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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 蓝田玉暖之记忆中的12年 ...

  •   1937年,不知道是华夏大地笼罩着阴暗,还是天气就是这样,卫兵扶了扶帽子,抬起头看了看,又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九军的当兵的都知道,许师长,同他副官的感情不一般,祁轩睿,苍白俊美的脸,没什么表情,一脸书生气,不像个拿枪的兵痞。不过这在十九军是个可以心照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1931年以来,日寇侵华,全国的形式更加水深火热,卢沟桥的炮响,日寇全面侵华,十九军奉命抵抗,却损失惨重,激战几个月,退守兰镇。
      第二处的情报组,滴滴的声波往复传送,女机要员交给机要秘书新截获的一组电文,电文一级一级传送到各级长官的手里。
      接着一名代号周老板的□□被擒获,一个月后,十九军接到上峰密令,派特派员调查兵败一事,在这之前 ,许师长已经被召回上海开会,祁副官留守十九军。
      十九军在兰台镇的驻地灯火通明,袁特派员正在拿着笔圈着纸上的名字,手边的热茶飘着香气,他放下笔,把纸递给旁边的人。
      名单上的都是十九军里去过大通杂货店的人,祁副官也在其中。
      袁特派员轻啜了一口茶,沙哑的嗓子说:“几位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没办法,袁某也是领了军令而来,大家都很配合调查,写的陈情书我都看了,不过红娘一日抓不住,各位的嫌疑就洗不清。”
      轩睿站在窗边,外面不断传来喊叫声,那是在名单里,受刑的人,他们都被分别拘禁,轩睿的手婆娑着窗台,三天了,许正言许师长还是没回来,照现在的情形,十九军与外面的联系全部被切断,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夜,终于轮到了轩睿,他被帮到刑架上,苍白的脸上沾了血痕,袁特派员坐在对面,短粗的手指翻弄着一本书,沙哑的嗓子低声的说:“早就听说祁副官气宇轩昂,眉清目秀,是许师长得力的属下,副官要是解释清楚,为什么出现在大通杂货店,就不必受这些苦了。”
      轩睿苦笑着说:“袁长官,我已经说过了,那天我是路过,进去买包烟的,我真的不知道袁长官说的。。。。。。说的。。。什么接头。。。”
      袁特派员合上手 里的书,轻笑道:“那副官就是解释不清了,既然如此,袁某也无能为力。。。。。。
      眼前的灯好像是在闪烁,又好像是自己的眼睛被血污迷住了,轩睿断断续续的听到旁边一人说:“哎,你说这个世道,男人靠脸也可以升官发财,不知道这种运气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 ”
      另一人答道:“哼,里面那个现在的运气想不想要。这都几天了,也没看到许师长露过面。”
      轩睿苦笑着,许正言你真的不来了吗。
      打瞌睡的卫兵立刻整装敬礼站好,风尘仆仆的许师长一头扎进询问室,门一打开,血腥味立刻传了出来,令人作呕。
      轩睿低头,蓝色的衣角在快步靠近,却在他要抓住那衣角的时候停下,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你吗?”
      祁副官苦笑着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许师长,反问道:“你信吗?”
      许师长看着祁副官,良久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祁副官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就这样吧,就算是道过别了。
      三天以后,十九军抬出去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祁副官受刑而死……
      当晚日军空袭加炮火进攻,兰台失守,上峰又截获了那组神秘电文,并发文责怪袁特派员为什么还没有找出内奸,祁副官受刑至死不认,一时间十九军非议颇多。
      而此时,许师长正拿起电文砸一只青花瓷的瓶子,怒道:“袁守真,你给我解释清楚,你确凿的证据在哪?那组加密的神秘电文又出现了,今天,你不解释清楚,休想踏出十九军的门。。。。。。”
      面对大发雷霆的许师长,袁特派员放下茶杯,缓缓道:“许师长,你不是当时也认同袁某的看法,找出内鬼是当即要务,许老弟,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的仕途不能染上这样的污点,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况且,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的是。。。。。。。”
      许正言:“滚。。。。。。”
      袁特派员以事务繁忙在第二天找借口离开了十九军,上峰发来电报:祁副官为国捐躯,予以嘉奖令。
      深夜,许师长一个人在屋里,呆呆的看着窗外,玻璃的反光里,似乎他流泪了……卫兵来报告时的语气好像还在耳边,师座,祁副官没抗住,死。。。死了。。。。。。
      日军来势汹汹,十九军在退守来凤山,利用天险做修整。
      许正言正在研究地形图,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声,他打开帐篷,卫兵敬礼,“师座。”外面一切正常,许正言放下帘子回身,只见轩睿满身伤痕,衣服上沾满血污站在他对面,幽幽的看着他。
      ”轩睿。。。。。。”
      许正言突然惊醒,帐篷里只有他自己,手里的笔已经掉在了地图上。
      “报告。”
      “进来。”
      “师座,军部来电,你部速到临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刘公。”
