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魔风》穷毒怀善

105、105 万事缘由 曲直难辨

　　皇宫重地，把守却无想像中那般森严，定是那老狐狸过于托大了，竟将绝大多数的兵力都派了出去，打算将这几人直接一网打尽的，却不想，被突然出现的魔族坏了好事，鬼兵反被尽数剿灭。

　　宫外守护的那数十名鬼兵，虽个个都是精心炼化的强大凶尸，却也不过就是佑谪予扔出一道灵阵就能解决的事，简直太过轻松。

　　然而过于简单，往往总会意味着之后的不简单。

　　千恕也是缓了片刻，才带了几分小心的，缓缓推开了那十分厚重且高大的大殿之门。

　　殿内灯火微微，虽不明亮，却已足将整座大殿的辉煌宏伟照个明明白白。

　　大殿之内，那座金色华贵的龙椅上坐着的，正是雨澜的太子。然而此情此景，却让人犹豫猜度着，是不是该称他为雨澜的皇上才对？

　　在他身旁挨着他坐着的，却是小王爷和千恕再熟悉不过的脸，可若说熟悉，却也算是十分陌生。

　　想当初千恕借尸还魂的太子妃，虽也生的极为艳美，但因千恕向来喜素，所以装扮清雅倒也缓了不少那份艳色。

　　可眼前的这位太子妃，却是浓装艳抹，红唇如血，眼尾霞烟，额间绣着赤的死亡花印，身着华贵无比的拽地凤帔，整个人都透着无比的妖冶。

　　而在他两人身后站着的，是一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应统领。这样的组合，本该是最正常不过的，然此时看着，却又实在怪异不已。

　　小王爷一见太子竟坐于龙椅之上，当即龙脾气就上来了：“好你个雨君歌，你果真与鬼族勾结了！身为堂堂雨澜太子，居然跟着这些邪物一起残害自家的百姓，还不惜挑起战事，用这些鬼兵涂害天下生灵，如今，你也配坐在这龙椅之上？你还配为人吗？”

　　太子被小王爷如此厉言辱骂，却依旧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倒是说话啊！”小王爷怒不可遏，直想冲上去揪着那人的衣领来个左右开弓，打他个提壶灌顶的。

　　千恕伸手按住小王爷的肩膀，将他那冲动的爆怒也一并按下，然后轻轻说道：“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的神智已被控制住了。看来，整个皇宫，哦不，应该说整个雨澜国都被你操于股掌之间了，这一切，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啊？太子妃？还是说，该称你为鬼王尊者呢？”说到最后，千恕竟是直接盯向那高位上之人。

　　“什么？鬼王？”谁？那个太子妃？这下不只是小王爷，就连刑修和佑谪予都抛去一个“这不可能吧”的眼神。

　　“不愧是凡界仙尊啊，这么快就认出本宫来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一眼便就笃定本宫就是鬼王的？”太子妃开口，声音幽幽，竟像是从远古的地底传出的一般。

　　“废话，能动用阴石之力，搞出这么大动静，连魔族都差点败于你手，还能瞒天过海到现在也没引来天罚的，普天之下，除了鬼王之力，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办到了。更何况，不用眼看不用脑想，仅凭鼻子也能认出你来，你，实在是太臭了！”

　　“你……”太子妃怒目一瞪。

　　“而且，你明明是鬼，却要涂的跟个妖似得，怎么，对自己的鬼脸这么没自信吗？”

　　“放肆！”太子妃一拍龙椅子，正要发作，却突然生生又忍了下来，转而妖魅一笑：“你又能好到哪去了？放着神仙不做，非要留在这人间受罪，一会要是不小心被我弄死了，可别后悔自己贪恋人世啊。”

　　“也是，或许我早点升仙，就可以早点放个天雷劈死你，好替天行道，省得你在此为祸苍生。”

　　“替天行道，为祸苍生，哈哈哈哈……”太子妃突然发出一长串尖厉刺耳的阴笑：“仙尊，你可别忘了，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东西，魔不魔，人不人的，要知道方才那万人之魂，可是差点尽毁你手啊，还谈什么替天行道，天下苍生？简直可笑！”

