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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88 大打出手 心生隔阂 ...

  •   “够了,都住手!”一道声音响起,不大却震慑。

      君雅剑锋在千恕眼前不足一指的地方停住,然千恕却是连眼都未眨一下,那双清灵如星辰般的眼睛就这样直盯着佑谪予。那纤细的身子,明明都已虚弱的将要站不住了,却依旧倔强的挡在应统领的面前。

      “你就这么维护他?”佑谪予那剑指千恕的手,没有半分要放下的意思,身上是如暴风雪雨般的刺骨寒气。

      “你是仙者,怎可对一人类痛下杀手?”千恕反问道。

      “人类?你可曾见过邪气如此之重的人类?还是这等亦鬼亦魔的邪气?”

      千恕只瞪着双眼,看着佑谪予不说话。谁说没有?这里,你面前,就有一个不人不仙不魔的怪物。

      “……他与你不同,让开!”千恕的眼神,佑谪予懂了,也心虚了。

      “他真的是人类,只是被鬼附身而已。”

      “……为了护他,你竟诌出这等借口?你当我是初修仙道的小童吗?是正是邪都分不清?”佑谪予说着,剑锋一偏,就要绕过千恕再度向应统领刺去。

      “他是千年难得的圣阴之体,所以能附魔尸之力,他真的是人类。”千恕不让,伸手就抓住佑谪予那执剑的手腕。

      “千年难得……哼,你还真是极惜才啊!”佑谪予转头看向千恕,眼中意味复杂莫名。

      佑谪予知道,对于那些惊艳绝世之才,千恕向来不吝啬自已的关注与重视,所以,他对自已和小王爷,才会多了那么一份特殊的关照吧!

      只是,自已这资质,在千恕的眼中,顶多算是百年一遇,如今对上这千年一遇,孰轻孰重……

      似乎,他并不想去承认些什么。

      “什么惜才不惜才?如今是何等形势,你们还不清楚吗?事关生死,六界存亡的大事,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内斗。我们的对手是神是圣,都尚未可知,你们不知留着力气去杀敌,反而在这白白浪费气力,谪予,你的仙道,就是这般的修法吗?”千恕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佑谪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定定看着千恕宛如一尊冰雕,身上的暴雪气息翻涌不断,紊乱不堪。反让千恕看的心中有些微惊动。

      “哼!是我修为不精?还是你本就有意放任他对你任意妄为?如此一来,我出手护你当真是多此一举,是否反而坏了你的好事了?”

      “你胡说些什么?”千恕都不知该气还是该恼了。

      “方才他那般对你,你却还在百般维护于他,何来胡说?”

      “他那是魔尸附体,被魔性侵了心性,才行事不受心控而已。”千恕偏过头,不想再提及方才那一幕。

      “我很清醒,也并未受魔性所控,一切皆尊从本心,你又何必受他的怪责?” 应统领咬着牙,站起身来,抬起手臂将千恕挡于自已身后,任那寒锐的剑锋指向自已的胸口。然后他怒瞪向佑谪予道:“多说无益,我与千恕的事与你这外人无关,更不欠你任何解释。要打要杀便冲着本统领来,饶你实力再强,我也应圉也绝不会惧了你。”

      “应……”千恕刚要出声,整个人却因眼神一瞥就忽然顿住。

      他分明看到应统领的背上,是两道由肩膀直至腰际的狰狞伤痕。

      这是之前他为了保护自已被魔尸抓伤的。本来,这两道伤,该是出现在自已的面上及胸前的。虽然,伤口已被魔尸之力愈合结痂起来,但仍能想像,当时该是何等的触目惊心,他又是忍了怎样的深痛?

      然而应统领打那之后却刻意注意着没有拿背对向过自已,始终小心着不让自已看到,若非忍不得自已被剑锋指着脸,只怕,他也不会忘了自已正将这可怖的伤口对向了自已吧。

      虽活百年,心仍血肉,这等维护之情,纵使之前他那般对待自已,千恕也只余下感动,半分也恨不起来了。

      咳……!!

