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可惜我觉悟太晚，拿得起，放不下。
　　你记得我们爱的曲子吗？《coluor of the night》里始终在呼唤对方从黑暗里走出来，你还记得吗？可惜最后一曲是《take a bow》。
　　这张小便笺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又或是我走了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它算是我留在人世间最后一个念想，最后一个希望，最后一点对你的爱……是的，结束了。
　　你说过，没有我，你会疯狂，你还得记得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我永永远远的把你留在我的心底，只是换了一个空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思念你。
　　……
　　读完，傅清已是手脚冰凉。——原来自己存在对于赵森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他慌忙地拿出手机，拨动自己下属的电话。
　　“喂。小郑吗？……嗯，你帮我查一下420……这个身份证的信息，是……是本市人……地址是竹园小区……死亡？销户？……你再查查，他叫赵森……销户？嗯……好，谢谢。”
　　这刻，傅清不敢相信，一遍又一遍重新读赵森留下这封小小的绝笔遗书。他忽然感觉赵森趴在他肩头，一字一词念着那些句子，两个人都流着泪。
　　房间里，想起最后一曲《Take a bow》。
　　——
　　All the world is a stage
　　And everyone has their part
　　But how was I to know which way the story'd go
　　How was I to know you 'd break
　　You 'd break my heart
　　I've always been in love with you
　　Guess you 've always known
　　You took my love for granted, why oh why
　　The show is over, say good-bye
　　I've always been in love with you
　　I guess you 've always known it's true
　　You took my love for granted, why oh why
　　The show is over, say good-bye
　　Say good-bye,say good-bye.
　　Say good-bye !
　　……
　　医院产房。
　　徐小惠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双方父母分别坐在傅清旁边，焦急地等待。这个时刻，不知为何，傅清一秒也停不下想念赵森。他心头翻涌出无穷无尽的滋味，所有的记忆如同狂潮一般，排山倒海向他袭来，他忍不住开始哭泣，泪一滴接着一滴不断落下。
　　“儿子呀，不要担心，小惠不会有事的……”
　　“是啊，傅清你哭什么，是不是太高兴了！”
　　“先生。你是徐小惠的家人吗？孕妇突然大出血……”
　　傅清耳边出现巨大的轰鸣声，周围的人声似乎隔得很远了，视线也渐渐模糊。他忽然间懂得了，没什么比切身失去所有更难以承受。他仿佛看着赵森的身影。他不遗余力伸出的手，随着那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空空垂下。
　　后来过了几小时，傅清在病床上转醒，已是深夜，身边没有一人。
　　两年后过，春寒料峭时的一个清晨，大雾塞满了原本就拥挤的城市。傅清走在上班的路上，他忽然看到一个单薄的男人，和他擦肩走过。迷雾里，傅清依稀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像是能划破大雾的阻挠，化作温暖流淌进人的心。
　　“森！”
　　陌生人转过来，侧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模糊不已。不久，一轮旭日升起，整座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车鸣喧闹。傅清还傻傻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陌生人。原来，他已经不在了。
　　……
　　“离开你我疯掉。”
　　“不会，我不会离开，我永远的，永远的守护着你。”
　　“森，你说以后我们会幸福吗？”
　　“幸福啊，是我现在感受到的。能活着听到自己还有你的每一次心跳……”

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给亲爱的读者们的信~~~~~
首先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关于whb-1980读者留下的评论，直切到了很多读者关心的问题，这个悲剧也未免太悲惨了些，主角太窝囊了，另外一个却是太绝情了，这个故事充满着撕心裂肺，匪夷所思未免太多了些。
写这样一个悲剧不是我的本意。
如同whb-1980读者所说的，爱情不能当成一切，也不能一味的付出或是一味的保留，爱情确实是需要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如果真的是懂得攻心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之间一定也会是幸福的么？
男人和女人与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到底还是不同的。
爱这个东西太过于的玄妙，全篇文写下来我相信我也写不尽这种一个全力付出，一个全力保留的爱情故事。又或者是我的笔力不够，驾驭不住。
写这个故事是为了整理一下自己遇到的人和事，先前和大家讲这个故事是以南康为原型，其实并不尽然，看了很多男人的博客和听了很多这样的故事，也遇见了很多这样子的人，在前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对我影响很多，很多负面的情绪导致我险些崩溃，后来平静下来总想把这些故事都聚集到一起，于是有了这篇文。
写这文开始，就预想文的名字和结局都不是这样，但为了劝自己现实一点，对任何人和事做最坏的打算，于是虐了自己，虐了文。
最开始这文的名字叫《生平趣》，有读者曾问我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我想现在看到了结局，不用我解释大家都基本上知道了，生平趣，生平趣，在赵森的有生之年，也在他跳入湘水的那一刻，他最大的快乐是源自于他和福清之间的记忆和解脱的快乐吧。
因为某些原因，改了文的名字，有些遗憾非改不可，还是喜欢以前的名字，哎。
看完了这个故事，也把一些丑陋到不堪的东西传递给大家，我感到抱歉，再把这些东西跺上了两脚，是希望大家能同我一样对这些免疫，能看文章，能了解作者的意思，但是不要陷入得太深导致自己的情绪失守。
快新年了，对于驾驭文字方面思君愁总算也是有些进步了，于是开了一篇新的文，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这篇文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赵森的故事不会结束，本来是决定了写番外的，但是番外写得太痛苦了，本来写好了两篇，自己看着觉得不满意又删了，已经拟定好了新的大纲，赵森重生，将是一个新的世界等着他。
最后，向所有一直关注我的读者拜一个早年，祝大家跳的坑都会被填上，能挖出很多更新快的好文……再次谢谢你们，陪我写完了这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