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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夏枝繁茂时再见 ...
南江下了一周的雨,终于赶走了梅雨的尾巴。
宋祉乔暑期回外婆家已有半月,不过这半月一直被这不停的雨局限在周边院落间。房内堆积的画板上画的都是周边下雨的屋檐,是时候去外面走走了。
外婆在楼下小院里剥豆子,见她戴着遮阳帽又提了画架画板,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便道:“午饭回来吃的伐?”
宋祉乔摆手:“带了吃的,今天想走远点画一天,不回来了。”
“那你等等。”说着外婆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香瓜,削皮切块放在便当盒里后递给她。
“你姑婆姥家送的,你带出去吃。”
这外出写生就这样变成了野餐。宋祉乔带满了颜料画具,趁着清晨出了门。
她在小镇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一处景致不错的地方本想就此停留,可迟疑片刻,还是往前继续走下去,总觉得前方还有更好的地方在等着自己。
下一个拐角,走过时有一只雀鸟从屋檐惊走,宋祉乔沿着爬满青苔的墙体看过去,不远处的另一面墙上,爬出了一墙头的粉莹莹的蔷薇花,如水流似瀑布,哗啦啦倾泻而下。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就是这里了。
在斜对面的院墙下放好画架后,她走近花墙细看。边上就是对面院落的小门,院门只是轻轻扣着,并没有锁。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便遥遥看见了大门,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望京路58号。
门锁紧扣,红漆斑驳,如美人残妆,仍能看出当年风貌,但也已历经不少年的风雨飘摇。
她走回画架处,支起画板,落下第一笔。
蔷薇满架,起风时,吹来了满巷子的芬芳。
画到差不多时候,宋祉乔便起身拎起水桶去巷子尽头的河边舀桶干净的水来洗笔。
走过去时,她便觉得奇怪,和刚才来这里时一样,这一段河路边不见一分人影,明明小镇并不算特别人烟稀少。她心中自我解释,或许是因为这一带已经被征用,用以改造成景点的原因?
等她走回去时,便见画板上夹着的画竟然被风吹起,原本夹着的一角已经撕裂,画纸随着穿堂风上扬飘起,被卷入了对面的院子中。而后小巷中便恢复了平静,那阵风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只有掩上的小门似乎还在随着余风动了动,发出点点吱呀声,老旧喑哑。
宋祉乔盯着那小木门看了许久,她知道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它。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仿佛鬼使神差,明明平日里,她是最怕沾惹是非,最不愿麻烦他人,如今却要因为一幅微不足道的练习作品,便想私闯别人的宅院。
小门之后,是一条半荒芜的小路,青石板铺就,连接处长出了不少杂草,而边上是才及人高的桃树,如今枝繁叶茂,若是在春天,应该有桃花满枝桠。
画纸入了园便不见踪迹,宋祉乔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看到了尽头的那一处亭台。竹制的躺椅摆在石桌边,上边躺有一人,背对着她来的方向。
石桌上摆着一套陶瓷茶具,热气从半掩的茶壶盖上方袅娜升腾。躺椅上的人伸出手盖好茶壶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出来。
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正拿着她的那一幅画,逆着晨光,细细端详。
宋祉乔看着那人悠闲倒茶的模样,愣怔在了原地。
这同一排的其他房子听说很多都已经被收购,计划修葺一下就做景区了,没想到这半荒芜的小院子还住了人。
“客人不过来坐坐吗?茶再不喝就凉了。”
这茶是给她倒的?明明她走过来时几乎没有动静,他却把茶水都准备好了?只是这大夏天的,还要喝热茶吗?
既然主人都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宋祉乔也不会避开,便径直再往前走了走。躺椅上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起身,反而继续端详着那幅画。
见对方还在看她那尚且还有些潦草的作品,宋祉乔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在外面写生,画飞进来了,我见门开着,便找过来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你画得不错。”男人终于起了身,看向画纸右下角的署名,再看向宋祉乔道,“祉乔,这是你的名字?”
男人站在亭中,本就比亭外的她站得高些,再加上他本身个子就十分挺拔,宋祉乔只能抬头仰望他。逆着熹微的晨光,这第一眼看去甚至有些晃眼,可她还是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
他的面庞有点病态的苍白,眼眸深邃,仿佛掩藏了无数情愫与话语,看向谁时,便会让对方觉得,他的倾诉对象就是自己。
而现在,他正微微翘起唇角,看向自己。
宋祉乔在这般的眼神中忪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是,祉乔,我叫宋祉乔。”
“那便幸会了,祉乔小姐,我叫傅阙。”他说时缓缓走下亭子的台阶,身上深色缎料的衬衣衣摆随之晃动,这一身的穿着更显得他的单薄与矜贵。看着他走近,宋祉乔便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傅阙把那画递到她面前,宋祉乔接过,他却并没有松手。她不解抬头:“傅先生?”