　　“你什么意思？什么万人之魂，千恕怎么可能害人？”小王爷听不下去了，不由出言打断道。

　　“哼！无知小儿，你难道还不知灵与魔的区别吗？灵力除邪，只是消形存魂，净化的魂魄还可归于轮回，再世为灵，而魔气，只会让它们形神俱灭，永不超生。方才若非那群该死的鸟，你家仙尊那可是要大开杀戒的，让这数万亡灵皆落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下场呢。”太子妃说着，脸上带着既得意又讽刺的邪笑。

　　小王爷一愣，转头去看千恕，却见他只是静静看着太子妃，没有否认。

　　“切，想不到又来了一个说教的。没错，我是差点让他们都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那又如何？我只是阻止他们继续害人而已，而真正害死他们的是你又不是我，所以，这笔帐怎么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来。”千恕一脸不屑道。

　　“堂堂一个仙尊，居然视这么多的亡魂于无物，还多般为自己狡辩，是不是太过随性了？”

　　“嗯，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谁规定修仙的就一定不能杀生？就必须要救人了？又是哪门子的规定，还必须牺牲自己去拯救苍生了？命是我自己的，修为也是我自己的，关他人何事，为何非要不值钱似得白搭上去？”

　　太子妃：“…………”

　　千恕转身，拍拍小王爷的肩头道：“不杀，便可能一个也活不了，而杀一万，却能换来无数苍生的活，若是你，你知道如何选择吗？你，又真的敢选择吗？”小王爷盯着他，眼中有光芒在跳动。

　　千恕轻轻一笑撇回了头，继续对着太子妃平静的说道：“当然，我可不是什么英武果敢的枭雄豪杰，我只是就这般随性而为罢了，想救便救，想杀便杀，因为我也怕死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千恕挑着眉毛，难得如此有耐心的为一陌生且是敌对之人长篇大论，且大为坦诚肺腑了。

　　“你……你这样，也配称为仙尊，居然也能修为直达化仙？”太子妃带着吃惊的表情中还含有一丝鄙夷。

　　“嗯！不配，所以我不是没飞升嘛，所以我才能不受约束，想让谁死便让谁死，想让她如何死，便让她如何死！”千恕言语时，一派清逸之姿，丰神俊雅堪比仙物，听的人却是忍不住一阵寒栗。

　　“就你这副样子，也配为修仙者的典范？就不怕世人唾弃你，还有你身边的首席弟子笑话你？”太子妃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区区鬼物，也配评足我宗掌门？也配定论正邪是非？可笑！”佑谪予早已听不下去，正见话头指向了自己，便勉强开了尊口，硬给梗了回去。

　　太子妃一时有些惘然，如今这世道的修士都是怎么了？看着倒是个个姿端行正，一派仙风神貌的，怎么思想却都如此任性妄意，难道正邪是非已是可以被他们放纵无视到这般地步了吗？

　　“嘿嘿……”千恕在听到佑谪予的话后，却是抑制不住的轻轻笑出了声。

　　而这笑声，却也让太子妃恼羞成怒：“笑！我马上就让你们笑不出来，应圉，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一直垂头立于一旁的应统领居然马上抬起了头。他的面容僵硬形同假人，一双眼睛被染的赤红，看不到瞳仁，浑身散发出浓烈异常的死气，这副样子，就连千恕看了，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应统领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短匕，一个猛禽扑兽便朝众人袭来。

　　千恕心中暗道不好，应统领的圣阴体质，若是被鬼王发现了，那可就大不妙了。

　　太子妃像是看出了千恕心中所思，开心的简直不可一世：“哈哈哈，真不知该说你心宽呢还是蠢！不过，你倒是留给了我一个好东西，他这圣阴之体，倒真是好用，帮了我不少的忙呢！”

　　“你吸取了他的圣阴之力，助你为非作歹？”千恕心中一沉。

　　“反正他也不会用，浪费了多可惜，不如为我吸取阴元，助我打造这无尽的鬼兵大军。”

　　“你这是过度透支他的圣阴之能，会害死他的。”

