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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谈话不欢而散,陵游没能说服鸦隐放弃仇恨,反而让鸦隐想起了仇恨,眼眶气红了一晚上,还整晚的折腾陵游,让他保证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又怀疑陵游是在骗他而大发雷霆,手上那伤口都重新包扎了好几次。

      他对不起鸦隐,但他真的想小灰了。

      天光转亮的时候,鸦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吵闹的累了就抓着陵游躺在了床上,陵游靠在一边发呆。

      他在想与鸦隐小时候见面的那一次,手中小孩儿的手臂瘦的只剩骨架了,显而易见的打不过魔族的任何人,确实是自己害了他,既然是这样,他就一定会治好他。

      之前不过是随便一治,当做是药神施恩,现在却不一样了,这是在还债。

      他小心的从储物戒里面掏出以前治好的熏香,手指微动让它悄无声息的在床边燃烧起来。

      睡得不甚安稳的鸦隐一下松了拉住他手的手,呼吸绵长起来。这家伙最缺的就是安安静静的休息,情绪容易波动,自然心神不稳容易内伤。

      让鸦隐沉沉睡着,陵游才小心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之前治鸦隐,用的是人间的法子,从来没探过他的丹田,昨晚鸦隐说自己魔核有问题,他现在不得不探一探了。

      一股仙力从把着脉的指尖溢出,温和轻柔的滑进鸦隐的经脉,然后一路探向魔核。

      陵游的指尖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似的,收回手指猛的吐了口血出来。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怪不得魔核裂开的鸦隐能够有这么高的修为,他竟是夺了别人的魔核装在丹田里,他自己的魔核裂成了两半,死死的把那枚夺来的魔核夹在中间,从里面吸取养分,来维持鸦隐的修为。

      这种阴邪的法子,虽然有用,但注定不会长久,两枚魔核相当于时刻在他身体里打架,稍有不注意,就会内伤。

      要是这家伙没有这陈年旧伤,上一次的人间之行,积微和司昀怕是回不来的。

      长叹一口气,陵游合上屋门,去了后山。

      青蕴仙山唯一能直接望进深渊底部的地方,就是后山温泉那里,和别人不同,陵游虽然不能看见一个东西的真正面貌,却能一眼看见深渊底下那翻腾挣扎的黑雾。

      后山树木苍翠,温泉白雾缭绕,间或有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怎么看都是个仙境,只那深渊底下,仿佛阳光不进,万物不生的炼狱。

      陵游在深渊边上站了一会儿,下一刻,竟然一步跳了进去。

      阴冷潮湿的风吹的他头发凌乱的摇摆着,连身上一丝不苟的白衣也翻飞起来,极速下坠的陵游像是个鼓胀的灯笼,但落地之后,一切恢复原样,连发丝也规规矩矩的落在肩膀上。

      深渊下的风景和青蕴仙山截然相反,明明有温泉水落进深渊,这里的泥土却干的开裂,连石头也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碰就碎。

      陵游身上仙气外露,排开了深渊里漆黑浓重的黑气,也照亮了四周,深渊的两壁上的石头鳞片一样排列着,像是呼吸似的一开一合。

      这一线天并不宽,陵游抬起双臂,指尖从两壁上划过,摸到凸起的东西,就用摸索着去确认是什么东西,走了大半个深渊,他终于摸索到了一株植物。

      带着仙气的手似乎烫伤了那植物,只摸了一下,便有一片叶子枯了。

      他赶紧收回了手上的仙气,徒手去碰这植物。

      这植物一共四片花瓣,肥厚的像是有肉有骨,陵游没了防御的手一碰过去,这花就跟有生命似的张开了花瓣,花瓣上有一节短短尖刺,噗嗤一声扎进了陵游的手里。

      陵游疼的一缩,但他并没有松手,而是捏着它的花茎把它从墙壁上拔了起来。

      这花只在戾气浓重的地方生长,需要大量的魔气护养才可能存活,极其的少见,深渊下面这一株,是他当年偶然看见的,他把它从魔界移植过来了,这么多年了,竟然一株多的也没长出来。

      花株离了墙壁也并不显疲态,反而欢乐的吸吮着陵游的血,直到他破开黑气冲出深渊,那花被阳光一照,竟然尖利嘶哑的叫了一声。

      婆罗花一声尖鸣,后山的鸟儿全都被惊飞了。九戒和十方跌跌撞撞的跑来,看见只有陵游一个人在,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魔尊在后山作妖呢。

      陵游这时候完全没空理会两个小仙童,手脚麻利的拆了花,花茎、花叶、花瓣分开放,然后把花根重新扔回了深渊里。

      他做这些的时候,婆罗花一直在挣扎,拆好花之后,他的手都被自己的血全染红了。

      “呼,这东西可真难弄。”陵游收好婆罗花,叹了口气,“魔界的东西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神君,你的手。”九戒一撇嘴就要哭出来。