“没事,只是你这幅画画得非常和我的心意,”他顿了顿,“能否割爱卖给我?”
他这般恭维,宋祉乔顿时不好意思:“这只是一幅练习画,没什么收藏价值的……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那多谢了。”他并没有客套的推脱,直接道了谢。
宋祉乔已经松手,他便把这幅画收回手中,说道:“画的收藏价值,要取决于决定收藏它的人,在我看来,它便很有价值。祉乔你送了我一幅画,我也应当送你一份回礼。”
他说着,回过身想要去寻找适合赠送的东西。宋祉乔觉得完全没必要,立刻喊住了他:“傅先生,真的不用了。”
男人却不听:“必须要的。”
祉乔灵机一动,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回礼,那便再帮我完成一幅画吧。”
帮她再完成一幅画?怎么帮?他回过身来,不解看向她。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
宋祉乔让他再躺回到了躺椅上。石桌上的茶壶口还有微微热气冒起,茶杯里的茶已凉透,傅阙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而后从另一边放着的小架子上抽了本薄薄的藏青色封皮的书籍看了起来。
书应是台湾那边的书,宋祉乔看了一眼,上面都是繁体,而且还是竖排的排版,她看不习惯,便不再多看。
庭院之外的画架已经被她搬了进来,她找了边上一处树荫坐下,看着不远处凉亭下的男人的侧影,开始重新动笔。
一笔勾勒轮廓,一笔描摹细节。明明她没有靠得太近,也看不怎么真切,却发现自己想都不用细想,便能画下他的沦落特征与面部细节。
她不由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果真是个颜控,看到好看的男人,一眼就能记住他所有特征。真是罪过罪过。
这幅画一直画到日薄西山。画完最后一笔,宋祉乔趁着着落日余晖,仔细再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作品。她画的不是单纯的人像,傅阙只是她画中一部分。
宋祉乔喜欢画景,他是她画的这庭院的繁茂夏景中的一处点缀,画上他之后,便显得人景合一,分外和谐。
画中斜阳透过绿枝斑驳落在躺椅上的人的面庞,而他睡得正沉,原本拿着的书籍也歪歪斜斜放在胸前。
而现实中,他依旧沉睡。宋祉乔走近,看着他睡梦中弯起的唇角,脸上也不觉有了笑意。
眼前的男人确实长得好,眉目舒朗,让人不由就想多看几眼。只是时间确实不早,她收拾了画具后,还是走回到了他边上,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傅先生,傅先生?”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睫轻颤,而后睁开双眼,略略测回了身。不过一点小动静,身上盖着的书籍便往下掉去,宋祉乔连忙伸手去接,稳稳抓住书籍的同时,她的手也被傅阙下意识地稳稳抓在手心。
她抬眸望向男人,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惊讶,与几分难为情。
傍晚的蝉鸣还未休止,宋祉乔脑中不知怎的就蹦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来。
过了片刻,或许是更久,傅阙终于松开了手,她也把书交给了他。两人都不提刚才的小意外。如果不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分外的凉的话,宋祉乔甚至都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画好了?”傅阙收拾了一下,从躺椅上起身,“能让我看看吗?”
宋祉乔不好意思:“还是半成品,但是时间不早了。”
“明天可以继续。”
“真的吗?”她委婉道,“会不会打扰你?”
