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 我知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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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我。
原本没那么注意，可一旦注意后就会发现，他完全不会隐藏，将所有情绪摆在那双大的离奇的双瞳中，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那天只是怀疑，那么这几天的观察我已经可以肯定了。
……
“喂，藤祺，这题为什么要选C啊？”
前座的他蓦地转过身，嘴里叼着笔指向练习册上的一道英文题，那双眼睛含笑睇着我，其中的情愫一览无遗。
执起笔垂下眼，当初的震惊已经消散，内心深处涌上的一股说不清的混乱，与前几天和我告白的戴眼镜留中分头的男生不同，虽然也被吓到，感觉怪怪的，但我并不讨厌，更不排斥的想要避开他，甚至……还有几丝隐隐的喜悦。
“是这样的……”在他的练习册上边划边开始讲解，思绪却仍停不下来。
其实，他很受女生的欢迎，好几次我都看到有女生红着脸在楼梯口给他递情书。
“你是说……”他皱眉重复我的话，好像还是没有弄懂，十分纠结的模样。
“你反过来看……”我换了种说法来解释这道英文题，“这题的C选项……”
“噢，我懂了！”他猛地拍脑袋，表情霍然开朗，“谢谢你啊，简单。”展开明亮的笑容，眼中盈起满满的笑，他那炙热目光……毫不掩饰。
——所以，为什么是我？
耳朵有些发热，我装作不在意的低下头看书，尽量忽略他的视线，几十秒后，余光发现他终于转过身，我轻呼一口气。
……男生不都该喜欢长相可爱，性格活泼的女生吗？
——他，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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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校际擂台竞赛我并没有十分热衷，没有报任何比赛的我原本打算不去学校，但学校规定每位学生当天早晨必须到体育馆签到，所以擂台赛前晚我仍和往常一样设定了闹钟，只是没想到闹钟第二天早晨竟然罢工，更糟的是做早餐时我还不小心把锅子给摔破了个大洞。
蹲下身子有些苦恼的盯着地上的黑锅，我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说不定，擂台赛中的奖品会有锅，甚至，闹钟。
怀着这个希望，先前只想签完到马上离开的我决定进入体育馆。
……
转笔是我国小被父亲影响所养成的习惯，已经转了将近五年。原本笔只能在指尖停留几秒，渐渐的几分钟，十几分钟，最后在一年前我终于超越了父亲的三十九分零六秒的最高纪录。
比赛结束后我走出场地，抬头第一眼就见到他正在几米开外冲我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虽然平日里他也经常这么笑，但不知怎么的他今天的笑容看上去总好像比往常更耀眼……
“哈哈哈——”
当我告诉他六岁生日我只吹灭了五支蜡烛，他没有半点含蓄当场就笑弯了腰，隆隆的笑声引得四周的同学侧目观望，而他双眸盈满了浓浓的笑意，瞧我的目光就好像瞧见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心，蓦地漏跳一拍。
我不由自主地瞧着大笑不止的他，目光像被黏住了，仍然是他，仍然是他的五官，仍然是他熟悉的张扬笑容，却有什么和之前不同了……
直到头顶传来触感，我才发觉自己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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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来不及反应。
明明是向前跑，他却突然停下来要向后迈去，我被他的力量牵制，身体一窒就仰面倒了下去，而他的脚也被我的脚牵制，身体一个歪斜朝我压下来，眼前的景象一阵旋转，我只能看到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
“砰！”
在摔倒在地的同时，我的脸颊突然一热，似乎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嘴唇碰到我的脸，意识到这一点，我猛然睁开双眼，脸颊上温热的触觉顿时变得炙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海带头，而我则紧贴着他的颈侧，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急促的脉动，四周的空气好像热了起来，我看到他慢慢抬起了头，然后在他的双瞳中见到了慌张羞怯的自己……
头部传来微动，我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正枕在我的头下小心的护着我的头，他撑起身子，表情似乎有些茫然，盯了我瞧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的红了脸，无措地想要起身却忘了脚上绑着的绳子，所以又朝我倒下来，尽管他及时用双手撑住地板，但是发丝依然扫到了我的脸，痒痒的，却早已不可怕了。
终于获得自由，他扶我起身之后立刻仔细检查我的手臂和小腿，发现没有受伤时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样关心的神态令我心头微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红着脸开始解释。
我将耳后的长发拨到耳前，挡住通红的耳朵，用力压下卜嗵卜嗵乱了节奏的心跳，深吸一口气用了好几秒才装作一脸平静的抬起头。
“先去外面吧。”
“哦，哦！”
……
他的前辈真的很多，而且似乎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他的英语小老师，之前的银发辫子前辈和紫发眼镜前辈知道，眼前他口中的“部长”也知道，而那个严肃的帽子前辈则站在一旁深沉的打量着我。