      “刘公,刘培武,他在临城。”许正言接过电报。
      十九军在山中驻扎休整了这几个月后,接到了命令前往临城。
      临城有山有水,是个还算富庶的小镇,刘培武是当地颇有威望的豪绅,据说他从前在上海是位高官,很多官员也是他的门生,三年前下野后各地游历。今天,他要找一位秘书,外面等着被选中的人排着长队,油头西装,拎着办事包,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林志国觉得还挺好笑的。
      天色黄昏,林志国缓步走出刘家的厂房,他就是刘培武的新秘书,城外,十九军正在进城接管临城防务,街上要戒严了,林志国摘下自己的金边眼镜,放进口袋里,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错的开始。
      临城的藏凤楼,许正言正下车前来赴宴,恰逢林秘书在长袖善舞,迎来送往。
      许师长愣愣的站在车边看着林志国,他用力握紧自己的手,指甲扎到肉里,不是梦,那是,祁副官,是轩睿。。。。。。。
      林志国的余光扫到了那个盯着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继续与来客寒暄,刘培武从楼上下来,老远便拱起手向许正言走去,许师长,久违了,老朽有失远迎。林志国恭敬的跟在刘培武身后。
      许正言的目光终于收回来,看向刘培武,伸出手搀着刘培武,“刘公客气了,叫我正言就好,晚辈应该早些登门拜访的,奈何路上耽误了些,这才到临城,风尘仆仆。”
      刘培武笑道:“军务繁忙,正言言严重了,请。”
      许正言:“刘公请。”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刘公身后的林志国,同刘培武进了藏凤楼。
      觥筹交错,林志国拿起许正言的杯子,许正言正在同刘公说起昔年的往事,相谈甚欢。
      从藏凤楼出来时,许正言已经吩咐了卫兵送刘公回去了,众宾客也都散去,卫兵将车开到门口,许正言并没有上车,卫兵听到师长说:“我走回师部,醒醒酒。”
      卫兵立刻下车跟着,前面的师长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话,“刘公身边的那个秘书,姓林的那个,性子倒是十分平和,说话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跟轩睿不太一样,是不是。”
      半晌,许师长没有听到回应,便回头看了看卫兵,卫兵立刻答道:“师座,祁副官和林秘书相貌倒是有些像。”
      许正言回头继续走,缓缓的说道:“是呀,轩睿已经为国捐躯了,十九军亲自为他下葬的。。。。。。”
      刘宅内,林志国从刘培武的书房出来,两天后,九月十七,就是临城的祭酒节,刘培武要在祭酒节这天与临城县长共同上台撒酒祈福,林志国走在路上,金边的眼镜拿在手里,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馄饨摊边坐下,老板似乎同他很熟捻的样子,直接问道:“还是羊肉香菜的?”
      林志国笑道:“是。”
      老板拿起包好的馄饨下锅,喊道:“得咧,稍坐,馄饨马上就好。”
      祭酒节在临城是一年一度盛大的节日,街上的红灯笼映的周围都是红彤彤的,像过年一样,就连小馄饨摊都多点了几只红色的蜡烛。
      林志国吞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老板送走了零星的客人,提着茶壶,坐到了他的对面,倒上一杯茶给他,“今天又忙到了这个时候,明天还来吃馄饨吗?我把羊肉香菜的给你包好留出来。”
      林志国放下筷子说:“明天还来,不过后天就不来了,过节了,你不歇一天吗?”
      老板笑眯眯的说:“小本买卖,哪能歇着,藏凤楼这附近,后天过节,人多,还想多卖几碗。”
      林志国喝了口茶,“入秋了,天气凉了,后天的料都买齐了吧?”
      老板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齐了,齐了,就等着客人来了。”
      临城的临时师部,许正言点燃了一支烟,白敬天风尘仆仆的进来,似乎在师座面前也不是很拘束,许正言递给他一支烟,道:“老白,怎么样?”
      白敬天接过烟,点上火,猛吸了一口说:“师座,咱们十九军过去可是王牌军 ,怎么就沦落到了一个情报处就随便拘了我们的兵,动用私刑,现在就给一个下野的官员当当保镖。。。。。。”
      许正言熄了烟,拍了拍白敬天的肩膀,“老白,我知道,你窝着火呢。。。。。。”
      白敬天也熄了烟,语气缓和道:“师座,我这就是说说,兄弟们都知道,内鬼那个事,在您这,还没过去,祁副官还尸骨未寒,姓袁的,无非就是仗着他岳父,不然这回就不是降职这么简单。。。。。。”
      许正言的目光盯着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祁轩睿为国捐躯的嘉奖令,良久,他开口说:老白,你知道黑熊计划吗?”
      白敬天顿了顿,答道:“师座,这次来临城,果然不是单纯的保护刘培武。”
      许正言拿出一个文件袋,上面带有绝密标志,“上峰怎么会下令保护一个闲云野鹤的下野官员。”
      白敬天翻看着文件,压低声音说:“传言是真的,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名单。不过,师座,名单真的在刘培武手里?”
      许正言一边收起文件一边沉声说:“刘培武曾高价买过一尊玉观音,小顺去看过了,那尊观音还在刘培武现在住的公馆里。
      白敬天又点了一支烟,沉吟道:“名单在观音里,如果真有这么一份名单,刘宅倒是安生的很。”
      许正言:“刘公刘培武,的确不像是可以把这么一份名单直接放到佛像里的人,今天在藏凤楼,身边那几个保镖都是好手。。。。。。”
      白敬天熄了手里的烟,“那几个人,我也注意到了,都是硬手,比得上咱们警卫连的一个排了。”
      许正言:“刘宅外松内紧,小顺花了些功夫才进去的,而且刘宅里找到了这个。”白敬天接过弹壳,“重机枪的弹壳?”
