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呆呆雪

3、佳肴

　　一个时辰后，闵弘懿快被初荷和嫩竹端上来的菜闪瞎狗眼，这是什么？燕窝等珍稀菜肴，还有各式胡饼，白莲肉饼，古楼子 ，蒸饼，还有几盘高汤干贝小菜，等等十几道珍稀菜肴，整个圆桌几乎快放不下了。

　　哪怕是在闵弘懿的父亲二品武官的府中的菜肴也是约莫七天才有一道燕窝熊掌，这里一下子就来这么多道，看起来庄府这么富有的吗？

　　哪怕闵父很宠庶子闵弘懿，却也只是让他吃过两次熊掌等珍肴。

　　他心里想：早早在茶楼听说了随着章氏的没落，庄康也随即被忽视，现今只不过是守着西部山匪进攻，但是即使如此庄府还是如此富有到家具，餐具，食物都是奢华为主。

　　但是庄飞双写的册子却丝毫没有说，估计是富有而不自知，但是肯定不是因为怕他贪这些财产，因为不管说不说，他都会在平日里知道并贪得。

　　不过，她们这么富有，是因为皇上因为庄康以往战功赫赫才赏赐而来的，还是那里来的呢？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看着菜肴，闵弘懿眼睛一亮，直直看着一整桌的食物，若不是尊严不允许，早就流口水了。伸手正想夹，一旁的嫩竹自觉地用银勺将各盘食物舀到闵弘懿面前的花鸟纹马蹄碗里。

　　舀完菜，初荷习惯性地坐了下去，下一秒被嫩竹拉起来，在耳畔细语，随后两人便在一旁屹立。

　　闵弘懿好奇问：“怎么坐了一下就不坐了？”

　　初荷道：“主仆有别。”

　　闵弘懿道：“那你们以前不是还和庄飞双同桌进膳。”主仆有别不是她们和以前的小姐吧，而是现在的自己和这两位小婢。

　　真当刚才那一幕他没看见？还是当他是个傻子？

　　嫩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一下子就暴露了，他原本就只是试探地说了一下，她这样的表情不就坐实了？

　　果然，嫩竹这个小婢就是比初荷的脑袋简单多了，所以，最能从她的嘴里套出什么来，暗暗想着，闵弘懿道：“不然你刚才也不会坐下来。”

　　说着又看了一下初荷，虽说是一件小事，但是被看穿了，居然不慌不忙，也是个厉害角色。

　　宅内一般心机深沉的人都这么喜怒不形于色？

　　这边厢闵弘懿有些疑惑，因为他真的不怎么了解女人。

　　而那边厢嫩竹和初荷直接道：“多谢公子。”后随即入座。

　　闵弘懿觉得真的需要从两个小婢的口中，不应该是多多从嫩竹的口中得到更多情报，庄飞双给的资料太有限了。

　　“你们小姐对你们很好是吗？”

　　嫩竹兴致勃勃地说：“是啊，小姐可好了，会给我们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还会教我们识字习武呢。”

　　总之，就是哪怕这只是两个小婢，对于庄飞双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如妹妹般养着。

　　接下来他就有些受惊了，因为嫩竹开始习惯性嘴贱。

　　“虽然我们小姐有时候脾气很暴躁，还会目无尊长，动手打人，吓的没有婢女敢靠近，但是我们小姐还是很好的人呢。”

　　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婢居然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小姐宠惯了，就是幸运至极到没有遇到斤斤计较的主人家。

　　这时连初荷都有些忍不了，拍拍嫩竹的肩膀，将一个贝肉塞进她嘴里，语气难得听得出无奈的感觉：“多少饭，少说话。”

　　而嫩竹听了一脸无辜地吃着。

　　闵弘懿同感无奈：“你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嫩竹道：“如果不是进了庄府，我早就死了，确实不容易。”自顾自地点点头，继续吃饭。

