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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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元正站在一个四方的水晶罩子前，听身边的工作人员给她解说这件老古董。
“金小姐，您瞧这件錾刻镂空鹦鹉嵌宝插梳，这上头的翡翠也不用我多废话，按您的眼光肯定知道成色有多好，这可是慈禧老佛爷当年心爱的一套首饰了，当年逃往西安的时候都没忘了戴上它呢！”
金元元会玩金融股票期货，但对这些古董首饰不太懂，就托人找了个懂行的给她介绍。这插梳看着确实漂亮精致，做工巧妙，就价格来说也不算过分，拿来送老太太也拿的出手。
她刚要开口答应，就听见身后有个女人过来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是故事不太对。”
金元元回头一看，挑了挑眉。
“你是……秋骊？”金元元转回身来，“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秋骊笑了笑，“我是陪干妈一起来的，她去找人聊八卦了，让我自己随便走走。”
“哦，王阿姨还是这么喜欢你，连这种场合都带你来。”
“二嫂陪着去别的场子应酬了，正好我刚回北京，干妈就带我出来转转。”
“那正好，我家老太太要过寿，王阿姨和王叔叔都回来，你也一起来吧。”
“如果没有工作，我一定去。”
她俩在这里寒暄，先前被秋骊折了面子的讲解人却有些下不来台。
“这位小姐，您听您刚才说，故事不太对？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
秋骊扫了一眼那支插梳，“当年慈禧出逃，没带这支东西，早就赏给身边的宫女了。”
“您不是蒙我呢吧？”
“那支插梳上，正中央的齿上，刻着那个宫女的姓氏，一个白字。”
讲解人瞪大了眼睛，看看那支插梳，再看看她，“这种事您怎么会知道？”
秋骊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当年她就在慈禧身边看着她赏赐下去，那个字也是她帮忙刻上去的，便没搭腔。金元元拍了一下那人，道：“这可是中海王卫国家的干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比你识货！”
讲解人闻言不再质疑，赔笑几句就被金元元打发走了。
“东西是个好东西，买下来也不亏，送老太太也算合适。”秋骊道，“只是这一支有些单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凑齐一套。”
金元元一乐，“行啊，那我就等着了。”
她俩聊完这个，就没了话。金元元是王也的发小，秋骊是王也的青梅，按理说他们都是一个圈子，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秋骊从小就忙着修炼赶进度，以及探查这个世界，不像王也那么融入这群富二代里，和金元元她们就不太熟悉。后来她父亲公司破产，她进了体制内，父母就都被送到国外去了，逢年过节才会有信件联系，事情一忙，她就彻底淡出了帝都的上层圈子，连出席这种社交场合都少之又少。
“王也最近有消息吗？”金元元问。
秋骊和她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拿了一杯香槟，“他进了山里就跟没信号一样，连干爸干妈都不联系，更别说我了。”
当年王也大学都没上完就看破红尘直接出了家。武当山属于全真教，讲求消散七情六欲，他出了家以后，和秋骊之间的婚约虽然没有在父母那里解除，王卫国给她许诺的合同也都没有失去法律效力，但是王也一天不还俗，他俩的婚约就没法执行，名存实亡。虽然金元元和秋骊不熟，但也觉得王也有点任性了，当初一声不吭瞒着所有人，他倒是逍遥出世去了，剩下一堆没处理干净的尘缘，却都不管了。
金元元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女子，从她那张妩媚又带着古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失落或者勉强的神色，看起来比她还要自然。