      许正言:“还不止,小顺和青东发现刘培武的工厂仓库里藏有大批军火。”
      白敬天:“有意思了,刘培武下野好几年了,还有这样的实力。”
      许正言:“刘培武刘公本可以颐养天年,却来了这个地方开工厂,还有那名单,上面只说暗访,看来这事也是没有定数的。。。。。。小顺还说了件有意思的事,他们探听到,刘宅有个别院闹鬼。”
      白敬天冷笑道:“这世上老子就不相信有鬼,刘宅够热闹的。。。。。。”
      犬吠夜深人静,许正言躺在行军床上,枕着手臂,从前轩睿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许正言又想起了那个整晚劝酒倒酒的林秘书,和轩睿一摸一样的脸,不过近看却又不同,轩睿看着文弱,实则内有城府,林秘书和善里透着匪气,那只伸出来倒酒的手上还有拿枪的茧子,虽然痕迹很淡,但恰恰是因为涂抹了珍珠粉剩下的印记,这是常年抓特务的老方在一次饭局闲聊告诉他的,轩睿也常常涂,说是怕需要伪装潜伏的时候暴露当兵的身份。。。。。。
      许正言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呓语,低吟着“轩睿,你是不是回来了。”
      夜尽天明,太阳在临城的城墙根爬起来。
      刘培武在祭酒节的那天撒酒仪式过后,要在临城公开发表演讲,取得临城百姓对他产业的支持,十九军正在调遣临城的保安队,整饬内外防务。
      许正言站在城墙上,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那是来凤山的方向,山势连绵,易守难攻,难怪原先撤走的守备连就那么几个人也能守住。
      林志国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在巷子间穿行到主街上,忽然在街边刹车,抬头看着城楼的方向,许正言拿着望远镜,旁边的卫兵举着地图,林志国的思绪飞到了一个月前,那个人提着箱子等在他家门口,每次有挣钱的买卖,他都会出现在附近。
      那人喝着茶,哼着小曲,林志国打开箱子,照片上是祁轩睿穿着军装笑着向某个方向挥手,下一张是面无血色闭着眼的。
      “这次什么任务?跟踪,偷拍,暗杀?”林志国放下照片,继续翻看其他资料。
      那人放下杯子,”这次,有点小麻烦,你需要做个手术。”
      林志国挑眉抬眼看着那人,“不会要我变成女人吧?”
      那人的笑声嘶哑,拿起林志国放下的照片,“你要变成他。”
      林志国放下资料,抬眼看了看道:“什么价?”
      那人道:“足够你金盆洗手。”
      林志国接过照片,“成交。”
      桌上的茶了凉,那人已经走了一会了,林志国婆娑着手里的照片,轩睿苍白的脸,没有了生气,“这世道还有这样的痴人,看面相也不像个傻的,落得这样的结局,你觉得自己值得吗?”林志国对着手里的照片说。
      大通杂货铺里,林志国挑着烟,周末,杂货店里推推搡桑的,人满为患,林志国时不时的看向对街一对男女,他们从饭馆里出来上了一辆黄包车,林志国也拿着手里的烟到门口伙计那付钱,他摸着钱包,只不过钱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对了那个女人带着个毛孩子,那孩子刚才狠狠的撞了他一下,那会他在看那个站在五步外挑茶叶的男人,看步态身形像个当兵的,看脸倒是像个富婆包养的小生,以为会不会是下一笔生意,一时走神,没想到日日抓鹰今天被鹰给啄了,黄包车已经快走远了,伙计不耐烦的催促着,“先生,晓得吧,付钱呀,都排着队呢。”
      林志国把烟放到伙计那里,“不好意思,我不买了。”匆匆出门骑上自行车。
      “先生。”
      林志国上车前闻声回头,轩睿拿着刚才的烟和钱包走向林志国,笑着说:“先生,大通杂货店人多手杂,下次要小心。”
      林志国伸手接过钱包和烟,也笑道:“多谢你的烟,朋友。”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盒洋火,递给了轩睿,“我欠你一个人情。”
      轩睿看着远去的自行车,打开洋火,里面画着一片叶子,“一叶知秋。。。。。。”轩睿听许师长讲过这么一个人,叶知秋原本是隶属南京政府的高级特工,是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个危险的女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叛逃离开,还纠集一群亡命之徒,成立了一个叫一叶知秋的组织,用一片树叶做图腾,什么委托都敢接,后来被军队围剿几次,渐渐转入暗处,偃旗息鼓了,刚才那人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街对面的饭馆,那个小扒手没费什么力气就拿走了钱包。。。。。。轩睿点一只火柴,把一盒洋火留在了大同杂货铺外面的茶桌上了。
      藤野医生笑着拆下最后一点纱布,“你康复了。”
      林志国对着镜子微微笑了笑,随后他像过去的自己一样,大笑着,“有钱挣,还换了副好皮囊,也不错。”他咕哝着,藤野医生站在门口笑道:“林先生,你从前的样子更阳光一些,现在的脸,有三分忧郁。”
      林志国对藤野医生做了个鬼脸,“我还是我,忧郁不起来,人跟人怎么能一样呢?”
