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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后面的路途十分顺利,大婚前十五日燕妫顺利回到歧地。她是深夜进入晏府的,林姑姑一直留着灯,生怕她不熟走错了路。晏府的府兵操练有素,她的院子更是被层层防护,以至于她进来时险些叫人给发现,惊扰得犬吠声响彻府内。

      林姑姑被惊起,乍见她平安归来喜极而泣,上来便嘘寒问暖。燕妫一路狂奔回来却是疲累,双腿已被马鞍磨破了皮,喝完姑姑端来的热粥,短短应答几句后便和衣睡下。

      一夜安枕。次日一早静谧之时,她骤然挺身坐起,眼眸未睁便捞起枕边长剑呲啦拔出,没来由的满身戒备。

      却只不过是窗户没有关严,有鸟儿飞进来撒欢,微小的声音惊了她。

      燕妫长舒一口气,捂捂胸口,精神转又松垮下去。北上的那些时日没有哪天睡过一个囫囵觉,现在已经回到安全地界,她却一时放不下戒备。

      “姑娘怎么就醒了。”林姑姑在隔间听见拔剑声,赶忙来瞧。

      罢,这瞌睡就先不睡了。她放下剑,起床,转眼恢复“晏华浓”该有的模样,浅浅笑着请姑姑为她准备热水。

      “嗐,早准备了呢,老奴估摸着姑娘昨晚太累直接倒床就睡,等晨起了肯定要好好梳洗一番。”林姑姑说着就上前来伺候,又问今天想穿什么样的衣裳,梳什么发式。

      “姑姑不必伺候,先去回禀殿下我回来的事吧。”

      “不急吧。”

      “一切以殿下为重,去吧。”燕妫说着,打开衣箱自个儿寻起要换洗的衣物。手如柔荑,玉指纤纤叫人险些忘记她那只手方才还拿着剑,那手心还有着老茧。

      林姑姑见她自有安排,只好应了:“那老奴去把早饭端来,姑娘记得吃些。”

      “别忘了。”燕妫抱着衣衫又交代道,“顺便问问殿下,既然我已回来,当日他在王府门口调停时,说我要约褚鹰儿一聚的事,可需要兑现。”

      那件事儿还没结束呢,她和褚鹰儿不正式握手言和,这不和的风声就停不了。林姑姑这才想起那日褚中天和褚鹰儿亲自来府里一趟,却没见到燕妫,当时褚鹰儿便不高兴。想到这里林姑姑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去了。

      万事燕妫都先紧着歧王这头的,待姑姑去后,她这才做起自己的事。自在京城起她身边就没有丫鬟伺候,什么都习惯自己来,到了歧国,也就只有一个林姑姑伺候在身侧,她倒是乐得自在。

      用饭、沐浴,一个人舒舒服服。燕妫梳洗罢了推开门窗,见窗外院子里繁花似锦,虽已是晚春,景致却依然秀美,心情随之放松下去。这些日她实在太累,心里头总装着大大小小的事,不注意这衣带都宽了。

      人活着,若总是去想过去的遭遇,那这伤口就永远好不了。这院中景色多好,该赏花时便去赏,该放纸鸢了便去放,才能不负韶华。

      燕妫寻出个剑匣,将寒芒擦拭后小心放入。另取两个小匣子,一个放入唐时若留下的玉佩,一个放入付之涯余下的那半枚扳指,还有一半她已将它放入衣冠冢中。等大婚时,这些东西她会带进王府,放在她的箱柜之中。这不意味着忘记,这是她在用行动告慰他们,她会好好生活,以后会认真过每一天,会认识新的人,做一些新的事。

      哪有工夫自苦。

      做完这些,她在院中的躺椅上补了一觉。微风徐来,吹落花瓣贴在她脸上,酥酥痒痒的,香味沁鼻,令人惬意。她在这馨香之中做了场梦,梦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独自坐在花树下,叼着叶子一片,吹着不知名的曲。一直吹,一直吹……曲声悠扬久久回荡在梦里。

      醒来时林姑姑已从王府回来,半垂着泪坐在她对面石凳上,见她醒来,沙哑挤出一句:“姑娘瘦了。是、是老奴把姑娘惊醒了?”

      林姑姑推开院门时燕妫便醒了,眯眼养神许久,这会儿坐起,掩面打个哈欠,露出莞尔笑意:“瘦便瘦了,姑姑哭什么?”