      突然,应统领再度咳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膝盖发虚,一副将倒的样子。

      “应圉!”千恕立马被惊回了神,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扶住应统领那被重创的身体。

      刹那间,佑谪予身上那狂虐的暴雪气息一下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死一般的沉寂。没有怒,没有怨,没有恨,没有喜,连平淡似乎都没有了,总之,就是一切的一切,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就如同刚还处在雪崩的肆虐之下,突然间就沉入了万尺的寒潭之底。

      然而这种感觉,却让千恕没由来的,觉得更加可怕了。

      佑谪予铮的一声收回君雅,转身走到另一头的水边,静静立着,垂眼看着前方的水波,安静,平静,面无表情。

      千恕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有种想去抓住一股即将要消失不见珍惜之物的冲动,可最终却又只能就这么呆呆看着抬不起手来。

      “对不起,是我过于心急了,疼吗?”唇角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还有应统领那轻软的声音。千恕回神低头,正对上应统领那带着欠意心痛的眼眸。

      “无妨,我扶你过去歇着。”千恕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那只手。

      佑谪予依旧对着水面出神,对二人所言所行,枉若未闻。

      千恕取出一枚灵药,递到应统领手中,郑重交待道:“你初显圣阴之力,便这般过度耗损,极是伤身,吃了药便好生休养吧。切记,不可再乱附身了,否则,怕是会伤及元气。”

      “为了你,伤元气我也在所不惜。”

      …………

      “应统领,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的。”

      “既已认定,虽死无悔。”

      …………

      “应统领,我是年近三百的修者,二十便已境入化仙,无情无欲,此生,是不会对任何一个凡人动情的,你这般对我,又能图些什么?”

      “曾经,我图的确实是你的人,你的心,而今,除了这些,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能见你开心幸福,便是我将来所图。”

      “求而不得,毫无意义,何苦?”

      “情之所动,心之所往,本来也就不是我可撑控的。何苦?就算求而不得,就算是苦,就算是悲,心被填满的感觉怎么也比空荡荡的要好吧,所以,苦,我并未觉,反之,我甘之若饴!”

      千恕一时语塞!

      应统领的表情淡然而平和,带着淡淡笑意,没有做作,没有勉强,没有失望,也没有奢欲,只有满满的诚挚,由心的言语。

      药效上来,应统领眼神朦胧,微微半眯,却仍看着千恕舍不得完全闭上,但意识,怕是已经涣散不清了。很快,他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千恕起身,走到水边,盘地而膝。

      抬头看看那方,那侧影,如神来刀笔下刻画的雕塑,连每一根发丝都完美到极致,明明是那么的吸引人,却又让人十分害怕靠近。

      唉……千恕不由的轻轻一叹!

      他收回心神,开始闭目调息。

      如今,情势所迫,一切杂念都需摈弃,如果再不能好好安抚住自已体内那互抑的一塌糊涂的两股力量,那就只能一直当个拖人后腿的负累。

      对手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佑谪予也被魔境之则压制住了数成的修为,应统领目前的状态也不甚理想,他若灵力无恙,且算是个极强的战力,否则,便只能指望佑谪予一人去面对这强大的对手,同时还要分出精力来保护他们,无疑是雪上加霜。

      其实他体内的灵力与魔性都十分活跃,生为灵仙,当修为受到外力压制时,强大的灵力会自行去要突破限制。只是,异境的压制,乃是天地法则,纵使为仙,对于这种源自上古的力量,也是全无招架之力的,只得老实遵守。

      而他体内的力量,除了被这外界法则所制,更是魔性与灵力相互的竞制。本来以千恕的实力,还是能使唤这已被压抑了一半的力量,然而,被这双重的法则一乱,这两股力量竟然谁也不让谁,就停在内体乱斗不休,以致于突然让千恕无力可使,半分力量也唤不出来。

      所以,千恕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好好安抚它们,尽可能从中顺出哪怕一小部分的力量,以乖乖供他驱使。

      想当初,自已一觉醒来,便已是一脑袋的混沌,体内也是这等酣斗不已的凌乱气息,饶是自已再如何尽力,也是顺出了半成左右的力量来,所幸,对他这等修为极高之人来说,哪怕只有半成,也是足矣了。

      却不想,今日,却是比那时还要难!