      藤野医生笑道:“是呀,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存在。”
      林志国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闲逛,他总觉得那人的计划是个下策,不过有钱赚,也没什么,顺便还个人情。
      身后传来了汽笛声,行人纷纷让路,林志国停下车,回身望见车窗的林子后面许正言端坐在车里,林志国看着车的方向,那大概是去刘宅的,今天晚上,刘培武要在刘宅单独宴请许师长。
      林志国在小巷里穿行,从后门回到刘宅,许师长的车此时也停在了正门前,小顺和青东打开车门,许师长一身戎装,看了一眼刘宅的大门口,刘培武在门口恭候多时,林志国帮忙接过卫兵手里的礼物。
      许师长和刘培武落座后,弦乐清歌立刻萦绕在刘宅,那是香玉楼的头牌,小玉蓉,这次晚宴,刘培武把人都遣了出来,林志国在外面的花园里纳凉候着,他手里有包烟,还没打开,那是那天祁轩睿买的那包,他当时盯梢就是随便拿了一盒,这烟太辣,他很少买,穿过花园,别院里有间书房,刘培武从不让人进去,里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不过下人们都说,那别院里闹鬼,所以才差人看着。
      “借个火呗,林秘书。”
      林志国回过头,许正言就举着烟站在他身后,他笑着划亮一只洋火,帮许正言点好烟,“许师长叫里面的人吩咐一声就好,怎么出来了?”
      许正言笑着坐到石桌边,“出来透透气,刘老的花园很别致呀。”
      林志国笑道:“刘老是个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风雅名士。”
      许正言看了看那边的别院大门,两个护院雷打不动的守在门口,“听说,刘宅闹鬼,这传言林秘书听到过没有。”
      林秘书轻笑着说:“许师长枪下鬼无数,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了的吗?”
      许正言笑笑,没在问下去,他手里的烟燃尽了,“我的烟没了,林秘书那里还有吗?”他看着林志国面前放着的那包烟。
      林志国还是浅笑着,“许师长,这个是我一个朋友的遗物,您凑合着抽这个怎么样?”说着拿出另外一包烟,许正言看着林志国手里的烟微微蹙眉,他接过烟,林志国很殷勤的划好洋火替他点上,许正言吐出一个烟圈,若有所思的说:“我有个故去的朋友他也喜欢这个牌子的烟,以前我总觉得这烟太淡了,对了,林秘书,你长得还挺像他的,不过你比他爱笑。”
      林志国依旧笑着,“这是我的荣幸,许师长。”
      许正言手上的烟冒着一缕烟雾,烟草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着,许正言仿佛没听到林志国的话,自顾自的说:“这烟后来我买了很多,可惜,他不能在抽烟了,他死了,死在自己人手里。”
      良久,林志国说:“许师长,那个死了的就只是您的兵?”他的声音很轻。
      许师长抬头看着那双和他记忆里很相似的眼睛和脸,笑道:“谢谢你的烟,还有火。”
      林志国看着许正言的身影离开花园,又进了灯光迷璨的屋里,手里的烟,味道有些淡的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
      许正言半夜才离开,林志国回到自己房间,摘下眼镜,枕着手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去。
      清早,刘宅门前的野猫抻了个懒腰,林志国在刘宅门前将刘培武送上车,回身进了刘宅。十九军还在为明天的公开演说做准备,祭酒节将至,街上一片热闹的气息。刘宅里也是忙忙碌碌,院里几个泥瓦匠正在修缮花园里的矮墙,林志国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跟着林志国来到一边,“林秘书,还有什么吩咐?”
      林志国和善的笑着,“别院的墙破了一处,你去看看。”
      瓦匠躬身答应着,拎着工具跟着林志国来了别院。
      看守别院的两个护院正在聊天,林志国拿出两包烟笑道:“力哥,王哥,别院的墙坏了,老爷吩咐我找人修了,劳烦监工。”
      叫力哥的护院接过烟,笑道:“林老弟客气,都是自家弟兄。”
      林志国看了眼别院的大门,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买菜回来的翠姨笑盈盈的说:“林子,骑着车去哪呀?”
      林志国把自行车停到墙边,接过翠姨的菜篮道:“太太订的东西到了,我去取回来。”
      翠姨拿过菜篮,“那快去吧,骑车小心些。”
      林志国答应着骑车出了巷子,兜兜转转,在一处高墙外停下,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那人不在,林志国换了身泥瓦匠的衣服,来到屋子后面挪开几只空木桶,掀开草帘,跳下坑道,不一会便背出一筐土,倒进木桶后,又跳了下去,忽然一只烛火出现在坑道里,林志国手上的铲子顿了一下,继续朝前挖着,“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恶作剧,真是怪癖。。。。。。”
      那人低沉的声音说:“今天就差不多了吧,我运土出去也很麻烦的。”
      林志国转头道:“我都没喊辛苦,你倒觉得累了,马山就好。”
      那人低声笑道:“要说你的价格是贵了些,不过物超所值。”
      林志国用手里的铲子轻轻敲了敲,砖石是空的。林志国示意那人噤声,他把耳朵贴在砖石上仔细听着,屋内并没有脚步声。外面的脚步声杂乱,今天刘宅的人多,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
      那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林志国换好衣服在洗脸,“你真的没进过那别院?”
      林志国坐在另一旁,把毛巾铺在脸上,“进不去,那些护院里里外外有十几个人,那么小的地方,怎么潜进去。
      那人继续问道:“那你是猜的喽?”
