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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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传来军报，凌霄将军率兵取得大捷，北夷残军已撤回草原腹地！
庆安帝当朝宣读了这条军报，军报中详细介绍了大捷的过程，满朝振奋，然而林清心中一直在重复想着军报的最后一句话，“凌将军身负重伤。”
一个月后，凌霄在边境接到的圣旨，庆安帝宣他进京受赏。
边境的战事已接近尾声，交给几位副将完全没问题，尽管凌霄的伤势未愈，他接到圣旨后仍立刻着手准备进京。
三天后的傍晚，回京的一切已准备妥当，凌霄却收到一封加急密信，信上只有六个字：
切勿回京 林清
“林清这个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凌霄看到这封信只觉得火冒三丈，“当初用各种方法阻挠我带兵出征，如今得胜又让我不要回京，他就是不想看到我建功立业！”
凌霄恨恨地把信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房中的碳火盆里，“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进宫受赏！”
半个月后，凌霄带着十几名亲卫回到燕京。
然而他们刚一进京，就被等在城门的京中守卫抓起来押送到了刑部大牢，而且是死牢。凌霄被单独关押起来。
一路上他都在问那些人自己为什么被抓，但没有人回答他。把他关押起来之后所有人都走了。
视线范围内连一个守卫都没有，但凌霄知道，在刑部死牢，越狱是不可能的。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自己带兵打退了北夷，奉旨回京，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
三天后的晚上，凌霄的牢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被押送进来，押送他的人把他推进牢房就关门走了。
那人没有看凌霄，径直走向凌霄对面墙边的稻草堆上坐下，背靠着墙，手腕覆在额上，闭目休息，面容疲惫。
“林清？！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林清并未睁眼，“我为你接连上书半月，皇上认为我和你是同谋，就下旨把我也抓起来了。”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他说的事完全与己无关。
“我到底为什么被带到这？”凌霄这几天都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通敌叛国，私通北夷。”林清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语气依然没有起伏。
“什么？！”凌霄一下站了起来，“我在边境浴血奋战了一年，现在北夷都已经被打退了，竟然说我通敌叛国？”
林清放下胳膊，平静地看着他，“你在这大喊大叫也没有用，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已经信了。再过十几天我们应该就要被处决了。”
“那你呢？为什么会在这？”
“我刚才说过了，皇上认为我和你是同谋，就下旨把我也抓起来了。”
“那你是怎么和我关到一起的？跟我同谋还关押在同一间牢房？”
林清迟疑了一下，“是我请求刑部尚书把我和你关押在一起的。”
“为什么？”
林清没有说话，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闭目休息，无论凌霄说什么都不再应答。
寒冬牢房的夜晚，寒冷刺骨。林清只穿着常服，在墙边越缩越紧，把头埋在膝间。过了一会，他听到旁边有人坐过来。
“冷？”凌霄问道。
林清看着他点点头。
凌霄又向他那边坐了点，两人紧挨在一起。他解开自己的外袍，从背后揽住林清，把他一起裹了起来。
凌霄贴上他的背的时候，林清的身体僵了一下，感受到凌霄的体温之后，他渐渐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原本就很疲倦的林清睡着了。
深夜，不知什么时辰，林清突然醒了。凌霄的头枕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气息热得吓人，林清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烧。
“凌霄？”林清轻轻推了推他。
凌霄的呼吸节奏稍微变了变，没有醒过来。
“凌霄，醒醒！”林清把他的头从肩上扶起，换了个姿势，将凌霄揽在怀中。
“凌霄，醒醒！”林清又推了推他。
“啊？”凌霄醒了过来。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林清的声音少有得急切。
“没事的，我最近几天都有些发烧，我睡会就好了。”说着凌霄闭上眼睛，似要再度陷入昏睡。
“先别睡，你怎么了？是伤口发炎了吗？”林清拍着他的肩膀，“你先别睡，你看着我。”
凌霄勉强睁开眼睛，“清儿，我好累……让我睡会……”
“你伤在哪的？我看看。”
凌霄缓缓把手覆在左腹，“这里……伤的比较重……其他的……都是皮外伤……”
说罢凌霄又闭上了眼睛，“没事的，这几天夜里都会发烧，睡一夜就好了。”
“好，那你睡吧。”林清环着他靠在墙上，用凌霄的外袍将二人裹得更紧了些。
凌霄很快沉沉睡去，林清一刻也不敢移开目光，看着怀中的人，直到天明。
睡了一夜，凌霄的温度果然退去不少，但还是有些低烧。
“我看看你的伤口。”凌霄醒后，林清立刻说道。
凌霄解开衣襟，左腹赫然一处看起来就很深的伤口。
林清颤抖着手接近伤口，“这是，怎么伤的？”