　　闵弘懿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公子是男子，当然不知道贫困女子的难处，我的父母太穷了，所以把我卖了，如果不是被庄府买了，估计就是被那个武官买来虐待了。”说着一番话，语气平淡无奇，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这么确买来就是虐待？”虽然说大部分被卖来的奴才奴婢都有被虐待，但是还是有听闻有些被善待的。

　　就如庄府，最出名，让人广为流传的就是府中丫鬟，小厮，侍卫的福利极好，没怎么听闻有打死奴才奴婢的情况，而且每月月例都比其他府中的要好。

　　除此之外，庄府的情报似乎就没什么说得上机密的了。

　　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

　　也是如此，他必须多多了解这里的内部情况，不可乱来。

　　嫩竹睁大眼睛道：“那个是牧扎将军。”她那是还小，不知道，直到后来才知道牧扎是个喜欢鞭打欺负小妾婢女的变态，才明白自己幸运没被虐待而死。

　　她说话时，没有害怕的语气，因为那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再有就是没有受到虐待，不知道是怎么样子的，只知道会痛，会死。太过字面化的内容引起不了太大惊吓。

　　闵弘懿听到牧扎后一下子明白了。

　　牧扎，德武帝亲封的四大名将之一，虽然有变态的嗜好，虐待死了十几个婢女，七八个小妾，但是任然受德武帝重视，声望颇高。

　　在这以武为尊，重男轻女的朝代，百姓不理会牧扎的变态嗜好，只因打过几次胜战，而被世人捧高。

　　闵弘懿身为底层庶子身份，也明白那些枉死的女子的悲凉，十分讨厌牧扎。

　　而两小婢也是如此，听到，说到牧扎，都是撇撇嘴，一副不屑，厌恶的态度。

　　可是即使如此又这么样呢？

　　天子德武帝所捧的人，你再不喜欢有什么用？

　　闵弘懿转移话题问：“那你们的名字是小姐取的吗？”名字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嫩竹道：“我们的名字都是二小姐取得，好像是从一个诗句里取的，叫什么......嫩竹什么什么，初荷什么什么......”

　　初荷帮她说道：“嫩竹犹含粉
　　初荷未聚尘。”

　　没有学过诗句的闵弘懿问：“什么意思？”

　　“出自徐陵的《侍宴诗》，意思是柔嫩的翠竹上还带有白霜似的粉屑，初生的绿荷洁净得一尘不染。”

　　徐陵以极其喜爱的口吻如数家珍般地描述了竹、荷的高洁风采。以“犹含粉”这新竹的特征来状其稚嫩，正如嫩竹一般，希望她稚嫩，不沾尘事; 以“未聚尘”来写荷花初开的明艳，实际皆言一个“初”字。一切都那么崭新，有着旺盛的生机，初荷的名字仿佛寄寓了无限的希望。

　　初荷知道这是二小姐用极为隐晦的方法表达对她们的期许，但是其中意思没说出来。

　　初荷和嫩竹在知道名字出自诗才专门去了解，才知道其意思，而一般人不会知道。

　　而这首诗是她们唯一一首知道的诗。虽然嫩竹常常记不住，但是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去记。

　　闵弘懿听了听，没太明白什么意思，毕竟他从小只习武，看兵书，没读过什么诗。

　　不过用诗句来给小婢无取名字，应当是因为这两个小婢挺有分量的，也是如此，她们知道的，才会更多些。

　　他又想到刚刚嫩竹提到二小姐庄飞兰，忆起庄飞双提到的，也就是什么性情温和，没听她说二小姐还会诗词，马上转移话题，开始了解这位二小姐，问道：“二小姐还会诗词？”

　　嫩竹道：“是的，可能公子哥的圈子里没有说的，但是在闺阁小姐的圈子里，二小姐是很有名才女，会诗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虽说有名，却没人追捧，也没人仰慕，没人争夺才女之位，挂名罢了。也不知为什么二小姐十几年如一日地练习琴棋书画。