      林志国取下毛巾,扔在竹椅上,“刘宅里里外外没什么特别,名单不在那里面。不过,有几件事比较奇怪,第一,刘培武来到临城不久,茅老四就消失了,茅老四有腿疾,他的药还在家里。第二,前几天,别院的护院力哥身上有那种药的味道。第三,我在茅老四家里的灶坑找到一块没烧完的纸片残片,上面画的像是地形图,茅老四应该是我的同道中人,地下挣钱的。还有,那几天刘培武常去来凤山附近转悠,临城最近有几件古物突然冒出来,所以,明面上刘培武四处闲逛,在来凤山取石料办工厂,暗地里还私屯军火,软禁了一个临城的盗墓贼。”
      那人接着说:“所以,很可能名单也没在刘培武手里,他也再找,只不过他已经有眉目了,那个盗墓贼很关键。”
      林志国拿起外套,看着那人说:“让人说实话,就看你的了。”
      那人在林志国走后,缓缓的走下坑道。
      刘宅里,林志国取好东西回来,问了门房,刘培武出去还没回来。林志国在别院外给泥瓦匠们结账算工钱,后厨忽然传来翠姨的叫喊声,“着火了,快来救火。。。。。。”
      刘宅马上陷入了杂乱,林志国也往后厨走去,他示意力哥和王哥不要动,就留在这里,边走边朝别院里看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他弯起嘴角,那个人,里面的那些人招架不住他的阴招。
      后厨在外面新搭的灶把周围的柴点着了,天色将黑时,刘宅众人终于扑灭了火,就在这时,门房跑进来,跟林志国耳语了几句,林志国面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香玉楼里,小玉蓉的房间里,刘培武和小玉蓉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刘培武的大太太用手绢掩着口鼻,看了一眼便出去了,似乎并不特别在意刘培武死在了妓院头牌的床上。
      十九军已经把香玉楼封锁了,原本明天的祭酒节,刘培武要在临城民众倾巢出动时发表演说,十九军严密部署,刘宅多方准备,都没用了。
      林志国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刘培武胸口中枪,血的颜色很深,小玉蓉直接被抹了脖子,看伤口走向是右手持刀。林志国走出房间下楼,白敬天正带人上楼,“林秘书,跟我过来一下。”
      林志国调转方向,又跟上了白敬天。
      另外一间屋里,白敬天背对着林志国,“林秘书,今天怎么没陪在刘公的身边。”
      “刘公今天有事出去,特地吩咐我不要跟着。”
      “刘公常来香玉楼吗?”
      “不常来,刘公一般是宴请客人的时候偶尔会请香玉楼的姑娘来刘宅唱曲陪酒。”
      “林秘书,你今天一天在刘宅?”
      “我中间出去过一次,给二太太取东西。”
      白敬天转过身,“林秘书,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今天后厨着火了,我刚才出来前还在救火。”
      白敬天笑道:“十九军奉命保护刘公,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见谅林秘书,回去换身衣服吧,安抚好刘公的家眷们。”
      林志国与白敬天客气完了后走出香玉楼,把大太太送回家。
      今夜前前后后他都没见到许正言,出了这样的事情,许师长竟然没有出现,林志国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进了那人的院子,那人刚刚钻出坑道。林志国问道:“怎么样了?”
      那人喝了口水道:“出什么事了,能让你着急?”
      林志国:“刘培武死了,死后有人把他送到了香玉楼头牌的床上,还把头牌送给下去陪她。茅老四怎么样?”
      那人递给了林志国一张折起来的纸,“闻着味来的人多了看来,那东西在这个地方,又到你的专长了。”
      林志国打开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出了门,“等等。。。。。。”
      那人低声说:“茅老四说,昨天夜里有人审过他一次了,你猜那人是谁?”
      林志国看着那人玩味的笑容:“昨天夜里,是许正言的人。看来这笔买卖又要棘手了。”
      林志国换了身淘货郎的衣服,拉着车向城外走,此时城里正在戒严,实在有事要出城的也要接受十九军一层一层的盘查,林志国出了城已经是半夜了。
      来凤山的顶峰临城鲜少有人上去,那里不仅陡峭而且有毒蛇出没,林志国去了脸上的伪装,在身上涂好了硫磺,拿好工具向山上走。
      门房以前做过猎户,说起过上山有条近路,林志国沿着近路来到半山腰的地方,从这里开始,路越来越陡峭,林志国在黎明前终于爬上了顶峰,站在山顶,俯瞰整个临城,景色倒是美得很。
      按照茅老四所说,林志国打开入口的机关,两块石头分开,显出入口。茅老四说,来凤山葬着一位公主,因此得名来凤,墓的入口虽在山上,墓却在地下,从地上找不到安全进去的方法,上山虽然辛苦,但是路好走些。
      林志国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向下走,他计算着高度,似乎眼前的大殿已经是水平面以下了,主殿放着一尊女子的雕像,像是在微笑,看来她就是葬在这里的公主。
      林志国打开那张纸,上面只画了大殿后面还有空间,他敲着砖石,没什么特别的,林志国的目光又转回了石像上,他盯着女子的手,手上的镯子是活的,可以转动,石墙上一道门打开,里面空间又小了一些,都是公主的随葬物,有个地方有一块空缺,应该就是茅老四他们那一行人拿走的。
      “沙沙沙。。。。。。”
      林志国身后的箱子似乎有动静,他转回身,握紧匕首缓缓靠近,忽然箱子后面露出一只手,手上沾着血。林志国喊道:“谁?”