知识擂台赛开始不久，他就紧紧盯着台上，握紧了拳头，而我则不经意的听到身后经过的同学议论到不远处的歌唱擂台奖品是一只多功能的高级闹钟。侧过头，我看到他专注盯着台上的模样，就连拳头也是紧紧握牢，不时替台上的眯眼短发前辈呼喊加油，突然觉得不应该打扰他，所以我默默转身独自朝歌唱擂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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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幕后，我听到台下的掌声和主持人口中的“九点六分”，但下一秒他就这样无预警的出现在我面前，皱紧眉头下颚绷紧满脸严峻，二话不说将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然后用力压低帽檐，不浪费任何时间就抓起我的手从一旁飞奔出去……
“咦——！？”我低呼出声，但是他显然不管，头也不回牵着我穿过人群出了体育馆。
松开我的手，他转过身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我，有些生气，有些得意，还有些……抱歉。
我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却谁都没先开口。
为什么要把我从舞台上拉下来？我思考着，但我更关心的是——闹钟没了。
“放心，我会补偿你一个闹钟的。”他像是能看透我一般，一开口就把我吓着了。
为什么……？
“你的性格其实就和你的名字一样，简单。以你的个性，为什么要去参加一个比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奖品是你想要的东西……”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分析，我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他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吗？
“……再联想到你早上对我说的话，我就明白了，你家的闹钟坏了，所以你今天才睡过头。”说完，他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在温暖的阳光下，我几分钟前才缓下来的心跳莫名的再一次加速，胸臆顿时被不可名状的感动与悸动占据，比之前感受到的混乱更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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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赛结束后，他对我的“小动作”逐渐多了起来，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知道我怕被人碰这件事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虽然刚开始十分不能适应，但一段时间过后，我居然也习惯了。
圣诞节前一天，当他满脸紧张和急迫地问我“那个人是谁”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捉弄一下他，而事实上我也真的这样做了。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故意没有说清楚，我看到他瞪大了眼睛，郁闷的撇了撇嘴，那副想问却问不出口的模样，有趣极了。
……
圣诞节那晚，我见到了姐姐的那个他。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几乎不敢相信，姐姐真的找到了从小到大口中的“温柔猛男”。
那个猛男非常魁梧，第一眼瞧上去有些凶恶，但他的眼神却意外的怯怯的，出了姐姐的屋子，我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对他说出了那番话……
走在回家的街道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姐姐对我说的那句话——
【这个人一定是简单非常在意的人吧？】
脚步一顿，我有些迷惑地摇摇头，是这样吗……
继续前进，在一个转弯后，我看到了远远的有个黑色人影站在我家门前的街道上，用力睁大眼睛，有一种预感跳上心头，我加快了脚步……
“你终于回来了。”他望着我沙哑地开口。
我傻傻的瞪着此刻不应出现在此地的他，他头顶满是积雪，肩膀上也堆了层厚厚的白雪，鼻头和脸颊都被冻得通红通红，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
心上一紧，好难受。
我焦急地摘下自己的手套，走到他跟前将它们套在他冰冷的手上，然后踮起脚拂去他头顶和肩上的积雪。
“有什么事可以通电话啊？”我皱着眉问他，但他只是沉默。
拉起他的手，我带他往里面走。“先进来喝口热茶吧。”
掏出钥匙打开门，我一边想着他到底有什么事一边转身想让他进门，却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力道扯住，身子一歪就倒进了他的胸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他，我的脸就被捧住，唇上被重重贴上了一个冰冰的东西。
……
……
……
咦，咦——！？
唇上传来软软麻麻的感觉，我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放大的脸，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他离开我的唇，我还是不能思考，只能看着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唇，霸道的笑着说出了那句话——
“藤祺简单，我喜欢你！”
……
……
……
关上门，我滑坐在地板上，抱住膝盖将红透的脸埋进去，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卜嗵，卜嗵，卜嗵。
卜嗵，卜嗵，卜嗵。
“……笨蛋……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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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躺在床上，姐姐的那番话又浮上心头——
【你从来不注意身边的人的。】
【这个人一定是简单非常在意的人吧？】
【因为是在意的人，所以才会花心思去了解。】
“在意的人……吗？”
脑中蓦然惊觉，一直以来，我好像……从来没思考过我对他的感觉。
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只是——