　　“那又如何，成就大事，自有牺牲，何况，他这条命，本来就是属于太子的，自然也就属于我了。”太子妃边说着，边趴向太子的肩头，一指艳红的长甲轻轻在太子那俊朗的脸庞上抚刮着，带着迷恋挑逗。

　　然太子只一脸木然的呆坐着，半点反应也没有。

　　也不知这鬼王是用了什么手段，竟将圣阴之体的应统领变成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活傀儡，轻而易举便抵挡住佑谪予那极纯灵力的净化除祟之力。非但如此，他还不断想将那纯阴之气打向佑谪予，意图染其灵性根本，令他被邪气所污。

　　佑谪予虽然与应统领性情十分不对路，但对方毕竟仍是活生生的人类，断不至于下死手伤其性命，于是对着应统领那不管不顾的打法，竟是节节败退，落于下风，有种险象环生的错觉。

　　几股极强的黑死之气同时击向佑谪予，佑谪予周身一个灵力绽放全都弹了回去。然而应统领却从那黑气之中伸出一手，呈勾爪之态，直袭佑谪予的咽喉而去，惊险万分，然而佑谪予却仍是一副淡然之色。

　　一旁的千恕可是看不下去了，他一纵身便闪到佑谪予身前，对着应统领大喝一声：“住手！”

　　却不想那勾爪竟真的就那般生生顿在了千恕的眼前，并且还好像因为痛苦的挣扎而不停颤抖着。

　　饶是如此，佑谪予仍是反应极其神速的一把抓住千恕的肩膀，向后退去两步，好让他离那手远一些。

　　“无妨！”千恕先是轻轻拍拍肩上的手，柔声安抚道。

　　接着他眼神一变，清浅的声音带了几份肃然，对着应统领道：“你好歹是圣阴之体，混成这般模样也太丢脸了吧！就算是鬼王，也断然不至于让你失了理智，难道你就这般甘心任她使唤？你可是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话音一落，就见应统领的手抖的更加利害了，双眼的血红竟渐渐消褪，最终露出了黑白分明的双眸，就连神智也似乎慢慢回归原位了。

　　“千……恕……！！”找回自我的应统领，清醒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朝着千恕，一步，一步走去。那只手一直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似是想要触上那张亦真亦幻已念了想了许久的面庞。

　　佑谪予手上一用力，又将千恕将后带去了一大步，这幼稚的动作让千恕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抬手按下应统领的手腕，轻轻道：“你醒了？”

　　“嗯！你……来了！”应统领眼中有喜悦，有开心，也有，失落。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破了我的尸咒术？”太子妃有些惊恐道。

　　“怎么不可能？应圉可是圣阴之体，论控制力，倒不比你鬼王差了多少，就算如今只是生在了一普通凡人身上，也绝非你可以随意揉捏的。”千恕瞥了一眼太子妃淡淡说道。

　　“千恕，小心！她不是太子妃，她是邪祟，她不但控制了太子殿下，迷惑了皇上和朝中众臣，还将我朝将士全都杀死，炼成受她控制摆布的凶尸。”应统领立于千恕身旁，眼神绝利的盯向高台上的妖艳妇人。

　　“你是说，你们皇上还活着？这又是怎么回事？”千恕转头问他。

　　这个鬼王是如此心慈手软的家伙吗？照理来说，鬼王出世，涂炭生灵，人间变为炼狱，一路走来，她做的不都挺称职吗？可为何还要留下皇族一脉的性命？

　　若说是想称霸一朝，那控制太子即位不也足矣？还留着个老皇帝是否多余？况且，整个雨澜都被毁成这样了，还不算称霸了吗？还需要人类的皇族帮她统治一群尸鬼吗？

　　千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自从上次离开魔境，我随太子回宫，便得知皇上重病不起，并将朝中事务全权交予太子处理。而太子妃从那时起，便时常干预朝政之事，甚至迷惑了臣众劝谏皇上攻打颜泷。太子觉得事有蹊跷，自是不允，就被这妖邪施术控了心智，之后她便露了本性，将雨澜彻底沦为了人间鬼域。”应统领盯着太子妃，言语愤恨。