看了这位也是不纠结的主。本来还要帮她点什么的金元元也就歇了心思，不去掺和人家的私事。
“秋儿！来来来，快过来！”不远处王也妈冲她挥手，秋骊起身，对金元元道别：“金小姐，首饰我会装好了送到你那里的。”
金元元点头，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目送她离开。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礼服，贴合身体曲线的设计显得那个背影格外婀娜，挽起的发掉下一点发尾搭在后背，黑与白的映衬惹人心跳不已。
金元元叹了口气，虽然圈子里不少人说秋骊装清高，看不上这群纨绔子弟，但是说归说，就这模样这身段，当年多少人眼馋过，不过碍于王也的面子不敢追就是了。王也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居然能舍得抛下这么个未婚妻去出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秋骊买下了那支插梳，拍照之后发给徐四，让他把配套的一对掩鬓、一对步摇、和一支璎珞找齐。
徐四：姑奶奶，这可是古董，我们是送快递的不是盗.墓的，我上哪给你找去？
秋骊：这些东西在天津，你让小桃园那三个人去找，一共五个东西，他们知道在哪。
徐四：唉……得嘞，我这就去。
关了手机，她跟着王妈妈走过去。
“秋儿，快看，这件大红氅衣，多漂亮啊，买下来给你和小也子结婚用吧！”
秋骊看了看周围投过来的各式眼神，明白了这是王妈妈在给她定这些人的心。她家道中落，又进了体制内不常和他们走动，好多人猜测她被王家抛弃了。王妈妈这一下，就是在告诉他们，秋骊依然是被王家接纳的一份子，免了那些人的碎嘴奚落。
于是她笑了笑，“干妈，您也得问问也哥喜不喜欢穿民国时候的服装啊。而且这衣服还得合身，不如您给我订做一套新的吧。”
王妈妈笑起来：“哎呀也是，你身材那么好，当然得订做，明天我叫师傅来家里，我也跟你一起做一套母女装。”
她这一通表现，周围那些人也都明白了她的维护之意，一个个凑上来又是吹彩虹屁又是攀关系，秋骊都一一应付过去了。然后跟着王妈妈手挽手一起回王家。秋家的不动产抵债之后，王卫国就把她接到王家住，直到她自己买了房子才搬出去，但房间一直给她留着。每次回北京，都要来王家住一段时间，陪王妈妈逛街美容打牌，享受假期。
原本她的亲缘应该随着父母的出国断绝在十八岁时，但是在王家夫妇身上，她的亲缘线却又隐隐有重铸之势。王卫国夫妇这几年待她很是亲厚，相比从前，更是将她当做女儿看待。王卫国也早就告诉过她，就算王也一辈子不娶，他许诺给秋骊的那些东西，也不会变卦。
每到这种时候，秋骊都想深深叹气。倘若她只是个普通人，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哪会像如今，放在现成的股份分红不享受，成天在外面打打杀杀，非常之不美好。
只是王家夫妇终归与她无血缘关系。王家除了王也都是普通人，谁也不了解“异人”的世界，秋骊对他们一直是说自己做了公务员，常常出差，她工作的真实面目也从来不打算告诉他们二人，异就是异，无法成为常。所以到最后，分道扬镳是不可避免，想来王也应该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虽然选择了“异”这条路，却又无法割舍下“常”的部分，就算出世，也必有挂怀，比不上那些亲缘浅的人，来的更自在。不过既然是凡人，便也不太可能完全割舍下尘缘，就算是天师张之维，也依然到如今放不下自己的师弟和师门。
若她之前判断无误，与张之维关系不浅的、值得他大费周章为张楚岚设下罗天大醮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在上一任天师在位时便悄无声息消失在天师府的弟子，也是张之维的师弟，张怀义。他下山之后隐姓埋名，改名为张锡林以避祸，大有可能。张之维确实看重这两个师弟，之前也曾委托秋骊帮他找人，如今更是大张旗鼓为张楚岚作嫁衣裳，若是张楚岚早些被张之维找到，说不定会把他接回天师府，收做弟子，管他是不是炁体源流的后人，有天师府做后盾，也就免去了如今的麻烦局面。
