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兽变人计划[文野]》莲蝉

5、第 5 章

　　德仓飒人没想到自己又遇到了那个废纸箱里的女孩。第一次遇见对方的时候，他本来报了警，希望警察们能够带她回家，或是给予她一个稳定的去处，可是一听说警察来，她就逃走了，警惕性太强大了。

　　德仓飒人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那个女孩了，结果今天早上，他又在好像有老鼠跑来跑去得纸箱子里面，发现了对方。

　　满月翘着脚，睡得一副昏天暗地的样子。日光打破原有的平静黑暗，满月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了。她抿着嘴唇，露出了凶巴巴的表情来，努力想要吓退陌生的袭击者。

　　德仓飒人那平平的、圆圆的，看起来十分纯善的面孔，对满月构不成什么威胁。
　　明明自己最讨厌以貌取人的人，可满月却依然这么干了，她的双标行为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

　　满月原本已经变得格外尖锐的指甲通通都收了回去，只不过是在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她的两手抵在胸口，看上去像是翻着肚皮的小狗。
　　她不在意地哼了两声，歪着头看着对方，一个翻滚就站起来了。

　　德仓飒人絮絮叨叨，“怎么又来了？还是没地方住吗？”他劝导道，“我上次找警察，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觉得他们能够帮助你。”

　　满月的两条小腿支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肚子里的饥饿打倒了她的坚强，她摸着自己空瘪的肚皮，嘟嘟囔囔着说：“我饿了。”她眼神依旧是呆呆的，眼距有些宽，所以看着更让人生些可怜。

　　德仓飒人“哎呦”了一声，越看越觉得队长长得可怜。
　　他们早上都是随便应付的，工地外边有很多人搭了摊子卖早饭，到八点半左右就一股脑地都散了。德仓飒人买了个三明治——是常温的，毕竟这里不是便利店。

　　满月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努力地把生菜从三明治里挑出来。培根在她的牙齿里被咬得嘎吱作响，这副做派不像是在吃一个三明治，而像是在吃人。她的吃法是粗鲁的，面包屑在她牙齿里寄居了，怎么都不肯出来。这样一来，除了呆傻外便多了分滑稽。

　　德仓飒人四十二岁，女儿十六岁，也就比这孩子大上个两三岁。明明年纪也不算是大，但或许是和同龄人比较后有了差落，心中生出一种老爷爷的思想来。
　　德仓飒人唠嗑似地问：“你家住哪儿呢？爸爸妈妈呢？”

　　满月还在嚼她的敌人——吐司面包，听怪叔叔那么问了，一个“嗯”字拉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的家？似乎不是世界，她的父母？敦断不能说是自己的父亲。满月想来想去，心中竟冒头了一丁点的凄凉，可细细想来，她的本身不过是异能力，异能力本来就是没有父母的，完全不必为了那种事情伤心难过。
　　这样想了想，满月便打了个响指，心情又轻松愉悦了起来。

　　她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话，可在德仓飒人听来，就是一串乱码。说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人家说过正常完整的一句话。

　　“会说话吗？你？”

　　满月歪着眼珠子，指了指自己，说“我”，指了指对方说“你”。

　　很快地，德仓飒人就了解了女孩匮乏的词汇量。
　　这个年纪了还不会说话，也不是哑巴，难道是没人教吗？
　　德仓飒人想得很多，他大概就是思绪发达的类型。
　　所以……要不……还是向警方寻求帮助？

　　可一提到警察这个词，女孩就会炸毛，立马作出逃跑的姿势来。

　　这不怪满月，主要是他们的工作实在是不在法律范围之内，时不时就要被请去警察局喝茶。虽说没什么惩罚，但次数多了，就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应。

　　为了安抚她，德仓飒人只好保证自己不说了。可他很快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他能管对方一时，哪能管对方一辈子呀，还得是找官方组织寻求办法。这孩子，说不定是被家里人抛弃了，没人教没人养的，所以连话都不会说。
　　德仓飒人觉得自己可以稍微照料对方几天。
　　他的女儿，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所以对一切都驾轻就熟。

　　因为工作性质，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在刚起工的那段时间，德仓飒人都是住在工地上搭建的平板房里的。

　　满月不相信陌生的叔叔，她宁愿睡在纸箱子里，也不愿意睡到床上去。
　　纸箱子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盒子。但对于满月来说，这就是属于她的“神盒”，领地不容任何人侵犯。

　　神盒啊神盒，请告诉我到底要到哪里去寻找「书」吧。
　　全知全能的神！拜托！告诉我！

　　满月的祈求没有得到回应，神的存在甚至不如三明治、饭团更加显眼。

　　连续多次遭遇挫折的满月十分抑郁地走在街头，这两天，她走访了很多人，发现他们都与自己印象中有些许出入。

　　原来不是她有问题，而是这个世界出现了问题！连续多次后碰壁后，她的心情反而放松了，因为这可以说明是「书」办了坏事，满月只要想办法回家就好了。
　　但是，它的纸张到底去哪里了呢？