      十方也手脚麻利的掏出了伤药,“神君,到温泉边上来吧,我给您包扎一下。”

      陵游闻言坐了过去,十方在温泉打湿了白布,小心得把血擦干净,这才撒上伤药,给陵游包了起来。

      他两只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九戒看他眉毛都没皱一下,眼泪落得更多了,神君何时受过这样的罪,都怪那魔尊,他没来的时候,神君从没受过伤。

      “昨晚受了惊吓,今天应该好生休息才是,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手伤包扎好,陵游牵着两个小仙童往回走,他心里怜惜两个小家伙,叮嘱道:“回去再睡一会儿,你们年岁小,仙力低微,休息不好会难受的。”

      九戒忙着哭,十方只好应声,“谢谢神君关心,我们回去就再休息一会儿。”

      实际上两人昨晚一整晚都是提心吊胆的,根本没睡。

      送走了两个小仙童,陵游悄声回了房间,从储物戒里拿出药碾,放在桌上把婆罗花倒出来碾碎了。

      鸦隐还在睡,大概是闻到了婆罗花不那么好闻的味道,皱着眉头轻轻打了个喷嚏。

      陵游笑了一下,继续仔细的处理着婆罗花。

      婆罗花乃是魔界的一大至宝,它虽然吸血食肉,却是治疗内伤不可多得的良药,魔尊宫里应该有供奉着一棵,不过陵游不知道魔族到底有没有人会用它。

      花被碾得越碎,药碾里的汁液就越多,婆罗花汁像鲜血一样红,闻着一股腥味儿,鸦隐本来睡得极其舒服,却被着花汁生生的臭醒了。

      “什么味儿?”鸦隐在床上翻了个身,“好难闻。”

      “是婆罗花汁,你们魔界的东西,你不知道?”陵游手上动作一刻不停,从储物戒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这瓶子分上下两层,摆上桌花汁就自动被吸进了第一层,然后一滴一滴的滴进了第二层。

      瓶子里一二两层的汁液仿佛不是同一种花的汁液,上层红的发黑,第二层却像是清水一样。

      “你弄这玩意儿干嘛?”鸦隐捏着鼻子,靠坐在床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本来我宫里有一株这玩意儿,我嫌它丑,让人给拔了。”

      陵游哑然失笑,嫌丑拔掉这种事,到真是鸦隐的行事风格。

      花汁被碾干净了,药碾里剩下的东西干巴巴的,绿绿黑黑的一坨,被陵游收进了一个罐子里。

      婆罗花没了,房间里空气陡然清新了,鸦隐醒了也不再睡,缠着陵游要去后山的温泉洗澡。

      他皱着眉,双手捧着鸦隐的手,“你这伤还没好,别碰水。”

      “我不用手,我坐进池子里就把双手举起来,你给我洗。”鸦隐言词是命令,但语气软哒哒的,倒像是在撒娇。

      他猛的想起九重天上食神的女儿,小姑娘活泼好动,每每想做什么,就以我绝不怎么样,你来帮我怎么样这种句式,骗得她爹带着她做了很多无伤大雅却猫嫌狗憎的事。

      “走啊,怎么又发呆?”鸦隐拧了一把陵游的鼻子,把人唤回了神。

      “你先去泡着,我去拿东西。”陵游恍惚的想,自己是不是像是在养儿子,这个念头掠过心头,他情不自禁的又叮嘱了一句,“记得伤口别沾水,把手举起来。”

      鸦隐远远的应了一声知道了,陵游当即就笑了出来,九戒和十方是从不调皮的,这种养调皮儿子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有。

      陵游还是像以前一样,拿了木盆布巾等东西就去了后山温泉,鸦隐情绪稳定之后还是很听话的,老老实实的坐在温泉里面,举着受伤的那只手。

      他听到了脚步声,头也不回的开口,“小药仙你看不见真的太亏了,本尊这么好看的人,你也是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你这眼睛,有可能治好吗?怎么瞎得?”

      治好眼睛?

      陵游从没想过这件事,他这眼睛估计也不算是病或者是伤。

      “你怎么又不说话?”鸦隐心里隐隐不快,转过头来盯着陵游,“你是得了发呆病吗?”

      “没得病。”陵游蹲在温泉边上,解开鸦隐手上的白布条,给他换上新的药,“我的眼睛是治不好的,我天生不能视物,并不是后天的。”

      “天生不能视物?”鸦隐觉得惊讶,抬手去摸他眼睛上的黑纱,“你给我看看,你眼睛长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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