      没有回应,林志国来到了箱子后面,抄起匕首抵住那个人的脖颈。
      “轩睿,你来接我了。。。。。。”许正言喃喃的念着。
      林志国眼睛一跳,收起匕首,立刻按住许正言的伤口,“许师长,您怎么在这,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许正言笑笑说:“轩睿,你在怪我吧,为什么不相信你,为什么没救你。。。。。。”
      林志国把许正言的手按在伤口上,他把外衣的衣襟撕开,许正言身上有一处枪伤,还有一些小的伤口,要命的是都在流着血,林志国一边听着许正言的道歉细语,一边包扎伤口,就当还了那盒烟和钱包的情。
      许正言的额头滚烫,烧的厉害,后殿的角落处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炸出来的,林志国从口子看出去,果然就是炸药炸出来的通道,他沿着通道走了走,要到外面越窄,眼下背着许正言根本出不去,他返回偏殿,茅老四说的那东西已经不在了,许正言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林志国靠到他身边坐下,许正言忽然抓着他的手,继续说:“轩睿,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替一个菜农出头,挡在几个小流氓的前面。。。。。。”
      “你挥鞭打了那伙小流氓的头头,替我解了围。”林志国接着说道。
      许正言笑着答道:“你不生气了,轩睿。”
      林志国:“我们都已经死了,既然死了,那上一世便恩怨皆消散。”
      许正言突然安静了,靠在墙边,放开了手,林志国探了探鼻息,是昏睡过去了,他打开水壶,把撕下来的衣襟浸湿,敷在许正言额头上。折腾了一夜,他也闭目养神,“铛。。。”像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林志国立刻睁开眼,他进了那个炸出来的洞口向外看,有光亮正在靠近,一队人正在靠近,脚步一致,是当兵的。林志国回去看了看靠在一边的许正言,自言自语道:“你有救了。”
      林志国爬出阶梯又来到了山顶,太阳当空照,他背上竹筐,顺手采了些药,门房常用的那些治腰腿疼的,他下了来凤山已经中午了,顺着进城的人群往回走,前面的人议论纷纷。
      欸,刚才那是十九军的车吧,好像有人受伤了,你看他们急得,伤的像是个长官。
      算了,别说了,眼下临城兵荒马乱的。
      可不嘛。
      林志国回到刘宅,大太太有条不紊的指派着刘宅的下人打点刘培武的葬礼,林志国也领了差事,十九军已经把刘培武的遗体送了回来。
      今天原本是祭酒节,刘宅换掉张灯结彩办丧事,临城的人们仿佛也预感到了什么,热闹也好像打了折扣,馄饨摊的老板依旧出摊做买卖。
      临城的老亲少友纷纷来祭奠刘培武,晚些时候,许正言的车停在刘宅门前,许正言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十九军个个严正以待,这次确实是不怎么光彩,严密保护的人在城里被害死,师长被重伤,还真是杀了个措手不及。。。
      许正言吊唁之后没有立即离开,他到书房请见大太太,说是有事,林志国替许正言一行带路没到书房的门口许正言示意卫兵留下,林志国也在门口做出请的手势,许正言看了看林志国,便上楼去了。
      林志国继续到外面迎来送往,那人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傍晚的时候前来吊唁的一个中年人离开时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执行第二套计划。林志国暗自咋舌,终究是要出卖这张脸才能成事。
      月上正空,那人倒了杯茶给林志国,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刘培武是怎么死的,许正言又怎么伤成那样,还躲进了那个地方,这些你不想知道吗?”
      林志国:“不想,拿钱办事,事不关己。这是我的原则。”
      那人哈哈大笑着,“青出于蓝呀,之秋的徒弟果然还是有特别之处,活得通透。”
      林志国:“您过奖了,世道乱的时候,我就是亡命徒,世道好的时候呢,也就是个太太乐,捉奸跟踪偷拍,挣钱糊口而已。”
      那人还是觉得跟着许正言,就一定能拿到名单,林志国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要靠近许正言,心下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后来又想到了金盆洗手的报酬,那人又在原来的钱数上加了一倍,想到这里违和感少了很多。。。。。。
      祭酒节就这样过完了,刘培武死在名妓床上的这件事成了临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太太把林志国叫到书房,里面几个下人打包好了几个箱子,大太太一身素服,精神倒是很好,还是淡淡的样子,“小林,这些已经打点好了,都是许师长要的,一会十九军派人来取,你过去帮忙打点一下,都是老爷的东西,你最了解了。
      林志国:“是,夫人。”
      来接人和东西的是叫青东的卫兵,林志国帮忙把东西搬到了许正言的办公室,卫兵们都出去了,许正言从里间出来,脸色还是苍白,相必伤也没好,“许师长,昨天人多都忘了问,听说您受伤了,好些了没有?”
      许正言拍了拍林志国的手臂,笑道:“林秘书坐,我的都是小伤,没什么关系了,当兵日子久了,皮糙肉厚,都习惯了。”
      林志国和善的笑道:“大太太都交代好了,我能帮些什么您尽管说。”
      许正言:“刘公的东西林秘书最熟悉了,你就在这里帮帮小顺和青东就可以。”
      林志国:“好。那我便不打扰许师长了,先出去领了差事。”说完便起身出去。
      许正言忽然挡在他身前,“那天,谢谢。”
      林志国依旧笑笑,“许师长您客气了。”说着要绕过许正言出去,正在开门时,许正言问道:“我发烧的时候总是说些呓语,林秘书不要见怪。”
      林志国回身笑着说:“许师长,您什么时候说过呓语,我没听到过。”林志国出了办公室笑得更大了,他还是觉得轩睿不值得。
      林志国被青东安排在一个空房间里把刘培武的几箱东西分类,那尊谣言里的观音像今天明明被装进来了,现在却不见了,下午,白敬天和几个许正言的亲兵进了师长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出来,看来来凤山公主墓里的钥匙真的是被十九军拿走了。昨天回去刘宅后,别院已经空了,守卫撤了,茅老四也不知所踪,力哥和王哥还有其他院里的护院也不见了,门房神神秘秘的告诉他,大太太在老爷出事那天曾经去过别院。林志国摇摇头,忽然笑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现在,他的任务是,复制一把钥匙,并找到锁,拿到名单,收钱洗手。
      夜里,许师长在院子里拿出烟,却没有火了,这时一只火递了过来,火光闪耀着递火人的脸,许师长吐出一个烟圈,道:“谢谢。。。。。。”
      林秘书笑道:“许师长客气。”
      许正言还在看着他,一边看一边说:“临城里最近不太平,来了很多外人,都以为这里有利可图。”
      林志国:“许师长是想告诉我最近没事少出门,不安全?”