“刀伤，贯穿伤，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清来到他的身后，凌霄背后对应位置也有一个可怖的伤口。
“这伤口有些感染了，再不换药恐怕要发炎了，我先帮你清洗一下吧，等会看看能不能从狱卒那找一些伤药。”
凌霄并未回答，最近几年，他们一直在针锋相对，颇有些不除对方不快的意味，他看到这样的林清心中有些复杂。
林清把狱卒给他们的一小坛水拿过来，从中衣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沾着水小心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
“这个绷带已经不能用了。”说着，林清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仔细把伤口包扎好。
之后，二人又分别坐到了两面墙边的稻草上。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和晚上狱卒来送饭的时候，林清都提出要一些伤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这几天夜里，林清都感受到了凌霄身上灼人的温度，林清一整夜一整夜地抱着他，不敢合眼。
但接下来凌霄的情况恶化了，白天时他的高烧也退不下去了。他的伤口不能及时清理换药已经感染发炎，高烧一直不退，意识也经常不清醒。
林清几乎时刻将他抱在怀中，想尽办法给他喂水，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日，林清觉得凌霄的伤口再不换药他可能就撑不下去了。狱卒过来送饭的时候，林清开口乞求那狱卒。
凌霄在迷糊之中看着听着，只觉得心被撕裂一般。林清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愿提高半分，如今却为他低声下气地求一个狱卒。
最后那狱卒不耐，便要转身离开，林清拉住了他的衣襟。那狱卒回身，“扰乱刑部大牢秩序，当处二十大板。”
之后又进来两个狱卒，三个人把林清拖了出去。
“林清……清儿……”凌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又打开了，林清被推到了地上，一个人扔进来一个小瓶子，“自己上药！才二十大板就成这样了，真是不禁打。”
林清的白衣背部和腰臀部有斑斑血迹，衣服前襟上的血迹最为骇人，随着林清的呛咳，落在前襟上的血迹不断增多。
凌霄挣扎起身，将林清扶在怀里，“你振作一下，我给你上药。”
林清摇摇头，“没用了……我中了毒，平日仔细调养还能压制……这刑罚……我实在是熬不住了……”
“林清……”
“你把那伤药用在你的伤口上吧……答应我……咳咳……活下去……”
“清儿，对不起……你身上的毒……是当年……我下的……”
“我知道……凌霄……咳咳咳……”林清虚弱地呛咳起来，随着他的每一次咳嗽，嘴角流出的血就又多了些。
“凌霄……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让你……上战场的原因……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是因为……怕你在战场上……遇到危险……还有……陷害你的人……是严宣……他……咳咳咳……”
“清儿，你别说话了，我们会一起活下去的！”
林清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我……不行了……”
林清看着凌霄，那么认真，好像要把他永远刻在记忆之中。突然，他的眼中好像带上了光，呼吸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困难了。
“凌霄，我有句话一直想告诉你。”林清笑了，像是春日的阳光。
“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等到凌霄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清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容，深情的目光却已失去了焦距，嘴角流出的鲜血在脸颊和脖颈上蔓延开来，像是一朵妖艳的鲜花。
“林清！林清！”凌霄用力地摇晃着他，可林清已经一丝呼吸也没有了。
过了许久，凌霄喃喃道，“清儿……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凌霄拿起了那个小药瓶，“清儿，你等我，给你报仇之后，我就去陪你。”
十天后，行刑的日子到了，一杯毒酒被端到凌霄面前，刑部尚书高峰亲自监刑。
凌霄平静道，“我要见皇上，我没有通敌。”
高峰摇摇头，“没用的，皇上不会见你的，你的案卷我看过了，铁证如山，翻不了案了。不然林清怎么会因为替你上书被打入这死牢呢？”
高峰与林清自幼相识，提到林清时他不由心中一阵悲痛。“让林清和你关在一起，已经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事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多谢大人了。”
凌霄接过毒酒，“清儿，我无法为你报仇了，那我现在就去陪你吧。此生是我不好，来世我必不负你！”
说罢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少爷！少爷！我的祖宗啊！赶紧起床吧！您快来不及上朝了！”那声音仿佛从天外飘来，越来越近，停留在了自己身边，凌霄睁开眼睛，那熟悉的身影，是他多年的贴身小厮凌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绝处逢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