      千恕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隐约的情景来。

      两个半膝高的幼童,似乎是对双生子,然而,这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稚嫩小脸此时正互对着,在较着什么劲。一位父亲在旁劝解着,却终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半点效果都没有,只能在一旁干陪笑脸安抚着。

      两个幼童似乎非要争个高低出来,你不让我我便不让你吃饭,我不让你你便不让我休息,于是就这般互相干耗着。

      千恕感觉自已此刻正是那位苦哈哈的父亲,安抚着同属于自已的灵魔二气。然很快,他就开始有些自艾自怨自来了,难道自己真的年事已高,只不过几日来的吃不好睡不足的操劳,就让他无力再能应付两个精力极其充沛的孩童了?

      正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之际,突然,一抹清灵传来,于周身蔓延,助他渐渐安抚了力量的暴动。只是,这灵力过于轻柔,过于温暖,也让他慢慢变的困顿起来,最后身子一歪,仿佛倒入了一个极暖适的软床内,便沉沉睡去了。

      清晨,一缕晨曦将山顶花木映的透红莹亮,也在洞内投射下了一片洋暖。

      千恕的睫羽微微动了动,忽然,猛的一张开,一下坐直了身子。

      他举起双手,在自已眼前用力握了握。

      体内的魔气似乎已暂时被灵力顺便的压制住了,不再乱发脾气的狠狠较着劲,虽然总体实力,仍因被各种原因压抑的还不足全盛之时的四成,却也让他倍感满足,至少不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貌了。

      千恕轻轻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已昨夜昏睡过去之前,已是将身体调养好了,虽然,他全然不记得自已是如何做到的。

      他抬眼,很快便捕寻到了那抹净雅的身影。

      佑谪予此刻正坐在水边,如昨夜那般依旧只留予他一张绝美的侧颜,一双深眸只定定看着水面。

      他,不会就这般坐了一夜未眠吧?

      魔谷之中确实凶险难测,如无一人保持着清醒守夜,他人多半该是无法安然休息的。然而,昨天他实在透支过甚,别说守夜了,直接睡了个不省人事的,怕是有死鬼直接在他身上啃出几个洞来都未必能醒过来。

      再转头看看另一方。

      应统领仍靠在石壁上,睡得安稳,隐隐也有就要醒来之势,气色看起也还算不错。

      他虽为圣阴之体,但头一次使用附身的魔尸之力,便是气势如排山倒海,蜿蜒不绝的,他非但没靠药石灵阵修复附体后的魂躯之损,反而只睡了一夜,便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当真是个千年难得的圣阴之资。

      千恕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他与应统领这几日也实在忍不惨睹了些,但大闹一场后,又一言不发便心安理得的呼呼大睡,却留佑谪予一人熬守一夜,终归太过自私了。

      况且,佑谪予护送小王爷几人回到大殿,再赶到魔谷,少说也需要五、六日的剑程,而他却用了不到四日的时间便赶到了,只怕他也该是日昃劳顿,耗损过甚,绝不会不比他们二人轻松多少。

      可他却依旧一言不发的独守了他们二人一整宿。

      千恕很想过去问问,他身体可还受的住,但一瞧那冷漠的侧影,便就有些心虚犹豫了。

      自已醒来,佑谪予定是已经知道的,然而,从自已睁眼那一刻起,他便一动也未动,连看都没看自已一眼。那只知对着水面出神的身影,无寒气,无怒意,但却沉静的令人生畏。

      千恕叹了口气,很没出息的选择暂时先不去招惹,只起身去了水边,细细洗漱起来。

      一捧清凉的水拍到脸上,除了让人倍感清爽之外,连烦杂的心情也都被洗涤了一番,觉得没那般抑闷了。

      千恕抬头,甩了甩脸上和额发间的水珠,忽然间,他发现居然有一整枝的果子正从天而降,渐渐向着自已落来。

      难不成还真有天神啊?知道自已有些饿了,特意送了些果子来?

      开什么玩笑!三百岁的年纪摆这,哪沦得他这般想法天真?