张之维护短她也是知道的。当初她刚加入部门没多久，先是徐四刺激她在前，后是查到了一个让她心灰意冷的事情，心绪不宁差点走火入魔，追杀几个擅长逃跑的死刑犯一路追到龙虎山上，虽然最后将目标尽数击杀，但却带着尸体闯入了田晋中的院子里，被闻讯赶来的张之维当做入侵者打了个半死。她那个时候杀红了眼，也没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谁，只是觉得实力在自己之上，说不定能给她个痛快死法，抱着必死之心与张之维战了大半个晚上，最终还是不敌，被他打落进废墟里，重伤濒死。后来还是田晋中闯入战圈，拿石头丢了张之维一下，骂他对个神志不清的小姑娘也下手那么重，这才把张之维劝回来，将她留在龙虎山上疗伤。
当时龙虎山上没有女弟子，就派了最小的关门弟子张灵玉照顾她。说是照顾，也只是帮她换换纱布，处理血迹。张之维下手半点不留情，打断她许多骨头，有一根还差点戳进肺里，多处骨折错位，差点扭断脊柱，大出血至休克。这样的伤要是普通人，连ICU都不用进，可以直接准备后事了。偏偏秋骊所修的天宗心法能够自行运转以达到自愈的效果，十天以后她就能坐起来跟张灵玉打招呼了。
据张灵玉说，当时她突然睁开眼，直挺挺坐起来，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水盆扣她头上。
当然，原话其实是张灵玉以为她要攻击所以想拿水盆把她敲晕。
又过了两天，她就能下地了。好在张之维没有伤她的脸，脖子以下就算裹满了纱布，也不影响她顶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天天在天师府里晃悠。给她的天师府弟子服穿在她身上宽松得过了头，愈发显得人弱不胜衣，黑发如瀑，肌肤如玉，一双眼睛因为病弱而淡去了冷酷，只留下妩媚婉转。她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跟着张灵玉去食堂吃饭，跟着张灵玉去弟子集训的场地旁边坐着啃水果，就算被张灵玉训了也不改，美其名曰复健，反正不跟着他就要去跟着张之维或者田晋中，秋骊用非常真诚地语气问张灵玉让她去跟着谁时，张灵玉也只能忍着硬.了的拳头让她继续跟着自己活动。以至于好多不知道内情的弟子都以为她是张灵玉收的女徒弟，正一派不忌嫁娶，所以那段时间天师府里荷尔蒙躁动得厉害，一个个道心不稳的就按捺不住，通通被张灵玉训了一遍。
他又过来找秋骊让她不要去外头晃悠，秋骊又怼他，“我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他们自己道心不稳善于脑补你却怪我太美丽？你不讲道理。”
张灵玉无法，只能去请示老天师。张之维听完以后哈哈大笑，非常痛快地就把秋骊踢下山了。
秋骊回去以后想办法给张之维安排了好多领导视察的应酬以作报复。
在那之后她就没上过龙虎山。张之维人虽老，拳头却不老，打她打得非常疼，在她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张之维之前，没有必要再去挨揍，龙虎山上还经常信号不好，连打游戏都不痛快，受了伤也只有张灵玉这个徒有其表的闷葫芦，再找不出第二个长得顺眼的道士，养伤过程未免太过枯燥。现代社会有啥事不能线上解决，逢年过节找张之维要个红包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跑江西去，打不过还要生气。
所以这次罗天大醮，秋骊不想替三姐出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张之维的存在。她这几年修炼刻苦，但是毕竟肉身活的年岁摆在那里，虽然她有自信自己的实力，别说打如今年轻一代，就算打十佬其中的人，她也不担心，但张之维确实不易超越，至少目前为止，在她所知道的人里，或许坐镇帝都的大哥能够轻松赢他，二姐和三姐想杀他也得费些工夫。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她在王家扮演一个乖女儿，陪王妈妈去打麻将，用点手段帮她作弊，那几天她赢钱赢得手软，以为自己赌.神上身。偶尔打打坐，读一读《庄子》，修身养性。本以为这一遭能直接躲过去，结果距离罗天大醮没几天的时候，又收到了私聊框。
听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她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不想看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