      许正言笑着说道:“林秘书还真是有趣,如果他像你一样就好了。”后面的那句许正言说的很小声,也不知道边上的林志国有没有听到。
      林志国笑着没有接话,这时,青东从外面回来,跳下车,跑步到许正言耳边低语了几句,林志国看了看,眼神飘向车里,车里有个带着帽子的人,身形有些眼熟,方才青东的低语是师长,人到了。
      许正言对青东说了句:“走吧。”便又回师部的楼上了,林志国还是坐在原地,也点了支烟,小顺指引车里的人下车,林志国被一口烟呛到,怎么会是那人,那人跟十九军这么熟吗,林志国震惊之余也反应过来,那人的确说过,他是个手艺人,帮着各军或者情报机构、特务机关甄别人员,他的手段没人能不说实话,例如茅老四。
      林志国的思绪忽然抓到了某个点,茅老四一伙人去年接到过这么一笔买卖,有人出高价,要他找到来凤山公主墓的入口,把钥匙藏好,再把入口封了,之后把位置告诉主家就可以。现在来看,去年找茅老四的人不是刘培武更不是许正言,他们都还不知道来凤山顶上的入口,许正言看样子是带人从另外的地方炸开入口进去取了钥匙,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伏击了,伏击的这伙人也有可能与刘培武的死有关,那人在这其中又扮演者什么角色呢。怪不得那人可以拿到祁轩睿和许正言的秘辛,有那么多具体的资料,常来常往,想不知道都难,他还真是精明,出入各处把探听的情报再转手卖出去,又赚了一笔。
      “嘭。。。。。。。”远处火光冲天,伴随着爆鸣声,林志国扔掉烟,那是,刘培武的工厂,是那批军火。
      临城霎时间乱作一团,白敬天和一队人立刻开车出去,林志国骑着自行车穿过小巷,工厂附近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按理说那一库的军火,都可以毁掉半个临城,林志国在工厂对面的巷子里停下,火已经快被扑灭了,看来那批军火应该不在那了,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迅速,看准时机趁火打劫。
      林志国骑车回去时,白敬天还没回来,师部里很安静,只有某个屋子里不断传出哀嚎声,林志国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抓到的特务,许师长在审讯室。
      林志国把整理好的东西交给了青东,自己则出了师部,他兜到了巷子里,师部的院子原来是一处公馆,根巷子的另外一栋小二楼挨得很近,林志国上了小二楼,观察了一下,师部的守备果真在这个地方有个死角,他趴在二楼看着师部,许正言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里间阳台的窗似乎也是开的,他拿出藏在身上的钢索,爬进了许正言里间的卧房,外面的办公室里摆着那尊观音,林志国拿起那尊观音像,果然被打开了,不对,这不是原本放在外面的那尊,那尊他早就检查过了。
      那人说过,藏有名单的观音像只有对应的钥匙才可以打开,暴力破坏或者强行打开里面安置的□□就会毁了名单,那些想毁了名单的人也在千方百计的寻找观音像,刘培武藏得可真严实,许正言能最终拿到也是狠角色。
      林志国放下观音,许正言的椅子后面有个保险箱,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针,耳朵贴在保险箱上,五分钟了,还没听到声音,这超出了这几年的记录,林志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咔哒,林志国打开保险箱,里面是空的,他立刻关上,门已经打开了。
      许正言进了办公室,他把解下来的武装带扔在办公桌上,坐下叹了口气,拿出烟,从桌上拿起洋火,不知道是手滑还是怎么,那洋火就掉在了林志国边上,许正言似乎想俯身去捡。。。。。。
      “报告。。。”
      “进来。”
      “师座,袁师傅请您过去一趟,有发现。”
      许正言放下烟立刻起身下楼。
      林志国在门关上时,舒了一口气。他从阳台爬出去,在巷子里转到了那人的那处小院子,那人在午夜时分回来,身上有浓烈的血腥气。
      “找到了吗?”那人边喝茶边问。
      “没有。不在他办公室。”
      那人仿佛意料之中。“今天我掩护的还算及时?”
      “很及时,及时到我以为你就在边上看着。”
      那人笑笑,对林志国的挖苦习以为常,“你猜那名单许正言会放在哪里?”
      “许正言生性多疑又自负,应该不会信任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所以,名单我猜大概在他身上。”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会很伤心吧,毕竟他在藏凤楼订了最好的包间,应该是想请你吃饭吧。”
      “你就没探听到点别的有用的,这些八卦倒是很灵光。。。”
      “有用的我已经说完了,你不是也猜到了,名单在他身上。具体藏在那里,就看你这只断魂箭的了。”
      林志国隔天清晨就到刘宅请辞了,大太太很爽快的给他结了工钱,林志国拎着箱子刚踏出刘宅,就看到了青东站在车边,好像等候多时了,“林秘书,师座有请。”
      林志国还是笑容可掬,问道:”东长官可知道许师长找我什么事。”
      青东客气的说:“职下不知,师座吩咐职下把林秘书接到藏凤楼。”
      林志国心里的那股违和感又升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已经听说了,今天那种鸡皮疙瘩乍起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藏凤楼很快就到了,青东把林志国指引到楼上最里面的雅间,许正言的衣着很随意,没穿军装外套,衬衫领口的扣子是解开的,菜已经上齐了,他看到林志国时,目光很温柔,他手指间夹的烟烧到了一半,浅笑道:“来了,快坐。”
      林志国在许正言的旁边坐下,因为那是许师长方才亲自指的,“许师长今日找我是老爷的事情吗?”