我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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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虽然看了很多部爱情电影，但我从没真正喜欢过谁。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可以亲近的好人，在面对他时，我会突然莫名的心跳加速，也会冒出一股混乱的悸动，但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吗？我……不清楚。
至少，目前还不清楚。
“简单，早！”嘹亮的嗓音响彻车厢，他还是一样的活力十足，但我却忐忑不安。
在那句“喜欢”没说出口之前我能够假装不知道，照平常一样相处，但经过昨晚，事情就好像急速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我完全无法控制。
“早”，我几乎不敢看他，一接触到他的眼睛便立即别开视线，假装认真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余光注意到他坐到了我身边，但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沉默着。
整个车厢只听到马达的“隆隆”声，随着时间的延长我越来越不安，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虽然我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但手心却开始冒汗。
头顶突然一重，我身体一僵，回过头看到他揉着我的头发，露出熟悉的笑容对我说：“下星期三有一场立海大对外校的网球练习赛，你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咦——？他没提昨晚的事。
心情不自觉松了一截，我思索几秒，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好像没半点要说起昨晚的“告白”事件，反而笑着和我聊起了姐姐。
“哦，这么说她现在也读高一？”
“嗯。”
“她读那所东京高中啊？”
“冰帝。”
“原来是冰帝啊。”
“嗯。”
“你和你姐姐的感情很好吧？”
……
心情一点一滴放松下来，我暗自呼了口气。
他没提起昨晚的事，真是……太好了。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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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星期内我却明显感觉到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他还是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只是对我的小动作比往常更为频繁了，而且他好像知道我的“耳朵比脸诚实”的事，总会乘我不注意就把我的头发向后拨，还有吃午饭的时候他喜欢夹我的食物，也总是将他自己的食物夹到我的餐盘。
这一个星期，我们之间更亲近了，更融洽了，更……暧昧了。这一个星期，我也越来越理不清自己的感觉了，于是，困惑的我终于忍不住在他的比赛的前一晚打通了姐姐的电话，而姐姐听完后只简短的对我说了四个字：用心体会。
用心体会？
坐在树干上没动，我俯视地面上展开双臂的他，内心百转千回。
“你跳下来啦，我会接住你的。”他动动手臂，再次向我保证。“放心啦！”
“如果……”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黑眸深邃的望着我，嗓音充满自信，“相信我，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下树，凝视着他“一切交给我的”眼神，我却无法拒绝。
闭上眼睛轻轻一跃，感受到身体在空中急速地下坠，发丝在空中纷乱的飞扬，我的心里却没有半点不安。
……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的吧。
……现在的我，却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冒险的事。
听着冷风在耳边呼呼吹着，想着姐姐的那句“用心体会”，一时间，好多好多画面冲破洪闸猛地涌上来……
【早上好啊，藤祺同学！】
脑海中闪过他活力十足的笑脸。
【你——！你快起来啦！！！】
脑海中闪过他错愕窘迫的红脸。
【你，你怎么来了？】
脑海中闪过他惊讶呆愣的模样。
【喂，你没骗我吧，你刚开始的时候比我还烂啊？】
脑海中闪过他自我膨胀的夸张表情。
【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吗！？】
脑海中闪过他脸上真诚急切关心。
【下次看电影再叫上我。】
脑海中闪过他笑着的深邃黑眸。
【有些时候也适当依赖一下别人吧。】
脑海中闪过那个傍晚他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口吻。
【对对，还有配套的锅铲，哈——】
脑海中闪过他满是笑意的眼睛。
【你好有趣。】
脑海中闪过他揉着我发心的亲昵举动。
【你的性格其实就和你的名字一样，简单。】
脑海中闪过他自豪的懂我目光。
【叫我的名字，赤也。】
脑海中闪过体育馆外他认真的凝视。
【藤祺简单，我喜欢你！】
脑海中闪过圣诞夜他灼热无比的视线。
睁开眼睛，思绪顿时清晰了许多，望着把我紧紧抱住的他，望着他眼中一目了然的喜欢，我的心……砰然一动。
我想姐姐说的很对，喜欢这种事……是要自己用心体会的，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复杂思考的人，所以——
只要心动了，就是喜欢了。
这就是……我的，喜欢。
“我就说嘛，一定会接到你的！”他笑的很开心，双眸透出耀眼的光彩，那排整齐的白牙在阳光下仿佛在闪闪发光，整张脸……迷人极了。
深深注视着面前的他，我想那句被打断的“如果老伯架着梯子就在几米外了呢？”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我信赖他。
我想，我也知道那莫名的心跳加速，混乱的悸动以及隐隐的喜悦代表着什么了。
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 我知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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