　　满月觉得，寻找纸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道阻且长，但事在人为。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所以，笑声、闹声，在黑夜里就显得格外的响亮。
　　满月在神盒里睁开了眼睛，她侧耳倾听着。

　　……
　　……

　　附近有一帮滑板少年，通俗点说，就是不良少年。国中和高中的不良少年们，擅长拉帮结派，明明才十来岁，行为方式就和成年人的□□没什么区别。

　　来自于英明高中的不良少年们，在商量之后，决定在今天做一件“大事”，那就是给附近打工的大叔们一点惊喜。

　　对于这些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青少年们来说，只要有几个人动员，就会很快的形成一个作恶的团体。

　　这个小团体的队长，是一个叫做白目淳的染发青年。他染着不良少年的传统发色——金发，还极具刻板印象地穿了耳洞。

　　白目淳哼着小调，他们一行人搬来了门口标着《施工中》的立牌，从矮矮的不锈钢伸展门上爬了进去。有人拎着棒球棍，有人则是拎着一个白色的桶，桶中装着某种液体。

　　白目淳的后桌小林滨河还有些犹豫，在做事之前，他又没忍住问道：“阿淳，这样做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怕什么！”白目淳反而更加嚣张了，“反正——”他朝着其他几个人大声地喊，“我们是未成年啊！”

　　一时间哄笑纷纷，好不热闹。

　　未成年，这是多么好的一把保护伞，一道铁墙。
　　而且他们并没有伤人。

　　在白目淳的指挥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高中生拧开盖子，把瓶中的液体倾倒了出去。原来那瓶子里的液体是油，而这些作死的高中生，是想要在这个还没有正式开工的工地上放一把火。

　　“你们做什么！”

　　就在高中生们点火的时候，一道怒气冲冲但中气不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穿着白色长袖T恤的德仓飒人站在平板房前面，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他已经睡着了，只是听到外头有杂音，所以特地出来看看去。他本以为是什么酒鬼从旁边路过，就只是穿了条大裤衩就出来了。
　　结果，他却看见一群本应该在睡觉的高中生在他负责的场地上倒奇怪的东西，而且……他们手里的是打火机吗？

　　德仓飒人意外发现，为首的那个黄发年轻人他曾经见过。前段时间，他发现了对方在便利店偷窃香烟的行为，而举报了对方。
　　德仓飒人仍记得当时对方那怨毒的眼神。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偷摸进工地。

　　“我警告你们，快点离开，别做傻事。”

　　白目淳的眼皮跳了一下。
　　“大叔，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嘴上骂了两声。

　　德仓飒人拿出手机，示意要去打报警电话。

　　白目淳凶狠地把球棒扔过去，球棍直接打飞了德仓飒人手里的手机。
　　因为对方的举报，再加上他曾经多次偷窃被发现，白目淳在警局“反省”了七天，前天才刚刚出来。就因为这个事情，他爸还断了他的零花钱，真是惹人厌烦。

　　德仓飒人感觉到手臂一阵发麻，年纪大了，再加上疏于锻炼，体能根本就比不过年轻人。他想拿点什么防身，并且喊醒同样留在工地的几位同事，可没想到，他后头还有一个人，球棍朝着他的脑袋狠狠袭来。

　　德仓飒人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听见金发少年阴冷暴虐的笑声，一点火焰蓬勃而上，把灰暗的夜空照亮成橘红的色彩。

　　“给我。”白目淳朝小林滨河伸手，去要球棍。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给了。

　　白目淳甩着这本来是用来击打棒球的坚硬的木棍，想要朝着对方的脑袋再来那么一棒的时候——

　　一双又细又白的小手抓住了棒球棍去。

　　白目淳一阵惊讶，为对方的幼小，以及如此突然的出现。

　　满月舔了舔自己发痒的牙齿，她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着。
　　她一抬脚，把白目淳踢到了十米开外。他的肋骨至少要断四根。

　　队伍里的大高个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他那高大的身体，与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方。他伸手去抓对方脆弱的脖颈，可手指却在下落的这个阶段中受到了恐怖的待遇。
　　一根，两根，三根……
　　他的手指在同一时间被折断，而大高个甚至没能及时感应到这阵疼痛。

　　小林滨河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惹到事了，踢到了一个硬茬子。那么瘦的女孩子，却能把人踢那么远，恐怕，她就是都市传闻中的那些……异能者。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满月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她那生了病似的双眼从小林文弱的身体上略过，而后，给了他差不多的待遇。

　　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候，场上已经哀鸿一片。

　　满月踩在人堆上，她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必要做那种事情。可她很快就否定了那种想法，因为敦要做一个好人，所以，她也要努力着去做那回事。
　　她不可以再吃掉别人了。
　　她要效仿敦，做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