      “姑娘北上之时这衣裳尺寸恰恰好,回来人瘦一圈。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肩上担子比泰山还重,可也不过才双九年华,花儿一样的年纪。老奴一想到这些啊,可不就心疼。”

      林姑姑原本就是个重感情的,若不然怎轻易被褚中天蛊惑了去。燕妫拂袖扫落裙上的花瓣,轻笑道:“那晚上姑姑为我做几样好菜,我吃了长长肉。”

      “是呢,必得在大婚前给姑娘补回来!”

      燕妫与她说笑几句,才问:“殿下怎么说?”

      林姑姑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正事:“殿下的意思,说出去的话自然是要兑现的,不如就约褚鹰儿在大慈悲寺进个香祈个福,如此便不麻烦。”

      这安排甚好,也好叫旁人瞧瞧晏褚两家和和气气,并无不合。

      “届时殿下也会去的。”林姑姑补充,“待见完褚鹰儿,殿下会在寺内等姑娘。”

      歧王大抵想听听她此行所遇之事吧,她也的确该上报,毕竟沿途大羲民情如何,官府可有异常举动,歧王会想知道的。当然了,她也有事想问歧王,是关于唐雨旸,关于整个棋局的。

      而这时候的唐雨旸,并不知自己正在千里之外的歧王所下棋局之中,他此刻正在章昭殿中,听女帝对“燕妫案”的剖析。

      关山大师所得天机预言令女帝为此伤神不已,偏偏大师已驾鹤西去,所有困惑只有自行揣度。今日女帝把他叫来,就发现女犯燕妫尸身一事,又聊一回。

      “如果预言可信,那它断不可能自行化解,燕妫也就不可能自绝。除非,‘燕归期’还有其他解读。”这是唐雨旸的看法。

      女帝所见略同,唐雨旸的理解正是她的理解。天机对应的灾祸怎可能这么简单就自行化解。可如果还有其他解读,那这六字又该何解?要么,这个叫燕妫的女子根本就没死。

      找不到准确的切入点,再多举措都如隔靴捎痒,最后徒劳无功。两人在章昭殿中聊了很久,始终不得其解。唐雨旸又冥思苦想一阵,忽然问道:“陛下曾提起,燕妫是在两个衣冠冢旁自戕的,或因情所困而死?那这两个衣冠冢分别是谁的?”

      女帝扶额埋首,须臾露出疲乏之态,懒懒应答:“左不过是她阁中的情人朋友罢了,不值一提。”

      唐雨旸却不以为意,追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弄清楚燕妫到底有没有死,这两人的身份或是关键。”

      “罢了!这事你别管了,朕头疼。”谈了这些时候,女帝已不想再说下去。是她找来唐雨旸商议的,还没探讨出什么,她却心生烦躁不愿再提。尽管她小心翼翼,处处回避,难说不会哪一日不仔细把“唐时若”这个名字抖落出来。

      她是在军营成长起来的,与兄弟姊妹来往甚少,可以说话的人本就不多,就这么个生死兄弟唐雨旸,偏偏老天还要戏弄于她。

      唐雨旸见龙颜已显不悦,识趣地闭上嘴。踯躅少顷,退下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陛下曾提起帮臣寻找妹妹,臣斗胆一问,可曾……觅得消息啊?”

      女帝放在额角轻揉的手指僵硬顿住,她抬起头,露出满眼遗憾之色:“朕的人走访多地,始终未探得消息。”言罢了,起身迈下台阶,叹息着拍拍唐雨旸的肩,轻声安慰,“再等等吧,等朕腾出人手再加大搜寻范围,一定可以找到。”

      唐雨旸谢恩退下,走在长廊,眉心蹙起久不舒展。

      那青衫人告诉他陛下知道时若的下落,可陛下的回答却否定了那人的说法。那玉佩图案的的确确是时若妹妹的,证明那人必和时若曾有接触,且关系亲密,否则不会知道来找他认亲。

      他们中有一个说谎了。

      要么,这是青衫人的离间计。

      要么,陛下有意瞒他。至于为何相瞒,答案需要他自己去找。

      唐雨旸今日不曾安排宫禁巡视,便早早回府,取出那张画有玉佩的信纸,细细地看,细细地想,回忆着那日雨后官道上发生的一切。

      这青衫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找他,又为何不一次把话说清楚?思忖良久,唐雨旸倏地眸光一闪,回忆起来一些蛛丝马迹——或许,那并不是个男子。那人肩膀瘦削,骨骼偏小,也可能是个英姿挺拔的女子。

      再想起女帝对霁月阁某些细节讳莫如深,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猜测——那青衫人,就是燕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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