傅阙坦然直言:“我一个人,这院子又那么大,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而且你看我小门都直接不锁了,你往日里想来就来,想画多久,就画多久。”
祉乔也不忸怩:“那我就厚着脸皮打扰了。”
说完她看着西边天空,想着外婆应是快准备好晚餐了,便提着一桶的画笔回去了,画架倒是还留在那边院子里,反正明天还要继续。
她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回过头望了望,那挂满墙的蔷薇花正在晚风与斜阳中轻轻摇曳,花丛如流水,见者心喜,涤荡心怀。
往后时光,这小院便成了她练笔与消夏的好去处。她在其中画花画鸟画庭院,画山画水还画园中人。
傅阙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入画,不过宋祉乔却发现他对绘画也是颇有研究的,有时候看她作画,也会对她的落笔与构图,指出一二点问题或建议。
暑气将尽时,傅阙对祉乔道:“你学的是油画,油画画人物尤其地精细,你能不能为我单独画一幅半身画像?报酬我也会算给你。”
她摇头:“不用报酬,我正好也要练习画人像了。”
小半个夏天,他俩都在同一个院落中消磨时光,她也常常偷偷关注他,可这一回近距离审视观察他,她却不敢多看起来。
画师怎么能对模特产生不敢多看的想法呢。宋祉乔意识到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便知道,她是个不合格的画师了。
* 给傅阙的画像她不再同往日一样只用油画纸,而是换上了画布。
笔尖沾染色彩,她用了最细致温柔的笔触描摹着这个男人的眉眼。
季末的雨天又变得密集,宋祉乔每天撑着伞往来于老宅与外婆家,画架她一直留在那边,画板却每天背回家。她细心藏着私心所画的内容,不让傅阙看到一丝一毫。
傅阙无奈:“你画完遮挡住便是,我保证不看。”
她却执意如此。
说是让她画像,可傅阙没有丝毫做模特的自觉,依旧每日只靠在椅背上翻阅那些令人发困的书籍。祉乔也任由他,不过也更加明目张胆观察他,有时候也会发现他半日才翻过一页,似乎是在长久的发呆。有时又会见他抬头,出神地望向她身后的某个方向。
祉乔的画笔有时也会在画板前停驻许久也不敢落下,她知道自己心神不定,落笔也只会留下败笔。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出神时会想什么,甚至感觉他看向自己时,都只是看自己身后的空地,只有余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
这个暑假都快要结束了,而她也只是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来这个宅子是为了休养身体,她在时也从未有人联系过他。他们聊天的内容都仅限于绘画相关,他们只算是知道姓名的陌生人。她因此而苦恼烦闷,又恨自己对这样一个全然不了解的人报以太多向往期许,明明自己向来自矜,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这样的情愫。
独自在家的深夜,她拿着素描笔描坏了不知多少纸张,废纸堆满纸篓,满出零落一地,就像她满溢又零乱无法自控的情意。
假期的最后几天,宋祉乔终于完成了他的画像。只是这不是写实的画面,她太喜欢画景,笔下尽是扶疏花木,葱茏草木,在一派夏枝繁茂中,男人倚靠在廊柱边,臂膀垂下,手边是散乱的书籍。她画的是他休憩时的场景。
画中男人微微阖着眼眸,鼻梁上架着他从未戴过的眼镜。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是应该戴着眼镜的。
祉乔第二天没去老宅,而是去镇上找了个地方去装画框,在店里催了一天让老板加急赶工,才拿到成品。
第二天她赶早又踏上那条熟悉小路,墙头的蔷薇已经开满了整个夏天,终于在雨季过去后开始零落。她特意绕开墙下的路,不忍踩下这些陪伴了自己一个夏季的花瓣。
只是走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花木下的小门上,多了一把平日不见的旧锁,锁上落满了灰,还缠绕着蛛网。她忘记拍门叫唤,只是难以置信擦拭着上面的尘土,看清了锁后刻着的一个“傅”字。
她转头跑向正门,抱紧着怀中画框,再也顾不得脚下,一步步碾碎了一地的花叶。深粉的花汁,嵌进石板缝中,留下一地破碎糜烂。
红漆斑驳的大门,门牌上依旧写着望京路58号,正中间落着更为沉重的旧锁。
宋祉乔抱着画回家,外婆坐在门槛边剥着豆子,看她回来,絮絮说道:“每天跟丢魂了一样,你这样不如早点开学回家去。”
祉乔恍若未闻,在门槛上坐下,问外婆:“南溪边的老宅子里有没有一户姓傅的?”