　　这些话不能和这位公子说，不能让他瞧不起二小姐。

　　闵弘懿不了解诗词，对于琴棋书画也只有对下棋有了解，加上现在没人喜欢诗词，没人喜欢琴艺，书画，也就因为下棋与军队大战谋略有关而少部分人喜下棋以及了解。因此对于这位二小姐超尘脱俗的行为赞叹。

　　谈着谈着，闵弘懿正打算继续吃，却发现食物少了大半，看了看嫩竹，这个人虽有樱桃小嘴，却是个大胃王，一口吃一个，还能绘声绘色地说着话。

　　他难得有些放松，比起庄飞双的这两个小婢，自己有七八个侍卫，全都是父亲派来的，说是保护，实际就是监视，他只能在他们面前伪装成一个纨绔子弟，只知道玩乐，不敢放松。虽然在她们面前，他只是试探性地询问，却也比以前更加放松。以致他都不知道原本是聊着庄飞双家人的事迹，不知不觉中，聊到了食物。

　　身为吃货的嫩竹介绍了一整桌的菜肴，出自进口東漠的干贝，海鲜，到西域进口的胡饼，古楼子，再说本土食物饭食，粥。

　　这个话题几乎在茶楼，男子根本不会讨论的话题，他好奇而有了兴趣听下去。

　　不知不觉中，被转移了话题。

　　而至始至终，初荷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两人舀食物到碗中。

　　如果不是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听的那么全神灌注。

　　随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约十六岁的少女，着翠绿小袖短襦，下着长襦裙，外披翠绿色大袖衫，走过来的时候，墨发侧披如瀑，大气飘逸，衣衫飘动，身体轻盈，加上她面容肤如凝脂，白中透粉，似能掐出水来，目似含水，清丽秀雅 ，容色极美，又见双眉修长，可见其英色。配上左侧微侧拧随云髻，插着白玉步摇，点蝴蝶唇妆，樱唇微扬，笑语嫣然。

　　也许是少见女子面容，也许是他太过肤浅，但是他还是无法自拔地被她给迷住了。心里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

　　怦然心动了.....

　　在嫩竹和初荷微屈膝，行福礼，并叫“二小姐”后才微微清醒，原来这就是二小姐庄飞兰。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没见识，现在自己这个情况应该担心担心怎么应付这位二小姐。

　　这一定是因为没怎么见过女人的缘故，不然，自己怎么会被迷住。

　　庄飞兰上前握住他的手：“姐姐，今日感觉如何？有不适吗：”语气担忧。

　　一旁的初荷脸色一变，任然默默不语。

　　闵弘懿看着靠近的人儿，心觉害臊，脑袋几乎快无法思考，一副纯情处男的模样。“没，没有不适。”

　　庄飞兰扫过一桌的残羹剩菜，“都已经吃完了，觉得有没有不妥之处？”

　　“没，没有”

　　“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膳食，可以告诉我，我会准备好。”

　　“好，好的。”

　　“需要再给你点你最喜欢的熊掌吗？”

　　“不，不用，已经吃饱了。”

　　“行吧。”庄飞兰随意道，后挥挥手，让一袭仆人退下，只留下嫩竹和初荷。

　　这时闵弘懿才心觉不妙。

　　庄飞兰语气没变，语气却笑里藏刀：“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根本不喜欢熊掌？”放下抓他的手：“说吧，你到底是谁？”

　　闵弘懿脸色大变，真是美人误事，美人笑，一把刀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里暗骂，自己居然没有怎么了解到正主的详细事项，一下子就被下了套。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这位二小姐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府中小姐，颇有手段，迟早也是要穿帮的，不过穿帮之后，才能多去套套这位二小姐而不是一味地伪装。

　　嫩竹和初荷二人心知已经暴露，立马跪下，磕头，道：“二小姐，你不要怪罪他，是大小姐自己自作主张和这位公子互换身体的。”

　　庄飞兰一挥手，轻哼，坐在梨花木椅上：“说吧。”

　　闵弘懿很有闲情地赞叹，不愧是把持府中事务的二小姐，颇有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