　　“真是奇了怪了，以你的实力，完全没必要留下皇上和太子的性命，而且，你究竟与颜泷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针对他们？”千恕听应统领讲述完，更是觉得不合理了，转头对太子妃质问道。

　　“哼，我鬼王行事，何需缘由？”太子妃继续攀在太子的肩头，朝着众人妖魅一笑。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妃！其实前不久太子宴请了太子妃的生父，后来太子妃的生父喝多了，说道他有五个孩儿，全是男子，所以，她是假冒的，她们欺骗了皇上和太子。”应统领面带愠色道。

　　千恕一听，愣了一下，怎么，难不成太子和应统领当真还不知这太子妃是男扮女装的么？太子，当真从未见过自己“妻子”的真实身份？

　　“我没有！我没有骗他！”太子妃不知为何，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千恕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看太子，若有所思。

　　下一瞬，他突然从应统领手中夺过短匕快速射出，然而这一下，却是朝着太子的心脏而去的。

　　这招发的实在太过突然太过出其不意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太子妃却像是出自身体的本能一样，一把就将那利刃抓在手中，汩汩鲜血顺着手心就滴落，她却似不知伤痛，反倒一脸紧张的用另一手去抚了抚太子的胸口，一副为太 子担惊受怕的模样。

　　千恕不理会众人一脸茫然的表情，却是轻轻一笑道：“太子妃对太子倒是真好，对太子一家也是格外优待啊，看样子，不止是我们，就连应统领都误会您啦！”

　　“千恕，你这话，是何意？”应统领确实不解。

　　“这个人，可以说，就是太子妃本人，因为，打这躯体一出生，鬼王便宿在了其内。”

　　“你是说，这身体只是鬼王的宿体？那她究竟是男是女？”

　　“身体确是男子，但鬼王，实际上却是位女鬼，所以，即便宿体是男性，她仍是按自己的习惯，将自己扮做女子长大，想来，她的父母知道，想管却管不着，直到她被许给太子，就更因为其中的权益关系，不敢说也不能说了。”

　　“为何要这般麻烦，直接找个女性宿体，不就可以了？”

　　“哪有这么容易！女子的阴气因为较为男子更为强盛，相对而言就容易成为鬼王在世的宿体。但鬼王何其特殊，对宿体的要求极高，所以能满足条件的宿体当真是百年难遇，偏偏这次，唯一适合的宿体，就是这一男子，她也没得选。”

　　“可是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鬼王原本是个女的？难不成，你以前见过她？”小王爷果然才思敏捷，该想的不该想的，他都想到了，于是，直接向千恕求解。

　　“那倒没有，不过，我不但确定鬼王本是女子，还能确定，她来自吕国，更能确定，她的鬼王之力，源于尸塜。”

　　“烛九阴之石？”佑谪予突然出言道。

　　“不错，我的君座阁下果然一点就透。鬼王原本应该是一名惨遭横死的吕国女子，死后被抛入尸塜，因其怨气极强，化作凶尸，后为烛九阴之石所吸引，靠着阴石之力，苦修数百年，承得鬼王之能，而后出世，便借由这具身体重返人间，最后更是成了太子妃。”

　　“可那又与我颜泷何干？她不是更该去寻吕国复仇的吗？”小王爷一听，当即觉得有些冤。

　　“都几百年了，她还找谁复仇去啊？不论福祸，吕国好歹也算是她的生养之地，她自然不会痛下狠手，所以，那护塜之阵，怕也是出自她的手笔吧？何况，你还没看出来吗？她确实有理由去针对颜泷啊！”

　　“什么理由？”小王爷还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理由，自然是因为他啊！”千恕挑了挑下巴，朝龙椅上一脸木然的男子点了点：“曾经的太子，应该是真的不太喜欢你们颜泷的兄弟两吧？于是这位太子妃就帮了他一把，你们还记得定江城吗？还有跃龙泉，以及边城的魔珠魔蚁等等这些事情，都是拜这位太子妃所赐。”

　　“什么？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雨澜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事，小王爷可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愤慨之情可想而知。