“傅?”老人家头也不抬继续剥着豆子,“傅是这里的老姓了,不过傅家本家的人在我小时候就不来这边了,就留了一座宅子在这里。那边的老宅除了他家的,其他的都卖给景区开发了,就他家,一个人都联系不上,没得办法,一直锁着……”
所以是有这户人家的,说不定他只是有事,才锁了门离开,指不定明天,后天,哪一天就回来了。
她抱着画起身,就要往楼上走,便听外婆又在念叨:“之前每天不出门,这两天天不亮就跑出去天黑才回来,今天别又闷回楼上去了,多出门走走……”
她在楼梯前转身,一脸困惑看向外婆,“我不是每天……”
老人家依旧背对着她,“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画画,大半夜不睡觉,白天却能睡一整天,你说说你,在我这里过美国时间……”
宋祉乔往后退了半步,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她又想起那带着灰尘与蛛网的锁,如果是这两天落的锁,怎么会有这些……
宋祉乔解开画框的包裹,指尖拂过画面上男人的面庞,魂不守舍地回了房间。
夜雨滂沱,帘幕难数。当天晚上,祉乔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是这小镇里长大的女孩,家里开了镇上唯一一家颜料店。城里大户家的少爷回乡养病,因为在国外时学习的是美术,常来她家店里买颜料。可惜她家是做国画颜料,少爷之前学的却是油画。
小姑娘心中爱慕少爷,让父亲进货时特地给他带回了油画颜料。有了颜料,其他的画布画笔等也接着添上,这一来二往,两人便熟识了。
少爷问她要不要学油画,小姑娘本就很有天赋,国画基础扎实,学起油画来也是举一反三。
小镇时光慢悠悠,总让人忘记许多事情,比如说,少爷是回乡养病的。明明城里的医疗条件更好,可他却为何回到了乡下。
自是因为,知晓了时日无多,便放任自己,回乡过一段轻松惬意的日子。
某一日午后,他让小姑娘给自己画一幅画像,小姑娘疑惑:“从前你不是都不让我画吗?怎么突然又要了?”
少爷淡淡笑道:“有点眷恋这边,想留点东西下来了。”
她不明所以,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画,便说:“那你让我准备准备。”
她的准备准备,就是天天晚上在房间里拿着画纸一遍遍地练习人像,用完了一刀又一刀的稿纸,父亲都开始疑惑最近的用纸量了。
少爷一次次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她都犹犹豫豫着说,再给我点时间吧。
她心中也有一丝迟疑,生怕自己早早画完,这段好时光也要结束。
只是她还没有正式落笔时,这样的美梦便也戛然而止了。
少爷病死在一个雨夜,那一晚窗外的雨直接冲开了她房间的窗户,淋湿了她的一桌画稿。她想着,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第二天就去给他画吧,可是第二天她跑去老宅,那花墙下专门为她留的小门,已经落了锁。
祉乔在夜半雨声中惊醒。
*
开学已经半月,祉乔在开学前一天才回到这个城市,一直浑浑噩噩至今。
好友劝她:“你就当只是一个梦好了,提起精神好好上课吧。”
祉乔摇头,确实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她始终难以自拔。
“我知道的。”她闷闷说道。
下节课是中外美术史,这门课的老师开学初生病了,课一直没上,据说前两天才安排上校外的老师来代课。祉乔只当又是一节可以放空的课,选了角落便坐着趴下了。
新老师进来时她听到周围的嘈杂声大了一圈,边上的舍友推推她胳膊让她快看帅哥。
她兴趣不大,还是抬头了,不过望去时便愣住了。
恰逢上课铃声响起,对方的视线正好在此刻与她对上,她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
舍友支她胳膊:“是不是很帅?”她只能捏紧笔壳,来遏制此刻喷涌的情绪。
男人也是怔愣片刻,才低头翻看讲义。未曾看过的名册里,他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宋祉乔。
他微微笑起,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阙。”
*
祉乔成了这门课的课代表。
下课时傅阙说:“课代表来一趟办公室拿资料。”她便差点连自己的课本都忘记了就跟上。
他说是办公室,可却把祉乔带去了他的画室。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他在车中就与她解释,“只是帮忙代课,所以学校没有我的办公室,以后你有事都可以来画室找我。”
他的画室距离学校不远,推开玻璃门便可进入。说是画室,却比得上一家私人美术馆。大大小小的墙面上都有作品,没有署名,但是她能看出是同一个人的所画。
最中心的墙面上,放了等身高的一幅作品,不过却被白布遮掩。
“在跟你说接下来的事情之前,我希望你先看一下我的这幅画。”说着,白布落下,巨大的画幅展现在眼前。
这是馆中唯一一幅人像,而祉乔一眼便能认出,画像上的人是自己。
是梦里的自己,抱着一叠参差不齐的画稿,拎着水桶走在青石板路上,不过是看到高墙上有枝繁叶茂的花枝,才停下步伐抬头张望。而墙边,一扇小门支开了一角。
“我保证,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你。”他停顿了片刻,“我没办法解释原因,但是我曾经在梦中见过你无数次。”
她转头回望:“我知道。”
仿佛回到了梦境里的清晨,阳光穿透薄雾,蔷薇花开,风吹来满园芬芳,而我又在梦里遇见你。
“晨光清澈,田野间传来美酒的芬芳,我在梦里遇见你。”
——《真爱乐章》
灵感始于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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