      许正言倒好了酒递给林志国,林志国客气的接过,“刘公的事情还在查,有些眉目了,对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些菜。”
      林志国看了看那一桌子菜,豪华鸿门宴。笑道:“许师长亲自点的,那自然都是好吃的。”说着便夹着菜,菜还没吃到嘴里,许正言继续问道:“你拎着箱子,是要出远门吗?”
      “不是,刘公薨逝,没有合适我的差事了,今天是向大太太请辞的。”
      许正言继续笑道:“那下一份差事呢,想好了吗?”
      林志国答道:“还没有。”
      许正言:“那要不跟我去上海?”
      林志国的筷子一滞,“许师长说笑了,我的本事不够在远东大都市存活。”
      许正言替他夹了方才的那道菜,“我可以保证你在远东大都市的生活。”话音刚落,许正言就倒下了,林志国立刻放下筷子,“许师长。。。”
      许正言没有回答,林志国把他挪到里屋的榻上,还是轻声喊了句“许师长。”许正言依据没有反应,藏凤楼会在前一天备好订酒席的东西,他在酒里放了点料,许正言就算千杯不倒也得认栽,林志国解开许正言的衣服和腰带,取出贴身存放的那张纸,纸上没有设想的名单,许正言还真是狡诈,都是些不相干的内容写在一起,师傅倒是说过,那是一种加密的方法,想要破解,就要找到母本,许正言预先把名单加密重新抄写了,就算有人在他身上找到,也不能马上得到名单,林志国将纸折好,放回原处,系好许师长的衣服,把酒倒了,在门口又叫伙计重新上了一壶,他安心的吃饭,顺便小酌几口,许正言醒来时,看到他还在,笑道:“我,喝多了?”
      “嗯,许师长可能失血过多,还没好,总是容易疲倦。”这倒是真的,许正言最近的确总是犯困。
      许正言起身,又坐到了林志国旁边,一只手搭在林志国椅子上,倒了一杯酒,“这杯酒,谢你在来凤山救了我,我知道是你,那时候我有知觉。”说完一饮而尽。
      林志国觉得酒热辣辣的划过喉咙,他笑笑,觉得此刻尴尬至极,他有些后悔刚才没逃走,装什么堂堂正正。
      许正言忽然凑近,看着林志国,他们的脸贴的很近,林志国想要往后躲,正好碰到许正言搭在椅子上的手,许正言的唇还有方才的酒,林志国的脑子是空的,他下意识的一把推开许正言,可能是力气太大了,许正言直接被推翻在地,林志国转身推门快步离开了藏凤楼。
      林志国在馄饨摊坐下,老板问:“还是羊肉馄饨?”
      “今天吃牛肉的。”
      老板笑着下馄饨,下午老板收了摊子,出了城。
      林志国甩开了跟着他的人,那是许正言派的,十九军想必都知道跟着他们师长的用意,可能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了,索性看的不是很紧。
      来凤山顶,林志国把那盒烟埋了,还有一只扣子。
      “我也不知道你葬在哪里,不过,那人说,你是个英雄,有信仰的英雄。这地方还不错,有山有水,你的人情,算我还你了,我救了许正言一命,那天我看到奄奄一息的许正言,我忽然觉得你或许濒死之前不恨他的,是我错了,你就是爱惨了他。我偷了他衬衫上的扣子,他贴身穿着的,衬衫里面绣了你的名字,祁轩睿,就当他赔给你的情吧,安息吧。”
      馄饨老板笑眯眯的接过林志国写好的纸,“过目不忘果真好本事。”
      林志国笑道:师父说我也就这点本事还值得称道,其他都是平平。”
      混沌老板:“叶先生嘛,天之娇女,你顺着这个陡坡下去,那里是条水路,坐着小竹筏子到有码头的地方。
      “好。”
      林志国坐着小筏子在蜿蜒的河道上飘着,馄饨摊的老板说刘培武是大太太杀死的,她是军统隐藏的一只暗雷,不到必要时刻,不会启用,许正言一定是与军统达成了什么交易,才得以启用那颗暗雷,顺利的得到名单,不过,大太太是左撇子,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想的。临城鱼龙混杂,暗流涌动,还是早离开的好,林志国这样想着,还有这张脸,被人惦记的脸,要不要藤野医生变回来呢,还能不能再做一次手术,也不知道私人手术要多少钱,上次应该问问的。。。。。。筏子飘呀飘呀,飘向远处。
      “这就没了?许正言,隔壁家的囡囡,这真的是她写的?还按照你的讲述杜撰的,你都讲了些什么?这就是你记忆里的那十几年?”
      轩武放下几页纸,从藤椅起身来到专心侍弄花草的人身边,许正言:“合理的改变润色都是可以的,诶。。。”
      许正言把鼻子凑近轩武,“你是不是又抽烟了,大夫说了,你那个身体不能在抽烟了,祁小二。”
      轩武又坐回藤椅上,“许大爷,要不,我们还是国强民富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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