      定睛一看,只眼那果枝的上方是两只小小的红色绒球,正一起咬着枝角向着他飞来。

      千恕伸手摸了摸发髻,里面一直沉睡着的二魔将的分魔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是一早醒过来了,所以才去寻了食物回来。

      而那另外一只,想必正是带佑谪予回魔殿的那一只。若非它,昨夜佑谪予也不会那么及时的赶到。而自已也许在情急之下又要动用了精血之力,到那时,自已的灵力非但无望恢复,反而可能极伤已身,甚至可能累及性命。

      想想,自已不但差点吃了一男人的暗亏,还几乎为了这事性命不保,那当真是天大的不划算,更是有史以来最难以启齿的仙之陨落了。

      想到这里,千恕不禁暗自抖了抖,直把佑谪予当成了自已的再生父母一般铭心感恩的。

      两只绒球将整枝果子放到千恕跟前后,便直冲向他的脸颊边十分亲腻的贴着。

      “谢谢!”千恕伸手轻轻挠着,直教两只小家伙不停的往那纤长的指尖上蹭。

      千恕将枝上的果子摘下一些,用手捧着放在水里清洗,边拈着一枚送入口中。

      不同于人间的果肉味道,不是酸甜便是苦涩的。这魔境的果子,是真真切切的带着各种花香,甚至是烹肉的味道,吃起十分解馋解饿。

      他边嚼着,边又洗干净了两枚,给两小只绒球一只塞了一枚过去,见它们抱着比自已体型要大了许多的果子啃的十分欢畅,千恕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佑谪予坐在那头,一动不动,对这方的一派清闲气氛似若无闻,半天了,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呐!吃点吧!”一双白皙的双手捧着满满的果子,带着诱人的光泽,递到了佑谪予的眼前。

      只是,那双美到极致的双眼的主人,却是如无魂的躯体一般,除了那细不可闻的呼吸,几乎与静物一致无二。他眼神定定的只看着水面,对置于眼前的食果,一眼未赏!

      “知你好洁净,我洗的十分仔细,好歹吃些吧,辛苦一夜,接下来,只怕也是不轻松的,你气我不打紧,可莫要亏了自已的身子。”千恕依旧将那果子捧在佑谪予的面前,语气轻缓且柔和无比。

      终于,在听到千恕的这番言语后,这已僵持了不知多久的雕塑才终于开始有了点反应,却也仅仅只是眼珠微微转了过来。

      他先是瞥了瞥那堆色泽艳极,还带着晶透水珠的果子,再是缓缓抬眸看向那张俊秀无比的面容。

      见佑谪予好不容易赏了自已一瞥,千恕自然而然的扬起那抹如昔的清浅笑容,眼中如夜星繁烁,带着一丝期盼与关切。

      看着这样的千恕,佑谪予那沉寂的眸子似乎也燃起了些微亮芒,袖中的手轻轻一动,似有抬起要去伸向果子的迹象,看的千恕心中跟着一喜。

      “千恕——!”

      突然间,那头传来应统领的一声惊呼,千恕自然便闻声转头望去。

      而佑谪予那正要抬起的手也随之顿住。

      应统领唤出千恕名字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的,却在惊呼之后一下惊醒了。看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吧?

      而应统领睁开双眼条件性的四下张望后,发现千恕正将一堆什么玩意蹲捧在佑谪予的面前,且一副讨好的模样,当下愣了愣,一副还未分清梦与现实的样子。

      千恕:“……”

      “你……没事了吧?”应统领总算忆起现在是个什么境况了。

      昨夜一场激斗过后,自已便不省人事,但他仍是记得,千恕的情况并不十分好,不知他昏睡过去后,千恕是否有好好歇息,睡的可还安稳,身体可有恢复。

      “我没事,灵力也已恢复了,你既然已醒,那便洗把脸,清清神,我洗了些果子,一会吃些吧。”千恕语气十分客套道。

      “好!”应统领闻言,带着几分愉悦的笑了笑。

      这向来严肃,且将除了太子以外的全天下的活物都视为潜在威胁的男人,最近竟时不时的展露笑脸,可见其心境异化之大,也可见在千恕面前,他是有多放纵自已的情感与信任。

      见此一幕,佑谪予眼中那刚刚点起微亮的光芒瞬间便暗了下去,重又化为一潭死水,无半丝波澜涟漪。

      他继续抬起那只顿在半空的手,手背靠上千恕的手腕,只那么轻轻一推,便将那一捧的果子从自已眼前推开。

      随后他站起身,走向远处,看似在掬水洒在脸上,实则心不在焉。

      千恕手捧着果子就这样呆呆看着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悄悄涌上心头,莫名的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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