　　“嗯，非也非也！”千恕摇头否定道：“好歹是一代鬼王，哪这么容易被世俗利益所收买，方才你们也瞧见了他是如何护着太子的，所以我才说了，是我们误会了鬼王，她对太子的心可是至诚至真，至深至切的。那么，只要是太子讨厌的，她便会为尽心他除去。”

　　“仙尊不愧是仙尊啊，说的不错，只要是碍了太子眼的家伙，都得消失，若是一人一物，那便杀掉，若是一国一朝，那便毁灭。”太子妃笑的阴邪非常，却在看向太子的时候，满眼温柔。

　　“这我也奇怪了，太子虽然地位显赫，生的也很是不错，可是你身为鬼王，在世数百年，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为何偏偏就对这一介凡人如此上心？”千恕刚说完这话时，突然感到一旁有视线射来，转头便对上佑谪予那带着质问的目光，顿时觉得方才那一问，好像是句废话。

　　“哼哼！仙尊好歹也是几百数的人了，居然还不明白？”太子妃瞥了千恕一眼，冷冷一笑。

　　千恕：“…………”所以我才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嘛！

　　太子妃：“看样子仙尊还没遇到心系之人啊！白白枉费数百年，真是可怜啊！”

　　不不不！其实已我明白了，只是因为这方面实在迟钝，所以刚刚才反应过。不过，这如何能再开口解释呢？千恕心中委屈。

　　一旁，递过来一道又一道意味深长的眼光，当中要属身后佑谪予的最为冷冽，却又带着几分悲伤失望。千恕有苦难言，有口难辨，有劝难道，更委屈了。

　　罢了，说不得就用做的吧，三百年的脸，早老的不能用了，丢就丢！

　　于是他偷偷背过手，向后面勾了勾。

　　没有动静。他又勾了勾。

　　过了一会，终于一个带着温热的指尖靠了上来。

　　他捏住那指尖轻轻一带，将那整个大掌覆于掌心。那大掌一开始还微微挣了挣，很快就任由千恕紧紧握着。

　　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千恕满意的轻叹了一口气，这老脸丢的，真值！

　　“五百年了。”太子妃的声音继续幽幽，并没人注意到这一方的小动作。

　　“正是活的太久，也正是见得人太多了，一眼便能识出那些笑脸，究竟有多假，有多恶心，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企图。唯独他，是真心帮我的，我永远都记得，当时他的那一笑，只有干净与温柔，那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太子妃边说着，边深深的看着太子的面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画面，突然间笑的无比纯真。

　　大殿之上，突然好一阵的平静无声。

　　“你家太子曾经帮过鬼王？”千恕用手掌半遮面，小声的问应统领。

　　“这么一提的话，我倒是好像是听人提起过。少时，在一次皇家狩猎上，这吝家小姐不知为何落了单，且陷入一泥潭之中，动弹不得。其实远处也有几名权贵子弟看到了，虽然那些人平日里对她青睐有加，但却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容貌，还有碍于他家权贵地位。然而这吝小姐虽然年纪尚幼，但脾气向来古怪，甚至还有些暴戾，这些世家子弟都没少受过她的窝囊气，于是此时不但不愿施以援手，反而围观嘲笑令她出丑难堪。当时却是太子适时出了手，不嫌污浊将她救出了泥潭，好像正是从那时起，这吝小姐便对太子态度有异，就连联姻，据说也吝家主动向皇上提及的。”

　　千恕轻轻点了头，了然之中也带了微微诧异。且不说这吝家如何了得，既能直接向最尊贵的皇族提亲，还提成功了！就说说这太子妃吧，明明身为残暴无道的鬼王，却受恩知报，且如此重情重义，实在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说太子救他，也并非什么大恩大义，也许是因为当年宿体年纪尚幼，让她鬼王之力发挥有碍，但区区一个泥潭，也断然不会真的要了她的性命，然而，这个太子妃却一直记挂着太子对他的施善与好意，且倾尽全力相报，虽说所用手段无法恭维，可就这份心意，实在教他不得不暗赞。

　　果然，这个世道，是非对错，还真是难以说的明白，正邪黑白，又如何能分的清清楚楚？只是世人所看的，无非就是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果，谁又会真的去在乎那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